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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解放西》是国内首部
关注基层警务的纪录片真人秀。
镜头对准了湖南长沙最繁华的地段——解放西,
记录了坡子街派出所民警们
24小时连轴办案的过程。
长沙解放西地段
《守护解放西》每集案件都引起广泛讨论,弹幕刷屏
自2019年在B站上播出,
《守护解放西》系列累计播放超过3.5亿,
评分高达9.8分。
媲美狗血剧的真实事件
在这家网红派出所频频上演,
“哈哈哈”和“???”的弹幕刷满了屏幕。
观众拿出了追剧的劲头,看这部纪实真人秀:
“编剧都不敢这么编!”
“前一秒笑出猪叫,下一秒又泪目了。”
《守护解放西》第三季名场面,民警在办案途中几近崩溃
最近,《守护解放西》第三季即将收官,
一条采访了制片人季荦怡、导演肖姝,
他们希望在娱乐和普法间,找到一个平衡。
“派出所的工作是整个社会安全的基石,
当大家在享受生活的同时,
是有这么一群人在帮忙善后的。”
采访 钱雨朦 撰文 鲁雨涵
责编 倪楚娇
解放西地带经常发生暴力纠纷
凌晨两点刚过,几个年轻女孩急匆匆地跑进坡子街派出所报案:“刚刚,朋友喝多了,在酒吧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了,没带手机。”
坡子街派出所位于长沙市“解放西”商业区。“北有三里屯,南有解放西”,这里吃喝玩乐样样不缺,一天24小时永远人潮涌动。在如此繁华的地段,一个醉酒女子被陌生人带走,可能会涉及到强奸、绑架、拐卖……
接到报案之后,坡子街的民警立刻出发,一边走访酒店旅馆,一边排查监控,很快就锁定了陌生男人的行动轨迹。凌晨四点,他们抵达男子所在的酒店房间,见到了躺在床上的两个人。
女孩看过《守护解放西》,民警以此教育她要注意安全
两个人都穿着衣服,意识不太清醒。警察问女孩子:“你们是什么关系?”女孩子说是“不认识的朋友”,连男孩子的名字都说不上来。警察有些无语:“名字都不知道,就可以睡在一张床上?”
女孩子的朋友们也赶来了酒店,她听说是朋友报的警,反而冲她们发了火:“你们有病吧?”
两人否认发生了关系,但是搜查房间时,警察在垃圾桶里找到了沾着不明液体的纸巾团,随后将他们带回了派出所。
在询问的过程中,警察逐渐弄清楚了事情的发展过程。女孩子年纪小,没有恋爱经历,两性意识薄弱,性格大大咧咧的,觉得和男生睡在一张床上也没关系。男孩子有贼心没贼胆,自己解决了一次之后,就没再对女孩子做什么。
尽管如此,警察还是对他们进行了严格的教育,“要是我们迟来一分钟、两分钟,后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坡子街民警在解放西街头的劝架日常
民警的审讯日常
坡子街派出所处于解放西中心,负责的辖区很小,仅1.24平方公里。但在这个区域里,有7家大型购物中心,2500多家商铺,1300多家酒吧娱乐场所。
民警每天都要处理各种民事纠纷、治安与刑事案件,开头出现的一幕,是他们最常处理的一类事件。
他们也会遇到在常人看来非常“离谱”的事情。某天凌晨四点,派出所接到一个酒店员工的报案,说有一个醉酒男子全裸称自己被猥亵,对他图谋不轨的竟是一个中年大叔。
警察听完男子讲述露出复杂的表情
民警到达现场,从醉酒男子那里得知,他离开KTV之后,遇到了一个秃头男子,说要带他去宾馆“修电视”。进入宾馆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秃头男子在舔他的身体。
说到这里,男子自己都尴尬得笑出了声,民警们的脸上也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民警在办案过程中,被当事人表白:“你肯跟我结婚吗”
在有丰富影视制片经验的季荦怡眼里,解放西就是一个“故事富矿”,一个“繁华区与贫民窟相融,高楼与平房并存”的地方。“哪怕我就把镜头对准派出所,就可以看到社会百态,人间万象。”
从2019年开始,由她主制片的系列纪录片《守护解放西》记录下了这间派出所里发生的众多离奇事件:
一位男子睡醒发现手机被偷报警,查了监控之后发现,偷走手机后,小偷还亲吻了受害人的脚和袜子,涉嫌猥亵;
一位女子到派出所报警,声称被男子殴打,但警方查监控后发现,是女子长期跟踪男子,幻想和对方在一起,深度调查后发现女子患有精神疾病;
第二季出圈案件,妻子替出轨丈夫求情
一位丈夫嫌弃妻子生子后身材走样,在外面花天酒地,打伤人后失去联系,妻子明知道丈夫出轨,还不断为“孩子爸爸”向警察求情;
一对处于离婚冷静期的夫妻,丈夫不满妻子酒店“幽会”年轻男子,大打出手,妻子先是冷漠否认和年轻男子的情感关系,但当丈夫离开调解室后,妻子与年轻男子你侬我侬,“神反转”被监控如实记录……
节目播出了三季,豆瓣均分超过8.8,网友们第一次知道派出所竟如此“抓马”,“好笑又上头”。“对于大多数人来讲,派出所是一个比较神秘的地方。我们就是应了当代年轻人的心理,足不出户,但是也想凑凑热闹。”季荦怡说。
第三季出圈案件 男子以为女同事暗恋自己,对其*扰长达一年 民警“清醒发言”:你绝对误会了
《守护解放西》的总导演肖姝是一个90后,在长沙读大学的时候,她就经常和同学在解放西活动,后来做了民生记者,也经常到这里采访,“那个时候就会想,解放西的故事肯定很精彩。”
第一季时,摄影机一天运行16个小时。但肖姝很快发现,派出所办案没有日夜之分,进入后半夜,喝醉、打架等警情扎堆,灯火通明的办案大厅,有时比白天还要忙。
到了第二季,她和同事们轮番上阵,保持摄影机24小时运转。他们甚至拆了坡子街派出所办公室的一面墙,改装了一面单向透视玻璃,摄影师就藏在玻璃后面隐蔽拍摄。
从派出所接到报案开始,摄制组就会立马安排跟拍,记录警察办案的全过程。一个最终只播出了五分钟的案件,可能跟拍了足足三四天。
听到离奇的案子,民警大受震撼
虽然素材多,但节目的录取标准非常严格。
每一集呈现的3-4个案件,都是从至少15个案件中筛选出来的,“首先必须保证这个案件是完整的,有故事性,其次是有一定社会影响力,能够引发大家一些思考。”
刚播出的最新一集,一个90后女孩,因为在网贷平台借了高利贷,临近还款日期,选择卖淫来赚快钱。民警了解到,她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毕业生,已经领了结婚证,还有一个月就要办婚礼了。
节目宣传笑气的危害性
在第三季的第一集,节目记录了派出所抓获笑气贩卖团伙的过程。
被民警们发现的吸食者都是年轻人,只有20岁左右,个个精神萎靡。当被问到为什么要吸笑气的时候,他们回答:“这东西让人兴奋”、“忍不住”、“就是无聊”。而被抓获的贩卖笑气的团伙,光是当月一个月就赚了61万。
基于案件,节目随后对笑气进行了科普,告诫年轻观众。笑气是夜店、酒吧里的新潮流,不属于毒品,但也具有成瘾性,可以给人带来短暂的放松,长期吸食将会对生理和心理造成双重伤害。
就像嘉宾罗翔点评案情时的一句话:“真正的自由不是一种放纵的自由,而是一种节制的自由。”
民警安慰情绪激动的当事人
也有的案件注重人文关怀。
一位独居老人在屋里摔倒意外去世,一直无人发现,邻居闻到尸体异味才报了警。派出所通知了死者女儿,但她却非常平静,没有丝毫的悲伤。警方觉得奇怪,网友们看得也气愤。
后来经过追问才知道,死者因为重男轻女,在女儿出生后,就和她母亲离婚了。二十年间,父亲对女儿不闻不问,直到晚年生病,才找上她,要她出医药费、照顾自己。了解到背后的故事,民警和观众才理解了女儿的心情。
“审讯一哥”苏民警
出于严谨,节目组选定要讲的案件后,还会和办案警察一一核实程序,协调跟拍与补采。
法学教授罗翔,作为第三季的特邀嘉宾,会针对某些争议案件进行阐述,让观众更加理解其中的执法程序和背后的法理逻辑。“办案合法合规,我们的呈现也要严谨。”
醉酒男子被秃头男子性*扰的事件播出之后,很多观众对办案民警的处理方式产生了疑问,只对涉案双方进行了教育,就让他们离开了公安局。
对此,肖姝解释说,公安是执法机关,所有流程都是按照法律进行的。
监控上只显示了醉酒男子和秃头男子一起走进酒店,进入房间后发生的一切不得而知,房间里也没有打斗痕迹,“如果监控画面上他被强制带入,或者发生了暴力胁迫,那么警察的办案结果肯定不一样了。”
坡子街民警经常经历暴力事件
“网友支持执法警察是个好事,但是也希望大家多加强对警务执行流程的了解,不能靠想象去判定应该,或者不应该是怎么样的。”肖姝说。
坡子街的民警也发现,节目播出以后,越来越多的报警人在派出所更有耐心了,不像以前那样带着情绪。
另一方面,这种“反常理”的案件也会对观众进行警示作用。很多观众看完这集,发出感慨:“男孩子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
男子趁老婆孕期嫖娼被抓,恳求警官帮忙保密
肖姝经常看到有人形容《守护解放西》里都是“鸡飞狗跳”的事情,她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为了增强播出效果,在后期制作时,节目组加上了花字和特效,但是这并不影响案子本身的严肃性。很多案件看起来很狗血,背后都有更深层的原因,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痛点和焦虑。
比如开头所提到的女生被陌生人带走一事,一部分原因在于女生两性意识薄弱,这就涉及到了性教育缺失的问题。
罗翔老师的金句
在一桩85后女子跟踪、*扰00后男子的事件中,看似是该女子对年轻男子产生偏执行为,警方调查后才发现,这个女性患有精神类的疾病,她之前经历过失败的婚姻、未婚生子,父母又对她不管不顾……同时涉及到性别暴力、原生家庭、亲密关系和精神疾病的话题。
论罪行严重程度,派出所处理的案件大多比不上刑事案件,很多也不会走入司法流程,而是以调解协商收尾,但在肖姝看来,这些“家长里短”恰恰可以“以小见大”,起到很好的警示作用。
“一个人可能一生都碰不上几次抢劫*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却是可能一再发生的。”从这个角度考虑,“派出所的工作才是整个社会安全最大的基石。”
碰上真正的刑事案件,派出所的基层民警们更不含糊。在第三季的一个案件中,12岁少女小玲在长沙旅游期间,和一个成年男子在坡子街的酒店里发生了关系,一个月后发现自己*了,案件被移交给坡子街派出所。
民警迅速找到了犯罪嫌疑人张某,他交代了自己在女孩未满14岁的情况下,邀请她来长沙旅行,并与其发生性关系。
虽然张某反复强调女孩是自愿的,但是根据法律,未满14周岁的女孩没有性同意能力,只要与其发生关系,就一律应该以强奸罪从重处罚。
案件还隐藏着另一个故事。小玲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和母亲的交流非常少。当妈妈发现女儿*,第一反应不是报警,而是带她去做手术。被私立医院拒绝,转到公立医院后,公立医院才报了警。
警方将案情转述给女孩妈妈时,她却因为工作忙碌,拒绝配合更多调查。
“派出所是非常浓缩和立体的,它可以帮助我们看到在平行世界里真实而心酸的众生相,让我们知道该做的和不该做的。”
小齐民警因为长得帅,办案能力强,收获了很多粉丝
节目播出以后,坡子街派出所成了许多年轻人到长沙旅游必打卡的地方,有人带着奶茶来“投喂”。民警们也跟着火了,日常执勤时被眼尖的路人认出,很多人凭借办案时的个人魅力,圈粉无数。
刘星宇警官有股狠劲儿,面对难缠的当事人有一套自己的办法,“不要给我咬文嚼字,你玩鬼的我捉鬼的”,再板上面孔,当事人一下子坦白从宽。
张鹏警官寡言少语,但是观察细致,很快就能识破当事人在说谎,耐心劝对方:“第一个是好好想,第二个是好好讲。”
深受观众喜欢的张曦予民警
女警官张曦予心思细腻,面对有抑郁症和厌世情绪的常德小女孩,主动带她走出派出所散心,用家乡方言细细开导,以大姐姐的身份劝她好好活下去。
交警石文宇把酒驾司机送上问询的车后,转头看见司机的儿子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他把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蹲下来安抚他:“不要怕,警察叔叔在。”
节目拍了三年,摄制组和坡子街派出所的警察们都混成了熟人,“彼此之间默契很足”。曾经在镜头前说话都磕巴的民警,现在已经会主动拿起摄制组的Go Pro,帮忙拍下突发事件的第一现场。
民警安慰轻生少女
女民警推心置腹地劝诫女嫌疑人
这期间,季荦怡看到了很多民警们暖心的样子。“民警既为警,也为民,既是警察,也是普通的市民,他们在处理事件的过程当中并不是冰冷的,他们是有温度的。”
她举了一个例子,有一个客人买了10块钱的臭豆腐,等了很久还没有出货,就要求退货,但是商家觉得他没有故意拖延时间,就不同意退货,客人就报警了。最后警察出钱,把臭豆腐买下来自己吃。
“这种事情怎么扯谁对谁错,如果要扯就会扯很久,所以很多基层民警都是这么做的。尤其是长沙警察,可能他们性格里就有一种自娱自乐、自我排解的气质。”
嫌疑人执迷不悟,苏民警和齐民警逐渐暴躁
在季荦怡的印象里,这些警察私下里都有“反差萌”。“比如说从第一季就在的老民警张鹏,他在节目里经常面无表情,看起来很冷漠,其实是个特别可爱的人,很喜欢讲冷笑话。他每天都会起大早送他老婆上班,不管有没有值夜班。”
身处繁华地带,警情一件接着一件,民警很难兼顾工作和家人。有人看到了案情中一家人的天人永隔,走出调解室,给自己生病的父亲打了个久违的问候电话。
如果有机会,肖姝很想拍一拍这些基层从业者背后的家庭,讲讲他们的故事。
罗翔老师的金句
“人们需要夜生活,一个城市发展也需要夜经济的推动,那必然会发生这种闹市之灾。”肖姝想通过《守护解放西》告诉观众,当大家享受这种文化娱乐的同时,是有这么一群人在帮忙善后的。
“他们不是在处理所谓‘鸡飞狗跳’的事情,而是在帮助我们过上更加丰富和多元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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