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字 | 石破天惊逗秋雨

说字 | 石破天惊逗秋雨

首页角色扮演大禹镇魔司更新时间:2024-05-09

女娲炼石补天处,

石破天惊逗秋雨。

梦入神山教神妪,

老鱼跳波瘦蛟舞。

这是被称为“诗鬼”的李贺著名诗篇《李凭箜篌引》中的四句诗。李贺的诗歌总是构思奇诡、想象丰富。这里用“石破天惊”来形容箜篌之音高亢激越,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后来石破天惊就用为使人震惊之意。

石在自然界到处可见,石也是人类立足自然的重要工具。从考古学来看,人类历史的最初阶段就是石器时代,当时以石器为主要劳动工具。从人类出现直到铜器时代开始为止,共经历二、三百万年。所以在人类早期的神话传说中,就有不少与石有关。如女娲炼石补天、精卫衔石填海、愚公挖石移山等等。

女娲补天的传说在《列子·汤问》中已有记载:“天地亦物也。物有不足,故昔者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其阙;断鳌之足以立四极。”而西汉刘安的《淮南子·览冥训》中说的更详细:“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精卫填海的故事见于《山海经·北山经》:“又北二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

至于愚公移山的故事更是为世人熟稔。这些故事中都有一个关键介质——石,充分说明石在古人心目中的地位。一直到明清时代,石也是文学作品中绕不过的话题。四大名著皆与石头有缘,而且往往通篇都有石头的故事隐藏其中。《红楼梦》本来就叫《石头记》,贾宝玉出生时口中含的通灵宝玉就是女娲补天余下来的一块具有了灵性的石头;而《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就是从一块“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的巨石中崩出来的;《《水浒传》开篇就写了洪太尉揭了镇魔大殿的封条,除去那块封口的大石头,让108个妖魔跑了出去,才成就了梁山108条好汉的故事;而《三国演义》中也有多处情节与石有关,如孙坚井中得传国玉玺,“刘备甘露寺砍石”等。其实《三国演义》开篇的弹词“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也是暗喻着石头,青山就是江山,传国玉玺就是政权,人人都在围绕那块能带来荣华富贵和千秋伟业的石头转。

“石”的本义就是山石(岩石)。山石山石,山由石成,石从山出。汉代训诂著作《释名》中说:“山体曰石。”《说文解字》则云:“

,山石也。在厂之下;囗,象形。”这里的“厂”读

,许慎解释道:“厂,山石之厓岩,人可居。”厂是山上石头形成的边岸,其下的空洞处可以住人。而厂下面的“囗”其实就是石块的象形。这是两个意象合成的象形字,许慎强调石不是从厂、从口会意,厂不为字而像崖,故云“在厂之下”,口也不为字而像石,故云“象形”。甲骨文里的“石”字作

,金文作

。孙海波《甲骨金文研究》:“(甲金文)与篆文同,皆象石方圆不等之形。”近人马叙伦在《说文解字六书疏证》中认为:“石本作

,象形,篆变为口,嫌与口舌字即周口字相混,乃加厂以别之。”他认为“石”原来就是画一块或圆或方石头的象形字,后来到小篆中变得像“口”了,为了表示区别,才加了表示山崖的“厂”字。

而徐中舒先生在《甲骨文字典》中对“石”的字形有不同的见解。他说:“石,从

”。他认为疑为石刀之形,所以“石”的本义是石器。“以石器本质为石,进而表示一般之石。”

山石也罢,石器也罢,由于石在古代历史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古人对石还是十分重视的。《说文解字-石部》就收字五十多个,比如:

砮,石,可以为矢镞。

礜,毒石也。

磏,厉石也。

礫,小石也。

䂬,水边石。

确,礊(

)石也。

硗,礊石也。

磬,乐石也。

对石头的分类十分详尽,充分体现出古人对石的认知和理解是很深刻的。

《诗经-小雅》中有“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之句,这里的石就是用了“岩石”的本义。而石还可以用来特指石磬,如《尚书-尧典》:“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石磬是中国历史上最古老的石制打击乐器。传说黄帝使伶伦造磬,取片状石材,制成曲尺形,上钻磨一孔,悬挂敲击。

古籍中有时候出现的“石”特指用来治病的石针。《战国策-秦策二》里讲到扁鹊给秦武王看病,武王却听信左右大臣无知之言,对是否让扁鹊治疗犹豫不决。于是“扁鹊怒而投其石”,东汉学者高诱注:“石,砭,所以砭弹人臃肿也。”有时候这个石还可以用作动词,引申为用石针治病。《素问-腹中论》:“灸之则瘖,石之则狂。”

关于石头的民间故事最多的就是“望夫石”的故事。各地都有不同的望夫石的传说,但最有名的是大禹之妻涂山氏女望夫成石的故事。相传大禹娶涂山氏女,婚后不久便离家治水去了,一别十三年不回家园。涂山氏女日夜向丈夫治水的方向远眺,但望穿秋水,也不见禹的归来。她朝思暮想,最终精诚所至,化作一块望夫石,端坐在涂山的东端。

我国民间还有一种“石敢当”信仰。石敢当又叫泰山石敢当、石将军、石神等。这种信仰至今仍在许多地区流行。有的在房前屋后,用一块石板或砖,上刻诸如“泰山石敢当”大字,以起到镇宅辟邪的作用;有的在村口巷尾,立一块石碑,正对着认为不吉利的方位,上面分别雕刻着“龙、虎”图案和“石敢当”、“石将军”等字样,以此驱邪降祥,冀望村民吉利,免生祸患。

成语漱石枕流出自南朝刘义庆的《世说新语》,说晋代有个叫孙楚的人,想要隐退山水之间,就告诉他的朋友王济说自己将“漱流枕石”,但在表达时误说成“漱石枕流”。王济听后,问“水流可以枕着、石头可以用来漱口吗?”。孙楚却解释说:“(我)之所以枕流水是想要洗干净自己的耳朵,之所以漱石头是想要磨练自己的牙齿。”

由于石头十分坚固而不易毁坏,所以在古诗中常常作为长寿和意志坚定的象征物。《古诗十九首》中就有“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和“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之语。《诗经-柏舟》中有“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的著名诗句。这里面还有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据说,春秋时期,卫世子共伯夫妇感情十分恩爱,曾经山盟海誓他们的爱情至死不变。后来共伯去世,其父母想要他妻子共姜改嫁。共姜坚决不答应,就做一首诗《柏舟》来证明他们匪石匪席的爱情,让其父母打消这个念头。

中国画家很喜欢将石字用于自己的名号中,清四僧中石涛,石溪,名声甚大,近代以来齐白石,傅抱石,吳倉硕也自称倉石,更后来石鲁,石壶,石齐,石开,石虎……这不是偶然的,山水画家的一个重要对象就是山石,而一个石字,画家用于名号中,落款签署在书写上便于写出意味,而且字夲身也凝聚着丰富的意涵。

石涛山水画

其实对石头的崇拜不仅是中华民族,在世界其他民族中也普遍存在。支顺福在《释名析义》一书中说:“由于风化作用,石头往往形成奇特的形状,这使人们相信其蕴藏有神奇的力量。尤其巨石(megalith),更令人感到是不可抗拒的自然力之象征。巨石崇拜的著名遗迹有英国的Stonehenge(巨石阵),------澳大利亚中部的Ayers Rock是世界上最大的独块巨石(monolith),土著语名称是Uluru。它在一天中会随日光而变换颜色,这更使当地人视其为神奇无比。”

英国巨石阵

有一类特殊的石头被称为“玉”。《说文解字》中把玉解释为“石之美者”,并指出玉有五德:润泽以温是仁德,由外知内是义德,舒音远扬是智德,宁折不弯是勇德,锋利不伤是洁德。而据《释名析义》一书介绍,德语中的宝石被称为Edelstein,字面义是“贵族石头”,物以稀为贵么。德语同样把“稀有气体”(氪、氡、氙等)称为Edelgas(“贵族气体”)而金、银、白金等贵金属称为Edelmetall(“贵族金属”)。德语单词Edelweiss(字面义为“贵族白”)作为借词可见于英语词典,其名称有译为“火绒草”的,更流行的译名是“雪绒花”,其色白如雪,表面似绒。其同名歌曲因为是脍炙人口的电影《音乐之声》的插曲而被广泛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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