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谈谋略之十二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苏轼在《念奴娇·赤壁怀古》对周瑜赞颂传播很广,苏轼的词写出了当时周瑜(175年—210年)正处最令人羡慕的人生意气风发的时期。周瑜英姿飒爽,新婚燕尔,爱妻小乔,乃江东美女;周瑜懂音律,通兵法,是东吴年轻的大都督,他正执掌东吴帅印,率数万兵力抵抗曹操的八十多万大军。周瑜年少时便与孙策交好,二十一岁起随孙策征战沙场,平定江东。孙策遇刺身亡之后,孙权继任,周瑜领兵赴丧,以中护军的身份与长史张昭共掌江东大事,孙策临终时曾对孙权说:“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足见孙策对周瑜的信任和重视。孙权当政时,内政方面主要由张昭辅佐,而在对外关系上,在对江东主要军事力量掌控方面,却主要由周瑜负责。周瑜掌控着东吴内政之外几乎所有的决策权。
周瑜剧照
当时,曹操在官渡之战击败了袁绍之后,统一了北方,便开始筹划着进军南方,他先礼后兵,先派人送劝降书给东吴,而周瑜是主战派,他*了曹操的使者,毁掉了劝降书,表示绝不降曹,曹操大怒之下,开始实施他进军江南的计划。曹操令蔡瑁、张允等一班荆州降将为前部,而曹操自督后军,催督战船,开始进军三江口。曹魏军队与江东军队在江口相遇,两军交锋,曹军被东吴大将甘宁率兵*败,主要是因为曹军前部荆州降兵久不训练又军心不稳,而后军青州、徐州的军队皆不熟悉水战,所以失败了。
曹操心理明白,必须改变曹军主力不熟悉水战的被动局面,否则,要战胜东吴军队,极为困难,于是,他授权给荆州降将、上任不久的水军都督蔡瑁、张允,让他们带领曹军进行水战训练,蔡瑁、张允熟悉水战,他们领命后开始训练曹军,他们在沿江一带分设二十四座水门,将大船放置于外面作为城郭,小船排列于里面,可灵活往来,到晚上点上灯火,照得天上水面一片通红。
初次交战,甘宁便获胜,周瑜十分高兴,立即犒赏三军,并向吴侯报捷。此时,周瑜站在船上向北望去,见曹军营寨灯火通亮,心中疑惑,第二天一早,周瑜急忙率领亲兵健将,悄悄潜至敌方营寨不远处探察。周瑜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了一跳,他发现,曹军训练水军颇通水战奥妙,他急忙问水军都督是何人,左右随从回答说是荆州降将蔡瑁、张允。周瑜心里一惊,暗中思量:此二人长久居于江东,深谙水军战法,若不用计除掉此二人,欲破曹军,难矣!
周瑜剧照
《三国演义》对周瑜于大摆“群英会”巧设“反间计”的故事,描写得异常精彩,接下来,笔者先转述其故事,然后仔细分析,看看周瑜是如何一步步给蒋干下套的,周瑜一方面叙昔日同学友情,表示对老同学非常亲切;另一方面又揭示蒋干当说客意图,对他威胁吓唬,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手段十分高明,很值得关注。
故事这这样描写的:
曹操得知东吴水军偷偷来探察水寨的事,急忙问众将领:“昨日刚输一阵,挫动我军锐气;今又被周瑜窥探水寨,诸位有何良策破敌?”曹操刚说完,军帐下有一个人挺身而出,说:“在下自小与周瑜同窗,交情甚笃,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去江东说服周瑜来降。”曹操听后很高兴,仔细一看,说话的是九江人氏,姓蒋,名干,字子翼,是军帐中幕僚。曹操问: “子翼与周公瑾交情颇深?”蒋干回答:“丞相放心,不才蒋干过江而去,必会成功说服周瑜来降。”曹操问:“子翼带何物而去?”蒋干回答:“只需一小童跟随,二仆人驶舟即可,余皆不用。”曹操很高兴,把酒与蒋干送行。
蒋干跨江而访的消息传到周瑜大帐,周瑜脸露微笑,对众将说:“说客来了!”接着,他把相关将领叫到身边,耳语一番,令大家依计而行。众将领领命而去。
得知蒋干来了,周瑜整好衣冠,带领数百个穿锦衣花帽的随从,前拥后簇地走出来,蒋干带着小童,昂首迈步而来,周瑜非常客气地恭拜表示欢迎。
蒋干问:“公瑾兄别来无恙?”周瑜笑着说:“子翼兄辛苦至极,隔江远渡而来,乃是为曹氏当说客?”蒋干心里一惊,急忙掩饰道:“吾与仁兄久别了,特来叙旧,怎会疑吾为说客?”周瑜冷笑道:“吾虽未有师旷之聪,然听弦亦能知雅意。”蒋干假意说:“仁兄对老友既如此,吾告退便是。”周瑜笑着挽着蒋*手臂说:“吾怕仁兄为曹氏当说客,既无此意,何必如此速走?”
两位分别已久的同窗好友,一同进入大帐,互相行礼后坐下,周瑜传令江东各位英豪,前来与子翼相见。此时,只见文官武将,皆穿着锦衣,气派非凡;帐下偏裨将校,都披着银铠,排列两行,整齐入帐。周瑜将众人分别介绍给蒋干,之后,令文武众人于两旁坐下。
寒暄之后,周瑜下令大摆筵席,高奏凯旋乐曲,席间,众人轮换敬酒。周瑜告诉各位将领:“子翼乃吾同窗密友,虽来自江北,但并非曹家说客,众将不必多疑。”接着,他突然把脸一沉,将佩剑交给太史慈,严肃地说:“将军可执吾之剑为监酒官,今日宴会,只叙朋友之情,如有人提曹操与东吴军旅之事,立斩不赦!”太史慈领令,按住佩剑坐于席上。蒋干心里很害怕,不敢多说话。周瑜说:“吾自统兵以来,滴酒未沾,今日遇见老朋,又无疑虑,理当畅饮,一醉方休。”说完,大声笑着,潇洒畅快喝酒。筵席上众人碰杯豪饮,十分热闹。周瑜喝得有些迷糊,他拉着蒋*手,一同走出帐外。帐外左右军士,披甲持戈。威武无比。
周瑜问:“吾之军士,威武否?”蒋干急忙回答:“实乃虎豹之师也!”周瑜又引蒋干到军帐后一观,见粮草堆积如山。周瑜问:“吾军之粮草,充足否?”蒋干急答:“兵精粮足,名不虚传。”周瑜装着喝醉大笑说:“忆当年公瑾与子翼一同读书,未曾想能有今日。”蒋干说:“像仁兄如此杰出俊才,能有今日实不为过。”周瑜握住蒋*手说:“大丈夫为人处世,遇知己明主,便该对外依君臣仁义,对内念骨肉之情,信守诺言,祸福共享。便是苏秦、张仪、陆贾、郦生复活于世,口若悬河,舌如利刃,又怎能使吾动心?”说罢哈哈大笑。蒋干一听,吓得面如土色。周瑜牵着蒋干走回大帐,和各位将领继续喝酒,他指着众将说:“此皆为江东英豪。今日聚会,可命名为‘群英会’。”众人畅饮至天黑,点上灯烛,周瑜站起来唱歌舞剑。他唱着:“丈夫处世兮欲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欲醉,吾欲醉兮狂放歌!”他唱完,全场欢笑。喝到夜深,蒋干辞别说:“吾不胜酒力,再不宜饮酒了。”周瑜下令撤掉宴席,各位将领告辞后各回军营。
周瑜说:“久未与子翼同寝一室,今夜应同寝一室。”于是,周瑜装得酩酊大醉,拉着蒋干进入帐内共寝。周瑜没有解开衣服就躺倒了,而且大声呕吐,狼狈不堪。蒋干怎么也睡不着,靠在枕头上听着周围动静,军营中响起二更鼓声。蒋干见灯还有些亮,细看周瑜,只见他鼾声如雷。将干四处张望,见桌上堆着一些文书,就起床偷偷翻看,看到的都是往来书信,再往下翻,只见有一封上面写着:“张允、蔡瑁谨封”。蒋干吓了一大跳,偷偷阅读,他见书信大意是:“吾等降曹,非为升官发财,仅是迫于形势,现已成功困曹军于水寨中,一有机会,便提曹操首级,献予大都督。迟早将有人通报,请勿怀疑,先此敬复!”
蒋干心想:“原来蔡瑁、张允私下结交东吴!”他忙将书信暗藏在衣服里,再想查看其他书信,床上周瑜正翻着身,蒋干急忙灭了灯躺下。周瑜模模糊糊地说:“子翼,几日之内,吾让你看曹贼首级!”蒋干附和地应答。周瑜又说:“子翼,你且等着,待吾让你看曹贼首级!”蒋干正要借机套问,周瑜又睡着了。蒋干靠在床上,将近四更时,听到有人入帐,轻声喊着:“大都督醒否?”周瑜从梦中醒来,忙问那人:“床上睡者何人?”回答说:“大都督请子翼一同入睡,如何忘了?”周瑜后悔道:“吾平日未曾喝醉,昨夜喝醉误事了,不知梦中说话否?”那个人说:“江北已有人到营寨。”周瑜说:“需轻声!”便转身喊道:“子翼?”蒋干只装睡着。周瑜轻轻地走出帐外。蒋干偷听着,只听到有人在外面说:“张、蔡二位都督言:‘一时无法下手。’”后来说的话,声音很小,蒋干听不清了。过了一会,周瑜走进帐内,又喊:“子翼?”蒋干没有应答,蒙头装睡。周瑜也解衣就寝。蒋干心里想:“周瑜乃精细之人,天明查无书信,必会害我。”睡到五更,蒋干起来喊周瑜,周瑜熟睡了。蒋干戴上头巾,偷偷潜出帐外,叫了小童,直接走出辕门。守门军士问:“先生何处去?”蒋干答:“吾在此恐误都督大事,先行告退了。”军士也不阻拦。
蒋干盗书
蒋干回到江北,急忙去见曹操。曹操问:“子翼过江之事办得如何?”蒋干说:“周瑜雅量高致,非言辞所能说动。”曹操生气地说:“此事办不好,反被东吴取笑!”蒋干说:“虽未能说服周瑜,在下却为丞相探得一事,请屏退左右!”曹操退去左右,蒋干取出书信,将在江南的经过说给曹操听。曹操大怒说:“二贼敢如此无礼!”立即召蔡瑁、张允到帐下。曹操厉声说:“吾欲使汝二人进兵!”蔡瑁说:“军队尚未操练成熟,不宜轻意进军。”曹操大怒道:“军队如操练成熟,吾之首级便献予周郎也!”蔡、张二人不明白其意,惊惊慌慌不知如何是好。曹操喝令武士将二人推出斩首。过了一会,二人的头被献到帐下,曹操突然省悟:“吾中计也!”后来有人写诗赞周瑜以反间计借刀*蔡、张曰:
曹操奸雄不可当,一时诡计中周郎。
蔡张卖主求生计,谁料今朝剑下亡。
上面笔者用了比较长的篇幅来转述历史小说中的“群英会”故事,这是为了便于更仔细地地分析周瑜这位年轻潇洒的东吴军事统帅,是如何巧妙仔细地设计和实施反间计的,从谋略角度看,这故事写得实在太精彩了,很值得后人深思。
周瑜是东吴大都督,是军事统帅,但他并非仅仅于大处着眼,以战略眼光看事物,他还能精细入微、明察秋毫地巧设“反间计”,是一位细心的谍战高手。
周瑜非常熟悉他的老同学蒋*心理特点,他设计了一整套“请君入瓮”的巧妙计策,让蒋干蒙在鼓里傻乎乎地跟着他的步骤走。
周瑜一得知蒋干从江北来访,便知道蒋干是为曹操来当说客的,他心中已盘算好对付和利用蒋*计划,他立即召集得力的将领事先作了秘密安排,这是周瑜做的第一个步骤;
第二个步骤,周瑜整理衣装,招呼数百随从,以隆重的场面来恭迎蒋干,这既是对蒋干周到的欢迎,以显示他对老同学很有礼貌,同时,这又是以威严雄伟的阵势来威吓蒋干,让蒋干不敢轻易谈劝降的事;
第三个步骤,周瑜一方面表示对蒋干于战乱之时远途过江来访表示慰问,肯定他很辛苦,有表达谢意的意思,而另一方面,周瑜又立即点破蒋干是为曹操来当说客的,这向蒋干表明,已经识破了他来访的真实意图,及时堵住蒋*嘴,既不让他把话说出来,又吓唬他,暗示他帮曹操干事是很危险的;
第四个步骤,周瑜热情礼貌地拉着蒋干进入中军帐内,客气地行礼请坐,同时,他又传令穿戴整肃的文官武将进入帐内,周瑜一一介绍给蒋干,此举既对蒋干表示礼貌尊重,似乎很念旧情,非常友好,但是,周瑜又利用将领们的威严给蒋干继续进行威慑镇服;
第五个步骤,周瑜大摆宴席,高奏凯歌,让众人互相敬酒,创造轻松热闹的气氛,消除蒋*警惕心理,同时,他还向众将说明蒋干是他的亲密老同学,并非是来当说客的,显得有理有节。同时,周瑜又将配剑交给与孙策关系密切的太史慈,让他负责监酒,声明宴会上只谈朋友之情,不谈魏吴军事,违者立斩!这一方面进一步麻痹蒋干,示意只关注友情,不谈国事,同时,又彻底堵住蒋干当说客的嘴,并继续以友情来麻痹对方:声称自统领军队以来,滴酒不沾,如今见到老朋友,当畅饮而一醉方休;
第六个步骤,周瑜装着喝得很醉,他拉着老同学的手走出帐外,让蒋干看帐外全副武装、威武雄壮的军士,看帐后堆积如山的充足粮草,继续以强势来威慑蒋干,同时,他表达大丈夫当言行一致,遵君臣仁义,重骨肉恩情,对明主要信守诺言,祸福与共,表明即便是历史上非常出色的说客如苏秦、张仪等,也难以使他动心,让蒋干彻底死心,不敢当说客;
第七个步骤,周瑜大肆赞扬江东英豪,命名当晚的宴会为“群英会”,假借酒意舞剑高歌,继续使用威吓与麻痹的计策,让蒋干彻底消除疑心;
第八个步骤,周瑜假意与蒋干套近乎,念旧情,依依难舍,亲密得不得了,他拉蒋干同住一室,合衣就寝,周瑜装大醉,狼狈大吐,鼾声如雷,让蒋干偷看早已准备好的假书信,假露机密;
第九个步骤,设局让人来报告,装后悔酒后失言,喊蒋干故作神秘,到帐外故意泄密,让守门军士故意查问,把所设之局做得非常真实,不露一丝痕迹,最后使“反间计”取得巨大成功。
不难看出,这个反间之计极为精彩巧妙,周瑜既当导演,又当主演,他拉蒋干来参演,巧妙设局,一环扣一环,将反间之计演绎得天衣无缝,将文官武将、威武军士、充足的粮草、监酒的佩剑以及识破计策的声明等,逐步亮出来,一次又一次地对蒋干进行威吓震慑;又以珍惜友情,装得亲切,吐得很惨,睡得很沉等很假的真戏,让蒋干晕乎乎地陷入了周瑜所设的迷局之中,让蒋干防不胜防,彻底入套。可怜的蒋干,自己糊涂了还以为周瑜喝晕了,自己偷了假信息还如获至宝,以为是盗到了真宝贝。天真自信而实际上很愚蠢的蒋干,可悲地充当了他的老同学周瑜实施反间计的*人工具,蒋干急于立功却犯了大罪,自己中了圈套,却还蒙在鼓里。
周瑜的高明之处在于抓住了蒋*心理特点,了解他想当说客而急于立功表现的急躁心理,知道蒋干怕无功而返,了解蒋干担心不好向曹操交待的心理特点,所以,故意投其所好,故意泄露假信息,引诱蒋干上当。
周瑜“群英会”实施反间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的,那就是*掉熟知水军奥秘的蔡瑁、张允,而所借助的“反间”的直接帮手,便是他的老同学蒋干,还有,他的“反间计”的间接帮手,竟然是敌军的最高统帅曹操。周瑜这一招实在太厉害了,这一次“群英会”,充分显示了周瑜的大智慧,他“知己知彼”,他深知曹操虽然熟读兵书,却而天生多疑,一被迷惑,定会上当,虽过后会醒悟,但已经晚了。周瑜知道,蔡瑁、张允离开荆州降曹,新任水军都督,权位显要,但曹操对他俩仍存疑心,虽是敌人,但周瑜能对这两方面的人进行巧妙利用,使其互相残*。周瑜心里很清楚,当时曹军与东吴军队力量对比悬殊,唯一可能获胜机会是利用北方军士不熟悉水战的弱点,如果曹军消除了一弱点,东吴就很难有战胜曹军的机会了,所以,除掉蔡、张,是即将开始的赤壁大战的关键环节,蔡、涨非死不可,而蒋干帮了大忙。
当然,“群英会”的故事还告诉大家,在战争激烈、竞争残酷的三国时代,同学朋友的友情与两军之争,战局胜负相比,是一文不值的,同学友情完全被赤裸裸的政治军事目的击得粉碎,一丝不存。英姿潇洒、精通音律、能歌善舞的周公瑾,对老同学不留一丝温情,不留一点情面,而对待老同学的,是精通兵法、深谙谋略的东吴大都督,这才是周瑜的真面目,他毫不留情地对老同学毒设反间计,狠狠地耍了老同学一回,他毫不犹豫地把同学蒋干当作他*人的工具,他一点也不担心他的老同学冒犯大领导而被*头。而且,更厉害的还在于,周瑜竟能把敌方的最高统帅牵入局中,成了他借来*人的利刃,这实在太牛了!在这次“群英会”中,周瑜英姿潇洒,智谋超人,导演和表演都十分精彩,这令人赞赏;但是,他狡猾奸诈,残酷无情,确实有他可恨的一面!而自告奋勇、急于立功,胆子小、想当然的蒋子翼,却是太书生气了,他一步步地上了他的老同学周瑜的当,实在是非常可怜的。竞争激烈的时代,容不得脉脉温情,很多时候,是弄虚作假在大行其肆;而赤裸裸的互相利用,才是常见的,历史故事,引人深思,有赞许和惊喜,也有悲怜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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