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无忧之后,如何摆脱“新穷人”的窘境?

衣食无忧之后,如何摆脱“新穷人”的窘境?

首页角色扮演丰裕之角 不可思议之物居住的小镇(测试版)更新时间:2024-05-09

编者按:

如今,眼看一年将要过半,马上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年中购物狂欢。各大电商平台都为“6·18”吊足消费者胃口,不少商品已经在今天开始预售。但每次的购物狂欢节,许多平台、商家的优惠规则常常语焉不详,甚至暗藏“霸王条款”,让消费者吃了“哑巴亏”。

两会期间,我国首部《民法典》正在审议,而它之所以受到热切关注,也是因为关系到每个公民生活的方方面面:生老病死、衣食住行、消费借贷都在它的涵盖范围之中。对于交易中的霸王条款,民法典中的合同编就说了,提供格式条款的一方,必须履行提示或者说明义务,否则如果对方没看到或者没理解条款内容,合同可以不算数。

在激情“剁手”的同时,我们也需要警惕购物成瘾的诱惑,只有保持理智,才能最大程度避免掉入霸王条款的陷阱。在当下这个消费社会,如何理智消费、做一个有反思意识的消费者?

本文想结合近期出版的《饱食穷民》,跟大家谈一谈吃饱穿暖之后,我们仍然可能面临的那些“新型”困境。或许,这些探讨之中,暂时还无法提供现成的答案,但至少,它可以帮助我们开始质疑与思考。

撰文 | 王青

物质的丰裕真的带来了人们想象的幸福生活吗?技术的高速发展,对人本身产生了哪些或明或暗的影响?在女性权利不断被讨论的浪潮中,女性离解放还有多远?

这些并非是新鲜的问题。早在30年前,这些随着物质经济发展产生的“新型困境”就引起了注意。1982 年 12 月,时任日本共同通信社社会部记者的斋藤茂男,开启了《日本世相》系列的采访与写作。《饱食穷民》为《日本世相》系列的第四卷,于 1991 年在日本出版。

斋藤茂男通过大量纪实采访,为我们勾勒出日本经济泡沫时代

(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

的都市白领群像 —— 努力拼搏却被债务压垮的小镇青年、为了填补婚姻空虚而负债消费的家庭主妇、性无感的单身码农、每晚背着丈夫暴食催吐的“完美”妻子......

随着采访的深入,斋藤指出,在以资本与效率为先的社会体系之中,人们努力把时间变为金钱,努力用消费来弥补精神的空虚,不自觉地将自己与机器同步化,在不断的自我规训与压榨中身心俱损。正如标题的隐喻,“隐藏在饱食泡沫时代背后的,就是这样一群时代囚徒颠沛流离的景象”。

《饱食穷民》,(日)斋藤茂男,王晓夏译,活字文化|浙江人民出版社,2020年2月

本书自日本出版至今已三十年,而书中反映的社会现实与社会议题仍对于当下深具启发。无论是 996 加班文化,消费主义的盛行,还是女性暴力事件的频发......身处当代的我们,是否也正在不自觉地以“饱食”自慰,而忽略了背后更为底层的社会与人性困境?

消费社会的新型穷困

螺丝钉、*与中产绮梦的破灭

社会学家齐格蒙特·鲍曼在《工作、消费、新穷人》一书中,描绘了在现代性转型过程中,“穷人”含义的变化。过去,在以生产者为主的社会中,成为穷人意味着失业与金钱的匮乏。但另一方面,穷人同时代表着巨大的劳动力资源,是可以制造财富的剩余价值。

进入生产过剩的消费社会之后,生产本身

(或者工作本身)

不再具有高尚的道德意义,而是成为提供更多消费机会的手段。此时,被排除在消费之外的“新”穷人由于没有购买力,在物质与精神上都被结构性地彻底抛弃。然而,努力成为合格的消费者,又意味着永不餍足的*陷阱,最终导致社会的“下流化”趋势。

《工作、消费、新穷人》,(英)齐格蒙特·鲍曼著,仇子明、李兰译,三辉图书|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10年6月

鲍曼口中的“新”穷人同样出现在《饱食穷民》中。独自来东京打拼的小镇青年杉崎祐二郎,边开出租车边做保险公司的销售。他的梦想是通过个人的努力逐步晋升为月薪四十万日元

(约等于两万元人民币)

的支部长。在一连串的升职之后,杉崎却发现保险行业的内幕 —— 为了拉拢客户,他不得不自掏腰包替客户交保险金来维持订单量。

钱从哪里来?用光多年储蓄之后,杉崎祐二郎转向了当时盛行的“小微贷”。经历了几年的贷滚贷,他终于坐上众人羡慕的支部长位置,却发现自己早已深陷一千四百万日元债务。最终,杉崎的梦想化作沉重的债务和信用卡的残骸,淹没在东京林立的高楼之间。而自己只不过是资本机器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颗螺丝钉。

另一则故事,讲述的则是坐拥小金库的年轻银行女职员留美子。由于新婚丈夫收入不稳定,想要获得完美新婚生活的留美子,在结婚蜜月期便花光了婚前存款。因为一枚三万日元的手包,她打开了贷款公司的门。在往后一次次的借贷中,留美子既无法向“冷漠”的丈夫坦白,也无法向“存在竞争关系”的朋友求助。等丈夫发现时,贷款早已高达三十三笔,共计七百万日元。

《饱食穷民》中,每一个为拥有一份“美好生活 ”打拼的普通人,最终都没有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反而落得绮梦破碎,变成现代社会的新型穷民。而这种穷又被“饱食”的表象所覆盖,成为现代消费社会的新型穷困奇景。

一方面,随着物质消费水平不断提高,他们已经解决了基本的温饱问题,不是传统意义上需要忍饥挨饿的穷人。无论是留美子还是杉崎祐二郎,他们都通过努力打拼获得了一定的储蓄。但另一方面,在消费主义大潮的怂恿之下,他们成为了鲍曼口中的“有缺陷的消费者”。为了寻求自我认同与获得社会中的一席之地,他们只能不断通过提前消费来进行自我确认,最终陷入物质与精神双重“贫穷”的状态。

三十年后,我们似乎进入了同样的复读机模式。层出不穷的花式广告不断为我们制造中产绮梦的幻景。钱不够花?蚂蚁花呗和京东白条帮你提前实现愿望。生活太累?淘宝直播间让你重获十倍开心。然而,当我们按部就班地跟随这样的标语与口号生活时,真的就能实现“中产生活”的美好愿景了吗?

在豆瓣“像我这样节俭地生活”、“消费降级启示录”等话题之下,不少年轻人开始反思因深陷消费主义怪圈而导致零储蓄、购物成瘾,甚至是高负债的现实窘境。在“计划一整年不买东西,第一个实践体会”文章中,一位豆友分享了自己如何不自觉地掉入“消费至上”的陷阱,并下定决心重新建立自己的消费观。

@豆瓣话题“像我这样节俭地生活”

尽管我们离鲍曼口中的“消费社会”还尚有距离,但在大部分一线城市,消费主义的浪潮早已全面席卷每一个人。无论是仍旧陷于消费与*陷阱中的“隐形贫困人口”,还是积极反思消费主义的“有意识的消费者”,如何摆脱“新穷人”的窘境,既是个人面临的重要生活议题,也将是社会需要处理的结构性议题。

赛博社会的人心异化

着魔、过劳与人际关系的封闭

饱食穷民的第二层困境,是在都市化叠加电子化浪潮之下,个体与机器日益趋同,所产生的身心过劳、人际冷漠的赛博困境。

上世界八十年代,微电子与计算机浪潮席卷日本。计算机化不仅在各个产业全面铺开,在企业内部,自动设计装置和监测用的微电脑等技术也日趋完善。与此同时,日本全国各地都开始出现高精尖研发机构聚集的高新技术产业基地。东京的周边地区矗立起一座座“超级工厂”。

“每天早上,开往城市周边产业集聚区的巴士里塞满了高科技战士的上班族。他们是走在计算机和网络发展浪潮上的专业技术人员,其主力军多是单身的年轻一代。”


《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剧照。

在《饱食穷民》第二章的开头,斋藤茂男跟随系统工程师村林恭平的生活轨迹,揭示了飞速发展的计算机化潮流对计算机从业者的影响和异化。

一方面,由于从早到晚都得与计算机亲密相处,许多程序员开始着魔于这种“有应必答”的关系。“只要程序和命令没有错误,计算机绝不会反抗他们,并会迅速给出正确的运算结果”。另一方面,他们又恐慌于被快速更迭的技术抛下,因而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在这个行业,以前积累下来的经验很快就会被淘汰。所以才会有人说,工程师三十五岁就得退休”。

迷恋计算机黑白分明的逻辑,使得他们在面对现实生活中的人际关系时,也逐渐变得自闭与冷感,对没有逻辑的事物显现出下意识的冷漠。正如一位女工程师在书中的自白,“计算机的世界里,一切不合逻辑的事情绝无容身之地。当我在这样一个‘逻辑社会’中待久了,就会对不合逻辑的事情、没有客观根据的事情产生极强的抵触情绪”。

从长期研究“技术革新对劳动者影响”的山崎教授口中,我们进一步得知,被计算机“洗脑”早已不仅是计算机行业内部的现象,而是扩展到整个商业领域的现实。无论是每日销售目标这种细如渔网的工作量管理和时间管理,还是用于监视管理条目是否施行得当的办公设备,每个人都生活在一个残酷且反人类的过劳环境 —— 高强度加班、长时间工作、休息日出勤、通宵工作。

“在计算机普及率越来越广、速度越来越快、效率越来越高、生活越来越方便的社会里,我们 人类还能够继续保持‘人类’的身份吗?”当我们早已深入到互联网的赛博浪潮中, 斋藤的这句提问更像是来自上世纪的预言。

在去年发布的《过劳时代》一书中,日本经济学家森冈孝二就曾指出,信息资本主义与消费资本主义等共同造成人们的过劳现象。通讯技术、社交媒体的发展持续模糊个体私人时间与工作时间的界线。即便下班回家,工作也如影随形。另一方面,经济活动的 24 小时化也加速了过劳现象。与此同时,身体的过劳,不仅带来心灵的过劳,也进一步引发社会关系的冷感与疏离。

《过劳时代》(日)森冈孝二著,米彦军译,新经典·琥珀|新星出版社,2019年1月

实际上,在信息驱动的数字化时空中,个体的自主性与掌控感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为了追赶数码时间,我们陷入了不是工作“996”,就是生活“996”的困境。哪怕工作可以按时下班,但结束工作后的我们也常常会不自觉地刷手机,沉浸 24 小时全年无休的赛博不夜城中。

同时,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与平台资本主义的兴起也改变了我们的人际交往原则。人类学家项飙就曾在《十三邀》的访问中指出,信息化带来的,不仅是人们对时空认知的转变,也使得信任和意义系统高度甚至极度集中化,“我不太信任你,但是我们都信任支付宝”。最终导致我们无法在生活的近处建立起信任与爱。

《十三邀》栏目,许知远采访项飙。

父权社会的自我报复

身体焦虑、成瘾与病态的抵抗

“吃过了吐,吐完了继续吃 —— 每到深夜,寿美代都会背着熟睡的丈夫,来到厕所,进行这样一出悲惨的仪式。”

《饱食穷民》的第三章,斋藤茂男将目光转向身患拒食、过食呕吐症的年轻女性。他们当中有对婚姻深感失望,从而选择节食或产生进食焦虑的家庭主妇,有因为受不了同伴或者男朋友对身材的玩笑而自我厌恶,走向拒食的厌女者,也有因为长期背负完美重担而逐渐失控的年轻女医生。

在与精神科医生的交谈中,斋藤逐渐发现,女性出现进食异常背后有着更深层次的社会原因。20 世纪 80 年代,《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歧视公约》等倡导女性独立、男女平等的法案在日本陆续通过。由此,女性开始从私领域走向公领域。换句话说,除了成为家庭主妇的选择外,她们开始有了更多的职业与生活选择。

然而,法案的实施就能确保女性获得更多权利与自由吗?答案显然不是。大部分女性仍然受到传统父权制结构下的暴力与统治。一方面,虽然父母长辈嘴上鼓励女儿努力走向独立,但她们的行为和生活方式却传递了一个截然相反的信号—— “依赖丈夫才是获得幸福的捷径,所以女人必须可爱,有女人味。”

另一方面,大众媒体与商业广告对女性形象的塑造,也对企图独立的女性施以无形的压力:

“现在无论是电视还是广告,通过各类媒体大量投射出来的,都是些身材消瘦苗条的女性形象。身材是在现代社会得到承认的必要条件,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女人们都认为自己想要瘦下来是出于自己的审美,但实际上,我认为这是她们已经彻底被男性占主导地位的社会价值观所吞噬、所洗脑的结果。”

斋藤访问中的女性同样如此。她们或是深陷婚姻的不幸,或是身处依赖共生的成瘾性家庭关系中。正如斋藤在书中所言,这种痛苦而反复的拒食-过食方式,以及其他成瘾性的病症,“就像是对不允许出格的社会的反照、讽刺和抗争一样。”

在这里,作者为我们揭示出饱食穷民的第三层困境 —— 看似蓬勃发展的饱食社会,女性的权利与处境却仍然贫瘠。

反观今天的女性处境,我们是否依旧深陷父权制度的阴影?斋藤在书中提出的“女性要如何在自立与依存之间找到出路”,同样是我们无法回避的当下议题。

荧幕上各类鼓励女性独立的广告话术,商业大片中看似更多元的性感定义,都为我们塑造出一幅幅“被解放”了的女性形象。回到现实生活中,我们却发现,主流社会对女性的指摘仍然像是活在上个世纪。去年,女星热依扎因穿低胸吊带被各路网友“荡妇羞耻”,敢于做真实自己的韩星崔雪莉遭网络暴力,最后自*别世。社会舆论其实并没有放松对女性“又纯又欲”、“瘦才是美”的刻板要求。

与此同时,在社交媒体上,越来越多女性勇敢表达自己,争取权益。然而,今年开年以来,我们却一再经受现实的暴击。无论是年初的N号房事件、鲍毓明性侵案,还是近期的冠姓权之争,我们不仅看到性别之间共情的艰难,也看到哪怕是同一性别阵营中,分裂与站队也往往多过于共情和理解。

@papi酱微博

女性的解放道路,究竟在何方?斋藤在《饱食穷民》中的建议或许能为我们提供一点参照:

首先,就是要怀疑、批判地思考社会所追求的所谓女人味。女性为什么必须保持美丽?保持美丽是为了谁?为什么女性要瘦得弱不禁风?为什么满街都是化妆品的广告?首先需要学会怀疑。

其次必须要认识到,女性自己的心灵和肉体的主人只有女性自己。或许我们可以称之为女权主义,但现在很多女性对于这点还太过于无知。

撰文 王青

编辑 张婷 徐伟

校对 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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