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一位同事向我吐槽,上班太累了,本来今天心情很好,结果被工作搞得心烦,要和A、B、O、AB各种血型的人打交道,要和双子座、处女座、狮子座各种星座的人斗智斗勇。虽然如今的女性在经济上独立了,但是做现代女性好累啊!不如穿越到古代,不用上班,每天宅居家中,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同事的话当然是玩笑,不过,古代的女性,贫苦人家的女儿多半命运不济,即便生活在皇宫也不是尽善尽美。后宫嫔妃的生活表面奢华,实际上也有许多难言之隐。《红楼梦》里的元春省亲时就说宫中是见不得人的地方。
真实的后宫生活,表面奢华的背后还有什么?有一位皇太后从旁观者的角度,记录了宫中的真人真事,这位皇太后就是五代十国时期的花蕊夫人。
五代十国时期出现了两位花蕊夫人,一位是前蜀高祖王建的妃子,前蜀后主王衍的母亲,另一位是后蜀孟昶的妃子。作家苏泓月经过整理,将前蜀花蕊夫人留下的九十八首宫词收集在《宣华录》中。
宫词是描写宫中生活的诗词,花蕊夫人的宫词没有伤春悲秋,描写的是宣花苑中的太平盛景,赏心乐事。花蕊夫人作为宣花苑中最尊贵的皇太后,与世无争,从旁观者的角度记录了出游、宴饮、射猎等宫中趣事。她善于观察,描写了嫔妃、宫娥的一举一动。花蕊夫人也许并没有想到,经过一千多年,她的宫词会成为历史的鉴证。
《宣华录》分为:宫阙楼台;良工巧物;宫人日常;宴饮行乐等共有十二卷。书中对每首宫词做了详尽的阐述,并且配有相应的图片,在阅读宫词的同时,还可以了解中国古代文物。
本书的作者苏泓月是一名作家、影像艺术家,她的《古月之美》被评为2016年中国好书。她还出版过小说《盗国》《李叔同》。
让我们穿越到一千多年以前的宣花苑,去了解前蜀时期,生活在奢华后宫的嫔妃,看一下她们的四个生存法则。
一、 要懂得梳妆打扮早起梳妆是嫔妃们一天当中的第一件大事。古代的后宫嫔妃和现代女性不一样,她们是不用上班的,但是不上班并不意味着可以睡懒觉。早起梳妆是嫔妃们每天的必修课,容不得半点马虎。
春天睡起晓妆成,随侍君王触处行。画得自家梳洗样,相凭女伴把来呈。
这位美人梳妆打扮以后,要陪着君王出去游玩,当然,随侍君王出去的嫔妃不止她一个人,她要费尽心思引起君王的注意,如何给君王留下深刻的影响?为自己画张真人像。
她要求画师捕捉自己梳妆的动作,画像要自然,要抓住美的一瞬间,而不是梳妆好后的正襟危坐的样子。这样画出来的人像才显得生动,有灵气,就像我们现代人用手机照相一样,要抓拍,不要摆拍。画像完成后要托付知心的女伴,找机会呈现给君王欣赏,让君王记得自己。
从美人一系列的动作来看,她是爱美、爱生活的。后宫嫔妃的梳妆打扮非常耗时,单说梳头就比现代人复杂,她们的头发要高高盘起,插上金簪、玉簪等各种头饰。如果现代女性这样梳头,上班一定迟到。
前蜀时期的妆容和现代的妆容类似:先在脸上扑粉,一般是扑铅份,然后画眉、点口红、抹胭脂。不过,她们还要在眉心上方贴花钿,在眼尾处描新月状斜红。
前蜀时流行醉妆,就是两腮、额头抹上红色的脂粉,看起来像喝醉了一样。此外,脂粉浅的是桃花妆,薄薄地扑一层粉称为飞霞妆。
女为悦己者容。古今中外的女子,都想要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展现自己最美好的面容,后宫嫔妃更是如此。所以,要在后宫生存,就要懂得梳妆打扮。
二、 要有过人的才华后宫里美人如云,时间一长,君王也会审美疲劳。在后宫生活,除了会梳妆打扮,还要有才华。
昭仪侍宴足精神,玉烛抽看记饮巡。依赖识书为录事,灯前时复错瞒人。
昭仪的地位在后妃之下,九嫔之首。这首词中的昭仪名叫李舜弦,她有一个擅长诗词的哥哥叫李珣,留下了五十四首诗词,收录在《花间集》和《尊前集》里。李昭仪是个混血美女,有波斯血统,她不仅有美丽的外表,还有过人的才华,很受王衍的宠幸。
酒宴上要玩喝酒的游戏,就是用抽酒筹的方式来确定怎么喝酒,酒筹用金、银、竹子制作成长条形,上面写上令词,上半段写诗词,下半段写怎么喝。这首词中的“玉烛”不是指蜡烛,而是放酒筹的圆柱形筹筒。
李昭仪在酒宴上打足了精神,负责查看令词,记录喝酒的顺序和次数,轮到谁喝,喝了多少,喝到第几回,都由她监督。也许李昭仪有些喝醉了,也许是故意为了好玩,她总是看错,乱读乱判。她以为能够瞒过众人,却没逃过另外一个才女花蕊夫人的眼睛。
花蕊夫人对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但她并没有揭穿李昭仪。因为她明白这只是游戏,大家高兴就好,没有必要较真,扫大家的兴致。
李昭仪能够得到王衍的宠爱,不仅是因为容貌,还有才华。酒宴上的令词都是诗句,李昭仪虽然是混血,但她擅长诗词,能读会写,是个才女。
有才华的嫔妃,能够读懂别人读不懂的诗句,能够理解别人说话的含义,在各种场合都能发挥作用,能读,能写,还能玩,给大家助兴。所以,要在后宫生存,就要有过人的才华。
三、 要依靠家族的力量除了美貌和才华,要在后宫生存,还要有强大的家族背景作为支撑。
婕妤生长帝王家,常近龙颜逐翠华,杨柳岸长春日暮,傍池行困倚桃花。
这首词说的是婕妤生长在帝王之家,受到天子的宠爱,经常随着天子的翠华旗出行游乐,到了太阳下山时,玩得已经有些困了,靠在池水旁边的桃花树下歇息。
这首词中的婕妤是宣华苑中的韦婕妤,她是前蜀后主王衍的宠妃,初入宫时是婕妤,后来被封为元妃。韦婕妤原本姓徐,与花蕊夫人同姓,是花蕊夫人的侄女。韦婕妤或许与花蕊夫人有几分相像,花蕊夫人在看到自己的侄女时,也许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花蕊夫人知道儿子喜欢表妹,特意将她纳入宫中。但王衍想避讳这种血缘关系,怕徐氏在朝中的权利过大,会招来群臣的不满。于是,他对外宣称表妹是唐末太尉韦昭度的孙女。王衍本想封韦婕妤为皇后,最后为了权衡各方势力,立了金飞山当皇后。
金飞山十六岁被选进宫,她不仅姿容绝世,擅长绘画,还有不可忽视的家世背景。她出身富绅金氏家族,是个典型的白富美,不是寻常百姓之家。
你看,要获得君王的宠爱并不容易,要想登上皇后的宝座就更不容易。所以,要在后宫生存,要依靠家族的力量。
四、 要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后宫从来都不缺美女,能够进入后宫的女子个个都姿容秀丽,但并不是个个都有机会获得宠爱,有的也许能经常与君王见面,有的也许一年都见不上一面。
内人承宠赐新房,红纸泥窗绕画廊。种得海柑才结子,乞求自进与君王。
这首词中的美人因为得到了君王的宠幸,住进了新装修的小院。院子的窗户是用红纸糊的,红纸显得很普通,那些受到宠爱的嫔妃,她们的纱窗是用蜀地丝罗制作的。《红楼梦》里,贾母见潇湘馆的纱窗旧了,安排凤姐换上银红色的软烟罗。刘姥姥见都没见过,直呼糊纱窗太可惜了。
可见,这位美人的地位较低,也许只被临幸了一次,就被君王遗忘了。她在院子里没有种种植花卉,也没有种植香草,而是栽种柑橘。她默默地看着果树开花、结果,果子由小变大,由绿变红,可是还没有见到君王,她只盼望有机会亲自捧着柑橘,让君王品尝一下果实的味道。
她或许希望君王能在某一天能忽然想起她,或许希望某一天能在园中与君王偶遇。除了静静地等待,她没有别的办法,她也许会等一年、两年,或者几十年,在等待中将青春消磨殆尽。
毕竟,在后宫受到宠爱的嫔妃是少数,君王随时会移情别恋,宠爱随时会消失。要在宫中生存下去,不仅地位低的嫔妃要忍受寂寞,就连六宫之首的皇后,也同样要学会忍受。
王衍的原配皇后是高皇后,是父亲王建指定的人选。高皇后见韦婕妤受宠,心理不爽,醋意大发。王衍本来找不到理由废后,高皇后一闹,王衍正好找机会废掉高皇后。宣花苑中没有冷宫,高皇后被休回娘家。她的父亲高知言认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羞愤难当,最后绝食而亡。
即便是得到宠爱的嫔妃,也要小心谨慎。因为她们的身后站着整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灭顶之灾。《甄嬛传》里的年贵妃恃宠而骄,在哥哥年羹饶失利后,再也得不到皇帝的宠爱,被打入冷宫。《红楼梦》里的元妃死后,贾府跟着就被抄家。
所以,在后宫生存,要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没有得到宠爱时要耐得住寂寞,得到宠爱时也要谨小慎微,否则不仅自己过得不好,还会连累家族。
公元925年,前蜀被灭,后主王衍、花蕊夫人,还有众多嫔妃被俘。公元934年,后蜀建立,宣华苑又迎来了新的主人。
在皇权至上,男权至上的时代,无论是否得到君王的宠爱,对女性而言都是不公平的。女性想要在婚姻上获得平等的想法不切实际。她们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没有选择婚姻的自由,即便是才华横溢的女子,也很难主宰自己的命运。
和《宣华录》中的女性相比,现代女性拥有了更多选择的权利,不管古代后宫嫔妃过着如何奢华的生活,也不如当今的女性独立、自由。
随着时代的进步,现代女性有了经济独立的能力,获得了婚姻平等的权利。女性们能够遵从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努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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