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路
镰仓幕府百余年内借助把持军事,不断扩权,到其末期,凭借组织举国之力抗击蒙元带来的集权优势,更是试图定于一尊,建立秦制。后醍醐天皇凭借全日本的怒火轻松消灭镰仓幕府后,秦制梦却阴魂不散,因而再度被愤怒的日本人驱逐。日本民间充沛的武德令秦制未能落地日本,从而避免了系统性的灾难。
前面谈到镰仓幕府、公家、寺社三方合理,共同构筑了中世日本的封建政治结构。在这种政治结构下,以天皇为首的公家虽然逐步失去了重要军事警察权,不得不借重幕府的军事力量,但却保留了大部分的权势,天皇一族的家长治天之君依旧是日本列岛的最高统治者。
而以幕府为首的武家势力,虽然掌握了军事警察权,其麾下的武士地头不断的去侵蚀朝廷和寺社的庄园。但却从未有过取代或是架空朝廷的念头。因为经过一系列血腥的权力斗争而操纵了幕府的北条一族深知,镰仓幕府存在的合法性,完全有赖于朝廷的敕封。
而另一新兴势力寺社,不仅本身宗派繁多,不像其他两家一样还有一个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而且无论是老革命南都北岭(大司马按:南都指奈良兴福寺,属法相宗;北岭指比叡山延历寺,属天台宗),还是禅宗、日莲宗、一向宗等新兴势力,都与朝廷和幕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南都”之奈良兴福寺
南都北岭的和尚都非常猛
在这种情况下,三方都知道自己对另外两方有着相当的依存关系,而且也深知自己根本没有吃掉另外两家的实力。所以,虽然彼此之间依旧在争权夺利,但从未上升到吃掉另外两家,建立一元化政治体制的程度。
由此,幕府、公家、寺社三者之间实际上便构成了一种即互相竞争,又彼此依存的平衡关系。如果不出意外,这种平衡关系似乎可以永久的维系下去。
但是,任何政治制度,总是会接连不断的受到各种意外事件的冲击,并在这一系列意外事件的冲击之下土崩瓦解。而这次,最初的冲击却并非来自日本内部,而是来自遥远的中国大陆。
蒙古袭来与镰仓幕府的灭亡
长期以来国内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即蒙古人的入侵虽然为日本挫败,但镰仓幕府也因为此元气大伤。特别是因为与蒙古的战争,并不能为御家人提供土地封赏,所以导致幕府失去人心,最终走向灭亡。
这种说法其实只说对了一半。
蒙古袭来从结果来说,确实开启了镰仓幕府的灭亡之路。但是,却并非是因为什么幕府因为战争元气大伤或是失去了御家人的支持。
事实恰恰相反,镰仓幕府不仅并未因与蒙古的战争元气大伤,削弱控制力,反而进一步强化了对九州地区的控制。
不仅如此,幕府还以此为契机,借助防备蒙古再次袭来的大义名分,试图将分散的权力整合在一起,建立一元化的统治结构。
蒙古来袭绘卷
镰仓幕府借抗元之机疯狂集权
看过笔者前面所发文章的读者或许还记得,当时的日本,本质上是由以院・天皇为中心的朝廷、以南都北岭为中心的寺社、以及以幕府为中心的武家三方共同构成的封建社会。
而且这三方的关系,绝非院・天皇提供合法性、寺社象征神权、武家掌控军事警察权那么简单,而是各自作为大庄园主,在全日本各地都有大量的庄园领地与附庸。
而镰仓幕府现在要试图将本来由这三家分割的权力重新整合起来,建立以自己为中心的一元化支配体系。无论有着怎样的大义名分,必然都会触动另外两方的利益。
而且这种整合,绝非如中国一样,幕府派军队以武力控制朝廷,发动灭佛运动毁掉南都北岭那么简单。这涉及对朝廷和寺社所拥有的庞大庄园领地和各式各样的附庸势力进行侵占与收编的问题。
朝廷所支配的庄园领地权且不论,寺社统治下的庄园领地和各种附庸势力可不是什么待宰的肥羊。
北条家在尝试以幕府为中心构筑强有力的一元化支配体制之时,是否清楚自己是在挑战一项地狱级难度的任务,不得而知。只知道弘安之役刚结束没多久的1284年5月,幕府就向诸国守护下达了对诸国寺社领地进行调查的命令。随后更制定了新的式目管理条令38条,其中除18条是涉及将军及关东政治等幕府内部问题外,其余20条全部是针对朝廷和寺社的内容。
这些内容主旨是将朝廷掌管的在诸国颁布德政令、裁决寺社领地争议等诸多权限转移给幕府。简而言之,是试图将因外敌入侵或内战等紧急状态之下朝廷临时委任给幕府的权限常态化。
其实幕府这种做法,也没有多少太特别之处,而是在绝大部分高度发达的人类社会中司空见惯的政治现象。
自发产生的政治秩序在平和的时期足以维系社会的稳定与安全。但当诸如战争等原因,整个社会转入紧急状态。在这种状态之下,自发生成的政治秩序已经无法应付现实的政治需求,社会渴求更为强有力的统治秩序。由此,权力者或者一部分的权力者或是被委以更大的权力,或是建立起更为强悍的支配体制。
总之,为了应付紧急状态,必然会僭越自发形成的政治秩序,建立起一套强有力的危机管理体系。
尽管带来紧急状态的危机总会过去,但是在危机中被委以权力或是建立起更为强大支配体系的当权者,却很少会因为危机的消逝而放弃已经获得强大权势,使整个社会的运作回归正轨。而且会试图将以及获得权力或是建立的支配体系常态化。
而当镰仓幕府开始以防备蒙古的大义名分,将朝廷临时委任给他的权力常态化,构筑以镰仓幕府为中心的一元化支配体系之时。似乎一切都非常顺利。
对内,经过镰仓幕府最后的内斗霜月之乱和平禅门之乱,北条宗家的权力获得了空前的强化,北条一族彻底实现了对镰仓幕府中枢权力的独占。
对外,除已有的六波罗探题与中国探题外,又创设九州探题实现对日本全土的控制。出身北条一族的守护也迅速增加。到幕府灭亡前夕,全日本66领国中有30国的守护由北条一族出任,名副其实的北条守护半天下。如果再加上未设守护由幕府直辖的东北地区,可以说北条氏控制了全日本至少三分之二以上的领地。
此时的镰仓幕府,不仅掌控着大量的领地与强大的军事力量,而且开始频频的干涉寺社的领地纠纷,仲裁皇位的继承,其威势早已超过了昔日的白河院厅与平家政权,成为日本最大的政治势力。
此时的北条家真实风头一时无两,比当年的六波罗的平家还要拉风,离建立以镰仓幕府为中心的武家一元化支配体系,似乎仅有一步之遥。
然而,北条氏似乎已经忘了第一个守护半天下的平家政权的凄惨下场,忘了自身的崛起源于坂东武士对王朝国家支配的反感,丝毫未能察觉自己的这一连串*操作,早就已经触犯了众怒。
朝廷与寺社厌恶幕府对其庄园领地的侵占;中小武士则痛恨幕府在裁决领地纠纷时的各种不公;甚至连幕府的支柱御家人也因为北条一族对幕政和守护职的独占而愤恨不已。
可以说,北条一族在建立幕府一元化支配体系时取得成功越多,就越是为自己制造更多的敌人,最终将自己置于整个日本的对立面。到这时,能够维系幕府对日本统治的,就只剩下其所掌握的庞大军事力量了。
而一旦这支军事力量暴露出自身的虚弱无力后,那么离其覆亡之期也就不远了。
1332年4月、楠木正成在河内再度举兵,瞬间夺取和泉・河内两国。
菊水军神楠木正成
9月20日、镰仓幕府动员关东八国武士,号称举兵三十万征讨楠木正成。
1333年2月27、幕府大军围攻楠木正成所拒守的千早城,顿兵两月有余而不能下。
4月24日、幕府兵败船上山,捕捉后醍醐天皇的企图*。
4月27日、足利高氏(尊氏)在丹波对幕府举起叛旗。
5月7日、 足利高氏与赤松则村、佐佐木道誉合力攻陷京都六波罗探题府,北探题北条仲時与南探题北条時益走投无路,于两日后率一族郎党432人集体自*。
5月8日、新田义贞在上野国生品明神举兵。
5月22日、新田义贞攻入镰仓,自得宗家当主北条高时以下北条一族800余人在北条家的菩提寺东胜寺集体自*。
5月25日、北条一族最后的据点太宰府被少弐贞经、大友贞宗、島津贞久等人攻陷,九州探题北条英時以下北条一族340人集体自*。
除少数逃跑者外,守护半天下,看似已将整个日本握在手中的北条一族,在短短的8个月时间内被灭的连渣都不剩下。
那么北条一族的灭门惨祸是否能够吓阻那些企图建立一元化支配体系的野心家吗?
并不能。
北条高时在东胜寺烧焦的尸体还没冷透呢,在楠木正成等人护卫下进入京都的后醍醐天皇,就开始志得意满的要效仿隔壁的中国天子,开启新一轮的作死游戏。
千古一帝后醍醐的雄心壮志
由于我们之前曾经提到过的日本特色国情,日本的天皇大多都是一些热衷于吟诗作赋撩妹子的存在。毕竟,作为一个本质上是贵族联合体的政权,国政自有公卿会议和幕府的执权们去操心,天皇只要负责安安心心了的当一匹血统高贵的种马就够了,没有谁会像中国的官僚士大夫一样,觉得皇帝不管事就会天下大乱。
而天皇们,大部分也满足于这种自我定位,毕竟有人好吃好喝供着,还不用担心被人取而代之,除了每年要花几个月去象征性的履行一下祭祀的职责之外,整个人生似乎除了撩妹配种就没啥别的追求了。
不过有道是林子大量什么鸟都有,天皇一族好歹也是传承上千年的名门,在大群的种马之中,也时不时会出几匹基因突变的龙驹赤兔。比如之前我们曾经提到过的雄略天皇、桓武天皇、白河法皇,还有今天我们要谈的这位后醍醐天皇。
若是按照中国人评价皇帝的标准来看,这位后醍醐天皇都无疑是一位堪称完美的明君。不仅人长的帅,而且才华横溢,熟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作为一位政治家,后醍醐天皇有着非常强的规划力和执行性,而是颇有韧性,百折不挠,无论是被流放孤岛,还是流落山野,都不能动摇其倒幕的决心。此外还善于礼贤下士、善于不问门第选拔人才。受其提拔的人中既有中级公家出身的北畠亲房、日野俊基,也有中下级武士出身的楠木正成、名和长年、菊池武重等人。
不仅如此,后醍醐天皇还非常具有人格魅力,即便是对一位奉命为其带路的山野村夫,也会赠予和歌,不仅那些受他提拔的臣子,甚至连其最大的对手足利尊氏也称赞其是千年难遇的圣明君主。
如此具有卡里玛斯色彩的明君,自然也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鸿浩之志,不愿意如其他天皇满足于贵妇清泉有点田的颓废人生,而是雄心勃勃的试图完成北条家的未尽之业,试图模仿隔壁中国的秦制,缔造以天皇为中心的一元化政治支配体制。在北条一族扑街之后,这位天皇立马改元建武,向天下展示其要效仿汉光武帝的决心。
日本少有的雄主后醍醐天皇
不过要实现建立中国式的官僚君主制体系也并非易事。
作为建立这个体制的第一步,后醍醐帝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如何打造一个中国式的专业官僚体系。
前面我们曾经提到过,日本本质上是一个由诸多氏族组成的联合政权,其实际上的最高决策机关并非高高在上的天皇,而是由出身氏族贵族的公卿所组成的太政官议政局或公卿议会。
天皇作为名义上的最高权力者,仅有权出席议政局或公卿议会,对公卿们合议的议案进行裁断而已。即便是日后的摄关政治和院政,也没有破坏这一权力运作机制,无论是摄关家还是作为治天之君的上皇,其实都是作为天皇的代理人,出席并裁决公卿们合议的提案。
这些贵族们不仅把持着整个朝廷的决策中枢,而且还有着各自各样的特权。
比如说由于官司请负制的存在,朝中的大部分官职其实都由特定的家系所垄断,他人几乎无法染指。再比如说除了大和国之外的日本诸国的国司,实际上被视为上级贵族的特权,由其代代承袭。而即便是唯一例外的大和国,其实也是由以南都兴福寺为首的寺社势力支配的神圣空间,无论是朝廷还是幕府实际上皆无法染指。
无疑,这种以贵族合议为主的决策机制和充斥着各种贵族世家特权的官僚体系,与我们所熟知的中国式专制官僚体制有着非常巨大的差异,必然会为后醍醐帝的雄心带来巨大的阻碍。
然而对我们的后醍醐帝来说,既然连权倾天下的北条家都能干翻,这些保守落后的公卿贵族更是不足挂齿。
公卿会议不利于天皇的迅速决策和推行改革,直接废掉。
上级贵族的知行国导致国家缺少税收,直接剥夺,改由天皇所提拔的武士和公卿出任新国司。当然,我们的后醍醐帝还是很贴心的,自己和手下亲信的知行国可以缓一缓,不过对老对手持明院统以及中院家、西园寺家的知行国就不客气了。(大司马按:镰仓幕府后期,幕府为削弱天皇权力,借助皇室纷争设置了大觉寺统、持明院统两支皇统交替即位的制度,史称两统迭立。)
连皇族的持明院统都不放在眼里,对那些垄断中下级官职的中下级贵族自然就更不客气了,比如世代管理京都的中原家,代代出任技术官僚的安部家・賀茂家・清原家等,所有这些世代承袭的家职全部重新收归朝廷,改派后醍醐帝选拔的优秀人才接任。
用汉弗莱爵士的话来说,这真是一连串极具魄力的举措,不过这还不是最有魄力的。
实际上在镰仓幕府灭亡之后,后醍醐帝便打算将由武家所分割的军事警察权重新收归朝廷,废除守护及地头的特权,并将其职能与国司统合。
简而言之,对于这位痴迷中国式君主官僚专制的雄主而言,无论公家还是武家,都应该对天皇绝对忠诚。无论中央还是地方,重要的官职都必须由天皇亲自任命,至于什么世代传承的贵族特权,更是让其难以容忍的存在。
这位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在志得意满的推行着大刀阔斧的改革之时,可能丝毫没有意识到,因为推行幕府一元化支配而翻车的北条一族的怨灵,正在东胜寺盯着他呢。
秦制暴君的黄粱一梦
建武2年(1335年)6月,在后醍醐推行建武新政刚好两年之际。被其剥夺的领地的西园寺公宗联合北条氏残党,试图拥戴持明院统的后伏见法皇的阴谋败露。
西园寺公宗虽很快被处死,但是各地的北条氏残党却趁此机会拥戴北条高时的遗子举兵,并在一个月内攻入镰仓。坐镇镰仓的足利直义仓皇出逃,史称中先代之乱。
8月,足利尊氏以救援其弟足利直义为由,擅自离京与其弟足利直义回合,并迅速夺回镰仓。
11月18日,足利尊氏干脆以镰仓为据点,创立不受后醍醐天皇支配的武家政权,并且打出清君侧的旗号,要讨伐忠于后醍醐帝的武将新田义贞。
后醍醐天皇是什么人,直接宣布足利尊氏为逆贼,并派新田义贞等人率大军讨伐。一开始足利尊氏看到玩大了,还吓得出家求饶,指望获得天皇的赦免。
但随着足利军在各地连吃败仗,足利尊氏惊觉求饶根本没毛用,干脆狠下一条心出山直接对后醍醐天皇掀起叛旗。
12月10日,足利尊氏率军在箱根・竹ノ下击败新田率领的官军,并且在次月即建武3年1月攻入京都,后醍醐天皇不得仓皇出逃比叡山。
不过由于奥州的北畠亲房父子的援军赶到,刚刚攻入京都的足利尊氏屁股还没坐热就遭到新田、楠木、北畠等军的围攻,不得不于1月30日仓皇逃往他当年举义勤王的丹波国篠村八幡宮。
2月2日,贼心不死的足利尊氏在获得以大内氏为首的西国援军之后,再度举兵东进,这一次更惨,在2月11日的摂津豊島河原被新田・北畠軍打的大败。足利尊氏几乎全军覆灭,这次连丹波都不敢回了,带上少数亲随仓皇逃往九州。
然而正当后醍醐帝以为足利尊氏已经彻底玩完的时候,尊氏居然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击败了亲朝廷的菊池一族,并于4月3日在博多纠结西国武士,再次举兵东向。更要命的是,这次尊氏还于5月3日在严岛受到了持明院统的光严上皇颁发的讨伐后醍醐帝的院宣。
足利尊氏屡蹶屡起
说明背后有强大的社会力量支持
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后醍醐天皇还沉醉在之前将足利尊氏打得裸奔的快感之中,完全不知道大难将至,他拒绝了楠木正成暂避锋芒的建议,严令新田义贞与楠木正成出兵迎战尊氏。
不过这一次,天照大神再也没有眷顾她这位不断作死的子孙。
5月25日,新田与楠木的联军兵败湊川,之前以一己之力挑动整个天下的战神楠木正成战死。
5月27日,后醍醐天皇不得不吞下自己一手造成苦果,再次出逃比叡山。
8月光严上皇以治天之君的名义废掉后醍醐天皇,并立丰仁亲王为帝,视为光明天皇。
10月,后醍醐天皇被迫下山向足利军投降,并被幽禁在花山院。
虽然后醍醐帝在随后的时间里,再次逃出京都,在吉野另立朝廷,使得战乱又延续了六十多年。但他的建武新政早在光严上皇复权的那一刻,便以及彻底*了。
随后的战斗,不过是武士之间围绕着利益所进行的厮*,哪怕是依旧忠于南朝的菊池、楠木等武家,也没有谁是在为后醍醐帝的理想而战。
结语
为何后醍醐帝会在短短三年内就败的如此之惨?
与其对手足利尊氏相比,就个人而言,后醍醐天皇无论才华、魄力、人格魅力,都要比尊氏远过之而无不及。
论手下的能力,足利一族充其量也只有高氏兄弟、佐佐木道誉、赤松则村这么几个能打的,生的儿子还是一个扶不起的富二代。而后醍醐这边,不仅有楠木正成、北畠显家、新田义贞、菊池武重等名将,几个儿子更个个是人中之龙。
论硬实力,足利一族的领地撑死不过知行国三河一国及一些零碎领地,根本无法与领地遍布日本的后醍醐帝相提比论。
那么为什么在任何方面都完胜足利尊氏的后醍醐最后竟然会败的如此之惨呢?
后人在讨论后醍醐败亡之时曾经找了各种原因,诸如信任奸臣没有听楠木的忠言,刚愎自用,猜忌忠臣等等,但真的是是因为这些原因吗?
不知诸位是否注意到,足利方在起兵之初其实是连战连败,而且一次败的比一次惨,豊島河原之战更是被打的全军覆没。但是每次战败,无论是在老巢关东,还是在后醍醐的势力范围近畿,还是在足利家毫无根基的西国,足利尊氏都能够在一个月之内迅速拉起一支大军东山再起。
反观后醍醐天皇,虽然数次击败足利军,但湊川一败便自此一蹶不振。辛亏靠足利方的内斗才幸而苟延残喘了数十年。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心所向吧。
后醍醐帝确实是日本千载难遇的圣明君主,他的理想与魄力也的确让人敬佩。若是生在中国,他或许会成为不逊于唐宗宋祖的一代明君。
但很可惜,他生在日本。而日本人虽然受了中国文化的不少熏陶,但骨子里依旧是蒙昧而高贵的野蛮人。相较于家国情怀、圣君贤相、编户齐民,这些野蛮人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权利,自我治理的权利。
而且既然是野蛮人,也就特别没有耐性。对于那些敢于侵犯自己特权的人,管你是权倾天下的北条得宗还是高贵圣明的后醍醐天皇,直接拿和弓和武士刀来和你讲数。
其实就连被后世视为忠臣典范的楠木正成,在湊川之战前便直言劝谏后醍醐天皇,说天皇乃无德之人应该早点退位。花将军北畠显家在战死之前,也曾上奏后醍醐天皇,痛斥建武失政,劝谏天皇放弃建立中央集权国家的企图。
就此而言,就算湊川之战官军能够取胜,甚至击*足利尊氏,但谁能保证新田义贞、楠木正成甚至北畠显家不成为下一个足利尊氏呢?
或许后醍醐天皇的野望与北条家一样,一开始便注定是一场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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