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圣杜甫在《蜀相》里写道: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里的“锦官城”,指的是成都,而且专指三国时蜀汉的都城成都。这是因为,蜀汉时,专门管理织造蜀锦的“锦官”官署在成都南,所以成都有了“锦官城”这一美誉。
蜀锦是现在的中国国家地理标志产品。而蜀锦对于三国蜀汉,地位更相当于现在奠定美元全球霸权的石油。
诸葛亮
换句话说,两千年前的三国蜀汉,就已经把现在的美元石油霸权玩得通透了。套用美元石油霸权的说法,我们可以把这一政策叫:直百蜀锦霸权。
要说蜀汉直百钱为何称霸三国,得先从三国时的货币政策说起。
一、混乱的三国货币政策两汉时期本来的通用货币是五铢钱。
五铢钱是由汉武帝发行的一种货币,用以取代秦始皇发行的半两钱。五铢钱不仅在两汉通用,而且在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初一直通用,直至唐武德四年开元通宝的出现,五铢钱才退出历史舞台。
汉末三国乱世,五铢的使用一波三折。
五铢钱
董卓进京后,为攫取民利,宣令废止五铢,改铸“小钱”。董卓小钱重量约为五铢的十分之一,材质低劣、工艺粗糙,但面值却与五铢一样,是一种标准的“劣币”。造成的结果,就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数十万,自是钱货不行。”(《三国志·董卓传》)
因为董卓小钱对市场的破坏作用,曹操任丞相后,即宣布废除“小钱”,继续延用五铢。但是,因为汉末乱世,朝廷长时间未铸新币,这就造成货币的供应低于市场需求,货币旋即升值。货币升值,同等面值情况下,其购买力增大。相对来说,就相当于百姓的粮价缩水。所以出现了“不铸钱既久,货本不多,又更无增益,故谷贱无已。”(《三国志·明帝纪》)
曹丕
曹丕称帝后,虽仍尽力推行五铢,但随即宣告败:“罢五铢钱,使百姓以谷帛为市”(《晋书·食货志》)
因此,此后的三国时期,一直是五铢与谷帛易货并行。
但谷帛易货的原始物物交换,明显是开了历史的倒车。因此,魏蜀吴三国间都急需一种市场流通顺畅的货币来做为替代品。
这时,蜀汉的直百钱闪亮登场了。
二、直百钱成国际通用货币近年考古发现,在三国吴、魏属地,甚至同时期的中亚地区,都有一种叫“直百钱”的货币的影子。也就是说,“直百钱”是三国时期的一种国际通用货币。
直百五铢
那么直百钱的发行者是谁?答案是:三国时期的蜀汉。
直百钱的全称叫“直百五铢”。直,通值。所谓“直百”,就是顶一百个五铢钱用的意思。
刘备初入蜀地,军用不足,物价飞涨。于是刘备、诸葛亮找到名士刘巴。刘巴的名号,在三国称不上出名,但此人却是蜀汉货币制霸三国的引路人。
刘巴
刘巴当时给刘备出了个主意:发行直百五铢,同时实行公卖制度。这话翻译成现在的大白话,就是发行新的大面额货币,同时进行市场干预。
我们现在学过市场经济学,很容易明白这就是一种国家资本主义政策。但要明白,这是在两千年前的封建时期。这一思想即使放在整个人类历史的长河中,也绝对震古灼今——与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的相似货币理论比起来,足足早了一千七百年!
直百钱的发行,结果就是:“数月之间,府库充实。”(《资治通鉴》)
实践证明,这一货币政策对路了。
但蜀汉撮尔小国,地处西南,地理、人口、资源在三国中都是最弱,其直百钱在本国通用也就罢了,为何能在强大的魏吴两地也成硬通货?
这背后就是诸葛亮推行的蜀锦制度的力量。
三、直百钱制霸三国的背后力量——蜀锦我们知道,美元如今能称霸全球,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其和当今国际必需品——石油能源挂钩,进而利用“美元—石油—美元计价金融资产”循环薅全世界的羊毛。
美元霸权
是不是很绝?但其实,两千年前的诸葛亮,就已经把这手玩得很溜了。
具体来说,就是用蜀锦这一蜀汉特产,支撑蜀汉货币直百钱为国际流通货币,进而用直百蜀锦霸权在国际贸易间占尽便宜。反过来,利用这一霸权所得,又可进一步武装蜀汉军队,进而可以在三国争雄中占一席之地。
据考证,蜀地,也就是现在的四川地区,是养蚕业的发源之地。李白《蜀道难》中所说的“蚕丛及鱼凫”,都是传说中的蜀地蚕神。而有史可考的是,蜀地是中国丝绸文化的重要发祥地。蜀锦兴于春秋战国而盛于汉唐,在传统丝织工艺锦缎的生产中,独树一帜而影响深远。
蜀锦的制作,一向有官方垄断的传统。诸葛亮治蜀后,更是把蜀锦的生产提高到空前的高度。蜀锦在当时,不仅是对外贸易的商品,而且也是军费开支的来源。《太平御览》引《诸葛亮集》载:“今民贫国虚,决敌之资唯仰锦耳。”
蜀锦
被蜀汉官方垄断生产的蜀锦在三国的流行达到什么程度呢?史载,曹操曾遣人到蜀买锦,吴国亦大批购买蜀锦:“江东历代尚未有锦,成都独称妙,故魏则市于蜀,吴亦资西蜀。”
由于前述三国货币政策的混乱,蜀锦逐渐成为三国国际贸易物物易货的替代品。附带着,蜀汉发行的直百钱也逐渐成了三国间的硬通货。
有意思的是,诸葛亮在对魏吴蜀锦贸易中,获取大量利益,但其本人却指示本国“市买不宜用锦”(《诸葛亮集》)。
国际贸易
你说蜀汉一边在国际贸易中收取剪刀差,一边自己苦生僧一样“身无余帛”,这谁受得了?
魏吴两国当然也有人看到了这一点,于魏文帝曹丕曾写了一篇《与群臣论蜀锦书》,劝阻魏国的豪奢贵族不要购买蜀汉国的蜀绣织品。但贵族间形成的蜀锦奢靡之风,岂可一文改之?因此,自是无人理会。
所以,我总说一句话:凡世间所有,皆三国有据。玩美元石油霸权,我们老祖宗玩剩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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