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字平仲,华州下邽人,今之陕西渭南。民间戏曲、评书里的寇老西儿,让人误以为是山西人。寇准死后追赠莱国公,史称寇莱公。
寇准小时候特别淘气,斗鹰玩狗,不爱读书。把他妈妈气得不行。有一次气急了,拿秤砣投他,砸中脚后跟,流了好多血。从此记住了,改邪归正,发奋读书,十九岁考中进士。有个相面的说:“你呀,是个贵相,就是及第太早,怕不能善终;如果早点致仕退隐,也许能免祸。你的骨相有点像前朝宰相卢多逊。”事后来说,相的很准。
寇准成名很早,二十来岁就被宋太宗重用,三十二岁为枢密副使,随之参知政事。发达之后,拿月俸回家,摆在堂上,神气的不行。家里有位老女佣见了哭着说:“太夫人死的时候,家里穷,希望有一匹绢来做衣服,都没有。能等到今天该多好啊。”寇准闻言大恸,从此居家俭素,卧具经年不换,也不建豪宅。有人写了首诗赞他,其中两句“有官居鼎鼐,无宅起楼台。”后来辽国使者来访大宋,朝廷上看着寇准说:“此无宅相公耶?”这就是那位无豪宅的相公?
有人说寇准公事特别奢侈骄纵,其实不然。寇准身居高位,往来接待的都是达官与外使,场面上是要讲究一些的。韩愈说过:“儋石之储,尝空于私室;方丈之食,每盛于宾筵者。”意思是家里可以很穷,但是场面上要体面讲究。
宋真宗初继位,王旦是枢密院使兼宰相,枢密使是武官的头儿,宰相是文官的头儿,王旦文武大权集于一身,权倾朝野。他多次在宋真宗面前推荐寇准,真宗皇帝说:“你总说他好,他总说你坏,咋理解?”王旦说:“就该这样啊!臣在位日久,政事缺失就多,寇准对陛下无所隐瞒,可见其忠直,这也是我推荐他的原因。”
寇准做封疆大吏的时候,讲排场,有次过生日,搭建了一座巨大的棚子摆寿宴,规格超标,被人告到朝廷,皇上知道后很生气,就问王旦:“寇准接遇宾客总是照我的规格来,这是僭越,这能行吗?”王旦徐徐答道:“这寇准确实贤能,可就是犯呆!”皇上那时候年纪不大,对王旦言听计从,说:“好吧,他只是犯呆,没别的意思就好。”不再追问了。王旦病重的时候,皇上抓紧问询后事,王旦别的不说,只说尽早召回寇准为相。
寇准青史留名的大事,不是给杨家将撑腰平反,而是影响大宋一百年的澶渊之盟。民间故事跟历史事件之间,各有侧重,视角也不同。澶渊之盟前面专门讲了,这里简述如下:
景德初年,契丹来犯大宋,当时寇准和毕士安为宰相,毕相身体不好,留在京师,寇相随车驾出征澶州城。临行前,宋真宗还在纠结去不去。王钦若坚请宋真宗南幸金陵,陈尧叟请幸西蜀。真宗皇帝当着二人的面问寇准,去哪里好。寇准明知这二人出的馊主意,佯作不知,问真宗皇帝:“这是谁的注意?出此策者当斩!现在陛下只有率领军众前进御敌,保卫社稷,怎么能丢弃宗庙,远赴楚、蜀呢?现在的形势,圣上回撤一步,必然四方瓦解,万众云散,契丹乘势追击,楚蜀保得住吗?”
真宗皇帝终于觉悟,随军北伐。寇准也因此彻底得罪了那二人,后来遭到构陷,此是后话。在澶州,寇准每晚与翰林学士杨亿饮酒讴歌,通宵达旦;有时早睡,鼾声如雷。真宗皇帝每天派人探视,看到寇准如此放达,于心稍安,对身边人说:“宰相如此有把握,我还担心啥!”
与寇准同时有位前辈,叫张咏,诗文奇才,军政能力超强,恃才傲物,以平定西蜀王小波李顺造反称名当世。他如此评价寇准:“使寇公治蜀,未必如咏;至于澶渊一掷,咏亦不敢为也。”平定西蜀,寇准不如我;澶渊之战,我不如他呀!
寇准一生纵横捭阖,不拘小节,有时也会误大事。宋真宗病重的时候,刘皇后摄政,真宗皇帝有所不满。寇准探明真宗皇帝的心意,准备废除刘皇后,立宋仁宗继位,策真宗皇帝为太上皇,诛*奸臣丁谓、曹利用等人。刘皇后就是民间传说“狸猫换太子”里面的那个刘妃。宰相寇准与当时重臣李迪、杨亿、曹玮、盛度、李遵勖等人密谋已定,诰命都写好了,就等举事。
当晚寇准酒醉失言,有人驰报丁谓,丁谓火速联络曹利用,天明一早入宫报与刘皇后,于是矫诏罢免了谋事众人。真宗死后,又污指寇准等人造反,全部贬官外地,寇准先贬衡州(衡阳),又贬道州(永州),最后远至雷州,终了一生。
再贬雷州的时候,丁谓已是宰相,亲自执笔起草文书。最初想直接贬到最南端的崖州,天涯海角。后来一想,直接贬到崖州,以后再贬,无处可去,于是先贬到雷州。公文写就,上奏御准,丁谓派宫中内臣使者前去道州颁宣敕令,同时交与使者一柄短剑。
使者到时,寇准正与郡官宴饮,驿吏报与寇准,寇让郡官出去迎接使者。使者不敢见,回到驿舍,久而不出。郡官问他何故来此,也不回答。左右人等知道事大,惶恐不知所措。寇准神态自若,派人对使者说:“朝廷如果赐我死,请出敕书。”使者不得已,拿出敕书,原来是再贬雷州。寇准拜受敕书于中庭,又回到郡厅,继续宴饮,直到天黑。
宋仁宗亲政后,李遵勖把当时的昭告文书进呈仁宗皇帝,仁宗看了恍然大悟,下诏洗涤前冤,赠寇准中书令,谥号“忠愍”。后世又尊称寇准为寇忠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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