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我们讲到,席卷全藏的属民暴动,彻底将吐蕃王室打落尘埃。
那些曾经的天子贵胄,不得不如落家之犬般逃向四野。
一个名叫吉德尼玛衮的青年,能够命运之手的弹拨下逆袭成功吗?我们拭目以待!
末代赞普朗达玛被刺*的壁画
一、西藏之西——象雄!吐蕃王朝末代赞普朗达玛被刺后,王室发生了分裂。
支持王子云丹的纳囊氏占据了拉萨河谷,支持王子沃松的蔡邦氏势力,盘踞在山南雅砻的河谷地区。
但在席卷全藏的属民暴动打击下,两位王子的势力范围都遭受了沉重打击。
其中,实力稍弱的沃松系甚至无法在雅砻河谷立足,位于琼结的历代藏王陵墓,都被暴动势力瓜分发掘。
沃松的独子贝考赞被,迫逃至后藏的仲巴拉孜(今日喀则拉孜县)。
但他并未吸取教训,不顾政权岌岌可危的局势,开始大兴土木修建城堡、佛寺,即后世史书交口赞叹的“曼隆八殿”。
结果,不堪忍受压迫的后藏属民,也掀起了暴动风潮。
辉煌的“曼隆八殿”,成了埋葬沃松王系的导火索。
923年(藏历水羊年),31岁的贝考赞兵败被*,其子嗣被迫再次逃向遥远的边境。
《第吴宗教源流》所载:“贝考君王被达孜纳所*,其原因为纳氏一半人被驱赶到后藏,而后藏芒氏一半人迁往雅隆定居之故。”
《贤者喜宴》记载,贝考赞于21岁时即位,31岁时被达孜纳所*。
贝考赞的长子赤扎西孜巴贝,逃向后藏的娘堆杰卡尔孜(今江孜),建立了雅砻觉卧王系。
他临去世前,将统治地区分为三块,三个儿子贝德、沃德、吉德各居其一,史称“下部三德”。
而贝考赞的幼子吉德尼玛衮,只能将目标定在更为遥远的西部——象雄故地(这时还没有阿里一词)。
也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目标,只是一路挣扎西行。
虽然藏文史料记载,临行前父亲曾对他说:“(那里)象似张开的南门隅深谷,常受到勃律、巴尔提和地上蚂蚁等人和非人的侵害,故此要按显密宗的仪轨供养本尊及护法神,予以欀解,这是阿里赞普之政权世系受到的大力加待。”
但这大概率是后世史家的幻化,希望给王子的远行,增加点使命感。贝考赞自己都从未踏足象雄故地,又怎能给逃向远方的儿子制定目标?
哥哥逃去了自然环境更好的南方,身单势孤的他还能逃向哪里?
向东是山呼海啸般的暴动属民,向北那片名叫羌塘的高地,即便今天依旧是茫茫苍苍的无人区。只有西方的象雄,虽环境恶劣,至少路上还有村庄,能够获得一些补给。
《贤者喜宴》:“(王室)后裔在此后的时间里,均做了属民或属民的属民,而广大的奴隶及奴隶的奴隶则高傲自大。”
二、碎裂与萌发对于吐蕃王室悉波野家族来说,象雄从来就不是个令人兴奋的地方。
吐蕃王朝崛起之前,象雄国一直都是他们最强的对手之一。
这个强大国家(或联盟)曾深深影响着吐蕃的社会进程,虽然伟大的松赞干布,将象雄国送入了坟墓。
但象雄故地,却长期处于屡降屡叛的状态。
现在,落难的王子吉德尼玛衮却只能穿过漫漫风尘,走进这块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并在此艰难求生。
几乎所有的大臣,都不看好这位年轻王子的前景。
当他出发时,那些昔日围绕着的重臣贵戚,全都像阳光下的露珠般消失了。
只有两位从儿时起,便陪伴身边的老臣,巴擦·仁庆德和觉若·列扎拉默默站在身边。
夏天的阳光越来越炙烈,站在广场的侍卫都已汗流浃背,似乎连马匹都耐不住阳光的灼烤,不断喷着响鼻。
吉德尼玛衮却依旧倔强的等待着,这时他已经不再期望,会有热烈的欢送仪式。但他希望能够再看一眼自己心爱的姑娘。
在某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幻觉,似乎丈人的大手拍在肩膀上,豪迈的说:“我们陪你一起去。”
可惜幻觉终归是幻觉,周围依旧是难堪的寂静。
老臣觉若·列扎拉无声的叹了口气,走过来说道:“走吧,别等啦。”
王子的目光,划过老臣面容、侧立的侍卫,盯盯的落在城中,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深深的刻在心上。
通往象雄的道路本就艰辛,而动荡的岁月更增加它的难度。
即便两位老臣出发前,便将马匹身上的装饰和銮铃除下,但众人多年养成的神态和王子白皙的皮肤,依旧是非常明显的目标。
在当时盗贼风起的时期,这支百十人的小队,无疑是送上嘴边的肥肉。
为此,他们用一块氆氇将王子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对外谎称王子得了麻风病,以隔绝外人的窥探。
同时,老臣将护卫召集起来训话,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在向王子行礼,也不许他们和王子说话时使用敬语。
为了缩小目标,他们将护卫分成三队,前后衔尾而行,相互策应。
即便采取了种种预防措施,这条路依旧走的无比艰辛。
一次激烈的战斗后,王子来到倒下的卫士身边,一一为他们擦去脸上的血污,默默诵经超度。
当众人渐渐围拢,王子摘下死去侍卫的刀鞘挂在腰间,扬声说道:“扎巴德(倒毙侍卫)是我的朋友,你们也是。我不能让朋友档在我的面前,下一次,我们一起战斗。”
侍卫们欢声雷动,觉若·列扎拉却失神的说不出话来。
这哪里是他熟识的吉德尼玛衮?
那位精致的如水晶般剔透的王子!
他身上的某些东西,正在碎裂、湮灭,另一种则开始萌生、成长。
他蓦然想起,前几日宿营时,王子在火堆旁,居然开始同侍卫开起粗俗的玩笑,当一碗温热的奶茶端来,王子竟然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当时,他心里只是感到难过,锦衣玉食的王子,就连大食送来的椰枣都不曾让他在意,而现在却为粗鄙的干肉、奶茶动情。
当侍卫逐渐散去,王子神情寂落的低声说道:“我从未想到民众生活如此艰辛,这大概就佛祖的忿怒相。”
顺着王子的手指,老臣看到一具倒毙盗贼的尸体,狰狞的脸上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老臣沉吟着,抬头说道:“您能有这种体会,是象雄民众的福分。”
王子摇摇头,声音有点低沉,“难呐!”
三、风中的承诺当小队艰难跋涉到了杰马雍仲,两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却再不能护送王子西行了。
我们不知道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是家族内部出了变故,或者二人的身体,再也不堪重负。
离别的时刻到来,老臣泪流满面,他们颤巍巍的深深顶礼。
巴擦·仁庆德将一件狼皮大氅高高举过头顶,哭着说:“这件皮衣陪伴了我几十年,老臣不能陪伴王子,请您收下这件皮衣。让它为您挡风避雨,就算老臣依旧留在您的身边。”
说毕,痛哭失声。
王子默默接过大氅,扶起他说道:“能有您的陪伴,是我的荣耀。回去后,请好好保养身体。”
觉若·列扎拉也走过来,手里牵着坐骑的缰绳,他声音低沉的说道:“前路莫测,世事艰难,象雄故地民风彪悍,一定要和当地首领搞好关系。复兴王室之责,重如山岳,万望所虑周全。”
吉德尼玛衮握住老臣的手,重重摇了两下,沉声道:“我记下了。”
言毕,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两位老臣说:“若有一日,我在象雄拨云见日,两位定将家中女儿送来,我将纳其为妃。若有背言,神佛共弃。”
言罢,吉德尼玛衮翻身上马,带着侍卫继续向西,渐渐隐去在土林的沟壑里。
《贤者喜宴》:“尼玛衷之赴阿里也,属僚巴擦·仁庆德及觉若·列扎二臣送之,至杰马雍仲,巴擦献狼皮斗蓬之衣一,觉若献幼骡一,献毕俱泣下。”
玛旁雍错
四、黑暗的岁月吉德尼玛衮和侍卫在何处落脚,已经不得而知。
我们只能大概推测,他们在圣湖玛旁雍错北岸的某处安顿了下来。
可能当地的首领,接纳了这位落难的王子,没有让他消散在历史的云烟之中。
不论王子在何处留驻,接下来的日子都是一段艰难求生的黑暗岁月。
我们读史时,常会感慨某些人命运多舛,颠沛流离。可这些人依旧是幸运儿,有多少人想求一龙套,而不可得。
同为顽石,被女娲选中用来补天的,又何至于悲伤?
有些,甚至连悲伤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藏史《拉达克王统记》中记载了,古格王室用布巾擦拭食物风俗的由来。
据说,吉德尼玛衮在象雄时,衣食无续,侍卫从野地弄来鱼和鸟蛋。王子吃鱼前,用布巾擦拭了这两种食物。从此使用布巾擦食物,成为西部王室的传统。
《拉达克王统记》:“吉德尼玛衮之往阿里也,值吐蕃大乱。途次,献呈鱼、蛋,以布拭之而食。故此后,布食遂成吐蕃王之俗规。”
世代生活在雅砻河谷的悉波野家族,吃水生动物一直都是禁忌。
传说中,仲念德如赞普(松赞干布曾祖)娶了塔波美女琛萨鲁杰为妃,但奇怪的是本来美艳无双的王妃,到吐蕃生活一段时间后,美貌急速衰减。
眼见心爱的人没了往日的风姿,仲念德如四处寻医问药,但始终不见效果。
他便询问王妃,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魔。
王妃答道:“在我家乡有一种食物,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吃,可是到了吐蕃后吃不到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仲念德如马上命人弄来,王妃服用后,再次明艳照人。
赞普心中奇怪,便偷偷跟着王妃,想看看她究竟吃了何种宝物。不成想,居然看到王妃在用油烹制一种蛙(一说是鱼)。
赞普见后,心中及其懊恼,甚至对王妃都产生了厌倦。心情郁闷之余,居然得了麻风病。
按照西藏的风俗,麻风病患者是要隔离的,大臣们在象达地方给他修建了一座活死人墓,将他和王妃及陪葬大臣封闭在墓中。
藏地民歌这样唱到:“仲念王陵在象达,名为圆形活葬墓”。
这个传说反映出,吐蕃和塔波地区之间,生活习俗的差异。
吐蕃地域因为信仰,对于水生的动物普遍存有敬畏,将其统称为“鲁”(或译为“龙”),认为得罪了“鲁神”就有可能得麻风病。
可吉德尼玛衮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挣扎在刀锋边缘的人,哪有那么奢侈的禁忌?!
这段寂寞而黑暗的岁月,持续了几年。
如果没有命运的转折,可能我们今天,连知道吉德尼玛衮名字的机会都没有。
但遥远地方一次毫无关联的变乱,改变了他的命运。
这只千里之外蝴蝶,究竟带来了怎样的风暴呢?
请看下一篇《千里之外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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