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敢给宫崎骏打“30分”的人也走了,吉卜力还有没有未来?

当那个敢给宫崎骏打“30分”的人也走了,吉卜力还有没有未来?

首页动作格斗战斗天赋解析系统大合战更新时间:2024-05-31

“宫崎笔下的人物具有惊人的真实感,但这并非冷静观察的产物,而是运用敏锐的观察结果,搭配移情附体作用,在合二为一的过程中产生激昂的爱的火花,进而为理解角色编织出的血肉之躯。”——高畑勋

作者 | 铁士代诺201,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日本NHK电视台曾拍摄过一部关于《悬崖上的金鱼姬》幕后制作的纪录影片。镜头里,年华老去的宫崎骏拖着疲惫的身体,每天必须要接受按摩理疗才能坚持作画,虽然这会导致分镜脚本赶不上拍摄进度,但他依然坚持亲力亲为,牢牢守护自己作为创作者的不可侵犯性。

这个曾经让娜乌西卡飞越腐海、让波鲁克翱翔蓝天、让可爱的龙猫轻轻走进无数人心中柔软角落的动画大师,有时也会身心俱疲地孤坐在桌子前,面色凝重,一边挠头,一边吸烟。

虽然外界也曾对吉卜力的运行方式有过质疑,并一度催促年事已高的宫崎骏应尽快扶持继任者,而宫崎骏也没有停下培养年轻人的尝试。

奈何这些后辈,有的天赋不足难扛大旗,有的个性鲜明自立门户,甚至还有人不幸英年早逝,但从根本上看,如今后继无人的局面其实从吉卜力当年被创立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决定了。

这个工作室创立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让宫崎骏和高畑勋可以自由创作自己喜欢的作品。

新海诚,陆海空360度无死角的细腻

米林宏昌,欧气十足且不乏致敬意味的少女童话

细田守,亲情至上与“全力奔跑”。这些新进导演的作品或多或少都有宫崎骏的影子,但他们都不属于吉卜力

大师正看着你——只为两个人存在的吉卜力

“我虽然想挖掘新的人才,但对于寻找与我有相似才华的人这种事却丝毫没有兴趣,因为打从很久以前我就察觉到,这样的行为很愚蠢。所以,试着找寻新的人才,找到之后说不定可以给与帮助,也或许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

1998年,宫崎骏在吉卜力开设的动画导演讲座上讲了段话,包括这次讲座在内,此前高畑勋也已经举办过类似的教学活动,但结果却都是颗粒无收。

以年长自己五岁的高畑勋为代表,在宫崎骏的实际工作甚至日常生活环境里,与他互动交流最多的都是同龄或者前辈同行,宫崎骏本人也经常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前辈的依仗和对新人的不满,比如《幽灵公主》曾因为启用缺乏经验的年轻动画师而造成进度迟缓,宫崎骏却并没有耐下心来一一指导,而是一边大骂“职业动画师却画不好画,你们不觉得丢人吗”,一边把剩下的作画任务交给了曾合作过的老同行。

吉卜力对于作画细节精益求精到即使是专业动画师都觉得恐怖的地步

此种“喜旧厌新”的做法,若是出于制作经费和上映档期的客观考量尚且还可以理解,但是到了制作《千与千寻》的时候,起初作为联合导演,被有意培养的吉卜力新秀安藤雅司,曾将主角千寻刻画成有别于“童话姑娘”的现代少女形象,并以此展开故事。

谁知,宫崎骏却在制作中途再次产生了强烈的自我表达*和艺术灵感,单方面把千寻修改成了我们后来看到的“活力奔跑型”角色,最终效果之出色固然让观众不会去质疑大师分毫,但也成功伤害到了安藤雅司的尊严,他在影片完成后便愤而离开吉卜力转投到另一位大师今敏旗下。

假如今敏导演在世,很有可能将铸就日本动画历史的另一座高峰

除了安藤以外,细田守、庵野秀明,以及宫崎骏长子宫崎吾朗等年轻动画人也都或多或少参与过吉卜力的动画制作,而通过《侧耳倾听》好不容易得到宫崎骏赏识的近藤喜文却不幸英年早逝,另一位小有成绩的年轻导演——米林宏昌则靠着《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积累起经验和人脉,最终单飞,成立新公司Studio Ponoc。其新作《玛丽与魔女之花》尽管从吉卜力经典作品中吸取不少有益养料,但讨好观众之余,距离原厂大师依然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回首几十年下来,吉卜力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做到了不忘初心,那就是“为了让宫崎骏和高畑勋可以自由创作自己喜欢的作品而建立”。除此之外的一切人和事都不是最重要的。

《侧耳倾听》的导演近藤喜文不幸在47岁离世,对于吉卜力和宫崎骏而言都是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

作为日本动画产业的最高艺术代表,吉卜力恰恰也是最为反商业的。在这里,一切事物都紧紧围绕宫崎骏和高畑勋两人开展,严格实行“导演中心制”这种在商业环境中早已过时的制度,而不是迪士尼那种“制片人中心制”的娱乐工场。

当迪士尼让皮克斯从一间车库宅男的创意工坊变成了一台薪火相传的印钞机,当约翰·拉塞特、乔夫·韦登这样的大佬制片人通过头脑风暴和市场反馈不断调整主创阵容,分配公司资源,有计划去挖掘潜力新人时,吉卜力却只有宫崎骏和高畑勋在书桌前默默画着自己的分镜稿。

即便《萤火虫之墓》《辉夜姬物语》没有取得理想的商业表现,甚至高畑勋当年拍摄一部环保主题电影《流川堀割物语》的制作经费还是通过宫崎骏出版《风之谷》漫画单行本挣来的版税才给凑上的,也依然没有从根本上动摇吉卜力的初衷,那就是他们只需要一个满足自己创作*的工作室,而非一家年产N多个亿的上市公司。

既然不以持续盈利为主要目的,也就没有了必须培养或者挖掘继承人和新人的硬性指标。况且,关于吉卜力继任者还有一个标准,就是此人必须得到宫崎和高畑两位大师的共同认可。

随着高畑勋的离世,这个标准永远也不可能满足了。

吉卜力是宫崎骏的,也是年轻动画师的,但归根结底还是宫崎骏的

为你而生——宫崎骏与高畑勋

高畑勋的离世对于宫崎骏意味着什么?我想大概意味着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吧。

1964年,宫崎骏与高畑勋因为担任东映的相关工会职务而相识,两人首次合作则是在1965年的《太阳王子霍尔斯的大冒险》。同年,宫崎骏结婚。自此,高畑勋就像是宫崎骏妻子大田朱美每天准备的午餐便当一样,成为了他生命中的必需品。

宫崎骏曾在接受采访时,坦言自己梦里出现的主人公往往都是——高畑勋

对于喜欢宫崎骏作品的成年观众来说比较不公平的一点是,他的绝大部分作品通常只有两个目标受众:小孩子和高畑勋。我们的童心也许会在观看他作品的那两个小时里复苏,但只有高畑勋能在其中发现宫崎骏是如何“利用视觉效果将露出的破绽拉回来,赋予作品一个精彩的结局,并把真实感的行为和决定性的瞬间加以体现并积累起来,产生出精彩幻觉的超高想象力。”

观众也许可以接受一个没有高畑勋的吉卜力,但是宫崎骏不能。

年轻时代的宫崎骏和高畑勋,吉卜力就是他们二人梦想的结晶

除了自己拍摄出《萤火虫之墓》《平成狸合战》《辉夜姬物语》等经典影片以外,高畑勋还是相比封闭的宫崎骏在工作交流时一个重要的渠道,很多吉卜力的年轻年轻员工在入职后都是通过高畑勋才渐渐学会了如何去配合宫崎骏。

当年宫崎骏坚持手绘动画,抵触CG制作时,也是高畑勋首先在《我的邻居山田君》实践电脑绘图和传统绘画的结合,并在之后运用到了《千与千寻》等作品当中;而在与押井守、庵野秀明等年轻一代日本动画导演的交流过程中,通常也是高畑勋在扮演一个慈祥长者的角色。

宫崎骏为每一部作品预设的第一个观众永远都是高畑勋。这个从来不把影评人放在眼里,更不会主动讨好观众的动画大师,有时会在制作完一段分镜之后会找来铃木敏夫,小心翼翼向他询问:“铃木君,这样做高畑先生会满意吗?”

只有当铃木间接站在高畑勋的角度认可了之后,宫崎骏才有勇气拿给高畑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高畑勋对宫崎骏的作品向来十分苛刻,也正是这种苛刻,才让宫崎骏的作品从优秀变得登峰造极。

比如奠定宫崎骏业界地位的《风之谷》动画版,曾被高畑勋指出“从制作人的角度可以给100分,但是从朋友的角度看只有30分,因为在从未来世界的角度反映现代社会这点做的很不好。”——收录此话的那本访谈成书之后被宫崎骏看到,一气之下他竟然当着铃木敏夫的面直接把书撕了。

漫画版《风之谷》里有着远超电影版的内容和深度,以及“一个作为漫画家的宫崎骏”

宫崎骏认为,吉卜力之所以能持续制作出优秀的动画,关键在于他和高畑勋之间“毫无顾虑的互不尊重”,但这种“不尊重”恰恰是建立在对彼此工作方式和态度无限包容并发自内心予以认可的基础之上,相当于永不散伙的约翰·列侬和保罗·麦卡特尼(有过合伙创业经历的朋友相信对这种羁绊更有切身体会)。

这里没有所谓职场为人处世的分寸计较,或者天才艺术家之间的目中无人,而就纯粹是两个人在用最真诚的方式表达彼此作品的优缺点。

对于本身制作理念较为传统封闭,自身又具有极高业界地位的吉卜力来说(他们大概不会去调研文化市场上喜欢什么样的超级英雄吧),高畑勋几乎就成为了宫崎骏的影片从构思到上映之前唯一给质量把关的人。

换句话说,我们看到的宫崎骏电影,差不多都是以高畑勋审核过关为标准制作的。

随着高畑勋的离世,这个标准永远也不可能满足了。

时隔五十四年之后,宫崎骏将再次面对没有高畑勋的人生

永不停歇的创作——宫崎骏心中的矛盾

在宫崎骏的心里,曾先后有过三个“父亲”的形象。

第一个是他的生父。

作为一家飞机制造厂的厂长,宫崎骏的父亲“是一个公开说自己不想上战场,但却因为战争发家致富的人,直到战争结束以后,对于自己军火供应商和生产瑕疵品牟取暴利两件事情也不曾有过丝毫愧疚感,无论个人良知还是国家命运一律不管不顾。唯一关心的事情只是一家人要如何生活下去。(语出宫崎骏)”

因此宫崎骏从小便厌恶这样的父亲,但是父亲如此的人生观像是一种强烈的封印,成为了伴随宫崎骏此后一生的矛盾根源。就像宫崎骏自己说的:“从小,我就认为父亲是一个错误的示范,可我越是这么想,就觉得自己跟他很像,无论杂乱无章的处事风格,还是与矛盾长期共处的既得态度,我居然都继承了下来。”

天赋、勤勉、自律、矛盾、知己。宫崎骏大师曾经一样都不少

尤其对于难以调和的大量内心矛盾,几乎成为宫崎骏终其一生展示动画天赋的精神胚胎,所以在他的作品里我们总是能够看到特点鲜明的角色代表各自所属的世界,在交集中共同存在,但又相互冲突的故事,有时激烈到你死我活,文明崩塌,有时又平静如雨后清风,润物无声:

《风之谷》里围绕毁灭与重生的腐海,构建起前后两代文明悲剧的轮回(完整故事请阅读《风之谷》漫画版);《幽灵公主》中人类与自然,现代与原始的流血交锋;荻野千寻在现实中的成长焦虑在异世界得到了治愈;小月和小梅通过龙猫帮助实现了去医院看望妈妈的愿望等等。

按照他的说法:“门的另一边并非清晰可见的宽敞大路,而是犹如天地混在一起,视野混沌的灰色世界,身后熟悉的世界却再也回不去了,我本以为年老之后会变得心平气和,但到了这个年纪之后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努力让自己沉稳下来,却无论怎样也做不到。”

第二位“父亲”,是手冢治虫。

作为绘画事业的精神启蒙,宫崎骏曾被手冢的漫画深深打动,青年时代其作品也经常被人说成与手冢很像,这让宫崎骏感到异常苦恼,直到烧光旧时画作,从动画师的内心重新出发,学着让笔下人物在动作间展现演技,才终于了摆脱曾经手冢的影响——尊重,但是绝不认可也就此成为了宫崎骏给手冢最终的一个“交代”。

而宫崎骏对手冢最大的反抗在于他完全不接受手冢给战后日本电视动画制定的行业标准,吉卜力几十年如一日的精益求精始终站在“偷工减料,用量产作品满足观众需求”的对立面,坚持好的创作不是依靠逻辑,而是感觉,且不惜用背叛观众的方式达成心中目标,最终的结果就是让吉卜力“站在了全日本动画动画产业的边陲,所从事的一直都是反潮流的工作”。

尽管工作量大,效率低,但吉卜力依然坚持了多年的手绘创作

第三位父亲,则是身为人父的宫崎骏自己。

宫崎骏把人生的绝大部分时间都献给了事业,自己也便不幸成为了孩子眼中“充满懊悔的父亲”。他坦言,之所以没有给孩子带去过任何阴影,完全是因为自己在家中压根就没有存在感。甚至在难得的休假期间,他也会选择一个人跑到故乡的老屋阅读喜欢的少女漫画,而不是陪伴自己的孩子(《宫崎骏的杂想》里面有一个细节,“他”的老婆带着孩子出门旅行,而“他”却自己一个人趴在地上扒着榻榻米的边缘想象一艘设施豪华的飞空艇)。

而宫崎吾朗虽然进入了吉卜力,但天赋所限却没能达到足以令父亲满意的高度,宫崎骏说当年宫崎吾朗在他手下工作时,只要看到他走过来,就会立刻把手头的绘图板背到一边,根本不想让父亲进行任何观摩指点。

在宫崎骏的大多数作品里,父亲的形象往往十分稀薄或功能化

出身军工世家,却成为日后著名的社会反战人士;怨恨飞机工厂的经营,却在作品里描绘出让模型厂商大赚特赚的著名飞行器;儿时厌恶父亲的所作所为,却还是成为了继承父亲性格的成年人;在手冢治虫作品的熏陶中长大,却在眼见手冢量产黑暗童话后愤而转身;在日本动画产业高速发展的时代入行,却建立起了与主流制作截然相反的手工动画作坊;为无数孩子带去欢乐的童年,却没有陪伴自己的孩子成长……

《宫崎骏的杂想》一书举重若轻,看似闲庭信步,实则信息量极为庞大

吉卜力也好,或者宫崎骏和高畑勋两位大师也好,早就已经不需要任何人再去帮助他们证明什么,或者反驳什么了。他们只是在动画这个现代化的艺术表现方式里,展现着自己跨越时空的才华,他们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以作品的形式留给了后人,但也不可能用世俗意义上的接班人延续自己的艺术造诣,因为天才从来都不是培养出来的,而是上帝赋予的。

最后,再引用一段宫崎骏大师的话,来结束这篇从一开始就给出明确答案的文章。

“我是个在诸如凶残的部分或是愤怒、憎恶之类的情绪部分,都比别人强上一倍的人。明明是个偶尔会陷入失控的危险境地的人,却在日常生活中尽量压抑这部分,因而甚至被认为是个好人。这和我的真面目是不一样的。尽管如此,我其实十分了解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但可以确定的是,我的内心住着另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宫崎骏。‘管他什么差距,我才不在乎呢’,我打算抛开这部分。但是,当我想这样看过去的文章或者发表的集结书时,若问我书中的那个我是否才是真正的宫崎骏,老实说,连我自己都不敢保证。”——宫崎骏 《折返点》

左起:宫崎、铃木、高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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