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武术俗称为把式,走江湖被称为“挂子行”。
“挂子行” 的行当,文分为“尖(真正的意思)挂子”和“里腥(假的意思) 挂子”。拉场子撂地儿打把式卖艺的人多是“里腥挂子”,唯有镖行的人练的把式,都是“尖挂子。”
凡是练武的人,得到师傅真传练成了武艺,无论是护院还是保镖,都得学会走江湖的行话。遇到事儿的时候,I半仗着武功,一半仗着江湖的暗话,才能走遍天下。
昔时水陆交通不便,买卖客商,甚至官府解送饷银,都要花钱 雇镖局的镖师护送。然而,这镖局也不是好开的。镖局立在哪一省,开镖局的人物得在省内官私雇镖局的镖师护送。然而,这镖局 也不是好开的。镖局立在哪一省, 开镖局的人物得在省内官私师充作镖头。没作买卖之前,先下帖请官私两面的朋友捧场,亮亮镖。若是开镖局的人没有名气儿, 再没有能为,甭说保镖,就是亮镖都亮不了,弄不好在亮镖的日子教人给踢了场子。
过去北京有八大镖 局,哪个镖局没有响当当的人物? 立住了 “万儿”的镖局买卖多,道路也熟,自然是无事的。最难的是新开的镖局,虽然亮镖的日子没出错儿,这头趟镖可是至关重要。如若头趟镖就丢了,不但得赔偿,从此就甭想再揽买卖,只能关门散摊子。
走镖的时候,把客人财物安置在车上,插好了镖旗,由镖师带着伙计护车行进。一入“梁子”(即 大道),伙计们要扯开嗓子,抖起 丹田气,高喊:“合吾——”。这 合吾的意思是自己升点。合是“老 合”,凡天下的江湖人都称“老合”。这样喊,是告诉路上所遇的江湖人,我们是“老合”。这两个 字,遇到拐弯抹角的地方,遇到村镇,遇到乱坟孤庙,都得喊。因为 这些地方容易潜伏强人。.然而,也有例外,路过沧州就不敢喊镖趟 子。不喊可能安然过去,如若一升点儿,任你有多大能为,也免不了出点错。因为沧州那地方,过去不论村庄镇市住的人,老少三辈没有不会把式的。
镖行的人说,当镖车上的大伙计不容易。他的两个“招路”(眼睛)得会“把簧”(瞧事儿)。在路上遇见了孤树,大伙计得喊“把合着合吾”,遇见了桥,得喊“悬亮子麻撤着合吾”,如若遇着路旁有个死人,得喊“土了点的里腥啵,把合着合吾” ,如若遇着对面 来人众多,得喊“滑梁子人氏海 了,把合着合吾”……
有那绿林人要试试走镖人是不是行家,.在一个地方截住车,两下里对着一把簧儿,彼此升点儿,'一 问对一答。大伙计对答完,还要问他们:“袓师爷下了饭,朋友你能吃遍,兄弟我才吃一线(指往来一 股大道)。请朋友留下这一线儿, 兄弟走吧! ”等这样的话儿说出 来,他还不让路,免不了就得动 手。有些初入江湖的人,非得由镖 师“尖挂子”把他臝了才算完。
动手之前,镖师一喊“轮子盘顶”,伙计们赶紧把镖车盘一个大圈儿,有抄傢伙保车的,有抄傢伙准备打人的。镖师再喊“鞭托”、 “鞭虎挡风”,是大家打吧,把对 方打跑了,挡过风去就行了,不能青了(*了),也不能鞭土了(打死了)。
若是镖车住了店,店门外插上 镖旗,大伙计指挥着伙计安顿好车 辆,安排好前后夜值更的人才能歇着去。晚上,值更的把店外的镖旗 撤下,换上灯笼,镖车上也插上小灯笼,一递一声的喊号。
如若夜里 有劫镖的上了房,打更的就冲着房上说:“塌笼上的朋友,请你下来搬会山(喝点酒),啃个牙淋(喝碗茶)”。
房上的人要不听这一 套,一语不出,值更的就喊:“塌 笼上的朋友,走遍了天下路,交遍 了天下友,祖师爷留下这碗饭,天下你都吃遍,留下这条线儿的饭我们用吧! ”
房上的人还是不走,或者越来越多,值更的就喊:“倒、 竊、阳、密四埝的伙计都出来,亮 青子挡风!”伙计们就抄起刀枪从房里出来,按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站 好。镖师出来,先说些人不亲艺亲,一碗饭大家吃等等情面话。
房上的人仍不知趣,镖师则往当中一 纵身,说道:“要破盘儿(撕破脸)就请下来开鞭(即下来开 打”房上的人一跳下来,四面 的伙计就喊:“上有天罗,下有地网,条子戳,青子青,要想扯活 呀,休生妄想啦!”其实,不管房 上跳下来多少人,全看镖师的“尖挂子”如何了。这镖师要是功夫 深,把劫镖人赶跑了,也就完事了。也有的镖师本事不济,鞭不扯 (打不跑)劫镖人,反而叫人家弄得“挂了彩”(受了伤),或“土了点儿”(弄死了)。
镖师打不过人家,让人家劫了镖,得想法藏起来保住命,等劫镖 人走了,再暗中跟下去,探出劫镖人的“窑儿”(窝儿),再想法子把镖找回来。
镖师打跑了劫镖人以后,觉得可以马上走,就喊一声:“扯轮子 (套上车)趟梁子(奔大道走)了合吾”,请客人“迫轮子”(坐车),喊起镖号出发。走到路口, 大伙计喊一声:“轮子调顺了,入梁子了合吾。”在路上还得留神那夜里没得手,又鼓动别人劫镖的强 人。遇到有人也不客气了,大喊:“水浅了不了嗣,是肉有骨头,是鱼可有刺,是朋友躲开了,免得折鞭(挨揍)。”对方是管点清(明事理,达时务)的人就不找麻烦 了。若是什么全不论劫定镖的人,免不了是一番血战,干两下子。
头趟镖走出去没出什么错,就算立住万(名)了,往后的买卖也就上门了。
走镖并不是每次都有劫镖的, 动真格的时候也不多,可是镖师真得有“尖挂子”本事托底才行。光会练几趟热闹拳脚,没有“尖”功夫克敌制胜的人,几下就会让人打趴下,镖也丢了,葚至命也没了。 因为保镖和卖艺不一样,花拳镑腿 镇不住人,非得动真格儿的不成。
时下里交通方便了,枪炮也有 了,好像“尖挂子”没有用了。其实不然。真正从防身自卫上着眼, 练一辈子“里腥挂子”还不如练两 年“尖挂子”管用。
(文: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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