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她偶得变美秘方成宠妃,不久全身疼痛,才知要付的代价大太

故事:她偶得变美秘方成宠妃,不久全身疼痛,才知要付的代价大太

首页角色扮演地牢笑声更新时间:2024-11-06

本故事已由作者:蜉蝣如寄 ,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素手拨弄着琉璃盏的灯火,一抹青色的火光闪过昭颜的瞳仁。而柜台对面的女子,只是凝神望着那变化莫测的琉璃火光。也许是女子瞳仁里反映着琉璃盏的流光溢彩,掩盖了她与琉璃一样变幻莫测、追随着昭颜炼香时一举一动的眼神。

琉璃盏的火光在那一瞬千变万化,所有的光芒都同时迸发出来,如同夜空绽开的烟花,映照着昭颜略显苍白的面庞,在此时也仿佛描上了红妆。

“开香了,姑娘,想明白了吗?”

一阵香气在琉璃盏开启的一刹那间升腾起来,氤氲了满屋的芳香。

这香气是有毒的,蚀骨的疼痛,轮回的折磨,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香气的一刻,似乎都能感受到它的痛彻心扉。

但她还是固执地点了点头,昭颜抬头看到她异常坚定的目光,略微一怔,那一向浮在瞳仁里嘲弄冷漠的神色也渐渐消逝。

“好吧。”仿佛从她的眼神里读明白了什么,昭颜轻轻叹了口气,拈起琉璃盏的盖子,那带着金石兵刃之气的冷香扑面而来,就像数九寒冬的冷风倏忽入怀,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这香是有毒的。”半月前,异香阁的女主人就告诉过她了。

附在她耳边淡漠冰冷的声音让她体会到了这香、也是毒的彻骨冰冷,但她苦苦思索半月,还是同意了,同意让这毒香蔓上她原本就清秀的脸颊,渗入她的每一寸肌肤,在她眉骨深处开出一朵永生不灭的花来。

传说,这味香是从越公主墓里盗出来的,就是凭着这味香,这位英年早逝的公主才得以保持着千年前倾国倾城的容颜,让盗墓的一伙人都仿佛失了魂魄。

香传出来了,世间贪恋美貌的女子无数,自然少不了亲身试验用在脸上的,效果如何,不可得知,但坊间传言莫名地有几个俗脂庸粉一夜间变得美艳无双——当然,她们的下场却一个惨似一个,那毕竟是用在死人身上的香。

昭颜纤长的指甲沾着毒香划过她的肌肤时,那冰冷的痕迹就像蛇信子悄无声息地滑过。她不住地颤动着,镜子里那张愈加明艳的脸上却现出惊恐的神色。昭颜不由得垂下了手指,指尖蘸着的香脂安详缓慢地落回盛着毒香的胭脂瓷盒里。

“姑娘可是后悔了?现在洗去这红颜香还来得及。”

“不。”回答昭颜的,是柔弱却又坚定的声音。

昭颜微微叹了口气,女人啊……当真为了美丽可以置性命于不顾吗?

她掸去凝在指尖的那滴红颜香。

1

“颜姐姐,”轻罗托着下巴看着正在细心研磨着香料的昭颜,可爱的小嘴不自主地嘟囔着,“前不久可是有个女子求了你的红颜香?”

昭颜专心磨着她的香粉,不置一词。

轻罗自己倒是喋喋不休起来:“听说那女子现在得了一副倾国倾城的面容,前不久皇上微服出访,看到朱楼上正在凝神远望的她,一时间爱慕不已,已经被纳为妃子了。颜姐姐,你的红颜香原来这么厉害啊,就连皇上身边向来宠爱的丽妃,都自叹不如呢……”

昭颜听到了这些,猛地抬起秀眉,手中的研钵“呯”地落在柜台上,把轻罗吓了一跳。

原来如此……贪恋一时繁华,不惜一世的平淡安稳,这就是她熟悉的人世!她自以为这女子苦苦哀求,定有苦衷,没想到她和这世上的一些浅薄之人并无异样。看来,还是她自己看错了人。

“那红颜香敷在脸上,可是入髓的痛苦,红颜香毕竟还受到了阴气的诅咒,除了肉体的折磨,三生三世,用此香的人都得忍受轮回的折磨。”

尽管反复强调这香的害处,可那贪恋眼前繁华的人,哪来得及管自己的一生?更别提下一世的痛苦。

一抹冷笑勾上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嘴角,仿若一具被诅咒的冰雪雕像,冷冷看着这个人世的喧闹。

“颜姐姐,你用过这红颜香吗?”

冷不丁被这机灵的丫头一问,昭颜自己倒也怔住了。

自己是炼这香的人,红颜的害处她比谁都心知肚明。来人间两百年了,看惯了生离死别,尝尽了聚散离合,她明白再美的颜色也不过须臾之间。但是如果是自己两百年前呢?刚刚幻化为人形的她,又何尝不想拥有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这也许是天下生灵共同的悲哀吧。

昭颜轻叹一声,她活得太久,生命对她来说太沉重也太压抑了,偏偏她还有着一颗敏感的心。不管这女子为了什么,她都不想再去琢磨了。

随她去吧。

只是她的红颜香,再也不会轻易给人。

2

琅国大殿上。

千百舞女的锦绣霓裳缓缓张开,她们身轻如燕,脚尖仿佛都没有触及过地面。在那绣着水波纹的地毯的映衬下,仿若一朵朵雨后的莲花绽开在清浅的池中。万花中央一女子的面纱被素手轻轻拂下,只此一瞬,她身边千百娇艳的宫女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不施粉黛,不描妆容,连首饰都没有几件,偏偏是这个极素净的女子,在那一片锦衣丽服中,格外明丽。

那些女子有的连嫉妒的眼神都没有了,只能惊叹她超凡脱俗的美。甚至有人暗暗赞叹,这样的女子,本应生在瑶池仙境的,却误入了宫闱。

邵颜华,只因那日抬眼转眸,便成了琅国皇帝最钟情的妃子。

偶因一回顾,便为人上人。

一曲舞毕,她欠身行礼,宛如一朵摇摇欲坠的红莲。龙椅上的人坐不住了,竟然走下大殿,穿过千重万重的脂粉丽色,只为搀扶着她。

如同凛冽的风吹过脸颊,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就是昭颜所说的蚀骨之痛吗?这几日,频繁的痛苦已经让她麻木了,那种透彻骨髓的冰凉如同死神的触摸,时时提醒着她为绝世容颜付出的一切。

“终有一日,红颜会变成枯骨,永世的枯骨。”当昭颜贴在她的耳畔说句没有丝毫生气的话时,她竟然不由得抓紧了这个女子冰冷苍白的手,变美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让她忍不住害怕。 她偶得变美秘方成宠妃,不久全身疼痛,才知要付得代价大太。

楚腰纤细掌中轻,她眉宇间隐隐的痛楚之色倒为她又添上了些许娇弱,只让这位叱咤风云的大帝爱惜不已。

在那万般明丽之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忍受的痛苦。

那又怎样,毕竟她已经站在这里了,再多痛苦的折磨,都不再重要,她的计划已经实现了一半,哪怕三世的轮回,她也无悔。

想到这里,一抹惨淡的微笑勾上了她的嘴唇。

自己的下巴却被猛然托起,一双狭长的凤目欣喜地望着自己难得绽开的笑容。

她总算笑了,本来娇艳的面容此时美得比阳光还要炫目。自从入宫以来,她一直都是这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不开心,无论这琅国皇帝怎么询问,她都仿佛哑了一样,摇摇头,轻轻地靠在他怀里。

也许是她以前的丈夫英年早逝,她忍受了太长时间的寂寞吧。

“颜华,你放心,有朕在,你不会再受委屈的。”

温柔的话在耳畔,在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轻轻靠在那个人的胸口上,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颜华,你放心,有我在。”

“有我在。”这几个字,对她来说,就是一生的承诺。

她为了这几个字,做了一回扑火的飞蛾,不惜赴汤蹈火。

“颜华。”一只粗糙的手抚摸着她冰冷的、还在隐隐作痛的颧骨,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为了避免皇帝的怀疑,她强作笑颜,在那一瞬,她眼角漾开的波纹如同刚解冻的春水,直把人的心魂都融在里面。那只被风沙摩挲过的手轻轻抵着她不加脂粉修饰的脸庞,逆光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她的脸上。

他,哭了吗?

她难以想象,把整个天下都纳在掌中的男人,会因为她一张明媚的脸就潸然落泪?

她扭回头去,真害怕自己一时心软就动摇了决心。

3

“陛下最近为何事烦忧呢?”她端来一杯茶,轻轻放在案几上。在低眉的一瞬,她悄悄瞥了一眼他的奏折。

“哎,还有什么事。”他揉了揉太阳穴,“还不是汴越那个死也不肯降的将军。”

听到这里,她的心“咯噔”一下,机会来了,她学男子稽首道:“不如让臣妾来试一下吧。”

“你?”凤眼微眯,显然是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他起了疑心。

她保持着大方惨淡的笑容:“为陛下解忧是臣妾的本分。”

听了这话,他脸上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狭长的凤眼里此时盈着说不出的温柔:“颜华,何必对我这么好?”

他省去了尊称,倒让颜华不禁抬起眉眼望着他。可他温柔的目光偏偏和她的眉眼对不上,仿佛是穿越了她的身子望向了遥远的方向。她不禁回头,可大殿外,只是错落的台阶,空无一人。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陛下,男人的话有时太生硬,不见得能说到一个铮铮铁血男子的心里。”

刚说完这句话,她才意识过来她犯了一个多么大的过错,现在的那个人,对她来说,是“敌人”,她怎么能用这样的字眼去形容他?

可他,这个把天下都攥在手里的人,此时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伏在案上,似乎世上的一切都让他疲倦了,他轻轻摆手道:“去吧。”

锦衣的裙摆划过血渍纵横的地面,地牢里四处传来的惨叫牵动着她的心魂。她的目光在阴暗的地牢里搜寻着,终于……她看到了那个人。

瘦削的面容,蓬乱的头发,还在滴血的衣襟……所有能形容阶下囚的字眼现在都可以来形容他,但是他的眼角却流露出些许不屑和轻狂,仿佛琅国的皇帝对他来说,和平民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汝苍啊!

她竟然在那时忘了自己的身份,苍白的手紧紧抓住铁门,似乎想靠着她无力的拼命把他从昏暗中解救出来。

“颜华!”仿佛有感应一般,那个人抬起了头,脚上的铁链哗啦啦响动,在空旷的牢室里显得异常寂寥。

“颜华,是你吗?”

听着无比熟悉的声音,回想起难得团聚的日子里夜夜在耳畔温柔的絮语,她送他上战场时含泪的诀别,她不禁要落下泪来,但她要强忍着泪水,她明白,她现在面对的,是敌国的将军,不是她碧海青天夜夜盼望却入不了梦的故人。

她抬头,却只看到了他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那双本来拼命晃动铁门的苍白的手却缓缓放了下来。

原来,他竟然已经瞎了。

她心里所有的忍耐与矜持都在看到他眼神的一瞬间崩塌,她还是落下了泪,混着胭脂的红泪,落在她苍白的手上。

明镜里,她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了,从不施粉黛的她,也被迫擦一点胭脂掩盖她愈来愈苍白僵硬的面容。

那双眼睛虽然已经看不见,但她仿佛还是能看到里面灼烧的烈火,他的心,想必还是滚烫和热切的。

“阁下是怎么知道我叫颜华的?我是琅国的邵妃,我们未曾谋面。”她缓缓说着,尽力掩盖自己本来的声音,但她自己都能听出来,她声音里的不安与颤抖。

那双眼睛里灼热的光芒似乎一下子就黯淡了,那原本熟悉的面容,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变得如同面对陌生人一般的冰冷,她本来稍有些温暖的心,此时如同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彻骨冰冷。

“邵颜华?你也叫这个名字。”他笑着摇摇头,脚踝上的铁链撞击着铁门发出清脆的回响,他背对着她坐了下来,空洞的眼神望着她前面同样空洞的墙壁。

她知道,他望着的是南方,他的故国,他的故乡,也是曾经的她,所在的地方。

“你的眼睛?”她轻轻问道,害怕她的言语触碰到他的心里的伤痛。

“无所谓了。”他惨笑道,“邵妃娘娘是来劝降的吗?”

一句“邵妃娘娘”,故人已经变得比陌生人还要疏远。她噙着泪,轻轻敲着牢门道:“汴越已经亡了,你还这么固执吗?”

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却突然神经质般地暴怒起来,猛地回头,手上的枷锁狠狠磕到牢门上,她还抓在牢门上的手躲之不及,转眼间生锈的牢门上已是血迹斑斑。

“汴越是亡了,但我心未亡!”他空洞漠然的眼神此时宛若两道幽深的洞穴,仿佛要把他所有的敌人都吸纳进来,化为血水,“还有汴越千千万万的人,他们也未亡!”

固执,不屈,一如曾经的他,在离开走上战场时,抚慰着战战兢兢的她:“别怕,就算他们兵多,我们汴越也不会怕它。”

血顺着她的指尖流下,她忍着疼痛,伸手想触摸他已经伤痕累累的面庞,但她不能,她现在是琅国的皇妃,不再是那个未经世事、从宁王府逃出来的丫头了。

小姐死了,死在嫁给宁王的新婚夜上,自知在宁王府中再无依靠的她索性逃了出来,几天不眠不休的逃亡,最终昏倒在他的军帐附近。

当她醒来时,遇到的就是他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指尖:“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狠下心来,还是说了小姐的名字。

在出嫁的那一天,小姐攥着自己的手,一抹红妆衬托出更加苍白的面色,颤抖地说道:“阿琴,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活下去。”当时尚且年幼的她只是被小姐当时的脸色吓坏了,竟然躲到小姐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小姐大约是不爱那个宁王的吧?

小姐在新婚的那夜化为了枯骨,宁王府惊传邵府小姐乃是妖孽,还说什么多亏宁王府之前请华严寺的师父施了法,才得以将这个妖怪现出原形。而小姐身旁的自己,在宁王府中人的眼中也定是不祥,要不是自己跑得及时,恐怕早被他们拉去沉水了。

待自己亲如姐妹的小姐怎么会是妖孽?她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决心要代小姐活下去。

就是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在几个月的颠沛流离中,渡过了两国多年交兵的界限。

这几天,她感受到了平生自己未曾经历过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他把汤药一勺勺喂给了她,她顺从地咽下,感激地望着他。而他,微微一笑,没有战场上丝毫的凌厉之气,宛如温煦的春风。

就是他,让她托付了自己的一生。

所有的往事涌上心头,她轻轻叹了口气,颤抖着说道:“你所坚持的,值得吗?”

那双空洞漠然的眼睛转过来死死盯着她,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回声在这安静得可怕的地牢里如同幽灵的絮语,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娘娘没必要再劝我了,”他脸上现出桀骜不驯的神色,“你们苦口婆心地来劝降,无非是因为在下还有点本事,可是现在,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对你们应该没什么用处了吧?”

他的笑声再次在地牢中飘荡,但突然间,笑声骤然停止,他似乎感知到外面那个人的气息,他张开空洞的眼眶,拼命想捕捉到这个人的一切。

颜华,颜华,真的是你吗?

想到这里,他却自嘲般地摇摇头笑了,他的妻子怎么会变成琅国的邵妃?

她嘴唇无声地开合:我知道,你负不了你的君王。

她的身体失去了支撑的重心,半身靠着铁门,潸然泪下。

她本来以为他的双眼是在战乱中毁去的,现在才明白,他是自毁双目,只求一死,保持他的气节,这一世不忘他的汴越。

地牢里,沉寂得可怕。

对她来说,她始终攥在手心的纸条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娘娘,”他闭着双眼遁着她的方向,轻轻说道,“如果您能遇到一个和您同样名字的女孩子,告诉她……”

他哽咽得说不下去,只感到眼中火辣辣地疼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告诉她什么?”她颤抖着问道。

“告诉她……”他嗫嚅着,告诉颜华什么?告诉她自己已经身为阶下囚?告诉他还爱着她?还是告诉她嫁给别人,不要再留恋他?

无论怎样,她的心都会伤痕累累。

他无力地顺着墙壁滑了下来,他眼前无边的黑暗就是他永生都度不过的岁月。

一缕从铁窗泻进来的阳光,静静躺在他的手上。

4

自己的计划终是落空,而她,早已没有抽身的余地。

她那日宴席上,丽妃突然向她敬酒,前一秒还谄媚地“妹妹妹妹”地叫着,下一秒就贴着她的耳朵冷冷道:“我知道你是谁。”

她倒并不十分吃惊,这宫里到处都是丽妃的耳目,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了多久。

她本为救他来,现如今也只是浑浑噩噩地度日。

更何况她脸上的红颜香早已深入骨髓。

这几日,丽妃常常来“拜访”她,几句满是锋芒的寒暄过后,就是娇笑地问道:“妹妹,你说,皇上要是知道他最爱的妃子是敌国将军的妻子,你说,这宫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脸上的疼痛再次发作,她强行保持着微笑:“姐姐大可直接和皇上去说。”

丽妃的脸色倏忽就冷峻起来,她冷笑地看着丽妃突变的神色。

看来自己猜对了。

她没有证据,而现在自己正是受宠,丽妃倘若告发,在皇上看来,无异于丽妃为了争宠而陷害她。

丽妃“哼”了一声,又笑语盈盈地站了起来,“妹妹难道不担心那个牢里的人吗?”

她手中的茶杯呯地一声坠地。

丽妃很高兴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一双傲慢的眼睛刚迎上她的目光就怔住了,因为那双眼睛异常平静,宛如澄澈的湖水。

“姐姐,我和你做个交易吧。”她淡淡说道。

“交易?什么交易?”丽妃惶惑不安地问道。

“我给你你想要的,你放他走。”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丽妃不禁眯起了双眼:“放他走?我好像没有这样的权利。”

她长叹一声:“他于你们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只要你那位哥哥不插手。”

丽妃想了想,也罢,微微点头,却逼近一步问道:“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微微颔首:“无非就是让颜华毁去这张脸罢了。”

丽妃看到她这样淡然的神情,也不禁为之动容。而此时,丽妃抬头,突然惊恐地大叫出来,“你的脸……”

颜华低头,才看到自己的衣襟上零零落落洒了些水粉般的白末,她侧脸望去,明镜里,自己本来花容月貌的一张脸突然破碎一般一片片剥落,没有疼痛,没有流血,就像被泥土慢慢地腐蚀,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

“妖怪啊!来人啊,有妖怪!”丽妃踉踉跄跄地逃了出去,却险些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宫中的侍卫听闻丽妃的惊呼,迅速包围了她的宫殿。但是一见到她那张腐蚀得宛如古墓僵尸的脸,几人被吓得扑倒在地上,竟无一人胆敢上前。

外面的阳光在她的视线中模糊了,她只感到自己仿若坠入了摇晃扭曲着的无底深渊。

“这红颜终究会化成枯骨,永世的枯骨。”昭颜的话又冷冷地回响在耳边。

这一天,真快。

她惨笑着,继而大笑,泪水落在她手上那道还未愈合的伤口上,钻心又炽烈的疼痛。原来,她这只扑火的飞蛾,不过自讨苦吃罢了。

隐约中,她似乎听到有人急促地说道:“你们都让开!”

“陛下,邵妃是妖怪!您不能进去啊!”丽妃紧紧拽着他的衣角。

“让开!”他一把推开自己宠爱的贵妃,冷冷说道,“谁告诉你邵妃是妖怪的?邵妃已经如此,你竟然还落井下石!”

丽妃还想争辩几句,但看到那狭长的凤目里流露出冰冷诡异的神色,当下便怯了,终于闭上了嘴。

“下去!朕说话你们都没有人听见吗?”台阶下围了重重的士兵只得层层退去,只留下丽妃怨恨又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

脚步声起落,轻微却又寂寥。

他挺拔伟岸的身躯在她模糊的视线中渐渐清晰起来。

她无力地伏在他的脚边。

而他,俯下身来,直视着她曾经明媚万千现如今扭曲可怖的脸。没有惊恐,没有憎恶,修长的凤眼里只有道不清数不尽的悲哀。

“颜华。”

淡淡的两个字,如呼故人。

她抬起头,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她已经破碎的面容。她凝视着他的目光,终于发觉了,他始终凝望着,呼唤着的,并不是自己。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悬在墙上的一张美人图。

那张画上,是千娇百媚的美人,但那娇媚,又不是惺忪作态,那是真正的美人骨子里带的娇媚。但是那种美,却是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就像是冰冻在冷窖里的一具美人尸体。而那张脸,和她曾经明艳的面容,如出一辙,难分难辨。

“我?”她抬起双眼,惊诧道。

“她是我的妻,颜华,和你一样的名字,和你一样的脸。”他缓缓说着,就像在回忆一件久远的往事。

“怎么会?怎么会?”她惘然地呢喃道。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红颜香,你变成这样,不也是因为这味香吗?你们的脸,就是那位越公主的脸。”

现实突然猛然击中了她:“宁……宁王……不是死了吗?你不是盛王吗?”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红颜枯骨只用在美色上,未免太过于浪费了。”

她想起了小姐出嫁那日异常明媚却又苍白的脸。

“阿琴,我的姿色也太平庸了,恐怕得不到宁王的宠爱。”小姐试着她的嫁衣,却自卑地垂下了新画的蛾眉。

“怎么会?小姐,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谁敢说个不字啊,我阿琴就和他没完。”她一边收拾着小姐的裙摆,一边打趣般地说道。

“阿琴,”小姐突然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父亲在朝中的势力一日不如一日,宁王是最有权势的皇子,我必须,必须要得到他的宠爱。”

“小姐嫁过去就是宁王的正妃了,宁王怎么会不宠爱你呢?”当时于朝堂争斗一无所知的她宽慰着小姐。

颜华……红颜香……记忆中的线索让她确定,眼前的琅国皇帝就是当时的她素未谋面的宁王。

“她走了,像一缕烟尘一般在新婚的那夜逝去了,”他抬起双眼,似乎在看着宫墙泻进来的阳光,“她真美,就像这画上的女子,千年前越人最美的公主。”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父王的寿宴上,邵相国的小女儿,纯净,宁静,依偎在他父亲怀里,就是我平生没有见过的最干净的美。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娶她。”

听他在耳边的絮语,如同辽远的海风在讲述它的故事。

“她走了,她终究是走了。”平日雷厉风行的他竟然把头埋到她的怀里,而她也不禁轻轻抚摸着他颤动的肩膀。

“那你……为什么要说她是妖怪?”听得出他的话出自一片真心,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埋藏在她心中多年的问题。

“为什么你要让她身体化作一片枯骨时心也跟着一起枯萎?为什么你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恶语相向?为什么?”她冲着视线中他模糊的身影问去,在那一刻,她似乎能看到小姐死时寂寞的瞳仁直视着遥远的苍穹。

“为什么?”他喃喃道,“倘若天下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味香,岂不是让世上更多的人来尝和我一样的痛苦?”他惨淡一笑,悲哀的目光和她的相遇,“你不也是其中挣扎的一人?何苦呢?”

他抓着她的手猛然一紧,抵在她还未愈合的伤口上,钻心地,冰冷又绝望的疼痛。其实她已经疼得汗水涔涔,但是淡然的微笑却浮现在她已经破碎不堪的脸上。对现在的她来说,疼痛都变得异常可贵,那是她所剩不多的人世间的悲凉与苦楚。

她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怦然坠地,折射的光芒在他的瞳仁中一闪。

她本来是要*了他的,替她的汴越,替她的汝苍,用她化成枯骨前最后的生命与他一搏!可是她忘了自己的这颗女儿心,到底做不到这样的义无反顾。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终是三世的轮回。

尾声

“颜姐姐,颜姐姐。”轻罗已经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告诉了昭颜,她淡漠清冷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丝欣慰。人世间,终究有些东西,是永恒且美好的,不是吗?

“唉。”轻罗为了这个故事唏嘘不已,昭颜擦去了她的眼泪。

“你放心,颜华死不了。”

轻罗听她这么说,不禁抬起了双眼,大眼睛忽闪了几下,看到昭颜狡黠的眼神,幡然醒悟:“我明白了,颜姐姐,你在那红颜香上动了手脚是吗?”

昭颜笑着说:“的确,真正的红颜香,早被我毁去了。我敷在她脸上的,只是两层面具。里层是足以以假乱真的枯骨,外层就是那千年前越公主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只不过,这面具会渐渐剥落罢了。”

“可是,”轻罗犹豫地说道,“还是有人见到了刻着她名字的墓碑。”

昭颜不禁怔住了:“怎么会?”

而外面,一位行乞的僧人刚好路过,店里倏忽而至的冷香让他不禁驻足。香味虽不浓烈,但是却牵起了他久远的回忆。

好像……在哪闻到过,却拼命回想不起来。

罢了,罢了,他长叹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宛如梵音回荡在古镇落寞的霞光中。

他的竹杖在石阶上轻轻点过,声音悠长又寂寥。

颜华,颜华,心有挂念之人,佛会原谅吗?

一滴泪水终是从他的盲眼中流了下来。(原标题:《红颜: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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