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 缘
杨水河
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前后走来的万千读者,或许不一定都能记得住当代诗人李瑛,尽管他早已知名于诗坛词苑。但他那首抒情长诗《一月的哀思》,却以饱满真挚的情感,深沉悲愤的基调和功底卓异的文采而久唱不衰。同柯岩的《周总理,你在哪里》、石祥的《周总理办公室的灯光》等,一并长久镌刻在人们的记忆里。
四十年后,诗人李瑛已经步入九秩有余的耄耋之年了,依然创作激情澎湃,如椽之笔火热,竟又出版了宝刀不老的诗集,令广大读者不能不击节赞叹。而且谁也没有猜到的是,揣着童心迈向百岁寿星的李老,还把该部诗集的书名拟定为《诗使我变成孩子》。钟爱并献身一生的诗歌,真的、神奇般的使李老生命时光倒流,带着诗人重回天真、青春与美好。不然,何以会有《诗使我变成孩子》……
无独有偶。还有比李瑛更返老还童般的作家、诗人马识途。投身“百战”革命(早年加入学生运动和党的地下工作,其后从政)与文学创作一生、已逾“茶龄”(108岁)的著名作家、诗人马识途才高八斗。在“封笔”之后107岁的2021年,不仅以自己的《夜谭续记》获得2021年春风悦读榜年度敬礼奖,还不无年轻地耕耘出版了新著《马识途西南联大甲骨文笔记》。当下的马老依然精神矍铄,思路敏捷。每日里不是泼墨挥毫,兴趣盎然,就是勘校文稿,动笔不辍。伏案阅读,瀚海时光;谦和平易,应接客访;鹤发童颜,谈笑风生。
古往今来,四海内外。期望时光驻足,青春永恒,无论帝王庶民,伟人凡夫,老少妇孺,可谓没有不心心念念,期期盼盼。虽然都知不过黄粱美梦一场,可谁也不愿放弃。从叱咤风云、一统天下的始皇嬴政之求巫拜仙、遣徐福远渡东海采长生灵草,到开创了万国朝拜、盛世大唐的太宗世民之愚信方士、炼丹吞毒。不仅根本没有求到仙灵神药,到头来适得其反,无不误了卿卿性命,落得个笑柄于万代千秋。
其实不光是帝王皇家,也不仅仅是古人过往,今人也如此不二。恐老惧老大概是人类的通病,尤其是天性爱美的女性。只要能拽住花样容颜与苗条身材,什么都能豁得出去:百样千般、价格不菲的化妆品自不待言;化学药水染发不惧毒害;为了颜美身靓咬牙忍痛动刀“割爱”(手术抽脂、割双眼皮等);痴迷瘦身减赘着魔般的虐胃绝食……有位高知美女作家,才刚刚跨过四十(岁)的坎儿不久,就如临大敌地惧起老来。在作品里写到自己时,禁不住黯然神伤,悲凉这般:“……心惊之下,还用别人提醒吗?老得这么快,看着镜子我简直想管自己叫“妈”……”不仅决绝如“花辞树”样的“朱颜辞镜”,而且恨不得将其砸个稀巴烂。
渴望年轻,留住青春,透出的是对生活的热爱,对生命的珍重和对人生的希冀。自然于情理之中。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发展,也正顺应了人们这一积极、美好的愿望,并以病患难关的不断攻破和医学科技的迅猛登攀,为人类迟滞衰老与延长生命提供了强力支持和诸多可能,又不断展示出令人向往的美好前景。也就是说,人类没有祈求巫鬼仙灵,而是靠自己的力量实现着梦寐以求的夙愿和理想。
新中国成立以来短短几十年间,中国的人均寿命就翻了一番还多。尽管如此,人们总还是恐老惧老,有的甚至未老先衰。而另一些人却老而仍童,宝刀依旧。远在天边的那些孜孜不倦、返老还童的诸多寿星就不多说了,仅看看咱们身边、也已是耄耋之年的陈俊武(时代楷模)、李俊贤(全国道德模范)两位未老的老者吧。二位同为“两院”院士;同为各自研究领域里的翘楚;同为国家的炼油、化工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同为报国酷爱,无怨无悔;同为高擎科研,许身一生,不屑钱财,淡泊名利(将节俭几十年的积蓄,或捐献建立研究生奖励基金,或捐赠设立创新帮扶基金);同为鲐背之年,照旧坚持上班或醉心于科研一线。年轻依然,壮志未减。
“诗”曾“使”老诗人李瑛“变成”了“孩子”,那么什么使马识途、陈俊武、李俊贤等年逾九旬乃至“茶龄”之人变得如此青春勃发,这般老马“识途”、既“武”又“贤”的呢?说到底不是别的,是热爱,是事业;是钟情,是感恩;是功名的超脱,是钱财的淡泊;是年岁的忘记,是心胸的开阔。
古人曾讲过:择一事,终一世,利莫大焉。怕的是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即便步入老龄亦非有不同。正如马老对待人生的那样:一个人能够沉浸在自己的喜欢的事业里,那是最大的幸福,同时快乐也会源源不断,日子也会活色生香,心灵也会安稳满足。因为专心,所以开心。当然,你我他都不是诗作等身的李瑛,不是声名显赫于当代文坛的马识途,也非炼油或化工专家的俊武和俊贤二老。其实也未必个个都得是诗人、作家或专家、院士。只要尽其所能,时不虚度,为爱相许,持之以恒。或书画、或文学,或音乐、或垂钓,或“太极”舞剑、或埘花弄草,或摄晨曦暮霞、或行万里山河……大凡个个都会“变成孩子”。
(文中图片来自作者提供或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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