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穿越死亡之地的独行者

作者：朱瑞鸿

美国电影《1917》的故事发生在一战时期，中尉布雷克接到一个“不搞砸的话，也许会被提名表扬”的任务，穿越火线去克鲁瓦西耶树林，到位于埃科斯特镇东南方向1.6公里处，把取消第二天进攻的命令带给麦肯齐上校。如果失败，会上演一场大屠*，英军就会失去两个营，1600条人命，他的哥哥也在其中。布雷克选择了战友下士斯科同行。两个一脸稚气的小战士背负着拯救亲人及上千同胞生命的使命，踏上了困阻重重的生死之旅。两个人，一场战役，带给了观众对战争、生死和人性的反思。

泥泞的征途刚开始，没有战斗，死亡的阴影却时时笼罩——战壕里担架抬着的伤员，马尸和苍蝇，盘旋的敌机，带着明火的灰烬……两个勇敢的年轻人虽然还可以轻松地边走边聊，但布雷克看到死尸仍会被吓得撞到身旁的斯科，以致斯科受伤的手插到腐尸里。直到空无一人的敌军军营里的老鼠触发了爆炸，布雷克和斯科似乎才真正进入到危机四伏的战场。

出人意料的是，在影片45分钟左右，布雷克奋不顾身地去救护被击落的敌机飞行员，却被刺身亡。这不禁令人思考，在战争中，作为人类美德的善良，是否还具有价值呢？

斯科痛别阵亡的战友布雷克，毅然选择继续去完成送信的使命。最终，他不负所托，凭着机智与勇敢，孤身一人将信送到麦肯齐上校手中，成功阻止了上千名英军被战火屠戮的命运，也找到了布雷克的哥哥，捎去战友的遗物和口信。

曾把战斗勋章换了一瓶酒的斯科，并不需要那个完成送信任务后也许会被提名的表扬。即使没有人关注他因九死一生送信而产生的疲惫、惊恐和伤痛，在这惊心动魄的死亡征途，他也带着温暖和诗意在路上。斯科会分享紧缺的食物给布雷克；在火线前，他暖心地对布雷克说：“长者在前，靓仔在后。”然后率先冲出战壕；为了让布雷克顺利通过，他的手被铁丝网伤得鲜血直流；为了救下布雷克，他毫不犹豫地将敌人击毙，虽然为时已晚；他能把身上所有的食物留给废墟里带着女婴的法国母亲；在湍急的水流中挣扎，他也会去轻抚随波漂浮的花瓣；他是循着家乡的歌声找到自己国家的部队……

影片被人们提及最多的是“一镜到底”的长镜头拍摄手法。影片66分钟左右，斯科在废墟里与敌军交火，摔下楼梯昏迷。片刻的黑场后，剧情时间进入黑夜，斯科清醒过来继续前行。无论白昼还是黑夜的画面与情节，导演、摄影、灯光等创作者的确将长镜头技术运用得如行云流水，使人赞叹。同时，长镜头也是一种电影语言，它以电子游戏般的影像风格，引领观众身临其境地与布雷克、斯科共同感受、经历着战争的危机、残酷和惨烈。

无论是坠入地狱还是登上王座，独自旅行的人走得最快——这是鲁德亚德·吉卜林《胜者》中的一句话，也是影片《1917》中将军艾林摩尔的一句台词。虽然目的地没有斯科的亲人，但有着他上千名的同胞面临敌人的屠*。送信之旅，斯科无论是坠入战争的“地狱”，还是登上最终胜利完成使命的“王座”，从未放弃过责任与担当，始终与信念和智慧相伴，怀揣承诺地勇往直前。

影片结尾与开头呼应，野花、野草旁，斯科独自倚坐在树下，身边却少了战友布雷克，他沉浸在生死无常的片刻宁静里。如麦肯齐上校所说：“结束这场战争只有一个办法——战斗到最后一口气。”斯科坚毅地做到了。这个光彩夺目的剧中人物，将被观众所铭记。（朱瑞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