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俊当机立断,连下了几道诏令:
“慕容恪为左路先锋正将,慕容拔为副将,率一万骑兵抢占龙山山麓以西的谷道,以应大军突围!”
“慕容垂为右路先锋主将,率五千亲兵沿龙山北麓做佯攻之势,以策应大军突围!”
“慕容评为上将军,统一万步兵,以阻断段尧部追击。”
“三军协同用命,以求大军脱离龙山山麓险地,与龙城城东汇合。”
慕容恪,慕容垂,慕容拔,慕容评四人跪地,接过诏令后,便各自骑马领兵去了。
此时慕容大军不战而退,慕容恪一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奔驰而出,马蹄声震側天地,火红光之下将漫天汾扬雪雾映的粉红,一时间人心忐忑。
而转眼之间,段部士卒的长箭漫天飞舞,如同雨点一样密不透风,那山麓之地,本就崎岖不平,留下殿后的上万步兵眼见慕容俊等人率领骑兵突围,而留下殿后的难免被围歼,死路一条!士气大落,却听得坡头上的人率领高声大唱:慕容为帅死三军,本就人心惶惶,一时间相互拥挤踩踏,一万步卒混乱如麻!四皆逃散!
只听的段尧高声大喊:现外有已经被三万大军围拢,内有我段部五千追击,今日天亡慕容俊,众将用命,*十人者,商金十两,*三十人者,赏金五十两,*五十人者,赏金百两!今日*了慕容俊,占了龙城,众兄弟皆有封赏!”
诸人听令,一时间热血沸腾,待将手中的长箭射光,立马蜂拥而下,对着那群慌乱的步兵一顿狂砍烂刺!
而殿后的一万步兵却瞬间队形混乱,数千步卒在这山麓之地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争相逃跑,却和慕容垂五千骑兵混在一处,一时间人马拥挤,相互践踏,又是死伤无数。
慕容俊大怒,令慕容翰收拢残军,以作备战,怎奈这军心涣散,慕容评竟然束手无策,眼见战士都想着逃命,慕容俊只得令手下五千金戈武卫严明军纪,砍*逃跑的士卒!
而突然人群之中,却见一人影踏着金戈武卫的头顶盔甲飞掠而来,向着慕容俊而来,此人正是葛洪!只见他身影如同鬼魅,转眼就站在了慕容俊身旁,一掌击出,慕容俊大惊失色,这葛洪的武功之高,当世能与他敌手的廖廖无几,慕容俊连忙双手去抵挡,直觉双臂一麻,整个身子都被撞飞!嘭的一声撞在了一名士兵身上!而葛洪飞掠而至,又一掌挥出,那阳骛却飞身而来,硬生生地接住了葛洪的手掌,对慕容俊道:殿下快走,我来断后!”
慕容俊跌在地上,头发散乱了一肩,左脚下的鞋子竞也不翼而飞,连忙起身,却被几名护卫急冲冲地扶上了一匹战马,与乱军中冲冲而退!
葛洪与阳骛连拼了数掌,阳骛依然不敌,被逼退了数步,突然他凌空一起,又突然将全身内力强行爆出,一时间整个身子如同圆球一样扩张数倍,这乃是他的绝学“天地同楛”,一瞬间天地狂雪飞舞,周围的兵勇手里的火把被这股内力狂卷而灭,天地间瞬间黯淡无光!葛洪知道他这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打法,连忙闪开数步,身子飘然而起,悬于半空中!
而阳骛落地瞬间,一招扑空,却将地面一掌轰开数尺之深,只见暗道的月光下那雪雾与沙石俱起,向着四周弥漫开来!那阳骛依然不见了踪迹。
段部士卒数千人如同洪水猛兽一样拼*过来,随着那气势汹汹的弑*之声,将慕容部的兵部残部逼到山间的坡道角落!随着刀起刀落,只见数十人又躺在了血泊之中,诸人*伐性起,整个龙山山麓横尸满布,漫山的残血染红了雪白的大地,一股血腥气味弥漫整个龙山!
段尧带着部众想要追赶燕王慕容俊,却被葛洪和陆少川,陈沈等人现在坡头,将诸人拦在了坡头道:诸位将士,穷寇莫追,大家要整顿军容,稍事休整,退到坡头占据有利地形,防慕容俊率部反扑!”
段尧看看葛洪道:你便是那日给我算卦的老道士!”
葛洪微微一笑道:正是老道!”
段尧冷笑着看着他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有神机妙算的本领,原来都是江湖手段,你们故意设计我的,这件事小爷我记住了,今日我先*了慕容俊,咱们的帐以后慢慢算。”他说罢便要率众将士强行而过。
葛洪伸手阻拦道:“今日只让*不了慕容俊了,你这般追击,慕容俊定然会反扑,你只怕只能是羊落虎口!”
段尧冷哼一声“你这老道士此话怎讲?慕容俊外有三万大军围堵,内有我段氏部众追*,此时大势已去,反扑二字从何说起?”
葛洪道:你随我去见吕四祖,待见到他便全都知晓了!
段尧听到吕四祖三个字,浑身冒火,自己的姐姐被活埋在棺材里,他明明知道却不肯相救,却把自己姐弟当做了制衡慕容俊的棋子来利用,姐姐的死,却也是他害的,我正要寻他报仇,他既然要见我,那*了此人,替姐姐报仇雪恨!”他了你哼一声道:“那就去会一会这个吕四祖”
葛洪带着段尧大步流星的往山麓悬崖走去,却见冰雪天地的山麓之地,一个个横尸乱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时间满山谷都是血腥的气息笼罩!
而葛四语竟然稳稳地坐在这乱尸之中,而在这群尸体之上搭起来一个棋盘,他对着漫漫星空,正独自下棋。待看见几人疾步走来,手里的白子轻轻落下。
段尧冲过去质问道:“你便是那个号称天下英雄尽出与你门下的那个吕四祖!””
吕四祖微微一笑,道:“正是老乞丐!”
段尧道:“慕容俊外有三万大军围堵,内有我段氏部众追*,此时大势已去,你为何让这老道士阻我?”
吕四祖坐在坡头,手中夹了一枚棋子,道:你们还真的以为慕容仁会率三万大军来围堵慕容俊哦,辽东慕容仁天生谨慎与我并无利益,怎么可能会率大军前来助我,那五里之外的坡头并无一兵一卒!”
段尧疑问不解道:那五里外犹如长龙的火光不是三万铁骑,又是什么?”
吕四祖此时却道:我给你引见一人,见了他你就明白了!”他说罢一手向身旁的一中年男子招了招手道:是否还记得此人?”
此人身着铠甲战袍,面色坚毅,眉角有股山间农夫的朗朴与硬气,见面拱手道:幽州李农见过段将军!”
段尧反应过来,此人正是现在山麓悬崖边上的慕容仁的前锋将军,怎么此时却自称幽州李农!
李农微笑道:段将军英姿飒爽,今日一见,名不虚传,率五千部众击*近万慕容步卒,让人好佩服,再下其实并非慕容仁的前锋将军!而是流教副掌教,乞活军上将军李农,今日和霸刀冉闵一起奉先生之命带领五百名乞活军死士破慕容俊三万兵马!”
段尧看着吕四祖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四祖笑道:“实不相瞒,我曾经送出三道锦囊,其中第三道锦囊托释昙无竭给了慕容仁,第一道锦囊给了我的徒弟天下第一霸刀冉闵!而慕容仁一生谨慎,不可能率孤军深入龙城,但是凭你段氏部众五千老弱残兵更不可能胜的了慕容俊三万雄兵,是以我用了障眼法,第一道锦囊就是教冉闵和李农领了五百名死士施展的疑兵之计!”
段尧还是不解道:“什么障眼之计?”
吕四祖道:“你看到漫山的火光其实不是三万大军,就是五百名死士在山上点燃了数万火把,插在漫山雪地里,而松林阵阵,远处斜影晃眼,别人会被认为是数万士兵围拢而来。这样内外夹击之势错觉之下,慕容俊定会匆匆率部突围,所部定会人心大乱,不战自溃,乱兵自相践踏,是以你段部能以弱兵五千绞*他精兵近万人!
李农见他还是不信,便将自己双手伸出,道:“实不相瞒,我与霸刀冉闵接到吕先生的锦囊,便率领五百死士,在这龙山周围的树林里砍了近万的松枝,用油布包裹,你看我手心磨出的水泡便知不假,待将火把插于山头一一点燃,只用不到半个时辰,漫山火光犹如长龙一般,声势甚大,这般为的便是扰敌嚇敌,让敌身心俱乱,不战自溃,不然以你的五千老弱残兵怎能砍*得过那慕容俊一万步卒精兵!如果不用计谋,你段部士卒士气大落,大部分士卒都会不战而降,此等手段也是无奈之举!
段尧冷冷笑道:原来如此,好手段,好手段,慕容俊如此狡诡之人竞也被你戏耍的如猴一般!”
他几步走进了吕四祖却道:“你明明知道我姐姐被活埋,却不肯相救,拿他做引诱我造反的棋子,我姐姐也是被你你害死的!”
吕四祖叹了一口气,面露惭愧,他教授段氏王妃龟息之法,本希望她挺过十多日,却没料到因产子失血过多而逝。段氏王妃的死却非他的本意!他看着段尧,一声哀叹,却无言以对!
段尧闻言看他一言不发,心中更是几分愤慨,沉思道“:鬼谷派掌门此人举手之间,让辽东段氏和辽东慕容反目,让我辽东段氏数千步卒沦为此人的棋子,实在是阴狠狡诈至极,对我段氏一门而言,此人必然成为心头大患!我又岂能容他!”
他想到此处,脸色一沉,便动了*机,手中的长剑噌的一声迎风出鞘,嗖的声化向了吕四祖的脖子,此时吕四祖身重赤乌之毒,不能强行用力,一身武功尽失,这一箭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
诸人眼见这段尧突下*手一时间错愕不已,但要相救也依然来不及,去连忙呼叫:“小心!”
吕四祖却也不躲闪,微微一笑,眼眸直直地盯着段尧的双目道:“你若*我,你和你姐姐的孩子也怕活不成了!”
这一句话却直中段尧的软肋,段氏王妃临终嘱托便是将孩子抚养成人,此时这孩子依然是段家的至亲之人!
他听罢,狂热的胸口瞬间被一盆冷水浇流而下一般,只得瞬间停手,冷笑道:“老匹夫,你敢威胁我?”他手腕翻转,只见那剑刃贴着吕四祖的脖子,只要轻轻一划,便要他血溅五步!
吕四祖眼睛轻轻的一转,用手指轻轻的拨开了段尧的长剑,手里的黑子在棋盘上落定,低头若有所思道:“此等瞒天手段,只怕只能应付的了一时,慕容俊早晚会发现,等她识破了这掌眼手段,带兵反扑,你段部依然不是他的敌手!他步卒虽然损失惨重,但是还有一万五的铁骑和五千金戈武卫,你若*了老乞丐,不但你段家这老弱残兵要死在这,你姐姐殷殷托付的孩子也活不成!”
段尧暗道:“死则死耳,但是姐姐托付却无法完成”,他这犹豫瞬间,手中的剑却再也刺不出去,呆在原地怔怔发呆!
葛洪手里弾出一道雪蛋,只听他哎呦一声,手中的长剑却哐当一声,滑落在地。此时他满脸怨气,眼睛寒森森地射出一股冷意,从吕四祖移到葛洪,让诸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吕四祖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却道:“为今之计,你等率段部兵卒退到山坡高地,收拾下慕容兵卒的所遗箭羽,养精蓄锐,以备再战!”
他一边说,一边执起了白子,慢慢踱步,宛然没有把段尧放在眼睛里,待走了五步,突然心口巨疼,身子一软,斜斜栽倒在地,他身重这赤乌之毒一直在强行隐忍,此时毒气随着他的呼吸吐纳和心绪波动又深了一分,只感到全身发冷,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
葛洪连忙上前相救,手里拿着银针却要给他扎,缺见吕四祖呵呵一笑道:给我酒,一壶酒!”
葛洪冷冷的道:“都这般时候来,命快没了,你还想着喝酒!”他说罢将他掺起来,扶她坐好,手里的银针依次扎出!
吕四祖安慰她道:“你也不必担心,他的一万铁骑会和我徒儿霸刀冉闵五百死士弑*。”
段尧冷冷一笑道:前辈也太托大了,五百死士如何能对付一万铁骑?这可是二十人对抗一人,那辽东铁骑骁勇善战,天下闻名,可不是我段部这等老弱兵卒!只怕最后连骨头都被辗成沙子!”
吕四祖微微笑,闭了双目,躺在雪坡中微微喘息,诸人见他累了,也不再急着追问!
…
数千金戈武卫拱卫着燕王慕容俊,跟着慕容恪的骑兵沿着山间古道向西而走!走到不到二里地,却见慕容评跟了上来,一名士卒跪在地上道:殿下,龙城将军军情禀报!”
慕容俊惊魂未定,又怕有人刺*,带看了一眼士卒,却缓了缓情绪,道:讲!”
士卒道:龙城将军慕容垂率五千骑兵,沿着山麓北面五里坡地,却见那里并无一兵一卒,而山间雪地之中,插满了数上万根燃烧殆尽的火把!并遇到数十名黑衣死士!与将军交战被俘,自尽身亡!”
慕容俊的下巴都惊掉了,犹如惊弓之鸟,急问道:“慕容垂确定那里并无大军?你家将军可看清楚了?”
士卒回道:龙城将军沿着山坡搜寻数里,除了三十名死士和插在地上燃烧殆尽的数万火把,并无一兵一卒!“
慕容俊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转瞬骂道:“又上了吕四祖这老匹夫的当了!
尧带着部众想要追赶燕王慕容俊,却被葛洪和陆少川,陈沈等人现在坡头,将诸人拦在了坡头道:诸位将士,穷寇莫追,大家要整顿军容,稍事休整,退到坡头占据有利地形,防慕容俊率部反扑!”
段尧道:
吕四祖微微一笑,他坐在坡头道:你们还真的以为慕容仁会率三万大军来围堵慕容俊?这都是老乞丐我施的障眼法,那五里之外的坡头并无一兵一卒!”
段尧疑问不解道:前辈此话何意?”
吕四祖此时却道:我带你引见一人,见了他你就明白了!”他说罢一手向身旁的一中年男子招了招手道:是否还记得此人?”
此人身着铠甲战袍,面色坚毅,眉角有股山间农夫的朗朴与硬气,见面拱手道:幽州李农见过诸位!”
段尧反应过来,此人正是现在山麓悬崖边上的慕容仁的前锋将军,怎么此时却自称幽州李农!
李农微笑道:段将军英姿飒爽,今日一见,名不虚传,率五千部众击*近万慕容步卒,让人好佩服,再下其实并非慕容仁的前锋将军!”
段尧看着吕四祖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四祖笑道:实不相瞒,我曾经送出三道锦囊,其中第二道锦囊托释昙无竭给了慕容仁,第三道锦囊给了我的徒弟天下第一霸刀冉闵!而慕容仁一生谨慎,不可能率孤军深入龙城,但是评你段氏部众五千老弱残兵更不可能剩的了慕容俊三万雄兵,是以我用了障眼法,第三道锦囊就是教冉闵和李农领了五百名死士施展的疑兵之计!”
段尧还是不解道:“什么疑兵之计?”
吕四祖道:“你看到漫山的火光其实不是三万大军,就是五百名死士在山上点燃了数万火把,插在漫山雪地里,而松林阵阵,远处斜影晃眼,别人会被认为是数万士兵围拢而来。这样内外夹击之势错觉之下,慕容俊定会匆匆率部突围,所部定会人心大乱,不战自溃,乱兵自相践踏,是以你段部能以弱兵五千绞*他精兵近万人!
李农道:“实不相瞒,这次我和冉闵合力,砍了近万的松枝,用油布包裹,这些注意都是吕先生所受,不然以你的五千老弱残兵怎能敌得过那慕容俊三万精兵!你段部士卒士气大落,大部分都会不战而降,此等手段也是无奈之举!
慕容恪携带一万铁骑纵马飞奔,月夜之下,蹄声在整个山谷回荡。铁骑纵行了数里之地,却看见对面山坡之上火光冉冉,尽是火把插在雪地上!
慕容恪连派出士兵前去打探,去见那山坡之上,出现了一对黑衣铠甲人马,人数有数百之众,为首之人立马坡头,身高八尺,脸阔雄俊,眼如鹰目,座下宝马一身皮毛皆赤色,左杖双刃矛,右执钩戟,此人正是后赵的石虎的养孙冉闵,改名为石瞻,小名棘奴。
慕容恪看着马全身赤色,体魄熊健骄扬的宝马,却道:这就是天下闻名的朱龙马,此人不是慕容仁的部下,而是后赵的建节将军冉闵,成了石虎的养孙,改名为石瞻!慕容恪正在疑虑,暗道: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慕容彪轮着自己的铁锤,两腿夹着马腹缓缓走到慕容恪的身边,嘴角一阵冷笑道:不是号称数万人合围之势,怎么就这几个鸟人!搞得爷爷我热血沸腾了一阵!”此时话语间流露出一副轻蔑的表情。
慕容恪看了这个弟弟一眼,却道:“这这人不是慕容仁的部下,而是后赵的霸刀冉闵冉棘子带来的。”
慕容彪听了冉闵两个字,不由得震了一下,天下第一霸刀冉闵,兰亭武阁碑中排名第五的那个高手,难不成和慕容仁达成了政治协议,可不对呀!如果真的达成协议,那岂止这么点人马,都不够他爷爷剔牙缝的!”
慕容恪却道:“小心有诈,不知道这五百人身后会不会有伏兵,我已经派出铁骑探子前去打探,不久便会有答案!”
慕容恪用兵有勇有谋,年岁虽轻,却老成稳重,在众兄弟中出类拔萃,是以获得慕容俊的青睐!
他策马前行,向着冉闵的坐骑方向朗声道:“原来是天下第一霸刀在此,辛会!”
坡头上的冉闵哈哈一笑,钩戟一横道:“霸刀不打无名之辈,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慕容彪小声问道:天下第一霸刀左手杖双刃矛,右手执钩戟,可他手里怎么没有刀?”
慕容恪小声道:“…他的手里无刀,但有八丈长戟,却可以却可化戟为刀,手里的双刃矛和钩戟可形成左右刀气,而天生神力,天下能挡的住的寥寥无几!”
慕容恪回答了慕容彪的话,向着微微笑道:“再下慕容恪,旁边这位是家弟慕容彪。”
冉闵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慕容家的两个小雀儿!”
慕容恪哈哈笑道:“霸刀的名号,天下谁人不知?但今日相见,甚是意外,只是再下不知道该叫你冉闵,还是叫你石勒?我倒是忘了,你已经背弃了祖宗,为了荣华富贵,改名改姓了!应该叫你石勒才对。”
慕容恪语罢,慕容彪和属下的战士哈哈大笑,本以为一番言语讥讽,霸刀冉闵会怒气而起,却没料到冉闵仍是面不改色,笑容依旧,绕开了慕容恪的话题,道:“听说你慕容家铁骑连环天下闻名,无人能破,我冉闵今日前来会一会你慕容家的铁浮屠!”
慕容彪哈哈笑道:“你这鸟人好生狂妄无礼,看来是家里老人走的早没人教你,既然你这鸟人想要领教我铁浮屠的威力,爷爷今天便如了你的愿,顺便替你家祖宗好生教导教导你这无父无君的鼠辈。”
说话间他手里两只黑色的铁骑向前一划,却见这两对铁甲骑兵从两翼依次摆开,向着坡头快速合围!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辽东连环马,又叫拐子马。只见马蹄声响,铁链铮铮发出摄人心扉的铁鸣之音。
这连环马又称为铁浮屠,辽东铁骑分为轻骑兵与重骑兵,这铁马连环重骑铠甲精锐乃是骑兵的核心,精锐中精锐,马带马甲,人披铁铠,马带甲,只露得四蹄悬地;人披铠,只露著一对眼睛,以五十人为一队,与骑兵两翼,作冲*之用。
只见他手中铁旗一挥,一瞬间铁骑如同洪水泛滥,左右奔出。
冉闵持刀大喝一声,朱龙马前蹄飞扬,踏雪飞出,身后的百名黑衣死士也紧随他冲了过去,只见月下火光闪闪,金戈铁鸣之音铮铮不绝!
坡头上,两队人马瞬间如洪流铁水一般滚滚交汇在一起。而见辽东的铁甲洪流迅若奔雷,黑色的寒铁映着月下银光,如同猛兽下山一般快速冲击。
铁流横冲之下,上百名死士立马被冲的七散八落,被分割成三块包围起来,辽东铁骑马与马之间铁索绞联,冲*间马蹄铁链可横拦突绊,冲敌下身,马上铠甲兵可以手执铁戟,*敌上身。
只用了不到一个回合,冉闵手下的黑衣死士死伤过半,仅有十几个人还勉力支撑,那冉闵也被数十铁骑围在中间,进退不能,却见他手里的长戟一声龙鸣之音,化作一把银白色的大刀,在洁白的月下,刀锋所过,银光咋闪,铁马嘶鸣,而他的刀气纵横,毁天灭地的气概四溢而出。
围在前面的十多铁骑人仰马翻,滚落在地,而冉闵挥刀数下,数十人死于他的刀下,但是辽东铁流不息,前仆后继,又将他合围在中间。
冉闵不得已,踏马上空,大刀一横,一股狂风卷起,冲的积雪飞扬,诸多铁骑士兵被飞雪冲的睁不开眼睛,缩身躲避,冉闵双脚点着数十名铁骑的脑袋,如燕子一般凌空飞起,突出了重围。而他在旁边的松树上立足站立,却见坡头血色蔓延,横七竖八的躺着死去黑衣乞活军的尸体,而随自己前来的黑子死士却尽皆身死,无一人生还!
慕容彪获了冉闵的朱龙马,欣喜如狂,这马儿神勇,日行千里,全身汗出如血,月下清风吹来,卷起马儿鬓毛,甚是柔顺!
慕容彪将马缰牵在手里,得意洋洋的夸赞不停,转而又轻蔑道:“那冉闵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的猛将么?我看也不过如此!今日一战!竟然连自己的朱龙马都丢了,也忒丢人!”
他的铁骑成一字散开,他将朱龙马缓缓牵出来,翻身上马,向慕容恪与麾下众将士炫耀道:“听说西域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纵横驰骋,天下无马可与之匹敌,此等神马换得一座城池也错错有余,你说我俩这匹马给燕王殿下,他是不是很开心!”
慕容恪笑道:“此马乃是神物,一般人驾驭不了,燕王殿下英雄豪迈,配他再合适不过,你为燕王擒获此宝马,便是立了大功一件!”
二人正欣喜之间,却听的远处一声口哨声响,朱龙马听到主人的口哨,立马前蹄飞扬,纵身一掠,硬生生的将缰绳挣断,而前身在空中飞转,将慕容彪掀翻在地,嘶鸣狂奔,接着一溜烟飞奔而出!
却听冉闵冷笑着说:“此马却是神物,尔等小雀儿也想据为己有,有空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的那副德行!是配也不配?”
说话间那朱龙马闪过,他飞身御马疾奔而出。 慕容彪从马上滚落在地,摔得他呲牙咧嘴,恼羞成怒的从雪地上站起来,看着远处的冉闵道:“爷爷今日便要*了你这鸟人!”
慕容恪见慕容彪摔的四脚朝天,幸亏他生的皮糙肉厚,这一摔并无大碍,连声安抚道:“贤弟莫要动怒,冉闵神勇无敌,一身武功纵横天下,所向披靡,今日你我大败他,已是不易!”
慕容彪不服气道:哥哥不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这个鸟人有什么战绩,我倒是想听听!”
慕容恪看着冉闵道:“此人战功赫赫,所向披靡,大小战役无数,其中震惊天下的战役有三:一战以汉骑三千夜破匈奴营,*敌将数名,逐百里,斩匈奴首三万;再战以汉骑五千大破胡骑七万;三战以汉军七万加四万乞活义军破众胡联军三十余万;此人号称天下第一战神,天下第一霸刀!乃是后赵的擎天之柱!天下无人能敌!虽然孤身一人,却是有万夫不挡之勇!”
容彪正在气头上,唾了一口吐沫,道:“管这鸟人如何凶猛,今日必*他拔毛剔骨,方能解恨!”他绕开慕容恪,却挥鞭继续追了上去!
慕容恪急忙阻拦在慕容彪的马前道:“八弟莫要动怒!此人勇猛,是后赵第一战将,不可轻身涉险追他!
慕容彪冷冷道:“今日冉闵孤身赴辽东,身边并无一兵一卒保卫,这可是*他的好机会!如果我等趁机*他便是遮断了后赵的臂膀,此等机会,天载难逢!还等什么?”
他让随从牵了一匹快马,立即翻身上马追击而去道:“今日我慕容彪不但要得到这匹天下第一的神马,也要得到那冉闵的脑袋。诸将士听令,*了后赵冉闵,便是奇功一件,今日他孤身落难辽东,是我等建立军功之时!”
他说罢驾马而出,慕容彪乃是一名虎将,擅长攻*冲敌,攻城掠地气概蛮横,是以燕王命他为先锋副将,就是因为他身上这股虎蛮之气!
只见他一声令下,麾下的连环铁骑从两翼依次摆开,冲*而出!
慕容恪连声叫道:“慕容彪不可轻进,小穷寇莫追!”
慕容彪怒气冲天而起,流星铁锤唰的一声冲击而出,打在雪地上,发出嗡鸣之音,怒忿道:“怎地?难道你也怕我建功立业,将来会为居你之上?”
慕容恪冷静的看着慕容彪道:“冉闵有勇有谋,只怕有伏兵!”
慕容彪冷笑一声道:畏首畏尾,妇人之举!”他说罢便驾着马儿飞奔而出道:*冉闵,抢朱龙,建奇功,勇士们跟我来吧!”
他麾下三千连环铁骑士气正盛,跟着他飞奔而出,整个坡头雪花飞扬,马蹄声响震天动地!
慕容恪本想拦截,却无奈这慕容彪一心要立军功,已经不受他的号令,眼睁睁的看着这三千铁骑浩浩荡荡奔流而出,渐渐消失在茫茫黑夜雪地中!
慕容恪怔怔发呆,却听部下来报道:将军,辽东第一军师阳骛先生来了!”慕容恪转身相迎,却见阳骛面情颓废坐在马上,全身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已无往日熠熠风采神容。
慕容恪道了一声:“阳先生好!”
阳骛神情落寞的回了一声,却眼神空寂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等都中了吕四祖这老匹夫的道了,这龙陵数里之地,并无慕容仁三万大军,老夫所经大小战役无数,一生自负,三征高句丽,平段辽,战后赵石虎,平生所遇无敌,才得了号称天下第一军机的称呼,却未曾想会败在吕四祖这匹夫手里!”他语声之中,尽是一股不甘之意!
慕容恪连忙安慰他道:“先生莫要自责,自古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吕四祖侥幸赢得一回,却不能处处占的先机,先生还是要看的开些才是!”
阳骛哀叹一声,却道:“罢了罢了。”接着从怀里拿出了慕容俊的虎符令牌和调军的军令,道:“燕王殿下差我来,有一道诏令,令你慕容恪率一万铁骑沿龙山西谷道原路返还,重围段尧部!”
他将手里的诏令递给了慕容恪,道:“军令一下,大军立即开拔。灭段尧,*吕四祖,活捉孔衍今日必成!”
慕容恪却征在当场,却支支吾吾道:“眼下…一万大军却不…齐全,慕容彪和他的三千铁浮屠不在此地,他率铁浮屠去追*冉闵去了!”
阳骛听罢大惊道:“你说什么?“慕容彪和他三千铁浮屠哪里去了?”
慕容恪只得又支支吾吾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阳骛急的跺脚,连忙去问刚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容恪只得将如何在山坡中遇到霸刀冉闵,两军又如何打斗,又如何*了冉闵身边数十黑衣随从,慕容彪率军追击冉闵的经过一一说出。
阳骛听吧大惊失色:慕容彪三千铁骑这山麓北侧的阴谷追击,山阴之地积雪不化,有十尺之深,而慕容彪的铁马连环乃是铁甲重骑,一旦进入此地,便是深陷积雪之中,难以自拔,进退不能,冉闵只需埋伏数百人在那里,便可轻松的将这三千铁浮屠尽数屠*!”
他一声哈哈苦笑,接着掩泪呜呼哀叹:“眼下只怕我辽东三千铁浮屠已经成为冉闵的人肉靶子!”
慕容恪大叫一声不好,拍着脑门道:山阴之地,积雪数年不化,铁骑一旦陷入,变成了活靶子,成为别人刀下鱼肉!这我怎么没有想到。”
阳骛道:“三千铁马连环,乃是我辽东精锐中的精锐,万不能有事,将军赶紧派军支援。”
慕容恪听吧,立即下了军令,急急和阳骛一起上马,带着剩余的七千轻骑兵沿着山坡追了过去!铁骑如同洪流一般,沿着山坡浩浩荡荡的向前疾奔!
而冉闵在前策马前行,后面三千铁骑追兵却紧追不舍,只瞬间便来到了龙山山麓背面山阴之地!他骑着朱龙马,行进速度甚快,每隔二里地便故意驻足休憩,而慕容彪眼见他从容不迫的孤身立在马头遥遥相望,是在故意挑衅,怒骂不竭道:龟儿子,鸟人,等爷爷追到你,剥了你的皮!”他一边狂骂,一边挥鞭催赶身边士兵!而转瞬间走了近五里之地!
而越往前行,兵行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积雪越来越深,已经没过了马儿的半条小腿,而冉闵又在前面驻足相望,甚是得意!眼见快要追上冉闵,慕容彪不甘心,策马扬鞭,急急催行。不消一会,雪儿便将马儿的小腿尽皆覆盖,诸人深陷积雪之中,依然进退不能!
此时冉闵现在远处,哈哈大笑,“慕容家的小雀儿只有匹夫之勇,却不知这龙山山阴之地,天气寒冷,积雪久经数月不化,有十尺之深,你慕容彪的三千铁浮屠来*我,却不想已然深陷雪中,进退不能。现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吧!”
只听的冉闵一声口哨声,从远处的坡地上数十巨石冲天而落,向着三千铁骑砟落!原来五百死士之中不乏能工巧匠,他们自制了抛石机。
在此地埋伏了抛石机巨石落处,诸人躲无可躲,哀嚎声中,转眼间变成了肉酱一般。慕容彪骇然惊魂,那大石乱下,转眼间三千铁骑精锐死伤一半,他连忙下马,命令剩下的将士弃马后退。积雪数尺之深,诸多将士陷入行走艰难,纷纷脱盔弃甲,丢了兵戈,急急的轻身后退。一时间场面混乱,跌相碰撞,哀嚎声一片!
诸人行走了约莫不到百步,却看见数百黑衣死士脚踏着竹板从白雪莽莽的坡头上滑出,竹板轻盈掠地,如疾鸟附地飞行,咋眼功夫便追到这些丢盔弃甲的士兵,只见他们的手里拿着长刀在这群铁骑里纵横而来,快进快出,这些士兵来不及奔走呼号,却倒在血泊之中,银白色的月光下,红殷殷尸体躺在雪地上,血水凝冰,满是腥臭味,引得无数乌鸦嘎嘎飞扑而来!
只不过半个时辰,三千铁骑被冉闵的这数百死士屠*殆尽,无声无息的躺在了血泊之中!
而黑衣死士押着被俘的慕容彪走了过来,只见他面色晃白几无血色,也许脱了衣甲,寒风中嘴角颤抖,冉闵用力拧着他的脖子冷笑道:“听说你排行老八,屠人无数,江湖上流言:流星双锤慕容八,阴间阎王也怕他!是也不是?”
慕容彪跪地求饶道:“那都是江湖人胡乱编排的。”
冉闵大怒道:“棘城之战,你燕军*后赵汉人数万,而当时你还才十四岁,坑*了上万的汉兵降卒,是也不是?”
慕容彪跪地叩头道:“*那些汉人兵卒皆是我父王的命令,还求大将军留我一条命,我慕容彪今日全是领教了天下第一霸刀的威风,再也不敢跟您老为敌!”
冉闵冷冷一笑道:“听说你喜欢吃人的舌头和耳朵,今日你若是能把自己的舌头和耳朵吃下肚去,我便留你一条*!”
他说罢掏出匕首,对着他的两只耳朵蹭蹭两刀,两只耳朵掉在雪地里,慕容彪一声惨叫,哀嚎在地来回滚了数圈。
此时冉闵看着那个在地上哀嚎的慕容彪,却没有半点大将的风度,冷冷一笑,手中双面刃一横,却将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他俯身拎起来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对着,让士兵用火温了数十坛好酒,一一给他们倒满了大碗,数百死士说:“昔日胡虏*我族人父母兄弟,淫我族人妻女,此仇我一日也未曾忘掉,今日慕容俊的铁骑马上就要*来,诸位兄弟今日随我冉闵入辽东,都是舍命忘死的英雄豪杰,也都露出汉家子弟的铮铮铁骨,今日一战,便是九死一生,大家喝完了这碗酒,和我一起*胡虏去!”
只听的数百乞活军黑衣死士高声喝道:舍生取义,*生成仁!”
冉闵一口饮尽,却将碗嘭的一声摔碎,哈哈狂笑,一时间啸声震动山月,回荡不绝!
诸人纷纷效仿,将酒杯一摔而破,顿时叮当之声不绝,碎碗遍地!几百乞活死士的军威之壮,令人侧目!
却见远方火光渐起,慕容恪率领着剩下的七千骑兵追击而来,而前方的积雪越来越深,慕容俊令诸将士弃马踏雪前行,诸人逶迤而来,黑压压的人群将这几百死士围了数层!
慕容恪看着漫地的尸首,和倒地的马匹,一时间心痛不已,待看见自己弟弟慕容彪的人头悬挂在十多个酒坛之上,怒气冲天而起,拔起了长剑便令诸将士冲*,数千的铁甲之士对着数百黑衣死士一次冲击,便将这些人冲得七零八散。
冉闵带着这帮汉人死士边战边走,顷刻工夫,已到了山体断崖悬谷之内,四面峭壁耸立,退无可退。
寒冷的风呜呜吹来,呜咽之声响侧耳畔,缺见身边的黑衣死士一个个被胡人围*,倒于血泊之中,冉闵悲哀从心而发!左手执双面刃,右手持戟,瞬间两手之中幻化为刀,犹如长龙一般发出吟啸的刀鸣之音,刀气纵横,犹如天河之水,滚滚扑下,四面八方的辽东铁甲勇士瞬间被扑倒在地,一时间血气汹涌,溢满谷口,形成血色冰河!
冉闵拿着长戟和双面刃左右冲*,十招之内,数百名辽东铁甲之士倒在血泊中,而他身边的死士却也仅仅剩下数十人伴他左右!
慕容恪冷笑着说:“诸军士听令,*了冉闵,后赵的擎天大柱便倒了,凡能拿到冉闵首级者,便为我辽东英雄,赏金三千两!美女宅邸,良田美酒应有尽有!”
听到悬赏,辽东铁甲之士更是舍命围*,而冉闵奋力搏*,一时间他身边尸体累积如高台!整个山谷仅仅剩下他孤零零一个身影与这数千铁甲对抗!
他看着自己的这些死去的族人兄弟,一时间悲从心起,狂笑而起,那笑声悲天泣地,一时间内力从他的胸口狂涌而出,狂笑之音犹如龙鸣虎啸,震天动地,山谷嗡嗡发颤,瞬间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离得近的数百兵勇却丟戈弃甲,抱头*,只见数十人倒地不起,七窍流血而亡!
纵是慕容恪和阳骛这等高手也被这股狂笑真气震的心头发颤,头晕耳鸣,连忙闭耳运力对抗!
而冉闵一笑啸之后,却又接着二啸连着三啸,整个大地都在颤动,诸人举首之间大叫不好,只见那山体震动,山体雪坡摇晃之间轰鸣而裂,半个山坡的积雪如同猛兽一般狂泻奔腾而落,向着山谷倾盖而来!
慕容恪和阳骛大叫不妙,连忙号令诸将士后撤,可在冉闵的狂啸声中,二人的声音微乎其微,诸人根本听不见。
二人只得舍马飞奔,竭尽全力在空中掠雪飞出,踏着峭壁几个闪跃,方才稳稳的站立在雪谷之侧的峭壁上,而再看崩裂的山体积雪越滚越多,山谷雪花纷纷扬扬,狂雪漫天卷来,犹如天崩地陷一般。
数千铁甲之士来不及撤退,哀嚎声起,一瞬间,数百尺厚的积雪漫过他们的头颅,天地间瞬间漆黑,转眼间世间寂静,兵戈铁马之声消散,一切都悄无声息了!仿佛此地就没有发生过大战一般!
慕容恪举目望去,麾下七千铁甲之士尽皆被那崩塌的雪山覆盖在地下了没了生息,全被活埋了!
这辽东铁骑除铁浮屠外,轻骑三营乃是三代雄主辛苦付出才锤炼出来的虎狼之师,劲了万般心血,耗散了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却在瞬间毁于己手,而顿时一股哀气弥漫心头,两行热泪滚滚而出!
逃离生还者仅仅在山谷边缘的数百战士!拼了命的驾马狂奔,一口气逃出半里之遥,看着这尘雪飞扬的山谷,仍旧暗暗惊心!
而峭崖的对面,冉闵脚踏着飞雪,手中拿着长戟和双面刃迎风而立,突然单膝跪地,手掌捂着胸口,吐出了几口鲜血,原来是他将全被内力吼出,撼动山岳,却也震伤了自己的肺脉。
而阳骛早已被他的啸声吓的胆颤心惊,看着他受伤也不敢贸然靠近,暗道:“他究竟是人是鬼?三啸之间,毁天灭地,活埋了数千铁甲!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慕容恪眼泪纵横,想着三千连环马加七千辽东铁骑精锐尽数毁于己手,明日冉闵的战绩便会传遍天下:凭借五百死士,搏*慕容家三千铁浮屠,一人三啸活埋七千铁骑精锐,一人一马纵横辽东,无人能敌。
他的嘴角哆嗦,无论内心承不承认,也只得颤声道:“他是神,天下第一战神冉闵!”
………………
吕四祖被葛洪等人在龙翔佛寺的石窟寺内,他面对悬崖峭壁,支起了棋盘,葛洪将银针依次拔起,欣慰的笑道:此毒总算是控制住了,只要调理得当,生命一时无虞!”
孔衍拢着双袖,站在崖头,看着远处月色朗朗,雪色皑皑,迎着苍空却感觉吹来的冷风残烈,西风拍卷岩壁,时而强烈,时而细腻,犹如女人呜咽之声如泣如诉,顿时全身一片凄冷:“今日万人死于龙山,血热染满山麓,尸体堆积如山,又有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待转眼看到几乎丧命赤乌之毒的吕四祖,更是感伤不已,心中满是愧疚之情泛起。
他一时感概,走近吕四祖身旁,整理衣襟,正身端坐在棋盘一侧。
吕四祖微微笑道:“怎的,你这榆木脑袋要跟我下上一盘棋不成?”
孔衍苦笑道:若论对弈,二十年前我便不是你的对手,你我断交二十多年,你棋技已达至境,天下已经无人能敌,我孔衍还是有自知之明!”
吕四祖用手搓了搓脖颈上的泥灰,两指捻成一个黑色的泥团,弾了出去!接着摆好了棋盘,却道:我让你九子,二十年一过,今日再战,胜负犹未可知!孔夫子不必自谦!”
吕四祖执了白子,孔衍执黑子先行一步,却苦苦笑道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来这昌黎城举办儒家论坛,又怎会有如此惨烈的战事,又何必生灵涂炭,你也不至于中毒。为了我一介老朽,死这么多苍生值得么?”
吕四祖微微笑道:“这跟你孔衍没有关系,即使今天没有你孔衍,龙山之战一样不可避免,一样会死这么多人,我今日要的就是让辽东所有的军事力量相残相*,只有这般,才能为我中原赢得十年的和平之机!今日这些胡人不死,来日变成为屠我华夏的刽子手,死的便是我中原和江南的汉人子弟!”
诸人听到吕四祖的话,全都骇然,原来他在支一盘很大棋局,营救孔衍出辽东只不过是顺手而为,真正的大手笔就是耗空辽东一切军事力量,让其再无力染指中原!
孔衍闻言笑着道:“有人说孔孟一句话,天下可归心,我孔衍一人可胜数万之师,却不知道你吕四祖才是真英雄豪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神机妙算,一人可低十百万雄师,可惜天下诸侯鼠目寸光,竟然没人识得真正的英雄!”
吕四祖哈哈大笑道:“孔夫子谬赞,老乞丐惭愧!”说罢执子又下。
二人话语之间,已经下了一百二十多手的快棋,而吕四祖布局之妙,却步步伏笔,暗藏先机,饶是孔衍这等儒门智者拼尽全力也难以与之对抗!
孔衍渐渐落了下风,举棋维艰,却道:“你棋风之妙,老夫甚是佩服,只是接下来你如何才能破局,帮着段尧抵抗那一万五千铁骑和五千金戈武卫?”
吕四祖又下一棋道:“我让冉闵带五百死士历战慕容俊的一万铁骑,是以小博大,慕容俊中了我的障眼计,便要率军突围,这三军中勇猛之士,不计生死敢于冲锋的只有慕容彪,但是慕容彪却有勇无谋,只要有他为先锋副将,这一万铁骑必死无疑!慕容俊虽以他为先锋副将,慕容恪为先锋主将,但是慕容彪此人性格彪悍,天生不服管教,这等脾气统领兵马是要闯出滔天巨祸,冉闵只要诱他入局,进去山麓北侧的阴谷,慕容俊苦心经营的重骑铁浮屠和七千轻骑便再也回天无力了。”
孔衍惊道:“此话怎讲?”
吕四祖微微笑,又布一子,道:“阴谷之地常年不见阳光,积雪数十尺,山峰积雪更是厚重,一旦崩塌,又有几人能够逃脱?”
“所以段尧老弱残兵对抗的并不是一万五千铁骑和五千金戈武卫,而是仅仅五千铁骑加五千金戈武卫,慕容俊手里能用的仅仅只有一万兵勇,一夜之间,他的一万铁骑精锐和一万步卒已经不复存在了?”孔衍手中的黑子跌落,暗暗叹道!
二人说话之间,却突然听的一声狂啸之声,震天撼地,整个山谷都在颤抖,在一侧闭目养神的葛洪不得已也睁开了眼睛用内力与这股悍力抗衡,骇然道:好强悍的内力!”
接着又听到二啸和三啸,顿时山崩地裂一般的力量狂狷整个山谷,而孔衍和陆少川,陈沈连忙掩耳相避!而啸声在龙山回荡不绝,让人叹为观止!
葛洪惊道:“此人是谁?”
吕四祖微微笑道:是冉闵,天下第一战神冉闵。”
吕四祖接着道道:“十年之前,兰亭集记载冉闵的武功排在天下第五,次于天下军机阳骛,而仅仅十年的光景,他的内力修为已经凌驾在你我之上,依然达到天下第一的境界,这世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能及了!”
葛洪感叹一声,叫道:“后生可畏呀!”
孔衍松了捂耳的双手,手里的棋子却滴溜溜的掉在了地上,道:此时那慕容俊的一万铁骑只怕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吕四祖点了点头道:“是的!现在慕容俊的兵力是五千铁骑,加五千金戈武卫!”
此时却听陈沈在旁插话道:“先生说的不对,刚刚段尧令人清理战场,慕容俊的兵卒割首六千七百五十余级,重伤被俘伤一千五百余人,他现在手上步兵残众应该还有一千八百余人,而总兵力是五千铁骑,五千金戈武卫,一千八百步卒!段尧部所剩的能战的兵勇仅仅三千九百四十八人!”
孔衍叹息:以三千九百多人对抗一万两千多人,仍然是难有胜算啊!只怕支撑不了多久,段部就会被围歼!”
诸人看着吕四祖,却看他还有什么良策,却见吕四祖执的白子终于落盘,围了孔衍数十枚黑子,却哈哈大笑道:“起子,孔夫子你输了!”
吕四祖赢了棋局,本就在意料之中,但是能否赢得燕王慕容俊的一万两千多的精锐大军谁又能拍着胸脯保证?
吕四祖微笑着说:“只要段尧部能支撑到明晨太阳冉冉升起,我们便赢了,明日一早,释昙无竭必然回到龙山,而我让他给慕容仁锦囊就是让他率部攻打襄平,襄平乃是辽东军事重镇,一旦被突破,龙城便无险可守,整个辽东必然成为慕容仁的囊中之物!是以明天慕容俊必然举辽东之力去对抗慕容仁,到时候可足浑部也会参与其中,整个辽东都会成为一锅煮沸的粥,那个时候便再也没有力量阻挡我等南下了!而明天这正到了阳骛相约的七日之约!”
陈沈道:先生神机妙算,晚辈这次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是眼下段部残众能否抵挡的住慕容俊一万两千精锐的进攻?”
吕四祖道:眼下慕容俊所剩的部众有五千金戈武卫,五千骑兵,还有近两千的步卒,这龙山山麓,地势崎岖不平,骑兵的优势难以展开,而金戈武卫又是慕容俊亲军,拱卫王宫,缺乏实战,是以他必然会让两千兵卒残众为先锋攻打段尧部!而步兵兵卒经过一次惨败,士兵心有余悸,贪生怕死,是以第一次进攻必败无疑!”
“慕容俊不甘心必然会组织发动第二次进攻,只要能抗的下第二次进攻,慕容俊所部的士气便彻底的折垮了,没有了士气的军队便是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是以第二次进攻段尧部必然全力以赴,此乃生气存亡的关键!只要段尧部能押的住第二波进攻,明日便胜利有望了!”
陈沈连忙躬身请示道:“我们该怎么做,还请前辈试下?”
吕四祖道:告诉段尧,第一次进攻只需要用箭雨对抗,便可退敌,第二次进攻,哪怕是拼到一兵一卒也要对抗到底,我已经让李农连夜砍伐树木,你让段尧派人去帮助他,分成两队人马,一队连夜制作三十个抛石机,我们地处山麓上峰,易守难攻,第二队你们在山中收集数千枚石头,以做攻击之用!有了三十枚抛石机,就等于多了数千精兵,我们便胜利有望了!”
………………………
慕容恪和阳骛二人带着仅仅剩下的零散稀落的骑兵回到了辽东慕容俊的驻扎大营,而慕容俊听到了三声大啸之下,整个龙山如同轰然倒塌一般,心头顿时有几分不详征兆,连忙派出麾下的探子前去打探情况,而探子依然将龙山山麓北侧的阴谷所发生的战势详细的禀报给慕容俊!
慕容俊听了战报,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整个脸色苍白无比,颓废的做落在地上呜呜大哭了起来,自从他出生到继承王位二十多年,却从来没有过如此惨败,不到一夜的时间,两万精兵转眼间被五百死士和段尧五千老弱残众屠*殆尽!
他自幼岁随父东征西讨,十五岁在棘城之战以弱兵两万大财后赵十万雄兵,斩首三万!灭高句丽,破丸城,掠民五万,灭辽东段辽部统一辽东,想当初是何等的潇洒绝伦,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自己仿佛天生帝王,万民主宰,四海八荒六合之内一切生灵都等着被自己征服,收于麾下。
而今夜一战,三万精兵对抗段部五千老弱残兵和冉闵五百死士,却一败涂地!
此时他看着挂在西边的天空朗朗明月,眼中泪水再也忍禁不住,哗哗流下,此时的内心何其的窝囊,又何其的憋屈!
慕容垂小心走进去大营,见见几面漆黑,只得命手下掌灯点蜡,待看见那慕容俊蓬头乱发,一串泪花挂在污垢的脸上,而贯身衣服凌乱,左脚的鞋子也不翼而飞,狼狈不堪如同落难逃避的乞丐一般!却忍不住一阵心疼,走上前去命手下的侍者烧了热水给他漱洗!
慕容俊看着那快将头颅低到裤裆里的慕容评,将侍者端来的热水一把掀翻,终于嚎啕大哭道:“为什么两万精兵都死了,独你还活着?”
慕容评听罢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此时慕容评,慕容恪和阳骛也进了大帐,挨着慕容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慕容俊看着三人,阳骛号称天下第一军机,自称七日内活捉孔衍;慕容评辽东军师,号称九面狐狸辽东一等军师,慕容恪号称飞龙猛将智勇双全,辽东慕容第三代子弟中的佼佼者。这三人都是辽东俊才,怎能如此不堪,怎么也想三人麾下两万精兵覆灭,而三个人乱军之中全身而退,竞灰头土脸的跪了一地,此时将头埋在裤裆里,连个屁都放不出,哪还有往日滔滔雄辩,熠熠风采!何其的讽刺!哈哈苦笑道:“两万大军都没了,你们三个怎么还有脸活着。”
三人跪地道:“臣等该死!”
慕容俊挥了挥手道:“既然该死,那就去死吧!”慕容俊咬牙恨恨的将腰间佩刀掷于地上,冷笑道:你们三人若是真有风骨,就拿着这把剑自残吧!”
阳骛苦笑一声暗道:“今日败在吕四祖手里,天下军机的名声也便不复存在,我也没有脸面屹立在辽东朝堂之上,不如带个头先行自尽!”
他捡起了地上的宝剑,噌的一声拔出道,宝剑寒光一闪,阳骛举着长剑便要摸向脖子,却见慕容垂几步飞奔,徒手握住了剑柄,一时间鲜血淋漓,滴了一地。
慕容垂苦苦哀求道:“殿下,阳先生棘城之战以三万打败后赵十万大军,挽救我慕容于水火之中,三征高句丽,灭段辽,军功卓著,实乃我辽东慕容氏的恩人,万万不能因为今日一败将其赐死,不然会寒了天下英雄的心,从此以后,谁还会为我辽东慕容卖命!”
慕容垂赤手缚长剑,那鲜血顺着剑柄滴滴流下,流的满地皆是,而他面情坚毅,却丝毫不肯松手。
阳骛看着这大帐内有幕僚数人,却摄于慕容俊恩威难测,却无一人替自己求情,危难中方见人心,他微笑着对慕容垂,叹了一口气,却颤声道:“叔仁何必如此!”
慕容俊看着慕容垂鲜血淋漓的手,一时怒气也已经消了大半,指着阳骛三人问帐内的几个幕僚道:“他们三人倒地该不该*?”
此时缺见帐外一众幕僚跪了一地道:“这三人乃是肱骨之臣,*哪一个损了辽东的臂膀,燕王三思!”
慕容俊哀叹一声,回想了又想这三人为辽东慕容家曾立下了赫赫战功,确实也都*不得,只得叹了一气,转身走到阳骛身边,将他手里的长剑硬夺了下来!
阳骛此时更觉得无地自容,连忙跪地叩头,嚎啕大哭!慕容俊见状,眼泪又忍俊不禁哗哗流下,苦笑道:我等君臣四人,人生至此,何其窝囊!”
而麾下的金戈武卫统计了今日死伤人数报于慕容俊:慕容恪将军麾下三千铁浮屠全军覆灭,勇字营,铁旗营,龙虎营三营轻骑死九千六百二十人,三营所剩轻骑兵三百八十人,慕容评将军卫字营,飞字营,天字营三营步兵剩余将士死伤八千二百七十人,所剩兵卒一千八百三十人,慕容垂将军部下行军途中步兵兵勇溃退,引发骑兵践踏,两营失足落马死重伤二百余人,行军轻伤一百七十余人,能战兵勇四千六百三十人,金戈武卫左右前后四营总计五千人并无一人损伤!”
慕容俊冷冷的叹了一口气,道:“今日苍天对我慕容俊何其薄也!难道是我慕容*伐太重,引得因果报应不成?”
慕容垂跪在地上道:“殿下,慕容垂请战!今请殿下下了诏令,允我慕容垂为先锋将军,挟所有步卒,骑兵,与段尧残部决一死战!与今夜寅时之前,我必不负殿下所望,灭段尧残部,活捉孔衍,*吕四祖!”
慕容垂之所以请战,就是因为这个他的心思缜密,所盘算的却极其精明,今日大战,慕容评,慕容恪所部死伤惨重,天下第一军机阳骛也已是名望折损,难堪复大任!而段尧部经过一战也损兵不少,估计也剩下三千余众,难以再战,纵观今夜之形势,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有慕容垂骑兵建制完整,士气完好!现在是围剿段尧部最佳时机,也是取得战功的最佳时机!今夜如果趁此机会灭了段尧部,*了吕四祖,抢得军功,那自己的声势之盛怕辽东数郡无人可比!此战之后自己的名声也将传遍整个天下,所谓名利双收,再好不过!
慕容俊看了一眼慕容垂,也知道慕容垂心里想些什么,暗道:“既然如此,今天这个好处就让他捞了去吧!”放下口诏道:我令你为先锋大将军,所余步兵部众,骑兵部众,金戈武卫都教你挟制,限你今日寅时之前攻溃段辽部!”
慕容垂接诏领命,带着三军的虎符令牌孤身退出了出了大帐!急令所余步军集结为前锋,金戈武卫为后翼做出攻*,却没有料到段尧部的虽然残众不多,士气却是高昂,漫天箭雨飞扬,扑天而落,竟是射了近半个时辰,这些步卒贪生怕死,纷纷回撤,引得军中大乱,第一波攻击很快就以失败告终。
慕容俊坐在帐听的他一战不利的消息,怒不可揭,看着跪在地上的慕容垂道道:“你慕容垂也是酒囊饭袋,连段尧部三千残兵都打不过,有何脸目见我!滚出去!若是二战再败,你就不用活着来见我!”
慕容垂连声称诺,躬身退出帐外,阳骛,慕容评二人虽没受责罚,但是在辽东名望折损确实事实,二人面面相觑,借口前去观战,此时也悻悻出退了王帐。
慕容评看到立在帐外的慕容垂冷冷一笑,却道:你以为捡了个便宜,实不知却是个烫手山芋,我慕容评之所以不接此任务,就是知道没有绝胜的把握,我慕容评不行,你慕容垂又如何能行?”她冷哼一声,佛袖而去,却也准备看慕容垂的笑话。
辽东慕容垂与慕容评朝堂宿敌,积怨之深不可调和却也是人尽皆知!
慕容垂在门口等着阳骛出来,拱手笑道:“先生今日一定要助我!”
阳骛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惭愧,我已是吕四祖手下败将,万一计谋不成,只怕拖累了将军”
慕容垂拉着阳骛的手道:先生这是哪里话,天下第一军机的名称可不是一句虚名!有先生在,我更放心些!”
阳骛道:“既然如此,也罢,那我就随你一起,且不知你如何应敌,心里现在如何盘算的?”
慕容垂新败之后,却已然没有了应敌方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阳骛微笑着说:“ 其实现在段尧部残众数量所剩不多,但是一战而退上万步兵精锐,此时士气大盛,眼下我骑兵仅有五千余人可用,而山麓冲*不是骑兵擅长,而五千的金戈武卫乃是大王的羽林亲军,军中的兵卒多半是辽东勋贵子弟,更是不能有半点折损,能用来冲*的只有所剩的一千八百步卒又折损了不少,依然不多了!”
慕容垂点了点头道:本以为是个讨得战功的机会,却不料成了烫手山芋,看似我军形势大好,其实已是陷入死局,五千骑兵不能折损,五千金戈武卫是殿下亲军更不能折损,那更待如何?”
阳骛冷冷一笑道:“其实也不难,我在从龙翔佛寺跟吕四祖下棋之时,探的一条隐蔽的古道,吕四祖孔衍就是沿着那条道路进入龙陵梅花山坡的,我让五千金戈武卫从龙翔佛寺偷偷的从那条险路进入龙山山麓,摸到段尧残部的背后,狠狠的咬上一口,你令步卒正面冲击,这样前后夹击段部定然大乱,你再让骑兵沿梅花破两翼迂回冲*,只需半个时辰,必败段尧部!而损伤也是最小的!”
阳骛此计甚绝,明修贱道暗度陈仓,让步卒正面佯攻,主力队伍从龙翔佛寺的悬崖古道绕到敌后,如此一来,即便段尧部再多的箭羽也排不上用场,而两翼骑兵一旦冲*,这场战斗却就结束了!
慕容垂拍手叫妙,二人合计完毕,慕容垂斩*了十多名临阵退逃的步卒战士,却下达了攻击命令道:“经过一战,段尧部箭羽消耗殆尽,老弱病残不堪一击,大家二次冲锋必胜!”他说罢结下战袍,亲自擂鼓作战!那在帐中的慕容俊听到鼓声响起,却也走出帐外,与慕容垂一并擂鼓。步卒战士见燕王慕容俊亲自擂鼓助威,顿时士气涨了起来,高声大叫,向着山坡之上冲*了过去!
而一千多步卒精锐冲*而来,段尧部众手里的箭羽已经消耗,忙请求李农用抛石机抛石作战,李农拒绝道:“这三十抛石机的威力不下于数千精兵,再下受吕先生嘱托,不见骑兵冲锋,不用抛石机,眼下步卒战士冲锋,还请段将军亲自率部退敌。”
段尧大惊,拔出了手里的长剑道:“你手里有*敌武器不用,这是故意要消耗我段部的士卒性命!信不信我一剑*了你!”他说罢噌的一声拔出长剑,横在李农脖子上!
李农冷冷一笑道:“你若是真有血性,就拿着你的长剑往我脖子上抹,你*了我,看我我手下的黑衣死士会否助你退敌!”
段尧拔出了长剑,却不料李农不受威逼胁迫,自己的长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而李农一手将他长剑挑开,笑着道:“将军真有血性,就该和你的部下一起*退慕容俊的步兵!又何必打我抛石机的主意!”说罢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段尧气的咬牙切齿,对着李农的背影狠狠的唾了一口吐沫!
这时慕容部的步卒战士冲锋而来,已经与段部士卒胶缠在了一起,没有了箭羽,段部士卒老弱残兵,即使士气再盛,气力却输了几分,两军拼*,战力盛的年轻人肯定是要占了上风。好在暂时还看不到慕容俊的金戈武卫和铁骑出动。一时间双方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段尧见部众生死存亡之秋,却大吼一声,拼*了上去,要与自己兄弟同生共死,顿时两队人马交缠一起,难分难解!银色月光下,整个坡头,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两对人马厮*了近半个时辰,葛洪等人站在坡头观战,此时却听得崖头上人步覆震动,缺见月下人影漆漆,数千人趁黑摸了上来,他连忙道:“不好,这可是燕王慕容俊的麾下金戈武卫,这是要从龙翔佛寺的悬崖谷道悄悄的绕到段部后背袭击。”
吕四祖面色沉静,依旧自顾自的摆弄着棋盘,却一句话也不说,那葛洪等人却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攀着崖头向着古道方向而去,焦急万分:只怕此役,段部支撑不到天亮了!
那黑压压的人群进了悬崖谷道,一个个摸着冰天雪地的峭壁,慢慢攀岩而下,这雪地悄滑无比,只怕失足落下便是粉身碎骨!一时间个个心头紧张,攀壁的动作,小心翼翼。
突见崖头火光一闪,却听见崖头上一人左手执双刃矛,右手持大戟,站在坡头哈哈大笑,哈哈大笑道:“我冉闵在此恭候诸位多时了!”
“冉闵,战神冉闵!”
阳骛惊呼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见识过冉闵的神力,凭借一己之力灭了数千精锐铁甲,内心对他无比恐惧,此时他孤身一人站在崖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诸多兵勇听见冉闵二字,顿时胆颤心惊此人的名声一夜间传遍整个辽东大地,辽东将士又有谁人不知?
随着他长戟一划,在崖壁上掀起一阵雪花,化戟为刀,刀影犹如长龙狂舞,整个山坡龙影晃晃,刀鸣之音,惹人心弦震动!
只听的一阵呼喊之声,数十人从崖壁上失足落下,掉到谷底去了!其他的金戈武卫见状,却纷纷退却。
冉闵第二刀又辟了出来,一招“开天辟地”大戟落处,刀影纵横天地,山谷为之一颤,顿时山崖上的兵勇站立不稳,缩身拥挤踩踏,又有数百人狂喊大叫,纷纷落崖。
冉闵冷哼一声,使出了第三刀:弑神刀!此刀之蛮横跋扈,天下刀法无出其右,有毁天灭地的气概,神挡*神,佛挡灭佛,天地万物,人神鬼佛,一刀之间,灰飞烟灭,绝无生还的可能!凭借此刀,二十年前冉闵挑战江左书圣王羲之,一战立威,排名兰亭集天下第五,获得天下第一霸刀的称号!而此时他内力登顶,绝霸天下,此刀的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此刀一出,天地间雪花震动,遮云蔽月,而山崖哭声一阵,却听得咔嚓一声震动,崖头岩壁沙石俱下,而山崖竟然被一刀劈开,半个山崖断裂,轰然倒塌而下,站在崖头的一千三百多士兵来不及撤退,哀嚎声中,却也随着断崖岩壁滚滚落下深谷。!
三刀落地,近两千名金戈武卫跌落悬崖,粉身碎骨,霸刀的威名,只怕能让这群活着的士兵铭记心头一辈子,成为挥之不去的心头阴影。一时间士卒人心惶惶,面面相觑,看着他的大戟,早就被吓破了胆,两千多人无一敢上前挑战!
阳骛却也没有料到霸刀受伤之下竟然如此强横跋扈,只得认命道:看来我辽东遇到冉闵便是挥之不去的劫难,呜呼,命该如此,天已注定,也罢!”
他此时只得一声号令,让剩余将从悬崖边士依次徐徐退了出来!而两千兵勇站在悬崖之外的半里之地与他对望!
而冉闵凭借一己之力阻挡了四千多金戈武卫的进攻,整个悬崖边上横竖斜立着几百死尸,孤月残云之下,潇潇西风吹来,一人一戟,甲铁从容,甚是英雄豪迈!
却看段尧这边仍旧厮*一片段尧老弱残兵三千多人,慕容步卒战士一千五百余人,段部人数占优,这一场厮*下来,慕容部的步卒消耗殆尽,而段部士卒的人数剩下已经不足八百余人了!
慕容垂见久攻不下,而阳骛带着金戈武卫竞然没有丝毫动静,心里暗道:段部残众依然不多,我手里还有五千骑兵,不等了阳骛了,五千铁骑沿两翼包抄,就是铁蹄飞踏,也要把这一千多群鼠辈踏死!”他一声号令,五千骑兵纵马奔驰,左右冲*而出,向着段部包抄而去!
段尧看着滚滚而来的兵勇飞奔而来,却知道大势已去,今日怕是段部士卒的死期,今日之后,辽东段氏将再也不复存在了,而自己死则死耳,姐姐托付的事却不能不完成,他找了一个兵卒,迅速的写了一封绝笔之书塞到了婴儿的襁褓之中,对士卒道:你速速将这孩儿交给吕四祖和孔衍,我姐被他害死,他欠我段氏一条人命,这个遗孤让他好生扶养长大,我段家与他吕四祖仇怨一笔勾销!”
士卒领命而退,段尧看着剩下的部众,见所剩的也都是段部的精英健儿,却道:今日一战,我段部绝无生还的可能,有想要活命的,可以弃甲从谷道龙翔佛寺出逃,我段尧绝不相留,是我段家对不住各位!诸位的恩情,容我段尧来世再报!”他说罢跪在地上,给麾下的部众磕了一头!
余众虽面色戚戚,却都岿然不动,待见段尧跪下,却也纷纷跪地,露出坚毅的声音道:“卑等追随将军,誓死不退!”
段尧流下了眼泪,叫道:好样的,临死之日有这么多兄弟相陪,黄泉之路并不孤单,夫复何求?可惜今日并无酒肉,给众兄弟壮行!”
一时悲戚,又流下两颗豆大泪水!诸多将士从雪地里剖出一块含血的冰块,捧在掌心却道:虽然没有酒,就以这血冰代酒!”
段尧也挖了一口沾满血液的雪花冰块,豪声叫道:诸位都是好儿郎,吃过这血酒,我等便同生共死一起*敌!”诸人声音豪迈,齐声道好,将含血的冰雪含在嘴里,咯咯吱吱的嚼了起来!
北风残烈,呜咽不止!孤月西下,残风伴血,天地萧*,乌鸦孤鸣,唯有段氏的破败的旗帜在风中摇曳不止,甚是凄凉!
慕容家的骑兵冲着坡头冲*而来,段尧横刀一挥道:“与他们拼了。”说罢带着诸将士冲*而出,而铁骑飞奔而来,眼见便要将段部一举冲垮,缺见李农一声令下,三十枚抛石机仰天而射,三十枚巨石飞天而出,嘭嘭数声咂落在地上,引得山地轰鸣之声。
石头一阵阵飞出,沿着山坡滚滚落下,数千骑兵被飞石撞击,一时间人仰马翻,沿着山坡滚滚落下,却见石头一阵阵飞出,整个山坡都被震的颤抖!
而段尧转眼所望,终于明白吕四祖为什么要让李农看守抛石机,骑兵不出,抛石机不动,这数千枚巨石就是为了这数千骑兵准备的大礼!
只见黑衣死士轮到操作,三十枚抛石机的木臂来回摆档十多次,几个回合,数百枚大石滚滚而落,铁骑尽数被飞来的大石砸中,尸身肉酱一般,血流沿着蔓延流下!骑兵几番冲*,始终不能靠近坡头,而死伤之人越来越多!
骑兵一次次冲锋而上,又一次次被从天滚落的大石击退,每次冲锋,都会有近百首尸体横落在山头,几次攻冲完毕,骑兵没有占到山麓之地,却已死伤甚重!
而慕容垂见状,无奈只得只得鸣金收兵。此时东方破晓,鸡鸣山谷,一夜厮*到此结束!慕容垂进了大帐,将战袍脱下,却见慕容俊低身俯首,一夜之间却已苍老了几分,宛然不像二十多岁的样子!
慕容垂跪在地上道:“虽然没有占领坡头,但是段尧部已经仅剩数百之人,只要在做攻*,必能将其剿灭!”
慕容俊眼中的疲惫之色,但却是露出一道锋芒,拿着手下报上来阵亡人数清单,一夜之间,段尧五千残众加冉闵五百死士,灭了慕容俊两万五千余人,其中铁浮屠三千,骑兵一万二千,步卒一万,金戈武卫两千,现在三万大军仅仅剩下不到四千余人,伤亡代价太大!即便能战胜段尧部,也是惨胜!此时他眼中一红,却满不甘心,现在死伤人数那么多,孔衍却还没抓到,自己怎能前功尽弃,他一声令下,要下诏将辽东襄平,龙城等数郡的骑兵步卒调来,继续围攻!
此时突然听到帐外有人急急来报:襄平威急!慕容仁率数万大军围攻襄平,襄平守将告急,东门陷落,城中数仓囤粮被焚!虽经厮*,*退大军,但死伤残众!急需大军和粮草支援!”
这事如晴天霹雳一般,慕容俊只觉得祸不单行,手里的令牌却颤颤发抖,一时间犹豫不决,却不知道诏令该如何来下,是该继续围攻段部捉拿孔衍,还是该聚拢麾下所有铁骑会师襄平,此时她眉头一急,露出满满愁容,已不再是往日那个自行从容的燕王殿下了,他突然咆哮一声,大声讓叫道:不管了,今日我什么都不要了,今天必*吕四祖,冉闵!”
此时阳骛等人跪在大帐之内苦苦哀求道:王上万万不能意气用事,如果襄平陷落,龙城便会威急,整个辽东便要易手,辽东数郡沦丧!先王苦心经营的基业荡然无存,那里还有天之骄子,哪里还有什么雄图霸业?!”
阳骛的话字字锥心,让慕容俊瞬间平息了怒火。
阳骛跪在地上继续道:“请殿下调集兵马去襄平备战,剩下的事交给我阳骛,我阳骛说过七日之内活捉孔衍,就一定履行诺言,决不让殿下失望。”
慕容俊看着阳骛却道:你还有什么良策?”
阳骛跪在地上道:“阳骛三代受君恩,自当誓死回报,如不能活捉孔衍,我自会撞死在这龙陵之上,此生定不会再见殿下!”
慕容俊扶着阳骛的臂膀,却道:先生对我慕容家有再造之恩,即便抓不到孔衍,也不可自寻短见,你我虽然是君臣一场,但先生对于我慕容俊如兄如父,我还等着先生一起喝酒下棋!”
君臣二人又说了几句话,慕容俊方才挥马告别,下了急诏,命令十万辽东数郡的骑兵,步卒快速行军火速支援襄平。
慕容俊哀叹一声,将一道加急的军报递给了他道:“这是刚刚收到的襄平城的军报,慕容仁的数万大军趁夜围攻襄平,襄平大急!只怕陷落便在数日之内了!”
慕容垂接过军报,却道:殿下,现在该如何?”
慕容俊三万精兵所剩不过数千,而段尧部众也只有数百之众零散的站在坡头上,整个山坡尸体堆积数尺之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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