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大会结束之后,张作霖的下一步行动,就是攻打白城子,解救冯麟阁。
前文书咱说了,谁都想不通。这叫舍近求远,放着吴俊升的通辽不去解围,却跑到白城子救二十八师。但是,张作霖军令如山,他说出的话谁也扭转不了,这就做好了准备。
张作霖心想:我走之前,我得把这位总督大人平安地送回奉天,他跟着干什么?有什么事儿,我还得请示他。老糟头子,一点儿用都没有。
其实,张锡銮也希望回奉天。这回他这苦头儿是吃尽了,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就在作霖要送张锡銮走还没走的时候,田大丫头来了。张作霖一看田大丫头,吓得不轻,脑瓜子嗡嗡直响。
因为田大丫头是住在新民,跟田小凤在一起,负责保护张作霖家眷的。家里头在这个时候来个人,恐怕没好事儿。
一问她,田大丫头捂着脸哭了:
师长啊!你快回去吧!夫人不行了。
这夫人是谁呀?就是张作霖的原配夫人赵二妞,赵夫人。给张作霖生了仨孩子,一女二男。女孩子叫张首芳,后来改名叫张冠英,长子学良,次子学铭。那跟张作霖的感情最深厚,糟糠之妻不下堂嘛。
可惜最近二年,赵夫人病体缠身,日甚一日。你就找妙手神医给治好了,过两天儿还重犯。
前些日子张作霖就得着家里的信了,说夫人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问他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什么时候能回家?能不能还见一面?这一回田大丫头这一来,再一说,你说张作霖心里什么滋味?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回新民,看看夫人究竟什么情况?但是一转念:不行。大敌当前,战争还没结束,正进行到白热化,要不乘胜追击,放弃大好的机会,蒙匪卷土重来,恢复了元气,那就不好弹弄了。
张作霖反复权衡利弊:
告诉我妹子田小凤!我一切一切都拜托给她了。我希望我夫人病体能康复。如果实在不行,什么人也治不了,那就是命。治病治不了命,那也没办法了,你们就妥善处理后事,我不能回去。军务这么紧张,我能离开前线吗?
孙烈臣,张世飞,汤二虎,哎呦!这帮铁哥们儿都过来了:
师长!你应该回去。你们夫妻一场,真格的夫人临死之前见不着一面?她死不瞑目,你也对不起她。日后每当想起这件事儿了,你心里什么滋味儿?再说你走之后还有我们呢,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不能回去。
张作霖把道理讲出来,众人一听也对。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那张作霖举足轻重。真要走了,这一大摊的事儿,谁能转的开磨呀?但是,这个事儿又出于特殊。但大伙怎么劝,张作霖也不动摇。
连张锡銮都帮着劝:
雨亭!回去看看吧!啊?我晚回一些日子,我在前线指挥,哪能不回去瞅一眼呢?你不在家,夫人真要是死了,也闭不上眼呐!
张作霖说:
大人你放心,我早想好了。死了,怨她命短。她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节骨眼死,这是老天爷定下来的,我绝不能离开弟兄们回去,这件事情谁也别劝我了。
张作霖下了决心的事儿,谁也扭转不了。
可是当天晚上,汤二虎跟田大丫头同床共枕。你说这夫妻多少日子没见面了?不得亲热亲热?两口子唠点儿闲嗑儿吗?到晚上就谈论起这件事儿了。
田大丫头掉了眼泪了,跟丈夫说:
你看!都说当官儿容易,我看也不容易,特别是当武官的。整天打仗,顶风冒雨,血雨腥风之中,爬爬滚滚,不一定哪会儿把命给搭上了,一家骨肉也难以团圆。哎呀!我心里呐,真不是滋味儿。看来夫人临危也见不着师长的面了。
汤二虎就问:
究竟病到什么程度?
不行了。有一线之路我能来吗?什么大夫都摇头了,恐怕这会儿咽没咽气都很难说。唉!家家有本儿难唱的曲儿啊!不过作霖做出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啊。
嗯!另外呢…另外…那个…你别看我傻,我从中也悟出一条理来。他…这个…他…他为什么不回去呢?他没说心底的话。你看…这个…
田大丫头一看,丈夫什么毛病?他向来说话不拖泥带水的,今天这是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你怎么了?你有病了?不管什么呢,这个那个的?
那…你可不行告诉旁人!
什么事儿?
你知道前线发生的事儿吗?
废话。我老不来,我怎么能知道呢?
前一些日子进兵的时候,在金宝屯,咱们师长遇上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呢,叫卢玉春。就当初啊…在柳河沟救过咱们师长的命。这…这话怎么说呢?两个人感情一冲动啊,就睡觉啦!哎!时隔多年呢,咱们师长也没有忘记这个女人。也不知道这老娘们儿有什么魅力?我以为她死了呢,哎?在这冒出来了。你没看师长还哭了,俩人搂着那个亲热呀!现在咱们师长,把那颗心给了卢玉春了。要求我们在他身边工作的人绝对保密,守口如瓶。特别是告诉大伙,别告诉田小凤。那田小凤要知道这事儿,非跟他玩儿命不可呀!你看,今儿个大伙儿劝他回去,有什么不行的?有什么不放心的?抄近道要还了几天就到家,看一眼再回来就不行啊?哎!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没领过兵。你看他一百二十个不答应,找出这个道理,那个原因,他不能走。其实他内心的秘密我最清楚,他舍不得那个娘们儿一一卢玉春。唉!家里的!你回去可不能说啊!你要告诉了田小凤妹子,我他妈非出人命不可。
你说这不废话吗?田大丫头能不告诉田小凤吗?尤其关系到田小凤一辈子幸福的事儿。田大丫头一听就站起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这么大事我敢胡噗呲?那老娘们儿卢玉春就在这儿住着等着呢。
是吗?要是作霖真安着这颗心,他…他不是个人呐!我们姑娘田小凤今年三十七了,瞪眼儿等着排号儿。好不容易排上班儿了,别人挤进来了,她能干吗?玩了命她也不答应。我…我说师长怎么能做出这种决定呢?
就是啊!还有,我就只告诉你了,你要走漏消息真出了事儿,我可不管。
行了!睡觉吧!别说了。
田大丫头气得一宿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张作霖就做出决定:田大丫头、张锡銮干脆一块儿走得了。特别派张作相,郑翠平带三千军队保护。吸取上次的教训,道儿上别出了事儿。而且张作霖在张锡銮没有动身之前,沿路派人打好了招呼,沿途保护,一免发生意外。这老头儿再叫蒙匪给整去,那非死不可了。就这样,张锡銮他们起身上路了。
书说简短,一路平安,他回到奉天。
一进总督府,把张锡銮乐得蹦了八蹦。他心里说:真是两世为人呐!我还能活着回奉天,我不能不感谢张作霖啊!真够意思。都说他是红胡子出身,六亲不认。可从这件事儿来看,张作霖不是那个人。往后啊,我跟他真得亲近亲近,好好地处一处。我要想在东三省站稳脚跟,不依靠张小个子,还真摆弄不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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