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场车祸,沈寅初穿越成了一本言情虐文里的同名男配。
在书里头,他是欠了赌债拖累女主全家的渣姐夫,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全家骑在他媳妇苏鲤头上作威作福的人渣,最后下场凄惨,连一对双胞胎女儿也没保住。
他最看不起这种凤凰男了!娶媳妇养闺女是为了疼、为了宠的!
男主穿成凤凰男的致富宠妻故事~
作品简评:
穿成了九零年代的东北凤凰男,沈寅初选择了一条靠摆摊卖小吃发家致富的道路。煎饼果子烤冷面、酸辣粉、麻辣烫,各种后世的美味小吃在他手下重现,带着全家全村一路奔小康。本文为男主言情,人物鲜明立体,美食诱人,东北方言对话诙谐亲切。温馨一家人和谐奔小康,读来轻松愉快、时而会心一笑。
试读:
第1章
十一月,东北。
外头冷得连老狗都缩了脖子,屋里头却温暖如春。上冈市是煤矿城市,矿里头怕冻着孩子们,暖气不要钱地烧。
尤其是教室里头,学生多、人气旺,有怕热的小子连毛衣都脱了,只穿一件衬衣。
九三年的中国还没有推行双休制,周六的中学也还是要上课的。办公室里头一群老师正写教案的写教案、判卷子的判卷子,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小苏,找你的,你爸。”
苏鲤接了电话,点头嗯了几声挂断了,有点不好意思地去组长那请假。
“李哥,今儿我想早点走。我家那口子回来了。”
听着苏鲤这句话,同事都纷纷抬起头。
“小苏爱人回来了啊?可真不容易,这不年不节的,请假回来的吧?”
“年轻人嘛,家里头老婆咋能不想呢?矿上挣得是多,可是这一年到头不着家的可也真够呛……”
“是啊,咱小苏可真不容易,家里头俩孩子,还有老婆婆那一大家子。这回你对象回来了,可得叫他好好伺候你几天!”
苏鲤红着脸受了几句打趣,收拾东西先走了。她不是班主任,早走个半小时二十分钟也没什么大碍。她才推着自行车出了车棚,一个办公室的小方就追上来了。
俩人是同学,不过也多少有点不对付——当年上高中的时候,小方跟沈寅初走得挺近,上大学之后才不联系。
“苏姐,咱俩一起走。宏宇这几天去华亭出差,没法过来接我。”
苏鲤再老实,天天听下来,也知道些好赖话了。
都是同学,这小方还比她大俩月呢,一口一个苏姐的。苏鲤瞧瞧自己身上结婚时候定做的旧衣服,再看看小方刚烫的头发,心里头有点堵得慌,只能加快蹬车,盼着早点回家去。
偏小方越发来劲:“苏姐,我看你这车也骑了挺久了,怎么不换一辆女款的?二八大杠骑着多不舒服啊。”
看着苏鲤不说话,她笑得挺开心:“哦对,我想起来了,你平时得接俩孩子呢,前面坐一个后面坐一个,那可不正好!多亏苏姐你长了这么个大个儿,换了我啊,可驮不动这俩孩子。”
苏鲤扭头看了一眼小方骑的女款飞鸽,崭新的紫色新款,估计要几百块才能下来吧?沈寅初赚得是不少,可每个月倒有一半要给老婆婆,再加上家里头俩闺女,平常日子都紧巴巴的,哪有钱换新车子?
“苏姐,你瞧我这嘴!就老爱说实话!”
小方这会儿舒坦多了。
大学毕业那会儿,她还想跟沈寅初继续处,结果人家早就跟苏鲤打得火热。她当时可憋气了!
沈寅初人帅得跟演《围城》那陈道明似的,她们当初一个班的女生谁不惦记着?结果到头来找了这么个单眼皮傻大个儿。
不过,现在看着俩人结婚这日子过的,她也后怕,多亏自己没跟着那沈寅初。前几天同学聚会,几个女同学还讲,学生时代太单纯了,搁现在谁跟了沈寅初,那叫“精准扶贫”!
苏鲤在一边看着她的样子,想也知道这人心里头想些什么。风言风语她哪一日听得少了?不过这也是她的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有俩孩子呢,横竖日子也得过下去。
她正闷头骑着车,听旁边小方有些古怪的声音:“哟,看不出来啊,苏姐你还挺驭夫有术的啊?”
俩人这会儿已经骑到小区门口了,苏鲤抬头一看,那个人群里头比旁人高一头白一度的可不就是沈寅初吗?
不过,这会儿的沈寅初可不是原先那个了。他本是个先天性肾功能不全的药罐子,病病歪歪了二十几年,进了ICU就没出来,穿成了刚看过的这本书里头的炮灰配角。
全本书里提起配角两口子还不到两页,幸好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才能从人群里头认出来自己媳妇。
书里描写得不多,只说苏鲤不像妹妹苏莲那般长得甜,个子太高不好处对象。可在沈寅初看来,活脱脱就是个中年导演梦中情人杜鹃的翻版。
放现在是不符合“大眼睛鹅蛋脸”的审美,可放在二十年后,出道都够了!一米七的个子,从自行车上跨下来,顿时显得胸下面全是腿。
“哟,寅初,你还挺心疼媳妇儿的啊。刚回来也不在家歇歇,就来接苏姐。”
看了一眼旁边这个小方,沈寅初勉强从记忆里搜罗出对方的存在。一言以蔽之——炮灰背景人物!
笑着从苏鲤手里头接过自行车推着,沈寅初把手里头的十三香放在前车筐里:“我做菜看调料没了,下楼买一包,顺便接一接媳妇儿。”
他抬头朝着苏鲤笑了一下,全程再没看小方一眼。
看不出,高中时候那么大男子主义的沈寅初,现在还会做菜了?还懂得做饭等媳妇回家?
小方心里头不是滋味,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服,不知道从哪来的酸意翻了上来:“这次回家给你媳妇儿没带点儿什么好东西?我们家宏宇上次去广州出差,给我带了那边最时兴的衣服,咱这边百货商店卖的可不行……”
饶是沈寅初是个钢铁直男,也听出来这女人话里头的攀比来了。
他可是从19年穿越过去的,铺天盖地的520七夕送口红,哪怕没处过对象,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许多。这次回来,还真就带了礼物回来。
这种时候能给自家媳妇丢面子吗?那绝对不行!
看了一眼小方身上套在棉裤外头窝窝囊囊的健美裤,沈寅初轻笑一声:“健美裤我没买,我们家苏鲤腿太长,穿着短一截,再说也不是现在这季节穿的。我买了件呢子大衣,驼色的,她个子高、撑得起来,穿上肯定跟杂志上的模特似的。”
呢子大衣?
苏鲤眼睛亮了起来,可又想到那一件大衣怕不是比这一辆自行车还贵,手上微微拽了拽他的衣裳,小声道:“不用给我买,给闺女买两件新衣裳多好,那个贵咋舍得穿啊。”
沈寅初在心里头感慨了一句,还没经过消费主义污染的劳动人民就是朴素!搁后来,一个月工资三千块的小姑娘背几万块的包都不当回事的。
“咋不买?就得买,我去商店一看那大衣就知道你穿着肯定好看!我媳妇儿大长腿不穿,退回去给小短腿穿?衣裳耷拉到地上还不如直接套麻袋呢,是不是?”
说到这,沈寅初一扭头:“唉哟,小方,对不住,我这嘴就是太直,我没有说你的意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小方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平时习惯了苏鲤闷头受着她讽刺,这会儿碰见个一句句怼回来的,还真不知道回啥了!
还不等她想出来说啥,人两口子已经停好了自行车家去了。偏旁边还有人凑趣:“还真别说,平常看老苏家老大个儿高,但是跟这沈家老大站一起挺般配,这大长腿……”
“什么大长腿!那是傻大个儿!”
旁边凑趣儿的闲人吃这一句,忍不住看了一眼小方:“各个儿腿短跟我发什么火儿,有病么不是,有本事你自己打折了再长一截啊。”
“你!”
小方气得要命,又不敢惹对方,跺着脚往自行车棚里头走,一边奇怪得不行。
那个沈寅初,怎么就突地变得嘴甜又会哄老婆了?
不过,再会哄老婆,也总有些事情是一件呢子大衣糊弄不过去的。
“寅初,这时候矿上不是应该正忙着呢吗?你咋突然回来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俩人刚到家,沈寅初接过苏鲤换下来的外套往衣帽架上挂,听见她问问题,想了想,老实讲道:“没有,我办了停薪留职,琢磨着自己回家做点什么,以后就不去那头了。”
“什么?!”
咣当一声,苏鲤手里的铝饭盒都掉在了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寅初。
他居然离职了?
第2章
这年月,辞了公职可是件大事情。
93年的时候刚好是全国第一次工资套改结束,沈寅初现在的工资加奖金,一个月能有七八百块左右,算得上是地道的高薪了。和他差不多工龄的普通人,一个月也就只有三百块。
矿上的福利又好,一年四季逢年过节,粮油水果、劳保用品,什么东西都舍得发。
沈家的经济负担本来就重,老沈太太也年纪大了,只能养养鸡种种菜,可沈寅初下头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全靠他的工资补贴。
去年刚刚花了一千块买断了福利房,家里头可以说连一块钱存款都没有。沈寅初这一辞职,顿时叫苏鲤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她叹了口气,蹲在地上捡起铝饭盒,借着遮掩极快地擦掉了眼角的眼泪,看也不看沈寅初一眼。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当初嫁给沈寅初的时候,她想着男人不怕穷,自己上进能干就行。不就是供几个弟弟妹妹吗,说明这男人重情义,熬上几年也就熬出来了。
可是真的嫁进来几年之后,她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沈寅初的工资,从来都是直接寄给老太太的,根本就没到她手过!
苏鲤家里头一向和和气气,她娘家妈也单纯,从没教过自己女儿要怎么抓钱、怎么治老公。
结果结婚几年,全靠苏鲤的工资养家和俩孩子。沈寅初剩下的工资全给他妈拿去养他弟弟妹妹,自己俩亲闺女倒是一个大子儿没捞着!
这人又好面子、穷大方,跟那些狐朋狗友来往,从来都是他一个人花钱,自己还觉得“有面子”。
沈寅初工作的地方远,坐火车到家都得一天半两天,索性只有过年回来。几年下来,苏鲤心也死了。
她就当自己没这么个丈夫,一个人天天骑着二八大杠接送俩孩子,有时候孩子姥姥姥爷也帮一把,做点好吃的给两个小姑娘解解馋。
所以,今天沈寅初回来又是做饭又是给她带礼物,苏鲤不是不高兴的。哪个女人不想有个宽厚温暖的胸膛倚靠呢?
许是像班上那几个大姐说的:男人慢慢就懂事了呢?
结果……
“苏鲤……”
看着苏鲤的面色越发冰冷,沈寅初觉着有点不对,他叫了一声、却被苏鲤摆手打断了。
“那件呢子大衣你收起来吧,我不会穿的。你想辞职就辞职,*那边到时候你自己去说,我工资养俩孩子就挺紧张了,好不容易攒了一千块钱,也都花在买断福利房上了。”
这房子是矿里分给沈寅初的福利房,六十一平、一户二,去年买断改了房票。
苏鲤想着这房子还是沈寅初的名字,越想越心凉……
“你要辞职要做生意,自己去,我不管你,但是你做生意赔了别找我!以前你工资都给家里头我不管你,现在我工资都是我跟孩子的,你也别管我!”
看着苏鲤甩手进了屋子,沈寅初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话。
原著里头的沈寅初,实实在在是该着这么一通骂的。换做是他自己,听着这么一个人突然辞职说要做点生意,也不会相信的。
原本在主卧看电视的两个孩子早就听见苏鲤的声音,这会儿也伸头出来了。
这对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性格却千差万别,一个又机灵又活泼;另一个却安静内向得过了头。机灵的是姐姐,叫沈白露;安静内向的是妹妹,叫沈为霜。
姐姐飞快地开门进了屋子,看起来是去哄妈妈了,小一点的慢了一步,看着姐姐关上门,有些不知所措地在外头站着,回头偷看了一眼沈寅初。
“为霜,饿不饿?”
沈寅初蹲下来,给小闺女拽了拽衣服下摆,轻声问她:“爸爸现在去做饭,你先继续看电视,好不好?”
两个孩子都跟爸爸不亲,毕竟在她们出生之前,沈寅初就调到了外地工作。一年也就回来那么一年。
他这句话问完,小闺女没有应声,却眼圈里头含着泪珠儿,转身跑回到沙发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沈寅初叹了口气,转身进厨房继续炒菜。如果不是原身的工作要负责井下的安全措施、而他又完全没能继承到原身的技术,他恐怕也不想这么着急辞职。
妻子女儿这边可以慢慢来,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可得快点想好。
第二天一早,苏鲤早早就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回了娘家,连句话也没给沈寅初留。
不过,她也没做那么绝,桌子上还是给沈寅初留了两根油条一杯豆浆。
沈寅初吃了油条豆浆,看时间才八点,准备出门转悠一圈去做做市场调查。
前世的沈寅初是个先天肾功能不全患者,到他穿越之前已经发展成了肾衰竭,连大学都没能读完,更别提谈恋爱或者工作了。
所以,炒股或者捣鼓什么高科技玩意,他都做不来。虽然知道炒房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这年月大家都住着单位分配的福利房呢,哪来的商品房叫他买?他手里也没有钱啊。
赌-球就更不可能了,要明年CCTV-5才开始转播意甲,更别提足-彩了。
想来想去,他有本钱做、也能做的,就是开个小吃摊。
前世的他是个肾病患者,后期又有些心肌炎,重油重盐刺激性食品都不能吃,日复一日吃着清淡到没什么味道的病号餐。因此,后来直播抖音大行其道的时候,他旁的不喜欢,却偏偏爱看美食视频。
在百货商店菜市场转悠了一圈,他发现这年头的小吃可以说还相当乏善可陈,沈寅初看了一圈,也就只有三两家铺子。
小笼包是猪肉馅儿的,一块钱六个;炸油条又叫炸大果子,只有早上出摊,论斤卖不论根;豆面卷子三块钱一斤,江米做成像打糕一样的东西,红豆馅儿,外面撒些黄豆粉。
除了这些,就只有两家熟食店了。卖些猪头肉猪舌头什么的,偶尔有一两只鸡,连鸭子都没有,更别提鸭脖子之类的了。
这叫他这个在现代看多了美食的人看着,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就连学校门口也没什么吃的:一毛钱的糖稀,用两根小棍子挑起来缠着吃;两毛钱的就可以夹在两根康乐果中间;土豆豆皮这些东西论毛买,去吃的都是小孩子,贪嘴吃个酱汁味道。
一边的大妈看他站着看小孩子才会买的糖稀,忍不住出声指点:“多大人了还看这个,要是爱吃甜的,前边儿街里开了蛋糕店!你自己拿一斤面粉十个鸡蛋去做,做一回三块钱。”
“蛋糕店生意好吗?”
“好!”大妈点点头,“每次去都排着队呢!咱家这虽然地方小,但是矿里头有钱啊。又是下井的……”
说到这,她微微压低了点声音:“今年又有两起塌方,矿里头下井的谁不担惊受怕的?下井挣得多,平时吃点好的喝点小酒,你看那熟食店猪头肉卖得多好?外县的哪像咱这人这么好吃?”
“那可不咋的!”一边的大爷也插话进来,“咱这上冈别看地方小,那可富裕着呢,你去外县坐席去,哪个县像咱们似的都是硬菜?没有!”
“可不咋的,我儿子哪个月都跟他发小下两趟饭店,咋说都不行,饭店多贵啊!一个尖椒干豆腐就得三块钱!”
沈寅初点点头,心里头做了个总结。
民众普遍富裕,因为工作危险又偏于享乐,喜好口腹之欲。但是本地市场上能吃的不多,较为匮乏。
他在心里头定了个目标,准备明天就去采购必要的材料和工具,工具一到位就开始找地方营业。
不用多,就做煎饼果子、酱香饼还有饭包这三样。都是后世在东北这块卖出了名气的小吃,他不信赚不到钱!
又多转悠了几圈,沈寅初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一路走回家里头。才进了楼道,就听见一个大嗓门老太太的声音。
“苏鲤,你说,我儿子辞职是不是你教的!你自己离不开男人,就叫老爷们儿辞工作回家?!哪家有你这样的败家老娘们儿?!”
第3章
老沈太太一听见儿子辞职,立刻就坐了倒骑驴赶过来。
那么好的工作啊!咋能说辞职就辞职呢?她大儿子最有学问最有出息一个人,那在村里头是头一号。想不开辞职,肯定是媳妇儿使得坏!
当初看苏鲤一家子是矿务局户口,苏鲤自己是中学老师,她才同意俩人婚事。没想到,这么些年也没借着这儿媳妇什么劲,长得又那么高……
“你说话啊,哑巴了?还在家里头愣着干什么啊,赶紧跟我去找矿里领导啊!”
她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又挑剔苏鲤:“你看看我俩孙女让你带的,小脸白不刺啦的,还这么瘦,看着一点也不喜相。也不说带过去多叫我瞅瞅,好不容易去吃个饭连葱都不吃。”
“快点儿动弹啊!搁那站着干啥?”说着,老沈太太脸上又阴沉了下来,“你就愿意寅子在家待着是不是?天天搁家陪着你,你就乐呵了?那可是一个月七八百的工资!说撇就撇,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一个月七八百工资也没落到我手里过!”
苏鲤忍不住顶了一句嘴。
这老太太,她自己家儿子做什么都对,不对的都是儿媳妇的。平时儿子工资给她她高兴,结果儿子辞职了倒说是儿媳妇撺掇的?
她要是能撺掇动沈寅初辞职,能让他直接把工资寄到老太太手里头?!
“妈,咱说话得凭良心,我要是能管得住寅子,我当初就不能让他去那么远!你儿子啥事儿都听你的,我哪有那个能耐叫他辞职?”
她在这个家有啥地位?哪有人听她的?她昨天才刚刚知道沈寅初停薪留职,结果今天老婆婆找上门来,倒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
“你要是着急,你自己去找。我不去!平时你儿子工资都交你手里,我没跟你开口要过,现在你儿子辞职了没有工资了,你也自己去找他领导,我不去丢这个人!”
平时防着儿媳妇管儿子,结果出事儿了倒是一推六二五、让她去管?
哪有这么好的事!
看着苏鲤顶嘴,老沈太太一时间有点愣住。
这儿媳妇娶进门也六年了,这还是第一次顶嘴。她平时看自己捏着儿子工资儿媳妇儿都不吭声,还以为这是个随便捏的软柿子,可没想到,兔子急了也开始咬人了!
“我……我不活了我!老头子啊!你睁开眼看看!你没的时候你咋不把我们娘儿几个都带走啊……”
看着一屁股坐地上的老沈太太,苏鲤一阵头皮发麻。
她就怕这个!
苏家虽然不是什么殷实富户,但父母平时都客客气气的,这下子老婆婆直接坐地下撒泼,左邻右里都听见了,她怎么办?
要是过去扶,她又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难道就跟着老太太去找单位领导闹、让寅子回去上班?
“好好的日子不过……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整啊……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儿子拉扯成人,一点福都享不着……”
老沈太太扯着嗓子干嚎,就坐在客厅门口,两条腿在地上乱蹬。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开了。
老沈太太本来靠着门,被这么一顶,差点儿趴地上。她刚要张嘴开骂,一看来人是沈寅初,立刻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了。
“寅子,你咋辞职了?是不是你媳妇儿教你的?!妈跟你说,那公家的铁饭碗可不能说扔就扔!你这工作多好啊,咱屯子里谁提着不羡慕?你别听你媳妇儿的,她懂啥?!”
听着老婆婆跟沈寅初这么说,苏鲤一时间觉得整颗心都像浸在冰水里头,刚刚跟婆母吵架时候提起的气也都沉了下去。心灰意冷,什么也不想说。
这些年,她不知道自己在老婆婆那边背了多少锅!要不是小姑子说漏嘴了,她还不知道呢。
沈寅初每次推脱不想回农村帮着干农活,都会拿她当借口,这么两头瞒下来,老沈太太对这个儿媳妇自然没什么好印象。
但是她能解释吗?老婆婆是会相信自己儿子,还是会相信她这个“外人”?
就像是现在一样,等下沈寅初顺水推舟承认了是为了回家才辞职,她以后岂不是成了罪人?就算她说丈夫辞职自己不知情,又有谁会相信?
“霜霜露露,跟妈妈回房间,先换衣服。”
她不是明知道这个男人什么样么?虽然昨天回来的时候做了饭、又买了新大衣送给她,在小方面前也表现出一副恩爱的样子,可是过去那几年,难道还不够她长记性吗?
过去六年婚姻生活,她跟一个人养孩子有什么区别?连她生孩子坐月子这人都没回来过!老婆婆来伺候了几天,倒嫌弃她事儿多。
如果不是现在离婚了会被人说嘴,如果不是为了这两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她也许真的会去跟沈寅初离婚的!
“妈,这事跟我媳妇儿没关系,我办停薪留职的事她也是刚知道的。”
苏鲤愣了一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这个不如没有的丈夫的声音这么动听!
她有点呆呆地回头看着沈寅初低头严肃地跟婆婆讲话,声音清冷,一板一眼地解释着。
“是我自己觉得在那边发展不太好,准备回家自己做点小生意。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一天都没跟在身边,这怎么能行?”
老沈太太嗫嚅着嘴唇,一时间竟然接不上话了。
这老太太虽然厉害些,但是却也只是跟别人,她自己的大儿子老儿子,都是她最宝贝的命根子!这会儿大儿子说是自己要离职的,她哪敢像刚刚跟媳妇撒泼似的教训儿子?
“老大,可是你那工作多好啊……你咋不跟我说一声……”
沈寅初的态度坚定得很:“妈,你儿子你还不信吗?当初咱屯子里的人都让我去考技校,说出来就能当工人,那我能有现在的工作吗?这回又是谁跟你说的让你来?”
在大儿子面前,老沈太太立刻不是刚刚那个躺在地上撒泼的老太太了:“是后院的丁四,他听他老舅说你辞职了,叫我赶紧去找领导把工作找回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头微微搜索了一下,沈寅初立刻想起来那个丁四是谁,开口说道:“妈,那个丁四连小学都没念完,是他聪明还是你儿子聪明啊?你听你儿子的还是听他的?”
对付这样的老太太,说理是说不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逼着她站队。
这个拿大儿子当命根子的老太太,哪里舍得说自己儿子不聪明?更何况,在她眼里头自己儿子就是最好的!
老沈太太忙不迭连声道:“妈哪能不相信我大儿子啊!望山屯哪有比我大儿子还出息的了?妈这不就是怕你累着吗,自己做生意多累啊……”
沈寅初蹲下身来拨开头发,给老太太看自己头上已经痊愈的伤疤,就是这块伤疤才让他穿越到了原主的身上,也就是这块伤疤带来的赔偿才让原主被人做局上了赌桌。
“妈,你瞅瞅,这是在矿里头叫卡车碰的。当时我就寻思,要是我这一下子就过去了,咱家可咋整?而且今年矿里头也不太平,塌方好几次……”
“好好好,咱不去了!咱离职!”
老太太看着沈寅初头上快一巴掌长的伤疤,哪里还敢提去找领导的事?沈寅初又哄了老太太几句,眼看着已经两三点钟了,出去雇了个倒骑驴把老太太送了回去。
他搞定老太太,上楼回家,才开门,就看见苏鲤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里头依稀还有一点晶莹。
沈寅初把刚刚放在门口的菜拎起来,放柔声音跟苏里说道:“咱妈年纪大了,你体谅点儿。她骂你是她不对,但是老太太你也没办法讲理,是不是?她也不容易。”
他的确觉得老太太过分,但是居家过日子,哪能那么一是一二是二的?总不能老太太骂人你还骂回去吧?
顶多以后他做黑脸,给钱给东西这些红脸叫苏鲤去做,时久天长,老太太总能改点儿的。
“你带着孩子看会儿电视,我买了排骨,去做个糖醋排骨……哎哟,咋还哭了?”
看着苏鲤的眼泪都出来了,沈寅初有点慌,他赶紧放下手里头的排骨,走过去低声道:“我妈骂你太难听了我知道,要不……你现在跟我撒撒气?”
听沈寅初这句,苏鲤哭得更大声了,她伸手给了沈寅初一下。
嫁给这人这么多年,她何曾听见过这么让人心里暖和的话?别说跟她承认亲妈有错了,就是这样温柔小意的口吻,又有几回?
而且……
“你叫车撞了你咋不跟我说?要是知道……”
要是知道沈寅初在矿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才决定离职,她昨天哪能那么闹?
工资再高,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是最大的福气啊!
看着沈寅初头顶上那么大的疤,苏鲤简直觉得心都皱在一起了,哪怕这些年她跟沈寅初的关系再冷淡,想到这人差一点就没了……
“这不是没啥事么,跟你说了也只能叫你担心。”
沈寅初赶紧掏出手帕递给苏鲤:“后来发现没啥大事,但是当时真的把我吓着了。你说,我要是就这么人没了,就丢下你们娘儿仨……”
“我躺在病床上想了很久,你说我出这么大的事儿,那些狐朋狗友还惦记着坑我的补偿金。要是我真没了,哭丧捧盆的是俩闺女,替我难过的是你和咱妈,那些狐朋狗友、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能真心实意地替我伤心吗?”
“媳妇儿,我真的知道我过去错了。你看着我,我一定努力让你跟孩子过上好日子,行不行?”
苏鲤用手帕使劲儿揉揉眼睛,觉着今天简直做梦似的、让人不敢相信。
她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沈寅初揉了揉她的脑袋、提起排骨走进了厨房。
或许……这次是真的吧?
第4章
在周日逛了一天之后,沈寅初已经瞅准了自己准备摆摊的地方:小广场门口。
小广场正在小平矿不远,又是矿务局医院后门,附近还有一个小学一个中学。这么小小的一块地方,聚集了小吃摊最大的几种用户:学生、谈恋爱的、下班惦记着整一口的矿工。实在是摆摊的最佳场所。
现在城管大队还八字没有一撇,东北风气保守,摆摊是叫人看不起的行当,小广场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方,也只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卖卖爆米花。
沈寅初拿着个铅笔头,在爆米花炉子旁边站了半天,时不时看看手表,对着来往的人流记上几笔。
“我说啊,小伙子,你记啥呢?”
旁边崩爆米花的老头生意很好,这会儿正是中午,路过的小学生中学生经常掏个一毛钱买上一小碗,也有下班的矿工卖一大袋子五毛钱回去哄老婆孩子。还有带着小屁孩的老太太,自己带大米苞米来让老头加工,一次加工费一块。
不过,旁边这小伙子一直在边看边记,让他有点儿犯嘀咕。
“没啥,我准备也来这边开个摊子,记一下客流量,”沈寅初对着老头笑了笑,顺手从兜里掏了一包烟,递过去一根,“大爷,你这生意不错啊。”
老头看了一眼沈寅初掏出来的烟盒,居然是一包红塔山,赶紧忙不迭地接过来塞进兜里。自己在膝盖上搓了点烟叶子,卷起来吧嗒吧嗒抽了两口。
“啥生意不错,就是找点事儿干,这三毛五毛的能挣几个钱?倒是小伙子你看起来不像是要摆摊的人啊,红塔山!一盒十三块钱啊!你这给我一根,我都得留着回去哪天过节再抽。”
这老头还挺油滑!
就他在这的这会儿,一中午,这老头跟前就没断过人。虽然爆米花都是三毛五毛的,但是架不住成本低啊。崩爆米花的炉子是一次性投入,几斤苞米崩出来的爆米花够卖上小半天。
“老爷子,你这太谦虚了,我瞅着你这一天怎么也得卖个十几块二十块钱吧?”
矿上普通的地面工人,一个月一百二十块!还不如这老爷子崩爆米花一半收入。
老头听着这话,抽着旱烟卷的动作都停了一下。
赶成这小伙子还真的要摆摊?这估摸的,竟然跟他真实收入差不多!
“没有,哪有那么多?再说,买苞米大米不都是钱吗?本钱也得算呐!”
说完这句,老头装作收拾东西,不继续跟沈寅初唠了。沈寅初干笑了两声,正好看见苏淼来了,走过去迎了两步。
苏淼是苏鲤的弟弟,苏家老二,在小平矿附属的机械厂工作。沈寅初准备弄个炉子什么的,正好找他帮忙。
这年头有句话叫“国外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尤其是国营企业之类,用厂子里头的工具或者边角料简直不算个事儿。人人都这么干。
沈寅初想找个地方给自己打个合适的锅,愣是没找着,不得不给小舅子打电话搬救兵。俩人约了中午在这见,然后一起去先买个倒骑驴,再商量别的。
“小淼,吃饭没?”
“吃了。”
苏淼是个老实巴交的小伙子,干起活来一个顶三个,话不多但是一口唾沫一个钉。早上接到沈寅初的电话,一上午一直在忙活这事。
“姐夫,走,我先领你买个倒骑驴去。咱爸的徒弟卖这个,我都说好了。完事儿就直接去咱厂子里头,我给你做你要的东西。”
俩人先去提了一辆倒骑驴,也就是人力的三轮车,载货拉人的车体在前,后半部分和自行车一样,人坐在上面骑着推车向前。
沈寅初计划好了,给这车子加上刹车,外面再扣上雨棚,做煎饼饭包都在里面完成,只留个窗口收钱递货品。幸好现在要做的几样小吃占地都不多,一辆倒骑驴足够了。
他跟苏淼在厂子里忙活了一下午,后来又请了苏淼的师父帮忙,塞了两包硬包红塔山,活计做得整整齐齐的,连焊缝外面都给抛光了。
一个低矮的钢制长方体箱子,一面开口,可以放进去简单的煤气灶,上面的钢板就是锅体,既能做煎饼果子,将来还可以做手抓饼或者烤冷面。
考虑到将来的扩容,旁边做了个简易的灶台,现在可以放煎锅用来做酱香饼,以后还可以换成炸锅做些油炸食品。
灶台旁边的桌面,苏淼下了功夫,做了十个凹槽出来,正好可以固定住各种调料罐子不怕摔倒。
煎饼果子要用的竹刮子,沈寅初本来正犯愁。东北不单没有卖这东西的,甚至连竹料都找不着。结果苏淼三两下愣是给打了个钢的出来,装了个木头把,又结实又轻巧。
一下午,都凑齐了,沈寅初要给点加工费,苏淼只是推。
“姐夫,咱一家人整这个外道干啥,昨天我姐回去说你辞职了,我本来还有点担心。现在看你这有模有样的,我就放心多了。”
沈寅初跟苏鲤处对象的时候,苏淼没少跟这个姐夫打交道,他太了解这个姐夫什么样了。
昨天一听见沈寅初要做生意,他们全家都不看好,可是又管不了这个姑爷。
“看你先搞个倒骑驴开始,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投资太多万一赔了……”
他们一家生怕这沈寅初生意还没做起来,先去租个门脸装修!那可就完了。
虽然下海赚钱的是不少,但是脑子一热就开店黄了的,那也绝对不少!
苏淼说完这话,才发现不但有点卷了姐夫的面子,隐约还把苏鲤给捎带上了。他赶紧解释:“姐夫,我不是别的意思,咱这小本生意这样……”
“没事,我明白。”
现在的沈寅初又不是当初那个只要面子的原主,如果是原主,怎么可能去蹬着倒骑驴卖小吃?
况且,苏淼这话实在。前世他没少见下大本钱加盟装修、最后赔得裤子都进去的网红店,餐饮业虽然看起来成本低,但是实在是个勤快活,好大喜功做不了这个的。
怎么塞钱苏淼也不要,沈寅初也只能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头。骑着改装完的倒骑驴,买了液化气罐、煤气灶还有塑料布,准备回家。
各种原料调料他早在昨天就买完了,今天回家可以试试家伙事儿,顺便练习一下技巧。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记账!
今天买倒骑驴因为有熟人的面子,只花了一百八十块,其他东西几乎都是苏淼用厂子里边角余料改的,只花了两包烟钱。
刨去了前段时间的花销,沈寅初的小金库加上厂里的赔偿一共剩下一千六百块钱。留下一千块给苏鲤以备不时之需,昨天又给老沈太太塞了一百,一共是五百块钱,就是他创业的全部家当了。今天准备完各种工具,就只剩下二百块了。
他昨天已经买好的大概一天用的食材,土豆三毛一斤,大米五毛一斤。还有大白菜一毛五,鸡蛋两块五,再加上一些用来炸酱的五花肉,各种调料。这些加起来,统共花了二十六块钱,食材都是一天份,调料估摸着大概能用上一周左右。
这么算下来,就算先只从饭包开始,这二百块钱的成本也只够维持这个小吃摊一周左右。一周不成功,立刻*。
就算是沈寅初有些经验,知道这个年代开始做小吃的很多后来都发了,他也很难不觉得压力山大……
一屁股从椅子上站起来,沈寅初决定,明天早上就出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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