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十年,我经历了11个公司,
其中6个公司*,待业最长16个月
大学毕业后的那个夏天我回到湖北老家,只有爷爷奶奶陪着我,六月时的家乡感觉不到炎热。几天过后,在2010年6月底的一天我坐上北上首都的动车抵达北京西站。小明和小牛到火车站接待我,离校前我们约定好一起在北京找工作。牛在原来实习的单位宁夏大厦,我和小明一起住在崇文区。工作是什么滋味,社会是什么样子,那时我还没有明确的概念,明白自己站在新的起点,而整天游弋校园里痴呆傻的好日子已然终结,我那惨淡混沌的社会之路就这样拉开帷幕。
对遥想许久的北京没有深刻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这个城市空间位置很大,居民很友善热心。我和小明开始找房子住,从北五环奔波于京城的许多角落,那是七月的时候,热得快要中暑。无奈之下租了一个六室中的隔断间,很小的一个房间月租七百,我和小明住在一起,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布衣柜,我们把床搬出去了,这样空间多一些,我们两就弄好铺盖睡在地上。住在那里真像是一场灰暗痛苦的噩梦,狭小密闭的空间简直像囚笼,没有网络,各色不好相处的室友一大堆,无数个夜晚被隔壁堕落女和野男人做爱的淫荡叫声搞得不能睡觉。小明貌似嫉恶如仇,结果与室友闹得很不开心。但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要想在北京站住脚,只好先忍受这一切考验。
我们是通过报纸上的招聘信息找工作的,七月中旬我在北京三里屯的一个西餐厅入职做服务员,这是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小明则到一个化妆品销售公司做电话营销,我们月薪都不足两千,*都是最基层并且卑微的工作,然而当时没这么觉得,因为能很快找到第一份工作已经不错,而且第一次开始工作更多的是新奇感,以及忐忑中想学习并养活自己的*。
第一份正式工作,入职培训一个多星期,学习西餐菜单食材,练习点单上菜端盘子和一大堆繁杂琐碎的东西。第一次在餐厅端茶倒水伺候顾客,第一次和这么多外国客人对话,也是第一次认真、勤恳地,把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投入在工作中。开始的时候,每一天上班度日如年,这可能是我做过的最辛苦的一份工作,我想,然而当时感觉还不坏,算过得去。工作日每天近十个小时在餐厅跑来跑去,或者走来走去,不然就是站着,练习端盘子直到手软无力胳膊酸,下班后腿酸得不想动弹。不多久发现袜子磨破了,新买的帆布鞋也穿烂了,做西餐服务员真是很费脚力很费鞋袜的一种工作啊。
我在北京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于是就骑着车从北二环外一路向南,骑到离天坛不远的我住的地方。每次晚班时,我便骑车出东二环到东三环,沿着三环路北上一直骑车到三里屯,下班后就骑车回来。的确是有点远,通常还没到宿舍我差不多就筋疲力尽。从东二环广渠门往西下来,是很陡很长的一段坡路,骑车顺坡而下刹车都难,晚上人和车很少的时候我就逆风而下,感觉难得的轻松。那里是广渠门内大街最低的一段,后来2012年北京暴雨,有人和车在此被淹,从没想过首都会发生这样的惨象。那个旧自行车后来被偷了,所以之后晚班时我就坐夜班车回去,到双井桥后走路从东三环到东二环内。北京城的街道,仿佛只有在凌晨两三点钟,或者是春节前后几天才会是空荡和寂寥的。
那年十月后,小明和牛相继离开北京回去宁夏,然后在北京我彻底地没有亲人朋友同学。在2010年的最后一天离职,别了第一份工作,找了一份在尚都SOHO做实习文案的工作。在上一份工作中倾注了毕业以来的几乎全部热情激情、努力和忍耐,可能因此,之后我再没有在后来的工作中找回从前那种心态和精神。2011年的元旦一个人在北京,我打算过年不回家,第一次独自在外过年,我想应该不算什么。但到了临近春节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房间里,听到外面庆祝春节的烟花声,心里万分难受。孤独无依,深沉、无边的寂寞,汹涌地将一颗心吞噬湮没。煎熬过后,我毅然地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新年过后,我换了住的地方,在东城分司厅胡同租了一间房,住在宁夏大厦对面。不久,实习的工作搞丢了,那几天挫败感甚重,开始怀疑自己。孤单的北漂肯定是不容易的,我想,但在北京的日子里,我从没想过很快离开。不知为何,仿佛已迷恋上这座城市。
第二份正式工作,是上个实习单位同事介绍的,在ZTE-ITS做品牌助理。起初的时候是在北京,那是2011年3月。我在新的公司、新的宿舍,不适应的感觉让我有点坐立不安。早上起床很早,因为住处在东城,公司在西三环,乘公交差不多得一个小时。北京的公交、地铁上人确实很多,路上也经常堵车,但身在其中,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了。算是第一次开始做正式的办公室工作,每天朝九晚五,随着人潮在路上、车上、办公室、餐馆奔波来回,倒还颇感知足。公司上下差不多有一百多号人,我在的品牌部属于不受重视的边缘化部门,总共两个人,我能接触结交的同事也少得可怜。
对于北京这样的城市,我注定只是个匆匆的过客。本来是计划至少一年过后才考虑离开这里,但公司迎来了总部迁移到无锡的契机,所以我就决定随公司搬迁到无锡了。迟早都会回到南方,而且也离家近些。五月初就匆忙收拾行李家当,搭火车一路南下到了无锡。那时我在北京呆了大概十个月,来去都太匆匆,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里的生活,就那么离开了。怀念在东城安定门内大街的一家伤心粉,感到难过的时候,去那里吃一碗情深伤心粉,辣得眼泪哗哗地流,过后心里似乎真的感觉舒坦一些了。
在无锡的生活及工作经历,是我毕业后至今最快乐和享受的一段时光。品牌助理的工作还算简单轻松,办公楼在无锡新区,邻近城市郊区,人流车流都不多,周边环境很好。除了南京,无锡是我迄今到过的市容环境和绿化做得最好的大城市。宿舍也在新区,住的房子是公司提供的,三居室的大套房,尧、豆、晏、逄和我住在一起。每天我们几个人一起去上班,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晚上一起下班回去。下班后或者周末,我和一两个同伴到菜市场买菜,回到宿舍,然后一起做饭吃。晚上有人看电视、有人玩电脑,有人如我,早早地睡觉。
遗憾的是在无锡的好日子没能持续太久,而那时我没把握机会多出去游玩。其实我想就一直住在这样的一个城市边缘,生活悠闲、安稳。只可惜我还是要辞职的。在无锡不过半年,还远没有熟悉了解这里,就要去到一个离家更近的地方。人总归是恋家的,倦鸟归林,好像人越长大越老成,越不愿离开最初的家。
毕业后的第二年,十月底我离开无锡,后来辗转来到了长沙,想在一个新的环境、陌生的城市里挥别过往,重新开始生活。
第一次到长沙,独自在一个小旅馆里过了一周,期间找房、租房,安顿下来后开始找工作,全部都是自己独立包办。虽然这些事情也许算不上苦和累,但这是我第一次完全独立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没有任何熟人,对长沙还知之甚少,可以说是完全从零开始吧。当初那么笃定的选择,那么倔强的执着,如今想来,也觉得不能理解,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什么非要坚持走那条路。很多事情,其实旁人真的也永远不可能理解。那些过去的想法和决定,在若干年后的自己看来或许都完全无法理解和接受,何况是局外人。可能现在我再不会拥有那样的勇气和决心,独自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
在长沙的最初两个月,也是2011年的最后两个月,一直在找工作,很快就要过年了,年底想要的工作是没有指望了。回家过完年后再来长沙,闲呆了三个多月,感觉从大学以后很久都没经历过这么富余的长假了。之前工作积攒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还好找到一份本行的差事,在可塑的品牌工作室做文案策划。不过这份工作也不持久,不到三个月我就离开了。那还是春天的时候,一年中最好的时节,老板组织工作室的伙伴们一起去看过一次电影,去农大的草莓园摘草莓。记忆中很美好的一天,郊野的春天,风光无限,还有草莓的酸甜的确很清新诱人。迎着清风、暖阳,在田野花丛间,我们一起拍了很多照片,旅程短暂而惬意。
然而离职后的空白时期是一种煎熬,每一天都不清楚是怎么过的,感觉整个人开始荒废。这样坚持两个多月后,终于找好了第三份正式工作,在costar做活动策划。开始时感觉还不错,办公室环境很好,同事们很友好随和,工作氛围也很轻松愉悦,很自然地我就逐渐喜欢这里了。可能由于平常活不多,我们闲的时间就多了,这样我会感觉轻松自在,虽说没学到多少知识和技能吧,但这种安逸和悠闲就这么纠缠着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样舒适的消磨,如同痒和毒一般,是一种欲罢不能的瘾,沉溺其中太久会让人窒息堕落。不是不明白这道理,可能时间久了会有不舍,我还心存侥幸希望这份职业会一帆风顺、风生水起,我想多坚持一会儿或许就能看到柳暗花明。
一年多了,在costar做过一些不大的活动,尽管不一定都是自己喜欢做的,但经历过的也算是一种收获。去湖南汝城县做过一次文艺演出的活动,那时好像是十一月底,只记得在那个山谷的小县城里觉得很冷,公司一行人一起呆了好几天,大家忙的不亦乐乎。年终时候我们被派去在湖南卫视2013跨年演出现场打酱油,虽然在舞台周围跑路奔波累了一天一夜,不过着实觉得很值得。亲眼见着很多大明星,目睹湖南卫视跨年晚会现场,实在是很难忘的经历。还在一次活动中见到林志玲,我们一伙人围着志玲姐姐合影留念,激动过后不禁感叹,再耀眼的明星也是凡人,哪里来那么多偶像崇拜呢。
工作上的业务不多,我倒挺享受自在的闲暇时光。上班期间上网、看书、看电视剧……这样打发着我那珍贵的时光,上班似乎也不那么无聊和苦闷了。对这份清静与自在恋恋不舍,既安于这样简单闲适的生活,又不满足自己微薄拮据的现况。
那时,每天早上十点上班,晚上六点下班,不用打卡记考勤,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现在都记不清那时候是什么样的状况。工作上都没什么事可做,公司业务是越来越少,同事也是越来越少,还经常出现在视野的不过四五个人。
依旧是每天开门,对着电脑,上网,看书,看视频,聊天,有事就做事,没事时候基本处于自由活动的状态,不过大部分时间是没事的。中午吃个饭,躺沙发上睡个觉,下午继续上半天的内容,晚上锁门走人。如今想想真不可思议,虽然还是领薪水,但那样虚度光阴、消磨生命的日子我怎么能过得下去呢?
当一种生活变成习惯,根本不需要一丁点坚持,因为习惯,自以为如鱼得水,没有勇气去做一点儿改变,哪怕是一点尝试。当然这里的主语是我而已,其他同事,离开的早已少有联系,还有很少在公司露面的一些人,个把月难得现身几次,他们和剩下的我,还有几个忠实的留守者一样每月照样拿工资,当然都是没做什么事,实在无事可做。不一样的是,他们几乎不怎么去公司坐班,而我们几个却每天按时作息,自以为理所应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即便一时无事还要一直守候随时待命,好像自己的工作还如往常不应该有何不同。
这样的想法很傻很天真吧,其实真的不想离开,或多或少是在等待着什么,一个结果,一个解脱和结束。
到这一份工作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想稳定下来,踏实做事,认真做人。
就这样到2014年,过完年到三月开始所谓的上班,这时我想可能要开始准备找新工作。但终究没有实际的行动,可能是不想在一个公司最艰难的时候离开,以为可以共患难,度过绝境后也许会有转机和起色。可惜都只是“也许”而已,小说和电影故事里多少还有点圆满或者残缺的想象余地,而现实往往比故事里的更残酷。
这段时间我觉得没有收获可言,除了闲的时候看完三本名著《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没看下去《西游记》,感觉小说没电视剧好看,实在不喜欢。
还有从网上偶然看到手工制作特辑,激发我一时想动手做点东西的兴致,于是花六百多在网上买了皮料和工具开始自己动手制作皮具。没想到自己是三分钟热度的人,欢欣鼓舞的念头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偃旗息鼓,一切就跟没发生一样。不过两个月左右,只做了一个短皮夹和旅行本,然后皮料什么的都束之高阁,再没有碰过。尽管讨厌这种行事作风,只好推托自己太懒,等有心思的时候一定要把剩下的皮革亲手做成皮包,这样想想自己还是有点期待的。
幸于始者怠于终,善其辞者嗜其利。想想还真是这样啊。
2014年七月底,公司开会,老板很少有地现身,宣布解散。
之所以拖了大半年,主要是在等老板的消息,因为年初时他说过在争取别的项目,希望能重新开始。但等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显然公司一两年都是亏损且毫无进益的状态,最后半年左右员工薪资都是用老板个人资金发的,已然是资不抵债,回天无力的情形,不明白为什么老板还要拖那么久,当然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要坚持到底。
最后两三个月的工资没有发,老板说是因为他也没钱了,负债累累到无力背负难以支撑的境地。当然我心里很难过,但也有不满和怨怼。想想其他同事大半年不出现照样领薪水,而我傻了吧唧地浪费了近一年时间守候在这里,结果却和别人一样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可我能怎么办,只好就认栽吧。说实话我还是觉得老板人挺好,事到如今,虽然多少有老板自身缺陷和弱点的缘故,但大约主要还是身不由己吧。
就这样结束,我们镇定自若地离开,表现得宠辱不惊,不留一点值得回忆或书写的片刻。有时候,离别是好的,尽管我并不喜欢。
这是第一个解散离开的地方,当时还是很失落的。收拾好简单的几样东西,回到宿舍的时候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想起几年前在北京第一次被迫离开,一个人走在灰暗的大马路上,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度过那几天,眩晕虚浮,意识在飘荡人还未落地。尽管很久前就有预感,也算适当地有些心理准备,然而面临结束我还是显得愕然、措手不及。
毕竟两年了,迄今做的最长久的一份工作,说不舍是假的,因为早该明白公司已无转圜余地,我们这些小人物再多无谓的坚持也是枉然和徒劳。
有的时候,真该懂得舍弃和放手。
八九月是怎么过的,也快记不清了。不过是赋闲在家,买菜做饭吃喝睡觉上网罢了。
然后是寻寻觅觅找工作,每天奔波去面试,到九月底去一个做互联网金融的公司。虽然表面上努力做出一种高大上的腔调,而实际不过是搞中小企业投融资和民间借贷之类的中介机构,在那里做品牌推广感觉也是装腔作势各种忽悠人的套路。
领导同事都还好相处,不喜欢大老板,特不好形容的一个人,都不想说他。总之,上班半个多月一直不谈薪资待遇,实在受不了,最主要是厌恶老板独断专行、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狂扬恣肆的作风,当然这样的老板会有出众之处,不过还是算了。后来到十月中离开,期间正好之前面过的一公司让我去报到,所以十月底就去新东家NEWS上班了。
去那里时比较犹豫,第一印象公司挺大,人却很少,感觉氛围萧瑟,没有活力。虽然有顾虑,但考虑到将近年底,生活快要捉襟见肘,而且这里待遇还行,包午餐双休,所以还是去了,尽管有种不祥的预感。
有什么感觉不好的地方都由于接触尚浅看不清摸不透,反正表象上而言,似乎颇有实力和靠山的样子。NEWS老板是富二代,他妈是某个地产公司的老板,已经开发一个别墅楼盘,他自己搞了两个苹果主题的酒店,还有我加入的这个文化公司,办公室在大老板的另一商住楼盘顶层,下面是写字楼酒店和住宅区。当然这些信息是同事透漏的,老板很少出现在公司,或许真正的大老板都是不管事的,聘用的执行总裁也是一个奇葩。去了之后才明白何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喜欢这里高大上的环境,办公区域面积很大,占了32楼整层,从窗外能远眺湘江,到楼顶可俯瞰城区。公司人不多,差不多二十人左右,大部分是美女,总助行政人事管理部还有创意中心的同事,好几个身高一七零左右的,大概是老板之前管事时候的成果吧。管理部某总,美女,据说是老板前秘书,创意中心某总,已婚已孕已休假,据说是老板好友,还有我之后来的某男某女都是老板的朋友。其中人情世故关系之复杂就不想多说了,除了一大波美女,少有几个男的包括我们这些矮穷挫都是后来的总裁招进来想干点实事的。总之这公司背景、人事关系以及高层们的鸡零狗碎都成了我们业余饭后的闲聊八卦,简言之,没大公司的命,还生了大公司的病。好在花花公子老板不管事外面逍遥,不然还不知闹到什么田地。
所谓的执行总裁,是个大龄单身文艺女博士,超级理想主义,超级矫情自负,自拍装嫩无底线,烦人作死不偿命。这是我遇到的最奇葩最不漂亮,却最骄傲,自信爆表的女Boss。诚然有傲慢的资本,来自北京,硕博连读,留学英国,开公司,做总裁……腹有诗书气自华,你的优势和资本就好好揣着也罢,还拿来到处显摆。Boss架子端得太高,或许是我们曲高和寡够不到,骄矜的女人啊,作的太过就别怪周围人不待见。
我们私下称她公主或者博士,因为她自诩是公主,而且公主病估计病入膏肓。发个朋友圈动态还怪我们不给她点赞,喝水吃饭都要员工帮她盛好递在手里,出门必须有人当秘书陪着,给开门提包端茶送水,恨不得所有人当她老佛爷一样伺候着。策划部的女同事就惨了,分明是做文案策划的,却活生生被弄成了公主的助理兼秘书,而且还要做好文案工作,一米七二亭亭玉立长发飘飘的策划部唯一的女孩小海,累的七荤八素,已被逼成怨妇。经常下班后一路和我们叨叨个没完,述说被虐的惨痛经历,我们,策划部仅有的两个男的,虽然进来不久,只好表示同情和安慰。
大约我对这些比较能忍耐和包容吧,没过多久部门另一男同事离职了,当所有同事私下似乎对公主颇有怨言和反感的时候,我还觉得一切都没那么夸张。人无完人嘛,至少在最初接触尚浅的时期我是很无所谓的。
我的工作比较简单,一开始是做录音棚的推广策划,公司有个专业的录音棚,主营私人音乐定制,然后是做宣传折页文案,写公司主题歌曲,填词写诗第一次成了我的工作内容。后来主要是写文章,公主要做个自媒体项目,所以策划部成了项目主力和核心部门,主要负责原创优质内容的生产。所以我们每天的任务大都是上网查资料,埋头写东西,有种像大学时期写论文的感觉,长篇大论,洋洋洒洒,反复修改,直到恶心。
早中晚一天打卡三次,早上要开早会,一起做广播体操或者玩萝卜蹲之类小游戏,下午经常开会,一般都是两小时以上。会议内容是围绕自媒体节目的选题各抒己见,天南海北,东拉西扯,几乎是漫无边际无所不谈,从当下热门电影、社会话题到港台问题、文革事件,从三毛荷西的爱情到秦汉明清历史,上百个选题,一共就五个人。自然我们都有各自观点,然后blahblah…你方唱罢我登场,说个没完。我们都不想说太多,可公主是殿堂级的话唠、侃神,这种发声和表现的机会是她最爱的舞台,结果是经常从下午搞到大半夜,然后第二天调休。忘了提及公主以前在大学当老师,这样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洗脑神技不去大学误人子弟真浪费呢。
总之这样折腾两个月左右后,公主和幕后老板、管理部梅总等高层之间关系逐渐恶化,加上背后家族公司欠了一屁股债,据说NEWS所属集团信誉又不好,讨债的都堵到公司里。无非是为名利权,内忧外患,里外开工,争抢算计,一地鸡毛。
从十月下旬到十二月,不过两个多月,NEWS也行将就木,终于*。这个结果,在我而言算是意料之中,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面试那几次就感觉这里碌碌无为、氛围诡异,但那时已近十一月,我没有更好的去处,所以还是冒险去了。结果证实了真是一坑爹的陷阱,而且还是我自愿跳进去的。
公司*,团队解散,我没有预想中那么难过,可能是在这里呆的时间太短,也可能是有过一次相似的经历,更充分的心理准备吧,多少还有点解脱般的释然。
几乎肯定从自己一开始进入这里就是错的,可我却在错误的路上执迷不悟。
最熟悉的同事,那个一七二的小海,从公主办公室得知消息出来,眼圈红了。她在QQ上找我聊起来,我便知道了结局。我内心其实和表面上差不多,一样泰然淡定,劝慰她几句。然后我也被叫了进去。
公主说要带我们出去单干,大熊、小海和我,他看好的三个人。不过她只带走了两个,小海留下来了,内幕是梅总单独给她上了一堂课,在她无助之际指点迷津,成功挽留。而我没有别的路可选,马上是2015年元旦,自两次劫后余生,我已经快到山穷水尽。所以公主循序善诱之际,我就委婉的答应了。
我们三人行的公司姑且叫“Fairy-Tale”,因为它的确就像一个童话那样,美好而虚幻,可望而不可及。
办公室和NEWS在同一幢楼,地方很狭小,不过一共也就三个人。自媒体节目前期乃至很长时间内不仅难以盈利而且是很烧钱的,因为离开了NEWS那个投资平台,FT须要另谋生计供养团队,而且必需拉到投资才能生存下去。
因此公主带我们接了娄底一个县城的地产项目策划,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每周在长沙和娄底之间往返,在开发商那里办公,做策划方案,写文案,编写自媒体原创内容,兼公主助理秘书等杂七杂八的事情。一般呆个两三天后公主就开着她的小红车走高速三四个小时载我们回长沙,然后是做FT品牌台历,我写好文案,大熊做设计,至于图片素材,全是之前在NEWS拍的公主个人写真照片,台历每一页都是同一张脸,即使做得再精致送给我,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是拒绝的。那不是Angelababy也不是罗振宇,纵然是自己写的文字配上公主的图我就没了喜欢的理由。
在长沙呆个两三天,甲方催促我们又到娄底,起初还是好吃好喝热情款待,住了一次酒店,到后来我们的吃住行,主要是我和大熊就没人管了。吃的建筑工地食堂大锅饭,住县城员工都嫌弃的破旧宿舍,没条件洗澡,空调是坏的,吃不好睡不好,那段时间几乎每天失眠,只盼着出差早点结束。而公主独自一人一直住在酒店,还经常抱怨酒店空调不行条件不好,不满甲方没给她订小城最高档的酒店,我和大熊已经无力吐槽。
除了开发商楼盘策划,还得撰写自媒体的各种文案,每天加班到晚上,在空调不给力的办公室手脚冰凉。2015年1月左右,每个夜晚收工和设计师大熊回住所,走在异地小城的寒夜里瑟瑟发抖,蜷缩在简陋的房间里难以入睡。
回到长沙后,到合作的影视公司开始录制视频节目,熬了一个通宵弄完前两期节目,又要去娄底,这样辗转好几次,最后一次我由于冻感冒了没有去。临近年关,我居然才慢慢感受到自己生活的悲惨,后知后觉至此也怪自己活该受罪。可能从一开始就迷信了公主的理想主义,相信她描绘的美好童话和梦想。既然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索性放纵天真幼稚到底。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不止一次。
当出差的项目结束后,公主把期间我一直在用的开发商的笔记本电脑还给了他们,事先没给我说一声,这是最让我生气和耿耿于怀的一件事。明知我做出的所有文件资料都在那个电脑里,而且我还没机会拷贝,她就把电脑还给了娄底,事前事后都没告诉我。这意味着我近四五个月的工作成果全都付之东流,包括在NEWS的没有一点作品文件保留,虽然也许并没有特别有成就的案例,可是于一个有强迫症、精神洁癖,累得神经衰弱的我而言,这是不能原谅的。我可以忍受高傲、虚荣、贪婪、自私、自恋狂、矫揉造作、无理取闹,不能容忍别人扰乱我的生活秩序和原则。凡夫俗子,多少都有些执念。
在叔叔家吃团圆饭那天,接到前同事小海的电话,她在启程回家路上。她告诉我NEWS又一次解散了,这次应该是彻底*了,最后留守的他们一个多月工资都没发。我也没因为提早离开那里而感到庆幸,自己的情况也是岌岌可危,反正都是坑,Boss们再不同,在我看来都是一丘之貉。
从14年年末到15年三月初,两个多月,曾经被描绘的天花乱坠的童话,被残酷的现实无情地击倒,失望、痛苦、嘲笑、愤懑、冷漠,破碎一地。
其实在15年2月底公主已经决定要解散,不过一直没有让我和大熊知道,过了春节后也就是三月初刚过完年回到长沙,然后才跟我们摊牌,对此我是无语了。想要破罐子破摔,又不是我的脾气,还能教我怎么努力?
明白很多大道理,依然过不好这生活。
因为明白和懂得、理解,根本不是一回事。
我现在算是懂了,很多时候,选择大于努力。
坚持到底,不抛弃不放弃,不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因为首先必须选择一个对的方向,正确的目标,有前途的路。如果闷头向前冲,不抬头看路,可能到了悬崖边都不自知。选择是做出于人于己都有利的抉择,是为自己的努力找一个可以终身托付并且值得付出的依靠。前提错了,就是一个假命题,这么简单的逻辑道理我却执迷不悟许多年。假如再面临类似的情形,或许我还会重蹈覆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学不乖。
2015年3月,连续第三个单位倒了之后,我又重新开始找工作。三四月是招聘旺季,所以收到很多面试邀请,去了其中的一部分。每天在长沙东奔西跑,最多的时候一天排了四个面试,到四月中旬,不到两个月时间面试了大概四十个公司。感觉心力交瘁,甚至从此再不想换工作,如果以后失业最好是自己创业吧,不然怎么办我不知道,不希望有这“不然”。
尽管初心总是宁缺毋滥,越是如此煎熬,结果却往往是勉强凑合。
也许是眼高手低吧,加上以前那三段失败的经历,结果就是高不成低不就。俗语说良禽择木而栖,我却是“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四月中,又开始上班。之所以停歇,不是这份工作多好,而是实在觉得累了,身心俱疲的状态,近乎哀莫大于心死。同样在我看来,没有更好的地方可选择,所以又是将就。
其实不满意这样的状态;或许是懂得勉强始终是不会幸福的。
新工作是在一个旅游公司UUK做类似从前的事,写字改稿,做方案改方案,本来以为做旅游产品和服务应该有很多机会常去踩点,景区体验之类的,然而我们想多了,出差机会是很多,不过都是领导和管理层级别的,而且有机会的还不想去,“望洋兴叹”打酱油的我们依然每天宅守办公室。
作为创业型小公司,初期员工三十人左右应该不算寒酸吧,实际上这里管理和运营情况比我之前经历的公司好不了多少。进来后才发现没有成型的经营运作模式,内部管理协作很混乱,老板经常好心办坏事,整个团队没有盈利能力,没有凝聚力。老板,要我怎么说呢,是一个好人,但不是个好老板。大小事亲力亲为、事必躬亲,热衷成功企业家管理学、营销培训、团队训练之类,避重就轻,总是谈战略、模式这些形而上、假大空的内容,至少就当下而言,我想那些是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可能是老板缺少一些领导和管理技能,在固执己见之余容易被一些所谓营销大师忽悠,千方百计想征服别人结果却被对方洗脑,最后弄得自己焦头烂额。说实话有时候我还有点同情老板,为他捉急,倾尽家产搞成个烂摊子,投的钱都打水漂了,老板当到这个地步也是悲哀。
让我第一难受的是办公用的电脑,联想一体机,XP系统,没有声卡,配置太低,超慢超卡,从业以来我从来没用过这么差劲的电脑,比我自己的联想电脑更垃圾,每天都有几次要砸电脑的冲动,如果这样的电脑再不淘汰,那这个公司真就该淘汰了。
让我第二难受的是冗长无聊的会议,每周总有那么三五天要开会,会议内容大同小异,而且老板几乎每次必要讲话,他讲话就像老师在黑板前说教一样,慢悠悠字斟句酌,太注重形式主义、教条主义,光坐在会议室就是一种折磨。关键每次开会都因此拖很久很久,而且会上从上到下废话连篇,少有务实的几人少有实质的内容,部门间意见相左的人各执己见,相争不断,老板就在其中斡旋,和稀泥,最后往往不了了之,没个明确的结果和解决方案。这样的会基层员工一周参加一两次,每次不到两三个小时不罢休,部门领导更惨,几乎每天有会,不然就是被老板找去谈话,聊人生谈理想,而且老板总是在午间吃饭休息、下午下班之际找人聊,或者开会。自虐还不够,非得搞得团队互相虐,鸡飞狗跳吧。
自我进去一个月左右,老板招了一些讨人嫌的管理层,务虚派总是夸夸其谈不干正事,而仅有比较务实的二三个领导,包括我们部门老大终于不堪忍受离职了。我心里多了隐忧,担心这个所谓的平台败局已定,而实际情形也是每况愈下。
让我第三难受的是管理层犹疑和摇摆不定的作风,从大局到细节,从定位到产品,朝令夕改,变幻多端。Logo颜色、品牌定位、广告语这些最基本确定过的CI系统要修改也罢了,关键是核心的产品从来没有确定和靠谱的。才做完凤凰古城的宣传资料,过几天就荒废改推蔡伦竹海线路,刚做好竹海品推方案,这产品又不做了,重新搞桃花源等其他景点及线路。老板之前强调“短途、O2O、平台”,后来发觉力不从心,然后是各种改变,直弄得人云里雾里一般,说不清道不明。
感觉每天都在做无用功,团队一直在内耗,在小区内新开业的实体门店,装修布置包装都弄得妥妥的,就是没法收客营业,没能力签单发团。还有官网、微信,形同虚设,尤其是网站花了大几万结果弄得个半成品,丑得一塌糊涂,毫无用处,底下人都不禁哀叹老板花了太多冤枉钱,买到的是一些简单低级错误中得来的经验和教训。
写了这么多负面消极的内容,是不是该改下笔锋,想想在UUK似乎没什么值得记录的正面事迹,乏善可陈。折腾至此,显然不能对这里再多指望,这么想着我也难免得过且过、放任自流。其实我也是心有不甘,走运至此连续几次踩雷,说出来听众不免狐疑,俨然公司丧门星之命。虽然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死水微澜如暴风雨前,但内心仍然执着,即便和所谓命运较劲,我就不相信遇不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看不到病树前头万木春,也是鼓励自己,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不知道UUK那紧绷的一根弦什么时候会断,不知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到哪里了。八月初公司员工离开得寥寥无几,我们部门四个人还每天上下班,上网闲聊,已无事可做。六月薪资没发完,七月薪资没发,我们大约都在等待着什么。
熟悉的戏码在我面前展现,沉寂数周之后突然的会议通知提示我们意料之中的时刻就要来临。以一场寡言少语的开会去终结这一切混乱,不啻于一个好的解决方法,这是我喜欢的结局。老板语气凝重表示公司及自身负载累累,无力维持公司存活,请在座自行选择去留,离开的员工将在一周后收到所有拖欠的工资,留下的将在以后几个月都没有薪水可领。当然绝大部分人选择离开了,至于剩下的二三人应该会暂时继续跟着老板,开始所谓重新创业,搬到狭小的办公室,缩减开支,艰苦度日……然而又有什么用呢,即使明知付出所有仍难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惨淡收场,有的人还是会全力以赴,不撞到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不罢休。
四个月时间,生活可以一成不变,世界却能天翻地覆。从2014年迄今,接连四个公司解散,到现在居然没什么感慨了,4是我喜欢的数字。
一切都在开始,一切都在结束。
2015年八月初,从解散的UUK离开后,我又回到待业的生活状态。
当时的境况和心情已逐渐淡忘,可能修整了不久就开始继续找工作了。周而复始的面试、寻觅和期待,生活惨淡而颓废。感觉失业和挫折已成了一种生活惯性,如此反复的恶性循环让我疲惫不堪,厌倦了漂泊无依、流离失所,更加希望找一个稳定可靠的栖息地。所以这次的寻找我不愿将就和妥协,宁缺毋滥,坚持要遇见自己满意的工作才肯罢休。
期间,除了用手机看电子书,偶尔做点手工皮具,生活依旧单调乏味。不想与外界,甚至家人朋友联系,因为除了独自坚强别人其实帮不上什么,而我也不想把负能量传染给他们。看了好几本书,做了三个手工皮夹,勉强可以填补生活的空虚和无聊。喜欢钻研手工皮艺,从裁皮、打磨到缝线等直到做出成品,一个小钱包的制作周期我可以拖长到两三个月。虽然成品粗糙拙劣,但自己还蛮喜欢,送了一个给好友,留了一个自己用。
这样画地为牢的生活一直持续到2016年8月,整整一年的时间,没有一点收入来源,早就花光了原本微薄的积蓄。2015年底,回家过年的时候自然是低落到难以言表,若不是为回家陪父母,看望爷爷奶奶,根本不想回家过年。第二年,不得已还是接受了爸妈的接济一万多元,煎熬了一年,蹲家里啃老,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现在想来,不知道那时是怎么挺过来的,竟然可以倔强傲娇至此,一年的时间无所事事,虚度年华。不过是去年的事,也许今年自己确实有所成长和领悟,才会感觉从前的自己还是过于天真幼稚了。不愿向现实妥协,坚持所谓的理想主义,到最后可能发觉那些执念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梦而已。
2016年8月,29岁,一无所有。终于找好一份工作,在LZY健康科技做文案企划,8月下旬入职,重新开始上班。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份工作了,这几年一直觉得自己很失败,除了挫折和坎坷的职业历程、贫瘠无聊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收获和积淀。荒废了大把的青春,蹉跎了宝贵的时光,还是孑然一身,一如从前懵懂、不成熟。
不知道是不是年岁渐长的缘故,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让我感到有些疲惫。每天七点左右起床,九点上班,下午五点半到六点下班,坐公交回住所时已快七点,有时候做晚饭,吃完饭晚上九点了,十点多上床睡觉,一天天就这么结束了。想一想,可能是睡眠质量越来越差,才会每天觉得很累。晚上不容易入睡,半夜总是醒来几次,早上又很早醒来,睡眠真是越来越不够了。
时光荏苒,一晃半年多了。其实过去的这些时光,工作上算比较充实和知足的。与部门同事的协作配合,工作之余的相处交际都还挺自得其乐。也许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有点小确幸和平静微弱的波澜,偶尔吐槽、调侃,却一直浸淫其中,没有转身和抽离。对于现实和潜意识的钝感力与日俱增,到了某一极点,突然发觉这一切都在轰然崩塌。
差不多是五一劳动节之后,我换了工位,也许是适应了部门同事的个性和工作风格,虽然我并不喜欢写那些华而不实、千篇一律的会议报道类文章,不过工作还算轻松,所有事务我还都能应付得来。在前期生活的惯性之中,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
七月,部门同事离职。八月,部门经理离职。我的工作内容因之转向主要做微信运营。新来了一个经理,一个文案兼视频制作的妹子。也许是还不适应新的工作职责和新的部门同事,每天的事务慢慢变得无聊乏味,我的工作状态和心态也逐渐浮躁低落起来。我并不喜欢和擅长做新媒体运营,觉得对自己没多少锻炼和提升的空间,也许我还是不善于创新和突破。
在LZY健康科技工作满一年不久,我独揽大部分文案事务,工作量增大,而我尽心尽力的态度领导也看在眼里,遂同意了给我加薪五百,这也算是一点宽慰。
10月下旬,公司员工展开桂林山水之旅。原本颇期待的旅游简直成了一场苦役。两三天的行程里,每天披星戴月,马不停蹄,我还得一路拍照采编,比加班还要辛苦,完全感受不到一分幻想中旅行的乐趣。年底的会议和各种工作密集而繁忙,从十月忙到十一月,短期内不见有清闲的希望,企划部还没有其他的文案人员,我一个人越来越感到心力交瘁,热情慢慢褪去。年底,部门新添一个视频兼文案人员,表面上我的工作是轻松多了,然而一切都不可能回到原来的状态。
2019年2月底,从工作两年半的地方离职,虽然此前几个月就有离开的想法,也不时逛招聘网投简历,但还是没找到下一家就离开了。再次回到距此三年前的状态,那时就嘱咐自己,多希望是最后一次失业,最后一次找工作,至少是最后一次裸辞也好啊。
没有工作的日子像是给自己放了长假,多半时间是舒适惬意的,自己买菜做饭,吃好睡好,身体舒坦,精神饱满,不受朝九晚五规则束缚,也无工作、社交等世俗之累。闲了上网追剧看电影,或者看书睡觉,自律一下就逛招聘网投简历,跟着Keep运动一下,听网易云课堂视频,有面试邀约就去赴约。虽然日子过的不算充实,但仍觉得每一天都很短暂,时光荏苒反而比上班状态流逝更快。
离开上个公司后,近一年半(16个月)没有工作,这是毕业至今待业时间最长的一次。找工作时间久了,面试次数多了,很快就能知道某个公司是否适合自己,自己想不想来,对方会不会录用你,大多时候这些问题的答案在与面试官交谈之前,甚至在迈进公司大门之前,已经了然于心。
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发,在湖北老家度过两个多月的禁闭生活。不能说是疫情拖延了我找工作的步伐,尽管休息了很长时间,但对于工作一直没有特别的渴望,而且被困在老家的日子反而自得其乐。看书,写作,运动,没有拜年和走亲访友的烦扰,这样的生活可以欣然地过上几个月,我还能责怪疫情什么呢。
有时候会如梦惊醒一般,惊讶于自己一直表现出一种死水微澜似的平静,仿佛这世界的躁动与己无关,我不过如行云流水,草木葱茏,自生自灭。
2020年7月初,入职了一家做社交电商的互联网创业公司,同年12月底,公司解散;当时刚好一个前同事邀请我去他那边工作,犹豫了一阵就去了,到2021年初,刚过完年,上班不过一周,公司又解散了。
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身在异乡,衣食无忧,仿佛自己过得真的很好。但却总免不了一种失落的情绪,不确定家在何处,找不到归属的惆怅感,让你深深地体会到“人浮于世,幻世浮生”这几个字背后的悲哀和无奈。有过几次,当我站在城市里繁华的地点,在喧哗的人群之中,内心无端地生起一种漂泊感。觉得自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像一座漂浮海上的孤岛,茫然凄迷,不知天涯何处是归鸿。当我初到长沙时,当我初次站在福州的街头时,这忧伤失落可能转瞬即逝,然后你继续忙生忙活的日子,似乎一切安然,而在某一刻埋藏起的那淡淡的忧愁又会不期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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