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地府判官,俗称阎王,每天拿着生死簿勾勾划划。
判官的生活是很枯燥的,除了每天去找孟婆讨碗汤喝喝,去恶狗岭挑逗一下“小狗”,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了。
直到有一天,上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下来几个满身腐肉,一问三不知的家伙,臭气熏天,将我这地府都熏臭了。
我打算上去看一看,刚一到上头就看见一大片乌泱泱的非人非鬼的家伙,齐刷刷地看过来,浑白的眼珠子一动不动。
我默默掏出传音镜,传音给我的上司玉皇大帝。
“喂,老板,下头出事了,年终奖能不能多加点。”
“姓名。”
“……”
“籍贯。”
“……阿巴。”
“生辰八字。”
“阿巴阿巴。”
黑白无常各自栓了两个臭气熏天的家伙,我看着他们茫然的神色——勉强能从一堆腐肉里看出这个表情,有些头疼,无名无姓,又不知生辰八字,怎么在生死簿上面勾划去。
我叼着笔,撑着脑袋,墨汁一点点地滴在我的衣袖上,好在判官的工作服也一身黑,看不出来什么。
“哪儿来的痴儿?”
黑白无常两鬼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你说”。
“这四人都是被人咬死的。”
哦,被咬死的……等会儿,被什么咬死的?
我放下了笔,正肃地坐直了身子,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四鬼,不仅仅有咬伤,看上去更多的是内里腐烂脱皮导致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这地府里的行尸走肉不少,但甚少有这样种类的。
黑无常欲言又止,身旁两个新鬼还企图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大约是死后身子僵硬,只能啃着一段衣袖,留下一滩滩的黑血。
“判官大人,您该去上面看看。”
我很少从守规矩的黑无常口中听到这句话,有些诧异,偏过头去看白无常,他也是一脸便秘的样子点点头。
“上面,好像有点不对劲。”
很快,我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了。
地府门口的鬼差挤满了大道,每个鬼差的手上都栓着三四个跟先前一样的家伙,一时间此起彼伏的“阿巴阿巴”声。
“大人,什么情况啊,怎么连个孟婆汤都不会喝的!”
黄泉旁的孟婆已经开始发脾气了,从普通投胎小鬼的眼中,她是个耄耋之年的老媪,但在我们工作鬼的眼中,她是个年及四十的半老徐娘,手里拿着盛孟婆汤的大勺,风韵犹存。
只是现在这半老徐娘的脸色差得要命,一个两个的新鬼连碗都拿不起来,一个劲地用脸去砸桌子,汤被打翻洒了孟婆半身,气得她一鬼一个大勺砸下去。
地府各处秩序井然,只是这些新来的家伙四处乱窜,需得鬼差一步步地引着,可最近许多鬼差都嫌工资太低投胎去了,哪儿那么多鬼差引路啊!
作为地府的头头,我总得为我的员工负责,立刻动身前往人间!
刚到上头,还未来得及享受久违的阳光,就见一堆不人不鬼的东西听到了动静,齐刷刷地转过头紧紧盯着我,血肉模糊的大嘴张着,发出莫名的嘶吼声,似是看见了什么馋人的猎物,猛地朝我这里冲来。
我看着冲来的尸群,一只手向前伸起,运气于掌心,另一只手默默掏出了传音镜。
几息后,耳边传来我老板那又爱又恨、半死不活的声音。
“判官有何事。”
尸群离我不过十来步,最前头的家伙马上就能咬上我的指尖。
“老板,下头好像出事了,我要是摆平了,年终奖给我们地府多加点呗。”
手掌向上,猛地收紧,几十个怪物刹那间被无形的空气挤压、碾碎,瞬间爆体而亡,只余飞散的碎肉在空中飘荡。
我静静地看着碎肉在空中飞腾、坠落,感叹于自己真是个好老板,开始计算提多少年终奖算合适。
全世界的老板都一样的抠门,不管人界天界,死活不肯松口的老板在我随手抓来一个怪物,怼上水镜,伸到他脸前,叫他看清了,他才勉勉强强地说能涨两倍。
“先说好,不准在人间滥用法力,更不能让凡人发现你的身份!”
这句话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地府布告板上,说上了千遍万遍,每每一个鬼差勾魂时露出了马脚,回来都得抄上数百遍——当然百年前我当鬼差的时候抄得更多。
我掸了掸衣袖上的碎肉黑血,工作长袍已经是不能看的程度了,一阵阵地发撒着恶臭味,大手一挥便换了身合体衣裳。
“诶!哪儿有人!”
忽地听到了人声,我有些茫然地四处看看。
我站的位置在一栋小楼的顶端,四下空旷,一时间竟是找不到出声的地方。
“姑娘!你还好吗!”
声音是从右后方传来的,我转过身,就看见那栋楼的楼层内一位全副武装、手上还拿着一柄菜刀的男人正挥舞着自己的双手,他身后正有三四个男男女女,警惕非常地看着我。
“你叫她干嘛!”
其中一位男人似是看不惯前头男子的行为,一个劲地将人往后拉,不想同我扯上关系。
“能救一个救一个啊!”
我扯出个和善的笑容,只是在地府待久了,难免沾染上几分阴气,这样看着显得有些阴恻恻的。
忽地,我目光一凝,他们的正后方正出现一个摇摇晃晃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往最后面的那个女人的脖颈处咬。
大概是一切发生得太猝不及防,他们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峥——”
我刚想施法,耳中想起老板再三叮嘱的话,凭空幻化出一柄匕首来,甩向他们。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那柄匕首直直地擦过女人的脸,将怪物的脑袋精准地钉在了墙面上。
那怪物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原来那家伙的弱点是头部……
先前我直接将那群怪物物理超度了,还未找出他们的致命弱点。
“……我去。”
领头的那个哑了半晌才回过神,原先恶言相向的男人颤抖着手去拔那柄匕首,第一下竟是纹丝不动,两只手一起拔才将匕首拔下来。
怪物没了支撑点,软绵绵地倒下来,众人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墙面已经生出了裂纹。
“这还是不是人啊……”
我听见他们低声窃窃私语,有些懊恼地看着出手的那只手,方才情急之下未曾卸力,叫人看出马脚了。
“大人。”
身旁忽地出现了个人影,神出鬼没的叫我吓了一跳,往旁边蹦了一下。
“你走路没声啊!”
来人修长的身躯被我一拳捶得畏缩了一下,抿了抿嘴,垂首告错。
“对不起大人。”
“牛头,你来做什么?马面呢?”
我甩了甩手,看着对面那群男女正对着突然出现的牛头惊疑非常,大抵是在想怎么凭空又多出来一人。
来的正是我的左膀右臂其中一位——牛头,不似传说中那般面目可憎,满脸横肉加之一嘴的獠牙,反倒是眉目俊朗,只是不爱笑的缘故,双眼淡然无情。
“他在处理新一批的丧尸鬼魂,还有同天界下派的使者讨要资金。”
人界一下子往鬼界塞了那么多,总要先找个地方安置一下。
“哦哦。”
我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刚才一出手,怕是又要有不少鬼差分身乏术了。
“等一下,你说什么……丧尸鬼魂?”
牛头简单给我介绍了一下现在人界发生的事,一场莫名其妙的瘟疫席卷了人界,导致出现了一批丧尸,见人就咬,咬完后的人不会死去反倒是被感染成为新的丧尸,周而复始。
“他们虽活着,但脑部受损,记忆被逐渐蚕食。”
我了然地点点头,勾勾手指,身量比我高上不少的牛头顺从地弯下腰,将头凑过来。
“那只要把这些家伙全给*光就好了吧。”
我的作风一向都很简单粗暴,当初坐上判官之位时也是手起刀落。
牛头的脸色僵了一瞬,刚要张嘴。
“两位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不然落单也很难活下去!”
那队人已经抛出了橄榄枝,欲招揽我,我眼尖地发其中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视线像是黏在牛头身上一般,活像地府里的艳鬼要将人的精气都吸干了。
我微微侧头看向牛头,上下打量了一番。
“……有规定,不能在人界大开*戒……”
“你长得还不赖,怪不得连凡人都瞧上你了。”
“……什么?”
领头的那位男子正殷切地向我介绍着自己队伍中的人,共有三男两女,都是一个小区的青壮年,有退伍军人还有健身教练,也算是个有战斗力的队伍。
我一边心不在焉地点头,一边回想方才牛头的话。
“什么叫不能大开*戒?”
“地府条规第一千八百八十八条,不得在人界滥*,数量超过一定界限,天道即会限制法力,大人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没看过地府条规。”
何况是第一千八百八十八条。
我把玩着手上的匕首,上头附着我的法力,寻常人自是看不出来,若是这片有个能通灵的,就能看出来这栋楼下聚集着数十个鬼魂,似是在守着什么一帮萦绕在墙根处。
本来以为是个赚年终奖的好机会,却没想到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那人似是还在喋喋不休,我有些颓倦地揉了揉眉心,暗中传音给站在墙根的牛头。
【介于生人与死者间的活死人,对我们是不是也会有威胁。】
【回大人,是的,他们能啃食、耗尽法力。】
“这位大哥。”我抬手打断了领头人的话。
那人受宠若惊般地点了点头。
“叫我陈述就行。”
“现在这种情况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我直截了当地问出这个问题,场面似乎是停滞了一般,大家伙儿都不说话了,一个个目光飘忽,那个盯上牛头的女人看向我的眼中充满着不屑。
“我们也不知道。”
陈述叹了口气,“一个月了,除了第一轮的军队扫射了一波,就没别的救援来过了。”
“这里是最开始失控的地方,几乎快要完全沦陷了,我们也是也逼到绝境了,才想着出来看看。”
我环顾一周,他们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神色惊惶疲倦,时不时就被外头的风吹草动给吓到。
就此看来,干干净净的我和牛头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最开始失控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是瘟疫的源头。
自古以来,毒物的十步之内就有解药,既是源头,或许解决之法就在这里。
“还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啊?”
陈述是个会拉拢人的,几句下来已是将我视作了队伍中的一份子。
“我叫伏玉。”
“那这位小哥……”
陈述将目光转向靠在窗户前观察的牛头,他偏过头,毫不加掩饰自己的冷漠,一股阴气迎面而来,室内的温度霎时下降了不少。
“鬼祁。”
“哦哦,姓鬼啊……还挺少见的。”
牛头并没有想和他多加交流的意思,抬脚走到我身侧,高大的身躯让陈述不由得挺直了腰杆,似是不想落下风一样。
“大人,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我垂眸,收起匕首,背过身去,牛头挡在我身后,将一切不怀好意的视线都堵住。
我伸出双指在眼前一划,法力自指尖涌现,再睁眼,入目便是地府里头四散奔走的鬼差,还有在中间充当起交通使的马面,将我的地府弄得人仰马翻。
收起手,呼出一口浊气,额间黑红的印记逐渐淡去,诡异的竖瞳也渐渐恢复正常。
“你们看,要不一起去找找生路?”
陈述还在劝牛头,他只是微微偏头,臣服地在询问我的意见。
他们一行人看我们或警惕或渴求,既是怕我们带来麻烦,又想要我们的身手。
方才我们直接踩着那栋楼侧面凸起的钢筋,跳进了这扇窗户,叫他们都惊诧了许久,起初陈述还问我是不是练过。
这群人怕是不知道,他们想要地府判官和牛头来给他们做保镖。
“我们可以保护你们,但有个条件。”
队中有人喜有人恼,更是有人直接站出来不服气般上下打量着我。
“你谁啊,还保护我们,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说话的是那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叫冯曼,身量比我要高些,不似一般弱柳扶风,也是有肌肉在身上。
牛头冷冷地看过去,手已经放在后腰处,那里挂着一把勾魂的飞镰。
“当心点你的舌头。”
我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压下去,只是个凡间女子不必如此小题大做。
“这位小姐,我敢这么说,自然有底气,就是不知道你的队友还有没有力气再跟着你们奔波了。”
我意有所指般地指了指那个畏缩在最后端的男子,他腹部有一道划伤,正汩汩涌血,鲜血的气息让墙根处涌来了更多的丧尸。
陈述将那人背在身上,缓和了下气氛。
“姑娘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尽管提。”
我轻笑了声,伸手指了指外头阵阵的嘶吼声。
“我送你们出城,在此之前,你们带我去找丧尸爆发的地方。”
大抵是我这个要求太超出想象了,他们商量了许久才同意将我们带到研究所的外侧。
作为见面礼,我们将楼底下的丧尸清理掉,再叫我们下楼。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走下来,入目便是一地的碎肉,腐烂的味道一阵阵地发散出来,冯曼一脚踩爆了一颗眼珠,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不至于惊叫出声。
我靠着墙,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角,牛头负责将路给清理出来,一回头就见冯曼靠近自己,期期艾艾地好像要说什么。
我看热闹地抱着双臂,正想看看这一出人鬼情缘,就见牛头面不改色地从冯曼面前走过,走到我面前,低头道。
“大人,解决完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
牛头勾了勾嘴角,借机提出了能否加薪的要求。
我盯着他,了然地点点头,果然地府人才济济,个个都像他们的老板我一样爱财如命。
感受到一道怨毒的视线,我歪了歪脑袋,看见牛头身后的冯曼,张扬的红发,姣好的脸蛋,只不过那脸蛋上溅上了血迹,显得有些狼狈。
我咧开嘴,冲着冯曼笑笑,只是不知道这笑踩到了她的哪个雷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扭头就走。
“唉,人鬼殊途啊。”
牛头有些不明白我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我惋惜地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跟上。
冯曼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个跟我一样掉进钱眼里的牛头。
整个城市陷入了混乱,公共秩序瘫痪导致路上有不少被弃的车子。
陈述他们要找辆车子才能在这个混乱的城市中前行,不仅要提防从某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丧尸,更要提防车中未来得及逃出来却被咬了的人。
我和牛头走在队伍的最尾端,看着他们一辆辆地找过去实在是浪费时间,不时解决一下从旁边扑出来的丧尸,原先干净的衣衫也染上了黑血。
就算大部分都让牛头给解决完了,我还是逐渐不耐烦起来,正好队伍尾端不受注意,我幻化出一柄长剑,将原先的匕首挂在后腰处,一剑出手,像穿糖葫芦一样将丧尸串成一串钉在巷尾。
“我让你们弄脏我的衣服。”
牛头已经不用动手了,所有靠近我们周身三米内的丧尸尽数弹出去。
“大人……不可妄动*戒……”
他犹豫半晌,伸手轻轻点了点我的肩,冯曼听到了声响转过身,只能看见牛头呈保护姿态地站在我的身侧,未曾看见我身后涌现的黑气笼罩了近乎两三幢楼,那些楼中的鬼魂一个个全都光速从楼中逃离出去。
再晚走一步就要被黑气吞噬殆尽,永世不得超生。
我收敛了些,但余怒未消,蹙眉看向冯曼,地府判官的鬼气四溢,看得她心神一震,周身阴冷起来,忙转过身去。
跟在陈述身后的男子一斧子砸碎了车窗,正巧遇上个插钥匙的,再一斧头将里面挣扎撕咬的丧尸解决掉拖出来。
四个人手忙脚乱地将受伤的队友塞进后座,冯曼身旁一直默默不语的女人拿出背包,利落地剪开染血的衣物,缝针包扎一气呵成。
我看着她麻利的手脚,有些好奇她的身份。
“我叫徐凌凌,是中心医院的一名临床实习医生。”
她语气平淡冷静,相较于冯曼的张扬,她内秀沉默,但一路观察而来她在队伍中的价值远远高于冯曼,他们一直将她护在中心,估计也是因为她会临床处理的缘由。
五个人将车子的位置占满了,就没有我们两个人的空间,陈述看了看后座的两个女人和受伤的队友,咬了咬牙。
“要不,你们坐后面来挤一挤。”
牛头快步行至身旁,低语。
“大人,又要来一波了。”
陈述这次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牛头对我的称呼,面色扭曲了一瞬,倒也没说什么。
我抬眼望了望,远处正有一大波的尸群朝着这边涌来,此地不宜久留。
“不用,我坐那个。”
陈述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两辆摩托车正倒在被堵塞的车道上。
比起轿车能抵御丧尸的安稳,摩托车更加灵巧方便。
“不安全吧,要不还是……”
陈述话音未落,牛头和我已经将摩托车扶起来,我不常来人界还对此不太熟悉,牛头简单地给我演示了一下。
我学习能力还算不错,摔了两个来回就摸清了其中的门道。
耳朵微动,牛头福至心灵般地抬头与我对上视线。
来了。
“能行吗?”
“就他们两个人,别是坑我们的。”
被堵塞的车道上,一辆碎了窗户的车子躲在角落里,里头的五人窃窃私语道。
还未等冯曼奚落,就见车道的尾端忽地冒出两辆轰鸣亮灯的摩托车,直直地冲上了前方的车顶,直接在数量头尾相撞的车上飞速行驶。
摩托车的后面跟着上百只丧尸,以踏平所有可见之物的势头,撞开了前面堵塞的车辆,生生将无法行驶的车道撞开一条路来。
地面震颤,无数被打扰的鬼魂从地里钻出来,就见头上飞驰过摩托车,再一看,那摩托车上坐着的,正是咧嘴大笑的地府判官,吓得马上又钻回地里。
“哇哦,好刺激!”
我现在才知道人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真是可惜了,考虑引进一下在地府用来引鬼魂好了。
飞驰状态下,发丝飞扬,我同牛头对视,各自的竖瞳若隐若现。
我们原先的计划就是用尸群撞开车道,再让他们的车子开出去,不过是需要一个引路的。
将尸群甩开后,我们重新回到了陈述的车后,跟着他们一道出了这儿。
“谢谢!”
陈述将手伸出窗外冲着我们道谢,风中传来他们兴奋的叫喊声。
这条大路上的动静自是引来了不少丧尸,跟着跑在我们的身后,时不时伸出手来勾住我的车尾。
我一只手放在把手上,整个身子侧过来,放慢了车速,就见跑得最快的那位已经迫不及待地爬上我的车座。
“噗——”
寒光一闪,一颗尸头落地。
我收起匕首,回身做好,一抬头就见徐凌凌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将我刚才的举动尽收眼底。
我笑笑,冲她做了个口型
【别说谎哦。】
恶劣环境下人性的扭曲被最大化,一旦有了逃亡的资本,那些惊惶到极点的人又怎么会乖乖地遵守我那近乎是找死的约定。
我此举无非是用来震慑,既是有戏耍丧尸的能力,对付他们几个也不过是绰绰有余。
所以,别想妄图在地府判官的眼前撒谎。
我微微放出神识,将他们车里头的话听个清楚。
“真的要带他们去吗?”
“怎么可能!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这是冯曼的声音。
“可是,他们刚才帮了我们,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这是开车的陈述。
“现在这种情况,不带他们去才是为他们好。”这是坐在副驾驶上的队友,那个退伍军人。
车里头静默了片刻,一道略带颤抖的女声出现。
“带他们去,不然他们会*了我们。”
这是徐凌凌的声音,听到这句话的众人屏息一瞬,而后再无分歧。
我有些无奈,方才我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她觉得不带我去,我就真的会*了他们。
判官是不能滥*无辜的,无罪的生人更是不能近身。
一路上,我看见空荡荡的街道上不见往日的人声鼎沸,只有那些拖着腐肉残身的丧尸,睁着浑白的眼珠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听见声响跟着跑一阵又再次停留下来。
这座城市成为了一座空城,角落里的人群瑟瑟发抖,不敢行走在阳光之下,只为了多活几个小时。
我看见有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高楼窗口,衣衫凌乱,神情恍惚,最后纵身一跃。
身体砸在地上,发出震慑灵魂的声响,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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