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02
上篇梳理了每集的患者及其对应的精神病知识,下篇将聚焦镜头语言和人文关怀主题立意这两方面。
首先,导演的镜头语言把现实世界与精神病患者的“奇异”世界巧妙地融合,将精神病症状用影像具象化,让一些难以理解的抽象的比喻通过视觉化,使我们简单明了地直观感知到精神病患者所遭受的恐怖感。
比如形容社交焦虑症仿佛被罩在一个透明笼子里而别人都在注视和议论自己;恐慌症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溺水并感觉10秒后就会死掉;抑郁症则是一脚踏进沼泽地越挣扎陷得越深。
尤其这些巧妙而精准的比喻透过CG特效来呈现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在视觉上为观众带来新奇感,这种新奇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精神病题材本身的沉重感。
透明笼子、溺水、沼泽、还有火龙(游戏世界)等意象,应该都不需过多解释,简单易懂,而我想要特别分析的是导演如何通过场面调度增强恐怖感、又是如何利用视角的转化引起更加强烈的共鸣?
这部分体主要现在郑多恩患上抑郁症的段落,多恩住进河嫣医院的精神病房时,我注意到河嫣医院的精神病房与多恩工作的明信大学精神病房的环境相差甚远。
河嫣医院的所有空间几乎都是冷调的纯白色,病室、走廊、甚至是窗外照射进来的自然光,都是冷白、发灰的。那里的护士服也是偏冷色系的、饱和度低的淡紫色。对比两个医院的环境,特别是色彩最为明显。
多恩工作的精神病房是多彩的,以橘色为主色调,走廊、病室墙壁以及护士服全都是橘色系,而且护士服是饱和度很高的暖橘色。
那里清晨阳光充足明媚,室内还有很多绿植,活动室里五彩缤纷,绿墙上贴满患者们的画作,从颜色上就给人舒适、治愈、一派温馨的印象。
多恩生活在这样的温馨环境下,跟随着主人公多恩的视角代入情境的我们也习惯于这样的环境。
作为观众的我们是以护士的视角,即治疗者\辅助者的视角去看每个患者的故事,无论患者遭遇了什么,我们都是局外人,我们的情绪上是安全的,因为我们只是跟着多恩去了解病患的故事以及认识精神病。
就像多恩向黄如焕医生请教躁郁症是什么,如焕医生就给她“上课”,也相当于在给我们科普。但是,这样子的视角下我们产生的共鸣是有限度的,可能会停留在看故事或学知识的层面,只是隔靴搔痒。
但是,当多恩患上抑郁症、被强制住进河嫣医院精神病房时,视角突然改变了。护士突然变成了患者,外部环境的改变,特别是色彩的调度从视觉上首先带来的是陌生感,冷白色带来的阴郁、诡谲又加剧了精神病的恐怖感。
不过当多恩开始有病识感,承认了自己的病之后,画面色调变暖了许多,色彩上有了现实感,恐怖感也随之减弱了。
明信大学医院与河嫣医院的环境色彩对比,与其说是彩色与纯白色的差别,不如说是彩色与“无彩”的差别——
色彩具有情绪功能,这里的无彩与多恩抑郁症的特性相符,表现为没有生命力的,失去生存意志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失去颜色的世界,正是对抑郁症的精妙的具象化表达。
看着失去生命力的多恩被困在无彩的世界中,我们的视角也由护士\旁观,跟着多恩变成了患者\亲历,我想正是因为视角的转换,让很多人感觉到自从多恩患病,这部剧完全变成“致郁剧”了,看得人都要抑郁了。
正是因为我们一直跟着多恩的视角,我们和她产生共鸣,随着多恩的身份转变,视角也随之转变,我们与抑郁症的心理距离变近了,甚至我们也多少暂时地体验了抑郁症患者的处境和感受。
色彩的对比、视角的转换,这些调度的作用或说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试图唤起真正的共鸣,不是作为隔岸观火的人,而是真正对精神病有体认、有共鸣、并且能共情患者的人。
为什么要唤起真正的共鸣呢?
这就要引出接下来我想分析的,关于这部剧的主题立意——人文关怀的层面,看为何不惜“致郁”,也要引起真正的共鸣呢?
03
这部剧的主要观点之一,我在上篇梳理每集知识点时提到了——精神病和其他身体上的疾病一样自然,正如身体免疫力低的时候会容易感冒发烧,心理免疫力低下的时候就容易患上精神疾病,又如遭遇车祸被创,大出血了需要输血、骨折了就要看骨科治疗,心理也会遇到“被创”的时候,就要看精神科治疗,就是那样自然的事而已。但是社会大众却很难达成这样的认知。
人们不会对车祸受伤躺在病床上的患者说你站起来,却会苛待精神病患者说你要走出家门。就像宋裕赞一开始对多恩做的那样强迫她出门,宋裕赞当然是为多恩好,可是他缺乏对抑郁症的正确认知。
人们缺乏对各类精神疾病的正确认知,不仅如此,还抱有非常多的误解、偏见与歧视。
所以这部剧首先是想从“认知”这艰难的第一步,传达给大家——精神病,只是疾病而已。
有了正确的认知后,是否就能自然地消除偏见了呢?
我想还是任重而道远。不仅旁人,就连患者自己恐怕也很难完全地撇开自我偏见不受影响,多恩和董固允的对话很值得思考,又是在反复地论证前面说到的观点。
看到这段我突然明白了为何要把男主设定成肛门外科医生,一个原因是要论证精神病只是疾病的核心观点,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病,但是在医生眼中一样只是疾病;另外一点就是两种病的患者有着强烈病耻感/羞耻感的共同点。
病耻感是精神疾病患者所表现的一种负性情绪体验,且往往和自我污名化产生联系,其对患者社会功能康复会产生不利影响。
多恩摆脱病耻感,克服内心的恐惧重新回到护士岗位上的过程,也是在传达给观众——不要为自己的精神疾病而贬低污名化自己,接受过精神病治疗的人依旧能当精神科护士,精神病史的人们也都充分有能力重返社会、找到自己的位置。
消除病耻感后,接下来要应对的就更困难,是社会舆论的偏见,完全消除似乎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再看一次护士长的台词,这段台词其实就是在试图唤起真正的共鸣。
患者家属们把多恩放在对立面,却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人未来重返社会也会遇到同样的待遇,护士长一针见血地戳破了盲点,成功引起了家属们的共鸣。
唤起共鸣的最快方式是代入自己想想,换位思考一下,但其实完全没有经历的人,或者共情能力弱的人,很难设身处地地思考。
作为一部有着消除精神病偏见导向的作品,其实它做的不过就是透过讲故事去唤起共鸣、使人共情,哪怕只有很少人,但也总会有人因为看了这部剧而对精神病多了一份认知、多了一份共情,在现实中遇到此类情形时不再带着偏见,而是带着同理心去行动,那就是作品产生了好的影响。
我始终相信好的作品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哪怕只改变一个人的世界。
至此小小总结一下这部剧的立意:
1、建立对精神疾病的正确认知——无论何时何地、无关身份地位,是不可预测的疾病,但那只是疾病。
2、摆脱病耻感——精神病患者能当精神科护士,精神病患者充分有资质重返社会。
3、唤起共鸣和同理心、消除偏见的社会意义——被偏见中伤的可能是我们的家人、孩子、朋友,也可能是我们自己。
我突然想起《Moving》中李美贤教育金奉皙:“超能力算什么,同理心才是一个人真正的能力,能够理解他人,这才是最重要的能力。”
最后还想说的一点是在我看来,人文关怀做得好的作品都是不光抛出问题,也能从现实意义上试图给出解决方法的。
对于这部剧来说,最直接了当的解决方法当然就是——说出自己的不舒服、向人求助,还有生病就去看医生!
不过还有一些小的解决方法,我们在日常也可以尝试去做做看,就当作“锻炼心理的肌肉”!
比如剧中应用的后设认知疗法、写称赞日记、休假时去一日旅行、又或者是,找到一个陪你淋雨的人~
希望我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心理安全机制,并且获得治愈,不再日夜徘徊于某个边缘,也许跨过那个边缘也不会怎么样,因为精神病房也会迎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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