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撰稿人 | 县豪
在电影院养生的大龄青年。
据悉,《权力的游戏》前传《龙之家族》第二季或将于年中开播。
上季结尾“大龙撕小龙”的震撼一幕,相信很多观众记忆犹新,如今,龙家女王之争终将上演。
等待这部剧的同时,同HBO一样以黄暴著称的FX带来了一部“代餐”,《好莱坞报道者》认为会有人将之与《权力的游戏》比较。
《幕府将军》
这部以日本历史为题材的古装剧,在Hulu上线后,超越《熊家餐馆》第二季,成为Hulu史上播放量最高的FX剧集。
收获人气的同时,剧集口碑也出奇的好。
IMDb9.2分,烂番茄新鲜度99%,MTC专家评分85,获“必看”标签。
回到幕府时代
《幕府将军》根据澳大利亚作家詹姆斯·克拉韦尔(1924-1994)同名小说改编。
克拉韦尔对亚洲文化及历史非常迷恋,曾写下亚洲集中营题材《鼠王》、香港商战题材《望族》等多部小说。
由这些小说改编的影剧《鼠王》(1965)、《洋行》(1988)等,也口碑不俗,甚至被提名奥斯卡。
《洋行》由皮尔斯·布鲁斯南主演
克拉韦尔与影视界勾连很深,他曾自己担任导演、编剧,推出《吾爱吾师》(1967)、《变蝇人》(1957)等片。
《幕府将军》是克拉韦尔长达七、八十万字的大部头小说,曾在1980年被改编为电视电影,由三船敏郎(《罗生门》《七武士》)主演,拿到次年艾美奖最佳迷你剧奖。
1980版《幕府将军》
FX全新剧版的故事被设定在1600年(中国明朝时期),真实背景为该年10月发生的日本内战“关原合战”。
本剧主角吉井虎永原型是德川幕府的开设者德川家康,关原合战正是确立德川幕府统治地位的战争。
剧中,统治者太阁(原型丰臣秀吉)病逝前,建立摄政评议会,由虎永、杉山、大野、木山、石堂5位领主共同摄政,直到太阁之子年满16。
虎永领主的封地扩大了一倍,引发其余4位领主忌惮。因此,4人将虎永从江户召至大阪,意图通过评议会弹劾他。
虎永则将太阁之子的母亲落叶夫人请到江户,大有“携天子以令诸侯”的味道。
此时,一艘英国商船经过麦哲伦海峡,停在了伊豆的海边渔村网代村,船上的引航员约翰引起了虎永注意。
在虎永看来,约翰不但能帮自己的军队训练炮战,其基督教新教信仰,还能制衡信仰基督教天主教的木山、大野等领主,从而自内部瓦解其他4位领主的结盟。
约翰的到来,使原本在日本发展天主教的葡萄牙传教士及商人产生警觉,他们将约翰视为异教徒。
由此,《幕府将军》画出了非常清晰的故事版图。
在大阪、江户、伊豆三地的周旋中,虎永和其他领主矛盾重重、大战将至;英国、葡萄牙、西班牙等外国势力同样虎视眈眈。
基督教不同流派则从中展现出信仰冲突。
看上去,这是东、西方男人之间的权谋争夺,但剧中同样刻画了那些在历史中温柔斡旋的女性。
太阁夫人落叶、在信仰与使命中静心前行的翻译鞠子等女性角色,是《幕府将军》中不灭的色彩。
文化泾渭分明
《幕府将军》并非西方视角下的刻板东方,而是东西方文化碰撞的产物。
FX请到乔纳森·范塔勒肯(《上载新生》,还将执导剧集《银翼*手2099》)、夏洛特·布伦斯特伦(《猎魔人》)等英、法导演,并兼顾男女,以平衡性别视角。
演员则包括真田广之、柯斯莫·贾维斯(《麦克白夫人》)、浅野忠信、泽井杏奈(《弹子球游戏》)、二阶堂富美等人。
美国《娱乐周刊》认为这部剧从第一帧开始就令人身临其境,但华丽布景并未掩盖其关乎人类的戏剧核心。
知名游戏制作人小岛秀夫则肯定了这部剧的日本味道。
他认为《幕府将军》更忠于原著而非史实,它并不是一部进口作品,而是如同剧中的“黑船”,在好莱坞的融洽中抓住了日本电影工业的未来。
剧中的吉井虎永和约翰,历史原型为德川家康和三浦按针。
三浦按针原名威廉·亚当斯,是日本首位外籍武士,曾做过德川家康的顾问。
在虎永和约翰主导的故事中,可以窥见日本封建礼教文化与英国放浪工业文化之间的泾渭分明。
比如虎永在与其他4大领主谈判时,下属宇佐见忠义为虎永说了一句话,便被视为藐视领主,忠义即自己提出切腹,并了结自家血脉。
这里有一个细节很值得注意,即人的动作与建筑布局之间的关系。
日本此时的贵族建筑室内方正、宽大、轻薄,代表权力的区分与象征,身份不同,所处区域便不同。
忠义说话前,厅内极度宽敞,但只有五名摄政王及一名传信官;忠义说话的同时,一只脚踏进了厅内。
相比语言,这才是对权力的实质性僭越,也是他提出切腹的根本原因。
这种细节,证明主创的确对日本封建文化有过较深研究。
对此,日本名导小林正树1962年的《切腹》和1964年的《怪谈》中,就有一种日影历史的映照。
《切腹》中,德川幕府第三代家光时期,沦为浪人的武士以切腹葆有最后的生命尊严,在“疾风知劲草”的打斗风格及时代刻画中,切腹成为武士道精神的残酷切口。
《怪谈》中《无耳芳一》一章,盲僧芳一为战败后跳海自尽的家族鬼魂琵琶弹唱,阶、堂、柱间的各级家主、将士、仆隶,如同纹风不动的历史装置。
小林正树让镜头审慎地后退,左右两边的立柱及将士衣摆无比对称,由此传达出建筑对森严等级的象征。
而在约翰这边,从他于女儿未出生时便走向航海生活、伦敦的乞丐会帮受伤的人拉皮条等情节,即可看出一种自由兼无序,与日本人的权力曲直全然不同。
权力来回调转
剧中有一段旁白。
这里(日本)有句俗话,每个人有三颗心。
一颗在他的嘴里,为这个世界所知;一颗在他的胸膛里,为他的朋友所知;还有一颗秘密的心埋在深处,无人所知。
如果他想存活下去,势必得把这颗秘密之心藏好。
这段旁白像在说——
在现实的等级之下,每个人的心也俨然有了等级,权力等级、人之等级、心之等级,都循规蹈矩、不可逾越。
剧中,是否能遵循这种等级观念, 取决于角色是一个存粹的日本人,还是一个接收了他国文化的融合的日本人。
比如同为女性,忠义之妻最终接受自己的幼儿被赐死的命运,鞠子却会在后续剧情中与约翰产生禁忌感情(参考自原著)。
一个如同权力下的机器,一个则产生自由灵魂的萌芽。
导演用了一些意味深长的镜头来呈现这些权力交汇。
比如虎永属下有名领主叫木薮重,薮重为在约翰面前展现武士之勇,下海边悬崖救一名西班牙人,此时,画面朝上给了约翰一个特写,又朝下给了薮重特写。
上与下,俯与仰,借此表达出约翰所代表的西方如同上帝,薮重代表的东方则如同信徒。
但这种权力关系很快被调转。
当约翰被带到虎永面前,他不得不卑躬屈膝、弓身叩拜,东方的井然森严令约翰由衷臣服。
这两场戏相隔紧密,证明《幕府将军》并不想以西方刻板印象叙事,也不想刻意呈现东方文化,剧集只是在寻找一个基于对权力、信仰、制度等进行客观观察的平衡点。
当然,剧集后续会否产生视角偏移,尚未可知。
近年,随着流媒体崛起,为打开亚洲市场,或满足欧美市场对东方神秘的好奇,Netflix、Disney 、HBO MAX等美国流媒体均加大了对亚洲内容的投入。
《王国》《甜蜜家园》《超异能族》《东京罪恶》等诸多亚洲题材剧集,也都具有超高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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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视效投入、故事撰写、演员遴选等,对亚洲观众而言,各层面客观与否的重要性,不亚于作品制作的任何一个方面。
像上述《幕府将军》中这种一俯一仰、一叩一拜的表现,只能算相当基础的手法,观众真正在意的,是潜行在作品内部那些深层的情感及文化视角。
如即将于3月21日上线的Netflix版《三体》,上亿人民币的单集成本令人不必担心其视觉效果,但它能否客观呈现原著小说的叙事及精神,却令人不得不捏一把汗。
而《幕府将军》后续如何,也不妨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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