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版《笑傲江湖》里,为躲避左冷禅的追*令狐冲躲入船中,却遇到了想要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世事的曲洋和刘正风两大高手,
三人相谈甚欢,遂琴箫合奏,遂琴箫合奏,共唱一曲: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 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 一襟晚照
啦 …… 啦 ……
一曲终了,仇敌*来,曲洋割断船缆,与挚友刘正风消逝在熊熊大火中。
每每听到此曲,眼前尽是金庸笔下那一片江湖,恩怨相伴,快意逍遥。
歌词豪情满怀、气盖云天,一种身在高处、心却坦然的强大气场扑面而来。
一曲《沧海一声笑》,江湖之后已无江湖!
有人说:“在我心中,这就是广陵散。”
你可知道写下这首歌的是谁?
01
90年代的香港,四大天王红透半边天,
刘德华当时已是天王巨星,却开始练习写歌,但写得并不好,
可有一个人竟然敢直接,把刘德华骂的很惨,
“没有看过写歌写得那么笨的人,如果不是他自己唱,根本没人听”。
这一骂,就骂了三年,
以至于一向温和的刘德华跟他当面抗议,
最后,在他的刺激下,刘德华写出了著名的《冰雨》。
当年成龙被曝出“小龙女事件”。
成龙说自己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这成龙大哥的江湖地位众所周知。
可有一个人却敢直接骂成龙:
“留情不留种叫风流,留种不留情是下流,我说的!”
这个人究竟是谁?
怎会有如此胆量,怼天怼地,谁都敢惹?
甚至他连李小龙都打过!
这个人就是前面说过的《沧海一声笑》的词曲作者——香港著名音乐大师,黄霑。
黄霑
02
1990年,徐克找到黄霑跟他说:“我最近在拍《笑傲江湖》,剧中的曲子你来写吧。”
黄霑写了一稿,徐克不满意:“再改改。”
写了第二稿,还是“再改改。”
前后写了六稿,都被徐克退了。
黄霑被逼急了,跑去翻古书,
他想三个武林高手在一起合奏,其中两个还是准备隐退的江湖高手,
这样的曲子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难到全世界没人懂得弹奏的,只有他们三个高手懂得;要么是简单得如同儿歌一般,但他们却能唱出无人能及的味道。
可是,难与易之间如何取舍?
黄霑为此想了很长时间,有一夜,他正巧读到黄友棣教授的《中国音乐史》,
内有引述《宋书.乐志》的四个字“大乐必易”,黄霑灵光一闪,突然顿悟:
“伟大的音乐必定是容易的。最容易的就是音阶了,不就是中国音乐里的宫商角徵羽,是否可以反过来用呢?”
这音阶已存在千、万年,但从来没有人这么用过,而他却想到了。
于是,黄霑只用“宫商角徵羽”五音简单排列,奏乐也只选笛子、三弦、古琴三种。
哪知这五音简单的变动,竟如此大气,黄霑立马写了三句旋律,填了词。
传真给徐克,还在乐谱上写了一句话:“劳资最后就这一稿你爱用不用。”
徐克听后拍案叫绝,《沧海一声笑》一曲便成。
《笑傲江湖》在台湾热映,每次播放《沧海一声笑》时,全场观众都会不由地跟着唱起来,台湾市场纷纷来找黄霑要版权。
黄霑当时只认罗大佑,便打电话过去,罗大佑说:“不如我们出一版吧?”
黄霑想了想,把徐克也拉到了录音棚。
徐克与黄霑
据说录音之前,三人狂喝一通,唱歌时又唱又笑,连嗓音都沾了酒气。
录完之后,徐克说唱错了,要重录,
黄霑大手一挥:“不录了,这版最好!笑傲江湖嘛,就该这个样子!”
好词好曲,好一个江湖!
他的歌,曲有古风,词有江湖,把侠肝义胆和儿女情长体现的淋漓尽致!
03
1941年3月16日,黄霑出生于广州,8岁时,随父母搬到香港。
早年他入读喇沙书院,读书期间,就显露出了过人的音乐天赋,连续5年拿下了口琴大赛冠军。
16岁时,又拜著名口琴家梁日昭为师,同时,他也开始为邵氏电影配乐、伴唱。
当时,李小龙也是喇沙书院的学生,年龄虽小,拳头却很硬,天天喜欢找人打架。
有一次,表弟哭着找到黄霑,说自己被一个叫李小龙的人欺负了,
他气不过,要为表弟出头,找了四五个小伙伴把李小龙偷袭了。
这样奇耻大辱,李小龙岂能忍?
从此每天课堂休息时,李小龙就追着他打,足足追了一个多月。
一个月后,大家都筋疲力尽了,他和朋友请李小龙去小卖部吃了一顿,
就这样恩怨一笔勾销。
从此,他和李小龙也成了莫逆之交。
后来如愿考到了香港大学中文系,他才华横溢、作诗、写广告词、写曲、开专栏、办节目、做主持,演电影……
“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这句著名广告词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与金庸、倪匡、蔡澜并称“香港四大才子”。
香港四大才子,从左到右:金庸,倪匡,蔡澜,黄霑
但谁能想到写得一手好歌的黄霑,年轻的时候还写过小黄书?
黄霑十分佩服金庸写的武侠小说,曾感慨:“大家都在用三千多个汉字写,为什么金庸能写得这么精彩?”
黄霑知道自己写武侠写不过金庸,于是,心血来潮写了一本——《不文集》。
里面收集了各种黄色笑话,竟受到热捧,至今已印刷了60多版。
这样的黄霑演起喜剧来也是一绝。
周星驰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华太师”,就是由他本人来扮演的。
更有趣的是,以他的身份却总爱去电影里客串些滑稽的丑角。
换做旁人怎肯失了身份,他却甘之如饴,很多时候他连薪酬都不收,过足戏瘾之余,甚至倒贴车费,大宴众人。
《鬼赌鬼》里饰演叶荣祖侄子
《逃学威龙2》里的黄牧师,在课堂上和星爷争论犹大是不是好人
嬉笑怒骂皆成文章,黄霑一生涉猎极广,但最让人佩服的就是他的音乐“神作”。
一生创作2000多首歌,经典无数,也或许只有这样大性大情、恣意挥洒的黄霑,才能写得出如此歌曲。
04
在知乎看到过一个问题,
里面列了几个著名音乐人,问谁更厉害?
有人这样评论黄霑:
“我以前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进来一看你们列的他写的那些歌名,我扑通就跪下了”。
黄霑写歌不用华丽辞藻,也很少借唐诗宋词的典故,
却偏偏能写出最正的中国味道,或气势磅礴,或柔情似水,或笑傲洒脱……
黄霑最好最流行的作品都是和徐克合作,他也是被徐克逼出来的。
除了《沧海一声笑》黄霑最广为人知的作品还有一首是《男儿当自强》。
只要歌声一响起,就让人不禁想起电影中黄飞鸿带众弟子练拳,红日喷薄,声势浩荡,热血沸腾的场景。
《男儿当自强》改编自古曲《将军令》,这首歌可以说是黄霑费时最长的一首歌。
为了写这首歌,黄霑发动了所有音乐圈的朋友一起找《将军令》总谱,
最后台湾朋友吴大江送来总谱,黄霑又花了两个月听遍、看遍,这才着手浓缩整个乐谱,
《将军令》是戏曲,高达五百多节拍,黄霑硬是将其浓缩在一百拍之内,
填词更是注入开天辟地的豪气,这才有了经典的《男儿当自强》。
1987年,黄霑听说徐克要拍《倩女幽魂》,立刻找了去,想为新片写音乐,
只是他晚了一步,徐克已经找了别人,黄霑一向豁达,只说,如果别人做的音乐不好,你随时可以找我。
果然,不久徐克就回头去找他了。
于是,黄霑一口气包揽三部电影全部配乐,留下《倩女幽魂》《人间道》《黎明不要来》《道道道》等经典,将浪漫与豪爽天衣无缝融为一体。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歌曲逐渐成了电影灵魂般的存在。
《青蛇》是徐克根据李碧华的同名小说拍出来的电影,里面的《流光飞舞》也由黄霑所写,里面带着一种莫名的情。
黄霑的词向来大气,唯独这首,华丽到销魂,听到这首歌时眼前就会有一幅妖冶的水墨画卷铺陈开来。
配上张曼玉勾魂摄魄的妩媚眼神,婉转千肠,痴情挂肚。
凡有华人处,无人不识《上海滩》,几乎每个中国人都会唱两句。
叶丽仪凭借此曲,成为火遍亚洲的女歌王。
她曾经笑言自己“把这首歌唱过上万次,每次登台都要唱,不唱就不准下台!”
曲作者是黄霑的老朋友顾嘉辉,顾嘉辉在交稿当天才赶完旋律部分,然后就赶紧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填词,
因为来不及录制样带,顾嘉辉就在电话里把旋律哼了一遍,
而他不出二十分钟,就交出了这首《上海滩》的歌词,
如此有才华,实在令人惊叹!
后来有人问他创作灵感来自哪里?
他笑着说,是一次拉肚子,当他按下冲水马桶的那一刻,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的佳句就涌上心头了。
有没有一首歌,光看歌曲名,就能让人沉醉的?
《世间始终你好》堪称世间最好的情话。
网易音乐的评论区里面曾有人说:
“有一次,想对女朋友说点情话,翻看了许多作家写的情书,翻来翻去,最后听到黄霑写的这首歌,突然间觉得,就算说了万千情话,也都比不上一句‘世间始终你好’。”
2016年,周星驰在电影《美人鱼》中,还把这首歌作为宣传曲,请来莫文蔚和郑少秋重新演绎,对他满满的致敬之情。
曾有人评价黄霑的作品:
“像《男儿当自强》、《沧海一声笑》,这样的作品写出一首都足够传世了,没想到黄霑一人独占了二三十首。”
许多人都在感慨:中国没有所谓的音乐大师,而现在有人多少知道这位大师曾经的作品。
所以,今天才会有人说:
“我觉得黄霑大师没有一首歌评论破万是很可笑的。”
05
他的身上有一份放荡不羁的狂野,更有一份热爱祖国的赤子之心。
在英语和粤语环境的香港成长,从小受到西方文化的熏陶,可他十分热爱祖国的文化。
1982年日本审定中小学教科书时,公然篡改侵略中国的历史,
这件事激起了黄霑的极大愤慨,于是他和王福龄共同创作了《我的中国心》。
河山只在我梦萦
祖国已多年未亲近
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
我的中国心
洋装虽然穿在身
我心依然是中国心
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
烙上中国印
长江长城 黄山黄河
在我心中重千金
……
最朴素的语言,却道出了最深沉的爱国心。
1984年春节联欢晚会上,来自香港的张明敏,身穿浅色中山装,唱了一首《我的中国心》。
歌声瞬间打动了无数炎黄子孙的心,就连历尽沧桑的作家王蒙,也说差一点在这歌声中落了泪。
1973年,他为《狮子山下》写的同名主题曲,讲述的是香港草根阶层的奋斗史,发奋自强的励志故事。
这首歌被黄霑视为一生之中的得意之作,还成为了香港“市歌”,鼓励港人同舟共济,奋发图强,很多港星都翻唱过。
2002年,香港经济萧条,朱镕基向香港市民深情吟诵黄霑《狮子山下》:
在狮子山下相遇上
总算是欢笑多于唏嘘
同处海角天涯
携手踏平崎岖
晚年,他罹患癌症,医生勒令他戒烟戒酒,
但他烟照抽酒照喝,潇洒地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是讲给中国人听的!”
化疗不断脱发,他索性把头发理光,还请来香港另外两个大光头,麦嘉和罗家英做了一个新节目,《三个光头佬》。
重病在身,他仍然坚持创作,可随着许冠杰、林子祥老一代歌手的隐退,梅艳芳、张国荣等人的离世,港乐的辉煌时代宣告终结。
他曾非常伤感地说:
也许是香港音乐界的气数尽了,
乐迷年纪越来越小,8岁、10岁,已经开始去买唱片,十几岁就去追星,
他们懂什么,小学都没念完,有什么眼光去看歌词好不好?
只知道长得好!
现在是“看歌”,而不是“听歌”了!
晚年光景,他在书房里,把晏几道的一句诗反复写在纸上: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
满是落寞萧索之意,他还为自己刻了一方印,上书:“不信人间尽耳聋”。
也只有像他这样快意恩仇的一代宗师,
才有资格发出如此喟叹。
很多明星也有博士学位,但大多都是虚名,可他凭借的却是真材实料,
他用生命的最后6年,洋洋洒洒写下数万言博士论文,而最终通过了考试。
论文题目为《粤语流行曲的发展与兴衰:香港流行音乐研究(1949─1997)》,
论文中痛陈了香港流行音乐的衰败,行业短视,水平骤降,再没有美丽的旋律。
这是他毕生音乐实践的集大成精髓,比任何研究音乐专业的书籍,都要详尽和权威。
当时全港大无一人敢审!
2004年,黄霑为张敬轩填出了自己生平的最后一首词作《Blessing》。
同年11月,因肺癌病情恶化,抢救无效,一代乐坛巨擘轰然辞世,享年63 岁。
他悄悄来到世间,大闹一场后又悄然离去!
一生恣意挥洒,亦庄亦谐,纵情豪气,活得够本,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嬉笑怒骂随烟去,诗赋歌词纵人间。
斯人已去,他的作品,必将永不会随雨打风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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