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颂九景”可观可听可感,山东美术馆呈现许江最大个展

“葵颂九景”可观可听可感,山东美术馆呈现许江最大个展

首页角色扮演苍穹离歌更新时间:2024-05-05

2019年12月21日,目前国内展示空间最大的公立美术馆——山东美术馆宏大展厅内,正式迎来“葵颂——许江艺术展”。这是艺术家、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个展。此次展览汇集了许江以向日葵为题的300余件作品,是其近年来最大规模的作品展示,作品涵盖了油画、雕塑、水彩、影像、声音等多种艺术媒介,不独可观可触,而且可听可感,形成了一个“五感齐开”的艺术现场。澎湃新闻同时刊发许江的《葵颂六章》导言 。

山东美术馆《葵颂》展览现场

走进山东美术馆,由1600株葵杆组成的雕塑《共生》与13幅大型油画组成的场景让人震撼,黑压压的葵林则如同暗夜中的流火,一丛丛、一簇簇,相互支撑,直径四米的八座葵盘雕塑峭拔挺立、与从艺术家创作现场与葵园采集的音乐《葵阵》共同构成作品“葵壑·花的山河”……

许江与其作品

“我画葵至今已经有16个年头,之所以钟情画葵,是因为葵体现着坚强、炽热、沧桑、灿烂、燃烧等震撼人心的精神品性。”许江在展览现场说,“这次展览有三个特点,这是献给人民的宏大颂歌。这是一个展期长达两个半月、跨农历新年与元旦的超大型展览。其次,这是我十六年的深情不断。这十六年凝聚的葵园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十六年的远行也塑造了我。最后,这是群画的山水景观。山东美术馆九个展厅的群画将组成一个山水景观,迭起又延长。九个展厅,即葵颂九景,这样的观展方式,可能对今日的大美术、大绘画是某种开启。今天年轻一代对影像更亲切,我有限地使用技术,希望让人们能静下心来面对无声的绘画,在绘画的渊默之中开启自己的心灵。可是,这种精神方式能够传延多久?我真的不知道。”

山东美术馆《葵颂》展览现场

山东美术馆《葵颂》展览现场

山东美术馆《葵颂》展览现场

展览以“葵颂”为题,以“葵颂九景”为结构,分“葵壑·花的山河”、“共生·草木寄人心”、“野火·致火热的青春”、“惠风·穿越葵园”、“离歌·众生无别离”、“生醉·流火如歌”、“天涯·无断的地平线”、“层览·越过山丘”、“盘根·可待成追忆”九个部分,是许江十六年来聚焦葵园主题“格物致感知”的一份完整的视觉报告。

一些艺术界人士认为,许江的作品不单是某种力量的展示,更是一种提问。这几十年,他其实内心一直担心,但很多是该来就来。“从批判超女开始,到现在成为中国好声音的忠实观众,我一点办法没有,绘画怎么办?这种渊默的精神方式怎么办?我是希望通过这样的展示,让大家能在这里重新开启和理解山水景观。”

“我的创作没有时间点,也从来不知道哪一天是结束,好像这十六年始终在追赶、始终在寻找,始终有一些新的发现。”许江说。

去年,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个展开幕后,他来到内蒙寻找深秋的葵,来到了呼和浩特北部大青山的北面-北川。这里的山坡漫无边际,十月初便寒风凛冽。就在山坡上,许江一眼目睹像钉子般扎在土地里无尽的葵园。“这个场景让我非常感动,回来后就画了这批《无尽的地平线》。”而这一场景也成为他后来决心煅葵的触发点。

山东美术馆《葵颂》展览现场

“颂”,在商周时期是祭祀之乐,有沟通天地之工。颂乃貌也。“颂为文体,也为礼乐,字少,故吟唱时有悠长回味的庙堂之气,其与许江的艺术特别匹配。”在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高世名看来,“这完全是命运般的巧合。”“颂”是沉思,也是激发。相较前两个阶段,“葵颂”有更大雄心:在传统中探索民族的精神。

当天,“我们如何走进事物——许江的艺术语言”学术论坛在山东美术馆举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出版的六册《葵颂六章》也同时首发。

本次展览由中国美院、中国油画学会、山东省文联、浙江省文联主办,山东美术馆、方圆美术馆、山东省美协、浙江省美协承办。将持续至2020年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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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许江

葵颂六章之一 《葵颂·花的山河》

鹊华秋色红红日,硕葵昂首点点稠。

葵,中外名植,花体如钵,茎秆如伞,夏花如炽,秋果如盘。花果同体,其花序如覆瓦,如旋屋,粲然一片,欣欣而向阳。

葵倾向日,涵人心的自比;葵护其根,喻花簇向根的卫护;葵心向日,令人热泪盈眶的青春回想。那荡起双桨的春波,那夏花如焰的变革,以大时代的方式,将葵花织成一代人的精神颜色。

一花一石,一花一壑。花之山河,花盘与丘壑、草木与山岳被熔塑在一起,既见植物的素颜,又见山河的崔巍。在我们与天地之间,葵成了自由穿越的精神造物。群葵穿空,势如星拱,聚成风墙,涣若奔云。

葵盘若山川,映天地,寄人心,与万化冥合。葵壑之境,既为祖国颂歌,又是一代人心的慨然同游。

许江,《葵园十二景-西风瘦》,布面油画,180cm×200cm,2005

葵颂六章之二 《共生·草木寄人心》

中国人以草木寄人心。面对草木总有一份特殊的充盈,常将万物投放进去,万物与心灵在此相会。所以,草木成为它们的悲欣与衰荣。

葵正是这样的草木。它既是让我们热泪盈眶的青春记忆,又是年年常新的生命日常。万物与心灵在此相会,葵成为我们共同的悲欣与衰荣。

葵炽热而燃烧,葵沧桑而坚强。葵以一季一熟的坚守,成为我们共有的富有感受力的身体,紧紧地牵系着我们今天与未来的成长。

画葵已经十六个年头,我到过无数的葵园,探索葵园的踪迹,放牧葵园的四季,倾听葵园深处的呼唤。《葵颂》的一千两百株铅葵耸立着,夕阳晚照,山壑流红,好一片瑰色深醉的原野。我们侧身而入的瞬间,双眸就被灼热。天幕下,群葵正冉冉升起,织就红云漫天的葵颂交响。

巨幅画面如横山般耸立,将展厅切割成有若阡陌的歧路。画幅之上,无数葵的身躯堆积,铸炼而成一代人的历史之墙和命运之墙。穿行于凝铸岁月的墙垣,那葵之集合现身为百般“势像”:或为天地肃*的“葵阵”,或为烈焰升腾的“金塔”,或为短兵相接的“断壑”,或为雄浑苍凉的“狂飙”……这无数葵的身躯铸炼而为强烈的视觉冲击与形式意态。此志不唯丛葵,更在那蕴育化生、承载万物的山河大地。

葵颂六章之三 《野火·致火热的青春》

(一)

葵盘如面庞。一花耸立,眼目乍亮,万花铺展,向日倾心。盗火者将火焰留给人间,葵就是这遍地火种——太阳辉映下的众生。这众多峥嵘昂扬的葵头,幻化而为众生的脸庞,凝聚而成现代国人的世纪群像。

葵盘如大地。天连芳草,地树嘉木,葵本就是草木的世界。怆然大地,灿然芳华,葵之面庞,化身为阡陌纵横的山壑,化身为伟厦成城的广场,丰茂与厚重,骄傲与倔强,葵盘仰望天空,发出草木的宣言。

葵盘如野火。野火在风中摇曳,将人间的枯荣与明天融为一体。在天与地的胶着中,一种耀眼的精神性迸发。那是我们的火热青春,如火如风,在葵盘的炽热蕊团之巅,燃烧、怒放。

(二)

生如夏花,醉卧秋原。葵倾伏于天地之间,却时时开放着生命之义。铜钟一般凝重奇崛的青铜葵头,阵列般展开的油画长卷,展现出一道道层览延绵、辽远隽永的俯望之境,指向我们被不断延展着的视界与心域。那漫无边际的葵原大地深处,蔓生着葵之躯体。归藏与绽放之间,一代人生命意志的根系反复苏醒。

这是“向阳花开”的一代,也是与改革开放一路同行的一代。这一代人喝改革的水、呼吸开放的空气,最深刻地领受着这一伟大历史进程的洗礼与塑造。这葵之颂重新点燃“诗言志”的传统,葵体通体赤红,肃然矗立,如山如壑,势若星拱,绽放为一团团奔涌的野火,散发出火红年代的激情与炙热。

从“远望”到“致葵园”,从“东方葵”到“葵颂”,葵呈现出一代人的曲折身世和精神写照。葵的陈列向上升腾,融入火红的朝阳。这磅礴的进程,凝聚为一曲新时代的铿锵浩歌,如黄钟大吕般恢宏激越,荡气回肠。

山东美术馆展览现场

葵颂六章之四 《风葵·越过山丘》

(一)

我们总渴望有一种东西带着我们的身体在那里纵情开放、恣意吐纳。我们生命中的某种深潜的意识被悄然提起,在那上面得以被看、被观、被辨识。这便是草木,是我们在孩提时就相抚相亲的生命,是我们在四季衰荣中看见自己成长的东西。

于是,我们看到了葵。江南的春葵,如陌上缓缓归来的温风。黄河的浩坡,又满是无际的粲然夏花。秋天,那旋转瓦覆的花钵,与苍茫大地浑然同体,铸成铜铁的丘壑。我曾见过东海岸与台风搏击的葵园,见过大青山坡延绵无尽的葵藿,见过北疆戈壁的辽阔,见过亚细亚荒原萧然的深褐。曾经穿行的葵原若一种尺度,丈量大地山河,度衡青春色泽。

惠风,出自唐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之《冲淡》:“犹如惠风,荏苒在衣。”惠风即春风,其为风,冲和澹荡,似即似离,恰在可觉与不可觉之间,故云荏苒在衣。清况周颐《蕙风词话》有言:“吾听风雨,吾览江山,常觉风雨江山外有万不得已者在。此万不得已者,即词心也。”我们乘着如是惠风,襟袖飘扬,载沉载浮,穿行无尽!

(二)

深秋,在河西走廊上远徙。趋近黄昏的落日,将所有的山头染成瑰色。无尽的朔风吹拂,山丘如有棱有角的金塔,叠次延绵,铺陈无涯。

山丘如碑,山丘如塔,山丘如拔地而起的天门。湛蓝天空下,山丘熠熠生辉。这山丘层层叠叠,在远处挑起一抹粉白。那是祁连雪山,衔在天穹与崇山之间的切口。山丘的脚下,涸竭的河谷,星布着点点片片的褐绿色的草皮。这是真正的一青二白三黄四绿的阶序,谱绘西域山丘大地的庄严与纯粹。越过山丘,河川依旧。

我们可能越过山丘吗?可能越过横亘天边、也横亘心扉的远方吗?

那山丘里总有一种宿命和诗意的交糅。黎明与黄昏在那里交接;远行与归途在那里交接;古歌与新曲在那里交接;渊默与喧嚣在那里交接。“山川含万古,郁郁在樽前。”随着山丘的穿行,我们层览无尽,一道山丘,一道机缘;一片寥原,一片回想。所有的心中之事在上面点染,生命覆着一份被追赶的感觉。越过山丘,天与人的邀约,天与人的邂逅,超然的诗意总在远方。

许江,《晚风为谁而追》,布面油画,280cm×720cm,2009

葵颂六章之五 《天涯·无断的地平线》

汉赋有歌曰:“远望可以当归,悲歌可以当泣。”

远望必登高。登楼阙,则高城望断,黄昏如血,灯光如炽。登山壑,则群山延绵,扶摇直上白云间。眼睛的远览是胸襟的铺展,远望是心胸怀远的标配。

远望聚焦远方。远方是延绵的地平线。那地平线山抹微云、天连芳草,将万物悬于一线。十六年前画《葵园十二景》,曾写《远望者日记》,如今的远望总要怀想当年。那曾经的吟咏,也若牵肠的地平线,令人不断地瞻望和穿回。

2018年仲秋,内蒙古大青山山北的北川,无尽的缓坡上钉子般地散落着熟褐色的葵园,此起彼没、延绵不断。秋日夕阳,朔风扶摇,铜烧铁铸的褐色令我回到十五年前亚细亚的葵原。那沧桑的大地迢迢暗渡,无断的地平线,穿越在远望的怀想与岁月中。

此是天涯。十六年往复行走的天涯,十六年在远望中、在怀远中穿行深耕、心系无断的天涯。

“天涯·无断的地平线”系列

葵颂六章之六 《离歌·众生无别离》

《诗经》三百首,最噎心者当数《黍离》。全诗三阕,每阕只改两处。一处是可见可感的“苗”“穗”“实”,另一处是相应和的“摇摇”“醉”“噎”。此两处的相异相和,道尽农耕族群的草木情愫。那种对秀穗的独特观察,那种穗禾之中包蕴着的身体感受,那种一唱三叹、反复吟咏的律调,构成东方大地的黍离之歌。

秋原郁郁,老葵累累。郁郁累累,秋原的老葵亦自噎心。《用一支画笔种葵》,那笔采葵原的喧闹,录葵原的渊默,书写葵藿采集着的纤秾潋滟。《远旅》的雪葵写秆盘上的孤影、写荒原大地的苍凉,竟有一份“沧海泪珠”的寂寥。这复数的葵哟,宛若众生,纤秾与共,沧桑与共,那穗盘的噎心醉意,既是彼黍离离之歌,又是无别离的吟咏。

《庄子·齐物论》中谈到“滑疑之耀”。那滑动幽没的可疑之光,正是圣人反复捕捉的企图,也是由质疑而趋于有所发现的灵光启动。吴大羽先生有言,怀同样心愿者,无别离!这秋原上的葵藿,这大地上的沧桑穗盘,这岁月与百草的可疑的离断,让东方的艺者如沐离歌,却又感怀同样心愿者的永无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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