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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啊……”蹲在草丛中的苏浅被飞来的苍蝇叮了叮鼻子，刚要打出一个惊天喷嚏，再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工作，只得默默将喷嚏的后半段给压了回去。
她再次压低鸭舌帽，不停地调整着相机的焦距，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恨不得能立刻冲过去，将镜头怼到不远处的一男一女身上。
苏浅瞬间打起精神，暗叹自己这么多天的蹲点没白费。她高举起单反一阵狂拍，等兴奋地收看成品时，却差点没把鼻子气歪。
那女人在躲镜头方面很有一套，男人搭她的肩，她就双膝微微下沉躲开；男人摸她的手，她借着包的阻挡迅速挣脱；男人要跟着她进公寓门，她飞快地跳回公寓锁上大门。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愣是没让苏浅拍出一张像样的男女暧昧来。苏浅双手叉腰，要不是囊中实在羞涩，恨不得将手中的单反砸个稀巴烂。
眼看着已经拍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她只得垂头丧气地先收拾了东西回工作室。
工作室里正开着关于王富婆委托案子的碰头会，几名同事在其中慷慨激昂，将相机中的“战果”投放到屏幕上，一个个笑得贼眉鼠眼。总负责人刘掩嘴角微翘，一甩头看到苏浅，和蔼地招了招手道：“小苏，你负责的那条线怎么样了？”
“刘哥。”听到刘掩喊自己，苏浅的眉头锁得更厉害，将手里头的照片交给他，忐忑道：“我看这个叫胡若离的女人对王大老板根本就没意思，肯定不会是王大老板的情人之一。”
王大老板是本市有名的浪荡富豪，其在赚钱与养情人上都很有一套。家中不倒的红旗王太太在忍气吞声了数年后，居然老蚌怀珠生下了王家长子。有子傍身的王太太痛定思痛，终于腾出手来折腾王大老板的各位小情人。
她老蚌怀珠生下家里长子后，才有精力整治不安分的丈夫。
正室斗小三的第一步便是确定情敌身份，王太太重金委托了侦探社，广撒网似的在全城捞王大老板的“美人鱼”。
苏浅的工作室便是专接这类私活的侦探社，头头刘掩垂涎大单，拍着胸脯对王太太下了保证后，将所有员工都派了出去。
因为人手不足，刚应聘过来的苏浅也被征用成壮丁，从一个办公室的收发文件小妹，变成出外勤的“狗仔”。可她跟踪了这个叫做胡若离的女人很多天，实在没找到这女人勾搭王大老板的半分证据。
“这绝对不可能。”还没等刘掩开口，同事赵阔已迅速接过话头，“像胡若离这样的女人就是一个标准的狐狸精，你暂时还没能抓到她的把柄，是因为你道行没有她高深。”
“她除了长得娇媚点儿，还有哪里能跟狐狸精扯上边儿。”苏浅不服气。
赵阔清了清嗓子，难得将胡若离的照片打上屏幕，介绍道：“胡若离，清泉集团销售部总经理，现年三十，至今单身。”
“那又怎么了？”苏浅依旧不服气。
“这还不够清楚么，普通人家出来的三十岁单身女高管，要是没几分那方面的手段，能爬上这么高的位置？”
赵阔说到这里，所有的同事都心照不宣地笑出声来。苏浅面色羞赧，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反驳起。
刘掩打圆场道：“小苏啊，兴许那女人现在真没成为王大老板的情人。但你拍的照片里出现了王大老板的身影，指不定这女人正使着欲拒还迎的手段，你再耐心跟进一段时间，只要是狐狸精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等这个事儿了了，我就给你转正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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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转正，苏浅总算又重新提起了几分力气。为了保证自己不会错过胡若离的任何动态，她干脆自备了睡袋，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监视在胡若离四周。
这一连半月的跟踪下来，苏浅叫苦不迭。
这胡若离简直就是工作中的战斗机，一天中恨不得有十二个小时奔波在各种商谈业务的路上，回头熬夜加班时再写个工作方案还能折腾到深更半夜。
她只是简单地跟着，都差点磨破好几双平底鞋，也不知道胡若离是如何日复一日地踩着高跟鞋还能健步如飞。
她一边哀叹，一边却对赵阔当时的话有了反驳的底气。这如拼命三娘一般努力的胡若离，每次与男客户打交道时都十分地有礼有节，遇到会揩油的也不卑不亢地打圆场过去，怎么看都不像是靠皮肉上位的“花瓶”。
跟进得越久，她就越是崇拜得眼冒星光。即使社会对成功女人的主流定义是找个好人家，组建和美家庭，但她内心深处还是更渴望着能成为一个事业有成的独立女性。
如今奋斗的现实目标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想了一想，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胡若离正名，便拨通赵阔的电话，维护胡若离的声誉道：
“赵阔，胡若离才不是你想的那种‘花瓶’，我跟踪了这么多天，完全能肯定她是完全凭着自身能力上位。你的那些猜测，不过是见不得人家有本事，吃不到葡萄喊葡萄酸罢了。”
赵阔在电话那头嗤之以鼻，嘲讽道：“一定是你偷奸耍滑，漏掉了她狐媚的证据。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来替你两天班，捉个现形证据给你看看。”
苏浅本要拒绝，但想到这两天自己已跟得严重睡眠不足，既然有人要无偿替自己加班，自己又何必推辞。更何况，胡若离的为人她也有了根底，十分能肯定赵阔的到来只会是一场空。
想到这些，她脸上笑开了花，等赵阔过来交接完毕，立刻欢欢喜喜地回了自己家中。
她这一觉补得很是到位，等到醒来时外面都快过了一天一夜。她要拾掇拾掇继续自己的跟踪大业时，刘掩却满面春风地打来电话，让她直接去工作室报到。
她还没进门，便听到里头赵阔的高谈阔论：“还摆什么果敢有为女强人的人设呢，还不是被我捉了现行，啧啧啧。”
巨大的屏幕上，媚态十足的胡若离正柔弱无骨地靠在王大老板身上，二人头颈相交，虽然没有拍到正面，也能够想象到二人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苏浅傻了眼，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她拼命趴到屏幕上，想将藏在阴影中胡若离的脸看得更清些。她的整个胸腔都酸溜溜的，只觉得自己的信仰在一瞬间崩塌。
赵阔转头看她，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她的肩，道：“小姑娘别灰心，你才刚刚入行，以后见得多了就习惯了。”
心中的幻像一下子被戳破，苏浅犹自缓不过来，就算是刘掩径直将她转正都没让她高兴几分。
因为提前完成了王富婆交代的任务，今日工作室除了留两个人值班，其余人难得都被放了半天假。
苏浅失魂落魄地往外走，跟踪了胡若离这么多天，如今一下子卸下担子，她都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消遣。
不知不觉，她居然走到了平常跟踪抓拍胡若离的地方。石像与草坪的完美融合，一如既往地将她的身形完全遮住，她透过石像的小洞，一眼便能窥探到对面清泉集团中想被她窥探到的一切。
而此刻的清泉集团内，正上演着一场全武行。一身得体正装的胡若离，正被以王富婆为首的人马包围在中央。
王富婆胖嘟嘟的手指恨不得要戳到胡若离的脸上，一张脸端着气势汹汹的架势，尖厉的尾音一出喉咙便径直往上飙：“好你个狐狸精，居然敢勾搭我们家老王。”
胡若离不卑不亢地后退几步，即使十分不耐烦王富婆的咄咄逼人，仍旧态度良好地为自己正名：“王太太想多了，我和王董不过是上下级关系，绝对没有任何的私情。”
王富婆双手环胸，冷嘲热讽道：“装吧，你就可劲儿地装。你一个三十岁还不结婚的女人，不就是靠着到处勾搭的本事才爬上销售部总经理的位置。”
周围人深以为然，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左一言右一语地交头接耳。胡若离环顾四周，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流言蜚语，十分不屑再多做无谓的解释，只颔首道：“王太太可别污言诽谤，你要是没什么证据，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当然有证据。”王富婆见大多数人都同意自己的话，立刻从包中取出一沓照片，居高临下地对着胡若离兜头洒下。
照片纷纷扬扬落地，胡若离与王大老板搂搂抱抱的模样映入众人眼帘。众人发出了然的应和声，王富婆愈发得意，抬起手狠狠朝胡若离脸上抻去：“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和老王纠缠不清，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门外的苏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向前快跑了几步，想将胡若离眼中的神色看得更清楚些。
而门内，胡若离已用双脚踩过那些照片，冷冷道：“我如果说，这些照片都是假的，你信不信？”
3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苏浅是信了。她在外头瞧得真真的，胡若离的眼中有愤怒，有不解，独独没有被揭穿之后的难堪。
苏浅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想起由赵阔代的两天班，立刻怒气冲冲地去找赵阔理论。
赵阔居然也不否认，反而指着那一堆照片老神在在道：“小苏，干咱们这一行的，有时候得学会无中生有，那天胡若离陪王大老板应酬完，王大老板想借着酒意揩她油，她虽然躲得快，但还是没快过我的照相机。”
“你这是弄虚作假，人家胡若离怎么得罪你啦。”苏浅气得满地乱转，恨不得一巴掌呼到对方这无比欠揍的脸上。
赵阔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就算胡若离和王大老板没一腿，但肯定也勾搭了别的老板。左右是靠卖肉上位，就不必计较得那么清啦。”
苏浅气得直跳，吼道：“人家清清白白凭自己的工作能力上位，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这么脏污。”
“切，就她那样，谁信。”赵阔一锤定音，“你以为王太太就百分之百相信那些照片，其实她和我一样，也是不相信胡若离这个人，认为胡若离就算现在对王大老板没有企图，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有。”
苏浅几欲暴走，心中升起对胡若离的怜悯后，又对自己的理想动摇起来。她也渴望着凭借自己的能力升职加薪，做如同胡若离一般的女强人。
可是女强人胡若离却因为周遭人莫须有的歧视与猜测成为别人口中的小三。是不是这个世界，容不下有颜有能力的单身女人。
想到这里，她又狠狠打了个冷颤，对胡若离愈发同情起来。
本以为此事就这样结束，谁知几个月后，赵阔居然又神神秘秘地靠过来，指着自己的相机道：“我说得没错吧，这次我拍的可是正面，没有任何人工合成的，你口中的那个洁身自好的女强人真的对王大老板投怀送抱啦。”
苏浅没好气地转过头来，等看完照片大吃一惊。正面角度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有错位的嫌疑，连续不断的时间线也将胡若离虽有几分反感却依旧不曾挣脱的轨迹拍得一清二楚。
“难道她妥协了？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子的人？”她的脑子乱成一团，等下了班，便不由自主地向着胡若离公寓的方向走去。
夜风习习，她蹲在草丛中，拿着望远镜眺望着胡若离所在的公寓。往常趴在办公桌前奋笔疾书的身影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在梳妆镜前的顾影自怜。
胡若离对着镜子轻浅一笑，抬眉挑眼里满是魅惑风情。片刻后，装扮完毕的胡若离轻巧地踏门而出。
苏浅迅速将张大的嘴死死捂住，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放下望远镜，将眼睛狠狠揉了揉，又拼命地拍了两下胸口，才重新朝胡若离的方向看过去。
谁知这一瞧又被吓出一身冷汗，在胡若离身后的不远处，半空中居然浮现出一黑袍人来。黑袍人面色冷凝，手握长剑向胡若离的后心急驰。
她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可就在黑袍人的剑即将刺入胡若离身体时，忽然半空中再次浮现出另一人影。来人一身红衣似火，只伸出两根手指，便将黑袍人的剑牢牢夹在指缝中。
那黑袍人大怒，森冷的嗓音仿佛来自地狱：“姓莫的，虽说你是来接我班的新任鬼差，但此刻距离交接的子时尚有半个时辰，你是否太心急了些。”
朱衣男子并不以为意，伸手将那剑尖推开，乐呵呵道：“黑袍君也太心急了些，胡若离这名见习人类是生了些许邪念露出了本体灵魂，但她恶事未做，你如何就能断定她定会释放出妖气来为祸人间。”
黑袍人嗤然一笑，指着尚无所觉已越行越远的胡若离说道：“就她那本身，能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还需我多说么。此刻花枝招展地前去，不过是去行魅惑之能，勾搭得好色之徒抛妻弃子，违背这世间的法度与伦理罢了。”
“你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朱衣男似被说服。
“呸，谁规定狐狸精就一定会勾搭男人？你们这两个眼皮浅的俗人，不对，是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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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躲在草丛中，听着黑袍人与朱衣男的对话，早气得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她气急败坏地从草丛中跳出，双手叉在自己的腰间，吼道：“狐狸精怎么啦，人家长得好看是天生的，人家有魅力那是地养的。你们自己把控不住沉迷于人家的美色，却将这恶名栽到人家狐狸头上。你们这是赤裸裸的物种歧视，我鄙视你们。”
她作势比了比中指，看得黑袍人与朱衣男二者齐齐一惊。
“她居然能看得到我们。”朱衣男惊奇道。
苏浅被他盯得发毛，这才有几分后怕起来。
她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朱衣男却粲然一笑，从衣袖中伸出自己的手来，拍了拍她的头顶，笑眯眯地蛊惑道：“小丫头，相逢便是有缘，你想不想知道这黑袍君为何非要勾胡若离魂魄的事儿。”
苏浅被他冰凉的手一激，总算从惊恐中抽回几分心神。又听他说起缘由，心底的好奇心很是被勾了出来，两耳也不自觉地高高竖起。
朱衣男摸索着下颚，很是得意地与黑袍人对视上一眼，这才娓娓说道：“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人之灵修习可成仙，物之灵修习却成妖。妖若想为仙，必得先投身为人再图修习之事。可妖投胎为人，只能被称之为见习人类。”
“他们虽被洗去记忆，却保留了妖的部分习性，但凡在人世生出邪念，便会使其灵魂化出本体。再者邪念化为恶事，便会释放出妖气来危害人间。”
“这位黑袍大人便是阴司派遣出来管理这群见习人类的阴差，一旦见习人类作恶，他有权直接勾魂，将其重新送回下三道的畜生道中。”
“说白了，不就是这位阴差大人要草菅人命么。”苏浅听清缘由，愈发鄙夷起黑袍人，“人家妖气未释放半分，便因为心里头错误的念头要置人家于死地。”
“我这叫未雨绸缪，将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黑袍人面沉如水，嗓音听起来愈发瘆人，“就她那样能干什么好事。”
苏浅被这阴恻恻的嗓音给激到，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三竖，立刻朝着朱衣男靠了几分。
朱衣男一见，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几乎笑眯成一条直线。他自来熟地搭上苏浅的肩，又朝黑袍男招了招手：“要知是草菅人命还是未雨绸缪，咱们去看上一看不就知道了么。”
苏浅也深以为然，立刻举起双手表示赞同。黑袍人今晚被气了几气，此刻见两人都看向他，亦是怄了口气在胸，遂也收了剑，一意走在最前头，就指望着胡若离的勾搭行为能给身后这俩货好好上上一课。
而丝毫不知这一切的胡若离已扭着纤腰走进酒店，黑袍人这才胸有成竹，抱着臂弯道：
“单身女人深夜赴宾馆，难不成你们还需要亲自听一回壁角，见识一番春宫图才肯罢休啊。以狐狸精的魅惑手段，必然能叫里头的人色欲熏心，为了她做出一系列猪狗不如的错事来。”
谁知他话音刚落，原本微张的耳朵居然以诡异的姿态又扩张了一倍，整个脸涨得如同猪肝般通红。
朱衣男也饶有兴味地放大了双耳，边听边啧啧赞道：“果然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以魅惑人心为主要生存手段的狐狸精，居然有这样的魄力。”
苏浅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能揪了他们二人的耳朵，安放到自己的头脸上来。
朱衣男瞧着她焦急的模样哈哈一笑，伸手在虚空中一拧，居然给她拧出一方镜像来。
5
镜像回溯，胡若离侥幸“逃离”黑袍人的攻击范围后，在宾馆前台登记下自己的名字。她坐着电梯，敲开地毯尽头的房门。
王大老板肥硕的身躯裹着浴袍，在蒸腾的热气中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他叼着雪茄，缓缓给胡若离让出一条道路，又意有所指地指向身侧的浴室。
胡若离却并不曾顺着他的话头乖巧入那浴室，反而双腿交叠而坐落到床边的沙发上，无奈问道：“王董，我明明已拒绝过你多次，你为何非要紧追不舍？”
王大老板眼已发直，笑道：“似你这等人间尤物，就合该被圈养着享受纸醉金迷，何苦非要做那只知工作的机器人，叫咱们只能远远地干看着。”
胡若离悠悠叹了口气：“我明明能靠着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并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什么非要选择委身于你们这群男人？”
王大老板笑不可抑，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道：“可就算你干得再出色，在别人眼中，你也不过是靠着皮肉上位的狐狸精。平日里流言蜚语也没少听吧，世俗如此，更何况既然旁人都理解不了你，你何不干脆遂了大众心意，也好不辜负他们对你的评价。”
“呵呵，也是。”胡若离笑了起来，整个人如初绽的春花，看得王大老板血脉喷张。
“王董，长夜漫漫，何必急于一时。”她从包中取出一份合同，道：
“我是知晓王董您的慷慨大方的，听闻能成为王董您的情人，必然能得您相赠公司股份。那些小狐狸精都能得上个一星半点，而既能给您暖床、还能给您赚钱的我向您讨要个百分之一不为过吧。”
“那是自然。”对于胡若离的工作能力，王大老板从来就没怀疑过。他接过合同，飞快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胡若离这才娇笑起来，王大老板丢了笔，再也等不得扑了过来。
男女相触的一刹那，房门忽然被猛地撞开，王富婆带着两个黑衣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黑衣人训练有素，一进来便将王大老板按在床上。王富婆两眼含泪，冲上来给了他两巴掌，又狠狠挠了几把才肯罢休：“你个老不羞的，见天地在外头找情人，什么时候把我放在眼里过！”
王大老板被挠得火辣辣地疼，他咬牙切齿地瞪向王富婆，吼道：“你发哪门子疯，不好好在家带孩子，居然还敢跑出来坏我好事。你可别忘了，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是老子我赚的！”
“以后可就不一定了。”已整理完衣服的胡若离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在另外一份转让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郑重地交到王富婆手中，轻声道：
“王太太，从今天起，你便拥有了清泉集团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成为清泉集团内部，有资格决定董事人选的正式大*，您可要好生利用，别轻易荒废了。听说王董的董事之位近日颇受另一大*的冲击，他可正四处寻着其他*的支持呢。”
王富婆五味杂陈地看向胡若离，就在几个月前，胡若离居然去找她，口口声声说是能帮她收集清泉股份，让她以后能有筹码拿捏住王大老板。
她不得不动心，更何况胡若离真真有几分本事，带着她四处谈判，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便以极低的价格回收了零散小*的股份。而最后差的这百分之一，此时更是由胡若离亲手送到自己手上。
即使在心底嫉妒着胡若离的美貌，她依旧不得不承认，能力强悍的胡若离，身上散发着她此生都不会拥有的摄人光彩。
她摩挲着手中的合同，不知在期待着什么，期期艾艾说道：“你要是有了这些股份，以清泉集团如今的发展势力，足够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何必凭这些，凭我的能力还怕给不了自己一个完美的未来么。”胡若离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又鄙夷地看了眼王大老板，终头也不回地离去。
6
“好样的，不愧是能让我崇拜的人。”苏浅看得心潮澎湃，伸出两手紧紧地扒着镜像的两侧。
黑袍人与朱衣男惊诧地对望一眼，皆从各自的眼底看到了不可思议。朱衣男悄悄在手底捏了个诀，只听随着一声细微的脆响，苏浅手中的镜像，忽然裂了。
一裂两半，将里头的风起云涌悉数归于平静。苏浅不可思议地抬起手，忽地跳向一旁。
她大脑还在飞速运转，朱衣男已“哇呜”一声趴在地上，抱着那裂成两半的镜像哭得惊天动地。黑袍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可眉头还是不由自主地抽了一抽。
朱衣男越哭越伤心，抽抽噎噎道：“你居然把我吃饭的家伙给弄坏了，我好歹也是阴司中有着正式编制的鬼差，要是被上头知道我弄坏了执法仪，说不定就要定我的罪，撤了我的职务。”
这么严重！
苏浅彻底傻了眼，同为职场小白，她立刻感同身受，连忙将那镜像拼在一起，努力翻着自己的口袋道歉道：“我不是故意的，你说这东西多少钱，我立刻赔给你怎么样？”
“这等集天地灵气的宝贝，怎么是用你们这些俗钱就能买到的啊。”
朱衣男还在不停地抹着眼泪，偷空觑了苏浅好几眼，说道：“如今只剩下一个法子，便是尽快做些政绩出来，等到年底评比时，我要是能得个先进，阴司里便会重新派发我新的执法仪，我就可以借机将老的报废了。”
“呃，可是你们阴司的评比，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苏浅有些头疼，这花花世界如此美丽，她还没过够，实在没兴趣去阴司里逛逛。
“能，你肯定能。”朱衣男忽然抬头，两眼中迸发光彩，“你的阴阳眼与探妖骨能帮我迅速搜查出方圆百里的见习人类，有了他们的档案在手，我们便能时时监察，一有不对劲立刻出手。”
替鬼差办事！苏浅直觉有些不情愿，她好端端的一个人类小姑娘，干嘛整天和鬼魂打交道。
朱衣男看到她眼底的犹豫，一下子又抱住那镜面，朝黑袍人使了使眼色。
黑袍人无可奈何地飘了过来，威胁道：“何必那么麻烦，不如让我们勾了她的魂，交给地府里处置去。有人背包，你顶多被降个职而已。”
天哪，他们还要勾魂。她可不想让灵魂离体，要是途中哪个环节出了错，她岂不是真的要小命呜呼。
她勉强地点了点头，忐忑问道：“我要是帮你，是只要在人间活动吧？”
“那当然，人世间拥有阴阳眼的人类经常会被鬼差雇佣为阴司的合同工，你又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且放心，我会保护你的，而且我们阴司很大方，发给你的工资也不会少。”朱衣男疯狂点头。
“你要是干得好，那就会和胡若离一样，靠着自己的能力走上人生巅峰。”
“哇。”苏浅被说得有些心动，她刚点了点头，朱衣男迅速在手中结印，将五角印记打到苏浅手臂上。
印记隐于肌肤之下，闪现过一瞬后又立时不见。苏浅正待摸过去，朱衣男已伸出手来将她的手攫住。冰冷之感刺入骨髓，却不再是方才的虚体，反而真正正正地能被握住。
双手交握的瞬间，虚空中人影晃动。在无人注意之时，一人二鬼同时消散，恍若从未在此停留过。
苏浅只觉天旋地转，待到双脚重新落于实地，竟已身在一处小公寓中。
苏浅还没来得及环顾四周，反先愕然举起双手，很不相信地又碰了碰朱衣男的身体。这一次，她竟也没有穿过去，而是很自然而然地触及到他的形体。
朱衣男贴心解释道：“刚才那印是人类与鬼君的契约，契约已成，你当然能碰到我的真身。”
“噗嗤。”冷眼旁观的黑袍人嗤笑一声，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身后巨大的摆钟发出沉闷的声响。“咚咚”十二声脆响，正指此夜午时。他张了张嘴，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缓缓消失在虚空中。
朱衣男朝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摆了摆手，又带着苏浅将整个公寓转悠了一圈。
该公寓的整体风格偏于阴暗，即使开着长明灯，都照不亮各个角落。唯独悬挂在客厅，书写着“见习人类办事处”几个大字的牌匾辉光盈盈。
莫锦等她看完，才重新呲出一口白牙，握住她的手道：“苏浅，欢迎来到见习人类办事处，我是你的上司莫锦，愿我们日后合作愉快。”（原标题：《见习人类档案：魅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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