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风云：寇恂学赵相谦让贾复，赤眉掘汉陵竟然淫尸
建武二年（公元26年）五月，光武帝册立郭贵人为皇后，儿子刘强为皇太子。斯时，阴丽华也迎入洛阳，与郭女同受封为贵人。阴丽华容色，实过郭女，并且性情和顺，毫无妒意，光武帝本欲立她为后，她却以为郭氏有子，理应正位中宫，且郭氏生长王家，与自己出身不同，所以情甘退逊，将后位让与郭氏。光武帝乃立郭氏为后，就将二岁幼儿，作为储君。光武帝又分封宗室，封叔父刘良为广阳王；堂父刘歙为泗水王；堂兄刘祉为城阳王；刘歙子刘终为淄川王；追谥兄刘縯为齐武王；刘仲为鲁哀王；刘縯子刘章授封太原王；刘仲殁无子，命刘縯次子刘兴过继，袭封鲁王。封爵已定，于是，再拟荡平群寇。惟一时人心未靖，乱端不已，除所述诸渠魁外，尚有渔阳太守彭宠，破虏将军邓奉，相继造反，警信频闻。光武帝虽遣将出讨，但尚无暇全力对付，只好先就近处着手，次第廓清。自从刘玄败死，诸将吏散处南方，未肯归命洛阳。光武帝召集诸将，会议出师，当下向众宣言道：“郾城最强，次为宛城，何人敢率兵进击？”语未绝口，即有一人突出道：“臣愿攻郾城！”光武帝见是执金吾贾复，笑道：“执金吾前去击郾，朕复何忧？宛城当属大司马便了！”贾复领兵自去。另遣大司马吴汉往略宛城。郾城守将尹尊曾由刘玄封为郾王，与贾复相持月余，城中食尽，因即出降。就是宛城为宛王刘赐所守，一经吴汉兵到，退保沟阳，未几，亦即归降。两处先后报捷，光武帝因刘赐本为族兄，前曾共事，所以召刘赐入见，封为慎侯。再命贾复进略召陵、新息，统得平定。
贾复有部将过颍川郡妄*良民，正值河内太守寇恂调往颍川，立即拘贾复部将，枭首示众。贾复引为己耻，顾语左右道：“寇恂敢*我部将，藐我太甚，我当前去见寇恂，手刃此仇！”遂自颍川进发。寇恂闻贾复挟怒前来料无好意，故不愿与见。外甥谷崇对寇恂道：“谷崇为军将，应带剑侍侧，就使有变，也可抵挡得住，相见何妨！”寇恂摇首道：“我闻蔺相如不畏秦王，独为廉颇屈志，彼区区赵国，尚知先公后私，难道我反悍然不顾么？”于是命属县盛设酒肴，遇有执金吾军入界，全体供给，一人须兼二人饮食，县吏自然遵令，不敢怠慢。寇恂托辞出迎，行至中途，因疾折回。贾复正勒马待着，按剑欲试，不意寇恂已驰归，惹得怒上加怒，亟欲勒兵追寇恂。偏部兵已皆被酒不愿进行，贾复亦孤掌难鸣只好罢休。寇恂派谷崇具状奏闻，光武帝召贾复班师，并征寇恂入朝。寇恂奉命进谒，见贾复在御座前急起欲避。光武帝与语道：“天下未定，两虎怎得私斗？朕当与两卿和解，互释前嫌。”说着，赐令共坐，宴叙甚欢。及退出殿外，贾复令同车并出，两人曲体主心，自然释怨平争，言归于好，寇恂复辞回颍川去了。
大司马吴汉方自宛城往略南阳，忽报檀乡贼与五校贼会合，寇掠魏郡、清河。光武帝召吴汉还师，自督诸将至内黄，进击五校贼，大破贼众，收降至五万余人。适值吴汉领兵来会，乃将军事付吴汉，折回都中。吴汉与檀乡贼连战数次，无不获胜，斩首数万，降服数万。先是檀乡贼徒统是刁子都余党，刁子都为部曲所*，余众转走檀乡后纠集他处盗匪，号为檀乡贼，共计得十余万名。及为吴汉所败，或死或降，所余无几，遁入西山，再推贼目黎伯卿为渠帅。黎伯卿负嵎数月，仍被吴汉捣破，窜死崖谷间，河右复安。光武帝接得捷书，亲往慰抚，增封吴汉采邑，由舞阳侯晋封广平侯。此外，随吴汉同征，尚有建义大将军朱祐，大将军杜茂，执金吾贾复，扬化将军坚镡，偏将军王霸，骑都尉刘隆、马武、阴识等，亦各有功绩，俱得奖叙。朱祐字仲先，南阳宛人，曾从刘氏起义，转战有年。杜茂字诸公，南阳冠军人，自光武帝出徇河北，投入麾下，效力戎行。坚镡字子伋，颍川襄城人，尝为郡县掾吏，颇有干才，或向帝前推荐，方得召用，积功为扬化将军。惟刘隆字元伯，本与光武帝同宗，乃父名礼，前与安众侯刘崇讨王莽，并皆败死，刘隆年尚幼幸得免祸，后来游学长安，刘玄召为骑都尉，刘隆见刘玄不能成事，托词迎取家眷，转至河内从光武帝，光武帝使仍旧职，加封列侯。独阴识为阴贵人之兄，受封阴乡侯，光武帝因他从军有功，拟加封邑。阴识叩头固让道：“臣托属掖庭，累加爵土，不可以示天下，幸勿加恩！”光武帝见他意诚，乃不复加封。阴识小心谨慎，未尝以贵戚自骄，就是出征有功，亦谦退不伐，因此为士论所称。却是难得。
光武帝慰劳已毕，复遣吴汉还定南阳，连下涅阳、郦穰、新野诸城。又与偏将军冯异，北击五楼五幡诸残贼，所向皆捷。偏大司徒邓禹入关抚民，又经赤眉还寇长安，屡战不利，竟从长安退至高陵，兵士饥困，几难成军。于是，光武帝另费踌躇，不得不改遣他将，往讨赤眉。赤眉前次出关西行，意欲入陇，陇右方为隗嚣所据，遣将杨广统率锐卒，迎头截击。*得赤眉七零八落，慌忙回走，所掠财物，抛弃殆尽。道出阳城山谷中，适遇大雪，冻死多人，尸骸满道，没奈何再返长安。他想长安内外，十室九空，无从再掠，且长安已由邓禹守住，料不易入，不如往发汉朝陵寝，或可劫取遗藏，免致落空。于是一哄而往，闯入园陵，守陵吏民，逃得精光，赤眉得任意掘坟。最注意的是后妃各冢，连棺椁尽被劈开，有几椁用玉匣为殓，尸皆未烂面目如生。汉制收殓后尸，自腰以下用玉为札，长一尺，阔二寸半，垂至两足，用黄金缕缀系，叫做玉匣，尸骸得借宝玉精华历久不朽。谁知这种奢华的制度，反使各女尸身后不安，当时短命致死颜色未衰，却被赤眉贼触动淫心，竟把她剥去衣服，赤条条的卧在地上，侮辱一番。更可怪的是吕后遗骸，全然不变，面色反比生时娇嫩，至此也竟受污。待到污辱以后尸才变色，吕后死时，年已将迈，乃遭此报，定是天道恶淫。独霸陵为文帝遗冢，文帝素尚俭德，如所幸慎夫人等衣不曳地，想来总没有什么厚殓，故赤眉不去发掘，幸得保全。更有杜陵为宣帝墓所，却由汉中豪帅延岑，引众居守，赤眉不敢过犯，安然如故。延岑系南阳人，也是一个绿林流亚，起兵汉中，*败汉中王刘嘉，据境称雄。刘嘉向关中乞师，刘玄尚未败没，特遣部将李宝，领兵往会，与刘嘉并击延岑。延岑寡不敌众，乃由汉中北出散关，进屯杜陵。他虽往来剽掠，迹同盗贼，但与赤眉相比，尚觉得稍有纪律，差胜一筹。邓禹闻赤眉发掘陵寝，亟令将士往击，反为赤眉所败，伤亡甚众。邓禹乃督兵自出，行至云阳，又接长安警耗，被赤眉乘虚捣入，长安失守，累得邓禹无路可归。会闻赤眉将逄安，往攻延岑，也想伺隙进袭。好容易到了长安城下，正要麾兵攻扑，偏又来了赤眉将谢禄，一场交战，邓禹又败走，不得已退至高陵。军中随带粮食，本属有限，渐渐的食尽囊空，势难久持，因特奏报洛阳，急求接济。光武帝筹画再四，已知邓禹兵敝，不堪再用。此时惟有偏将军冯异智勇兼优，可代邓禹之任，乃特召冯异入见嘱令西征。冯异拜命出都，光武帝亲送至河南，赐冯异车马宝剑，并面嘱道：“三辅人民，迭遭变乱，生灵涂炭，无所依诉，今遣卿讨贼，并非欲卿略地屠城，期在平定安集，救民疾苦。朕看诸将亦多健斗，往往未善抚循，独卿平日能驭吏士，所以委卿重任，卿此行须除暴安良，勿负朕望！”冯异顿首受教，拜别车驾，向西进发。途中宣布威德，民皆畏服，群盗多降。光武帝还居洛阳，连接冯异军书，知冯异威爱并用，定能胜任，乃决计召还邓禹，专任冯异。会得邓禹奏称，刘玄旧将廖湛联合赤眉，并攻汉中，汉中王刘嘉出谷迎战，大破寇众，阵斩廖湛，刘嘉因军士乏食，就谷云阳，正好乘便招抚云云。光武帝准邓禹所请，令邓禹传诏谕刘嘉，邓禹当然照行。刘嘉妻为来歙妹，来歙系光武帝姑子，与帝戚谊相关，因即劝刘嘉从命。刘嘉始浼邓禹转达表文，自请效顺，将表文驿递洛阳，并言廖湛一死，赤眉失势，近日赤眉将逄安，又被延岑击败，约毙十余万人，臣料赤眉不久必灭，俟臣筹足军食，便可一鼓歼灭等语。光武帝已遣冯异代邓禹，不改初衷，因复颁诏寄邓禹略云：卿慎毋与穷寇争锋，赤眉无谷，自当东来，吾以饱待饥，以逸待劳，折棰笞之，非诸将忧也，卿其速归，无得复妄进兵！
邓禹得诏，尚以无功为耻，未肯遽归洛阳。可巧三辅大饥，人自相食，城郭皆空，白骨蔽野，赤眉无从掳掠，果然东下，余众还有二十万人。光武帝得知消息，使破奸将军侯进等，出屯新安，建威大将军耿弇等出屯宜阳。出发时复传谕道：“贼若东走，可引宜阳兵会新安；贼若南走，可引新安兵会宜阳。”一面令冯异择险邀击，决歼此虏。冯异奉命进驻华阴，正值赤眉东来，即扼要拒击，先后六十余日交战至数十仗，多胜少败，收降赤眉将卒五千余人。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