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阵地（七）

高成钢把潘家父子领到了陈大妈的家里。年迈的陈大妈正戴着老光眼镜在一字一句地读着*的著作，一见来了这么些人，赶忙除下眼镜，站起来招呼大家坐。高成钢左顾右盼了一下，段国栋还没有来，就跟里弄党支部*老石和潘振新等人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晚饭过后，民兵小分队与里弄群会专政队在一起开会，研究里弄阶级斗争的动向。有两个专政队的小青年跑来报告,有几个外里弄的小青年在刘富堂家里喝酒。散会后，恰好这几个陌生的小青年从刘富堂家出来，与高成钢擦肩而过，高成钢闻到一股冲鼻的酒气，预感到今晚可能出事，赶忙把这个情祝及时向区指挥部作了汇报，并且把中午在小涛家看到的现象，下午的标语和晚上的酗酒联系在一起，分析着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

认为很可能与姓刘的有关。为了想摸清线索，就跟段国栋两人去查刘富堂的来历。在重新登记的户口簿上并没有反映出什么问题来。高成钢想：好吧，咱们就来它个顺藤摸瓜！于是就像巡逻民兵一样，在容易出事地点附近，埋伏了下来。初春的夜晚显得空旷而寒冷，宁静的马路上没有一个行人。

大约在一刻钟之后，从马路的东西两边出现了相对而行的两小伙人，他们一照面就动手打了起来；高成钢和段国栋看得真切，说时迟，那时快，“嘎嘎”象两支离弦的箭，从隐蔽处射向出事地点。在离出事地点二十米处，站着个高挑个子的棒小伙子，一见有人来干涉了，就高喊：“滑脚：滑……后面一个“脚”字还没出口，被身后上来的一个人，一铁棍打在左肩上，其他一些人，见势不妙，弃棍丢棒地一哄而散，可是能溜到哪里去呢？巡逻民兵早已将他们围住，全部被带到了区民兵指挥部。

已经证实，这些流氓阿飞，就是在刘家灌了“迷魂汤”的几个小青年。被铁棒击伤的那个就是担任望风的潘洪涛。根据其中一个对象提供的线索，段国栋和区指挥部的同志去追查刘富堂的来历了。

潘振新一听；心里一阵紧缩，问潘洪涛：“你也去吃酒了？”

潘洪涛回答：“没去。”

“那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的？”

“是今天中午他们到我家来时，约好去白相的，谁知道他

“你怎么会和刘富堂他们轧道的？”

“春节期间，我在电影院门口等退票。刘富堂见了我笑嘻嘻地跑来问：“等退票吗？’我回答：‘是。’他叹了一口气，装作很关心的样子说：‘你爸爸对你也太不关心啦，生产组的负责人，过去就是厂长嘛，弄几张票子还不容易？我今天正好多一张票，你拿去看吧！以后又给了我儿次。我认为他够朋友，就这样接近了起来。”

这时候，段国栋兴高采烈地跑来，报告了“第一号战报”：刘富堂原来是一个抗拒改造的坏分子。这只狡猾的狐狸，为了逃避里弄群众的监督，在短短的半年里，一连搬了三次家。

这简短的战报，象画家以简练的笔触；勾划出了刘富堂的轮廓。

高成钢对段国栋又嘱咐了几句之后；段国栋会意地点点头，就跑开了。

段国栋走后，高成钢对陈大妈说：“大妈，小涛缺少的是阶级斗争这一门主课，你老人家今晚就给他补上这一课吧，也好让我们大家都受受教育！”

陈大妈朝潘振新凝视了一会，感情真挚地说：“好吧，我们劳动人民要诉旧社会无权的苦，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接着她回忆了这样一件事：

……一九四八年夏天，在一家玻璃厂的闷热得象蒸笼似的工厂间里，有个瘦弱的小青年，热得昏了过去，其他的师傅用自来水浇他。正在这个时候，资本家象一条恶狗似的窜了过来，用那根他们叫做司什么克的，我们称它为“哭丧棒”，乱戳不省人事的小青年，边戳边骂：“穷鬼，真会偷懒啊！你们的命有我的自来水贵吗？”

当资本家的“哭丧棒”又要戳到小青年面孔的时候，在愤怒的人群中，跳出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一把夺过“哭丧棒”，一折两段，往炉火中一甩。人们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了。资本家气急败坏地大骂：“反了，反了！”顺手操起铁棍，对准打抱不平的青年头上就是一记。那血气方刚的青年，不顾额角头上直流的鲜血，象一头醒了的雄狮，把满腔的仇恨聚集在报复的铁拳上，对准资本家的心窝击去。趁资本家瘫倒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的时候，他又跨步上前狠狠地踩上一脚！

这个敢于把资本家打翻在地的青年，在工友们的帮助下，去参加了解放军。他随着南下的大军，经过上海时，已经找不到他自己的家和亲人了，房屋被资本家扒掉了，母亲也被通得含恨而死……

“林彪步孔老二的后尘，梦想搞复辟、倒退，企图叫我们劳动人民再吃二遍苦，我们千万不答应！”高成钢说。

潘振新额上的伤疤在剧烈地颤动着。

潘洪涛也被故事感动了，他噙着泪水问陈大妈：“那个青年现在在哪里？”陈大妈面对潘振新，问：“你这往事没跟他讲过？”潘振新叹了口气回答：“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心里就难过，所以我一直把它理藏在心底，未曾告诉过小涛。”陈大妈看了看老石和高成钢，走到潘洪涛面前说：“小涛，我和你祖母是同一辈的人，我在党的阳光下越活感到越年轻了。可是，你那祖母，旧社会剥夺了她生存的权利，你说，在旧社会里，我们劳动人民为什么要受这种苦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