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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天启二十二年
当今皇后在生了十四个皇子之后,终于盼来了一位公主,皇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举国欢庆公主出生,赐名华清。
天启二十六年
凤仪殿内,雍容华贵的皇后抱着可爱的小女儿,正在学习书案上她父皇新送来的笔墨,小公主今年四岁,扎着两个圆滚滚的小丸子,粉雕玉砌般的脸蛋上挂着天真懵懂的笑容,正跟着母亲一字一句的念着诗。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背诗呢?”
一道雄浑男声传入殿中,带着天生的上位者的权威,却又被刻意放温柔了许多。
上一秒还在母亲怀里乖乖念书的华清闻声像个调皮的小猴子一样跳到地上,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的跑到男人面前。
皇帝刚下早朝,还穿着明黄色的朝服,看到小女儿的那一刻眼角的细纹都笑了出来,一把抱住那个小团子,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朕的华清又变漂亮了,诗读的真好,想要父皇奖励什么呢?”
男人宠溺的看着怀中的女儿,平日*伐果断的脸上此刻满是慈父的笑。
华清是他最小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女儿。
皇上原是先帝最不受宠的一个皇子,母亲是战败国送来和亲的公主,自小便是深宫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而皇后是当时朝中右相的嫡女,身世高贵加上其父在朝中的权势,一直是众位皇子拉拢追捧的对象。两人自小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郎有情妾有意,但皇上虽是皇子,却不得势,先皇本意欲将右相嫡女嫁与太子为妃,奈何皇后性子刚烈,认准一人绝不放手。绝食自*逼迫父亲退亲,后终于遂了心愿,嫁与当时的皇上。
先皇病重时,太子党发动兵变欲夺权,皇上起兵平叛诛*太子,理清余党,后先皇驾崩后顺理成章继承大统,依靠皇后娘家力量肃清朝政,开创了一方盛世。
彼时人们才知原来昔日那个最不得宠毫无存在感的皇子一直在扮猪吃老虎,积蓄力量。
没有狗血的利用套路,皇上登基后立发妻为后,不纳妃嫔,只有皇后一人,两人伉俪情深,孕育了十五个孩子,皆一母同胞。
而他人到中年才盼来了个女儿,自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皇后缓缓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对父女,眼里满是幸福:“她才读了两遍你就这么夸,小心宠坏了嫁不出去。”
皇上走上前,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过身旁皇后的手,温柔的摩挲着。
“朕就要宠她,要她做这世间最幸福的公主,嫁不出去怕什么,朕养她一辈子。”
“只怕到时候你又得愁的打着灯笼给她找夫婿了。”
皇后温柔的调侃他,皇上闻言也不急只是一个劲的逗着怀中的女儿,父女两都笑的咯咯的。
“小夏子,把画像拿上来。”
“嗻”
不一会儿领事公公拿着几卷画进来了。
皇上接过画卷一一打开放在华清面前。
“华清,看看,喜欢哪个?父皇指给你当驸马好不好。”
一旁的皇后看着书案上的三幅画像,都是六七岁的少年郎,旁边还都标注着他们的身世背景,脾气秉性。
皇后有些不解:“女儿还这么小,陛下怎么如此着急?”
“近日西夏国皇上驾崩,太子瑜即位,此人性情暴戾乖张,阴晴不定,如今与各国关系都不明朗,朝中那几个老顽固想让华清与太子瑜的长子订亲,待及笄之后就成亲。”
皇上说到这儿一股浓浓的无力涌上心头,自从皇后父亲去世,朝中便分为两派,一派是暗地支持皇帝革新的官僚,另一派则是资历年老的守旧派,现在他的势力还不够和他们明面抗争,但...只要再等几年便好,再等几年他便可以将这些老顽固彻底肃清,可在这儿之前,他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皇后心下明了,皇上只有早早给华清定下婚事,才可以断绝那些大臣送华清和亲的心。
而这个驸马,必须有一定的背景势力,不仅能堵住悠悠众口,还要对陛下足够忠心。
正当帝后两人都陷入沉思之时,年幼的华清突然伸出小手抓住了最左边的那幅画像。
“清儿喜欢这个?”皇帝拿过那幅画放在华清面前。
画上的少年看起来六七岁的模样,眉目清秀,英气十足,旁边附着一行小字:大将军祁峰之子祁湛,年六岁。
“这是祁峰的那个独子?”
一旁的皇后看到字后想起了这个孩子,祁家世代忠良,祁峰与皇上自幼相识,关系甚好,当时就是他率先起兵帮助皇上平息了太子叛乱,他骁勇善战,为人刚正不阿,可以说是绝对的忠臣。
但最让皇后欣赏的一点是他的深情,他的妻子在生儿子时不幸难产而亡,他悲痛欲绝,立誓从此终身不娶,与年幼的儿子相依为命。
“这个祁湛长得倒是俊秀,难怪我们华清喜欢。皇上觉得呢?”
“嗯,朕也最中意祁湛,祁家世代忠良,祁峰为人端正,想必儿子的脾气秉性也不会差。”
年幼的华清懵懵懂懂的看着父皇母后,手紧紧的抓着画卷。
三日后,皇上赐婚大将军祁峰之子祁湛与华清公主,朝臣虽颇有微词但也不敢说什么,祁峰手握重兵,可以说是国家的绝对屏障。
就这样,年幼的两人在缘分的引领下注定了一生的羁绊。
天启二十九年
西夏国大举进兵一连攻陷天启三座城池,皇上命大将军祁峰带兵抵御强敌,祁峰领命后带着九岁的儿子即刻启程,赶往天启边关要塞-雾都。
西夏自从太子瑜即位后,征兵养战,大肆侵犯周边诸国,百姓民不聊生,在战火中迁徙奔波。祁峰知道此战凶险,只能胜不能败,因为雾都一旦被攻破,身后的几座小城池沦陷便是顷刻之间,那么国都也将危在旦夕。
雾都都尉府内,祁峰拿着书杆研究作战图,一旁的祁湛正在读兵书,祁峰看着自己九岁的儿子,不由得感叹,祁湛从六岁起便跟着他四处征战,可以说是在军营里长大的,他自小没了母亲,自己又对他太严厉,养成了这孩子不苟言笑,冷清肃穆的性子,如果...如果此战自己能活下来,他一定得好好补偿一下这孩子,想到这儿,祁峰一贯严肃的面孔都柔和了许多。
“湛儿,你想不想进宫读书?皇上说让你进宫当太子伴读,可以和皇子们一起学习。”
祁峰想起出征前皇上说的话,他与皇上自幼相识,感情甚笃,如今湛儿与华清公主还有婚约,这样他就不用跟着自己四处征战,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样读书玩乐。
“父亲,孩儿只想跟着父亲征战沙场,保家卫国,这就是孩儿的志向。”
祁湛知道父亲不愿自己像他一样四处征战,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他想自己安安稳稳的过好一生。
可是他是祁湛,满门忠良世代武将祁家的孩子,从他出生起,就注定了他这一生的命运,向北望星提剑立,一生长为国家忧。
祁峰知道他这个儿子的秉性,也不再多说。
天启三十年
祁峰大将军率三十万大军一路挥兵南下夺回天启失守城池,继续往南连战大捷攻陷西夏五座城池,西夏主动投降,派使者和谈。
“报!”
天启大殿上,士兵八百里加急送来了情报。
“启禀皇上,西夏已将沦陷城池尽数割让,祁家军已班师回朝。”
皇上听了开怀大笑,心情愉悦的看着一众朝臣。
“朕就知道祁峰不会让朕失望,等他回来朕一定得好好奖赏他!”
底下的士兵此时却犹犹豫豫的面露难色。一旁的大臣见状提醒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皇上...大将军他...”
“他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说!”
“大将军他回京途中突发旧疾,已经...已经没了。”
龙椅上的皇上突然怔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底下的士兵,好像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能证明这消息是假的东西。
大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缓缓开口。
“他...可有说什么?”
“大将军给陛下留了话,他说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如有来世,他愿再身披战甲,守疆卫土,还说...让陛下原谅他,他先走一步了。”
士兵说完已经有些哽咽了,祁峰爱兵如子,这么多年,他们跟着将军征战沙场,将军于他们亦师亦父。
皇上眼睛一酸,强忍住眼底的湿意,突然想起小时他们初见的场景,那会他是不得势的皇子,没有几个世家子弟愿意与他攀交,只有他,跟他交心。后来他们成了挚友,犹记得太子叛乱那日,他去找祁峰起兵平乱,那时的他们都不知道这场战是胜是败,但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一旦败了便是万劫不复。
其实当时他也不确定祁峰会不会帮自己,但那会年幼的将军看向他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臣这一生,誓死追随殿下。”
从回忆中抽身,皇上有些晃神,一切彷如昨日,这小子,还说帮朕守一辈子江山呢,怎么还言而无信呢,臭小子。
“退朝。”
天启三十五年
自大将军祁峰死后,其子祁湛承袭大将军位,少年将军六岁开始随父征战,其父死后独挡一面,十几岁的年纪便*伐果断,谋略过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世人皆称‘少年战神’。
今年的冬天来的比往常都早,临近年关,持续大约一年与东岳国的战争也捷报频传。
一大早,华清刚醒来就听到院子里宫女们的欢笑声,她的贴身侍女采月从外面急急走进来,脸上还挂着喜气洋洋的笑。
“公主,是不是她们吵到你了。”
“没有,我已经睡醒了,何事这么开心。”
采月一听华清提到,有些激动的说道。
“公主,是前线传来大捷了,东岳已经退兵降了,祁将军今天一大早就回京进宫面圣了,如今正在御花园呢。”
“他回来了?!”
华清喜上心头,胸口因为采月的话而猛烈的跳动着。
“快,给我梳妆。”
采月见她家公主这开心的样子笑的更加灿烂,连声应着招呼人伺候。
自华清四岁那年两人订下婚事,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天启这几年战事颇多,他作为大将军常年在外,连京都都不曾回来几次,这许多年,她听了不少他在外打仗的故事,世人皆说祁大将军是‘少年战神’,在战场上是修罗阎王,手上染过万千鲜血,更有人传他曾率一万士兵抵挡七万敌军一天一夜,最后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可她眼中的他却不是这样,这些年两人虽从未见过,但一直都在互通书信,他每到一处都会派人给她送来当地一些特产书画,她也会绣荷包回赠。他的字遒劲有力,言语温暖文雅,时常分享一些趣事给她,他于她是知己,更是...心上人。
梳妆打扮后,采月拿出一件漂亮的红色披风,这是上月皇后新为公主定做的,公主很是喜欢,她知道,公主今天肯定想打扮的很漂亮,毕竟要去见心心念念的人了。
“采月,你快看看,我这样好看嘛?这个发饰会不会太华丽了?”
“不会不会,公主这样很好看,祁将军一定会被公主迷的走不动道了。”
“你惯会取笑我。”华清小脸染上绯红,有些害羞的在镜子前反复端详。
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下雪,如今还是没有停的趋势,简单吃了点早膳,华清就等不及了,急匆匆的往御花园赶去,生怕去晚了见不到祁湛。
御花园的方亭内,祁湛正和皇上汇报这一年的战事,远远的就看到一抹红色映入眼帘。
女孩穿着大红色的披风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中格外显眼,娇小的身影由远及近,在他眼里渐渐清晰。终于在三年的通信后见到了他的小未婚妻,女孩面容青涩美好,大大的眼睛里仿佛蕴着一汪春水,小巧的琼鼻被冻的有些发红,比他梦中的样子还要美丽。
皇上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小女儿,自她懂事起就时常缠着自己和她母后给她讲祁湛的事,他也知道两人一直通信,看祁湛的样子两人应是彼此有意的,皇上不禁有些感叹‘女大不中留呀’。
“华清来了,你们聊吧,朕要去陪皇后用膳了。”
祁湛知道皇上是要给他们相处的机会,恭敬的应下。
等华清到方亭,皇上已经走了,只有祁湛站在那儿,少年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常年在外征战让他有种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冷厉,却又不失世家公子的翩翩斯文,总之...她很是喜欢。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相对站着,一时间相顾无言。
还是祁湛先打破这气氛,他笑的温润清明:“公主殿下,近来可安好。”
“我很好,将军...听闻战事大捷,将军辛苦了。”
少女软糯的关心像猫儿的爪子轻挠少年的心,众人皆道大将军*伐果断,战无不胜,却忘了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好像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辛苦了’。
祁湛心下一动,这种被人疼的感觉...真好。
“这是臣的职责。”
“御花园南边的梅花开的甚好,将军要不要一同去看看?”华清有些期待的望着他,她记得他说喜欢梅花,所以特地从外移栽了许多,精心照料,终于在这个冬天等到他来看了。
“好。”祁湛脸上笑意更甚。
一旁的采月十分有眼色的招呼宫女们退下。
两人并排的走着,少年长得很高,华清悄悄比划着,自己才到他的肩膀。
“怎么这么高。。”华清小声嘀咕着,他会不会觉着自己矮。
“嗯?公主说什么?臣没听清。”祁湛有些疑惑的看着华清。
“没什么,就是,我...我还会长高的...所以,你等等我就好。”
华清下意识的把心里想的就说出来了,反应过来听着自己这没头没脑的话,羞的捂着脸跑到前头去了。
祁湛看着前面那个懊恼的锤头的小姑娘反应了好一会才想明白。他轻笑一声,怎么这么可爱。
华清还沉浸在刚刚的窘态里,丝毫没注意到祁湛已经走到自己身边了,突然,一双温热的大手抓住她捂着脑袋的小手,华清有些愣然的抬头,正好对上少年含笑的眸子。
“公主不矮,这样...刚刚好。”
他手掌的温度尽数传到她有些冰凉的小手上,她像被蛊惑般的点了点头。
祁湛看着小姑娘可爱的样子,笑意更甚,把她两只小手包在自己的手里,她的手小巧柔软,比最好的丝绸都要软润许多。
两人的脸不约而同的变红,祁湛却没有放手的意思,直等到她两只手都变暖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
“天冷了,公主出门要多穿点。”他边说着边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给她穿上。
“不用了,我已经穿着披风了,你会冷的。”
“无妨,臣常年在苦寒之地,这点冷还是扛得住的。”
华清听着他这轻松平常的语气心却狠狠地疼了一下,天启边关是苦寒之地,草木难生,那么艰难的地方,他一守就是三年,这三年,他打了多少场仗,看了多少场雪...华清不敢想...
“你要照顾好自己,我...有人...会心疼的。”
华清反握住祁湛为她系披风带子的手,明亮的眼睛闪着泪光的看着他。
祁湛看着女孩那双眸子里明晃晃的担心关怀,眼窝抱着眼泪似掉不掉的样子,突然有些难耐的滚动了一下喉咙。
他缓缓抬起手覆上她的眼睛,小姑娘的睫毛像蝴蝶一样扑闪扑闪的划过他的手心,痒痒的。
“好。”
御花园南边一角种植了数十棵梅花树,不多,却也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苍苍的雪压在红色的梅花枝上,颇有种相得益彰的美。华清伸出小手把一枝梅花上的雪轻轻拂掉,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梅花的花瓣,感受那柔软的触感。
“好美呀。”
华清看着盛放的红梅情不自禁的喃喃道,却不知自己也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祁湛看着小姑娘明艳的笑颜,把旁边的红梅都显得失色了,这…就是他想守护一生的女子。
记得小时候他问父亲,母亲是个怎样的人。每当这时父亲脸上总是平常不曾见过的温柔缱绻,他说:“她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总有一天,湛儿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一个你一见到就觉得除她以外都不过如此的人,一个你想要守护陪伴一生的人。”
那时的他只会懵懵懂懂的点头,直到今日,他好像明白了父亲的话。
六岁那年,皇上赐婚,父亲说公主选中他做驸马,他有了未过门的小媳妇儿,后来...直到父亲去世,自己在外征战,从未见过她,只有赐婚时送来的一幅她四岁的画像,这么多年,那幅画像一直挂在他的卧房,随他征战四方,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开始通信,互赠东西,他的寄托就又多了一份,画像、书信、还有她送的荷包,这些都是支撑他的东西,他总觉得,后方还有人牵挂自己,还有人在等自己,那他便有战的勇气。
今日见到华清,他觉得自己这许多年的期盼突然有了归属,就像漂泊的旅人有了归期,他找到了他的所依。
自祁湛回京都之后,华清得了空子就出宫找他,有时祁湛寻了新鲜玩意儿也会拿到宫中给她看。这段日子是祁湛十五年的岁月里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好像弥补了他那缺失的童年。
临近年关,京都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自父亲去世后祁湛便再也没在京都过过年,如今看着街上张灯结彩的样子倒是有些陌生了。今天华清特地拉着他来逛年会,以往她想出来逛父皇都不会同意,今年许是祁湛在的原因,父皇很是爽快的准她出宫。
一旁的女孩穿着青色的内衬长裙,外面披着厚厚的白色绒毛披风,如出水芙蓉般美好,祁湛不禁有些看呆了。
“湛哥哥,这个小兔子好可爱呀。”
华清看着小摊上的小兔子泥塑有些爱不释手,小贩一看生意来了,立马喜笑颜开的开口:“姑娘长得真漂亮,和这小兔子衬得很。”
转头看到一旁的祁湛又了然的说:“公子,快给你家小娘子买一个吧。”
华清一听有些害羞,刚想开口解释就被祁湛打断,他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摊位上,拿起那个小兔子。
“还不是我家小娘子,不过也快了。”
笑意满满的少年眼中满是星光。
小贩一看这顾客出手这么大方,顿时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条缝了,嘴甜的说道:“二位这么般配,一定能长长久久的。”
“那就呈您吉言了。”祁湛把小兔子递给面前脸红彤彤的华清,接着手自然的牵过小姑娘。
“人多,抓紧了。”
“好。”
年后,祁湛又要回到边关,纵使万般不舍,他离京的那日华清还是去送了,尽管他说不要来。
华清站在城墙上,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骑着马,和身后浩浩荡荡的祁家军,从城门出来,夹道两边皆是前来送行的百姓,人们高呼着‘祁家军’,气氛高涨浓厚。
华清看着前面渐行渐远的身影,泪水模糊了视线。
祁湛知道华清站在城墙上,他不喜欢别离,更不舍得和她别离,她是他的盔甲,也是他的软肋,将士一战,必须有舍生忘死的勇气,但他觉得,她...于他是比生死还重的...所以,不见,不念。
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国家百姓,守护好她,还有...活着回来,给她一个未来。
等我,华清。
天启三十九年
春去秋来,梅花一点点盛开,又一片片被白雪覆盖。
四年中,祁湛一直在边关,华清也从宫中搬到了公主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总是在这样平凡又满怀期待的日子里等着她的少年,他们之间的通信从未断过,向之前的三年一样,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见面后的爱慕与期待更盛,华清分享自己平日的点滴,祁湛总会在信件中一一回应。
纵是不见,亦是思念。
又是一年冬天,华清看着院子里开的繁盛的红梅,想起四年前的那个早上,也是如今日一样,下了一夜的雪压在红的鲜艳的梅花上,那个翩翩少年就那样笑意盎然的站在那儿,比冬日最烈的暖阳都耀眼几分。
三天前,她就收到祁湛的信,说战事已结一段,今日回京,估摸着时间,这会儿他应该在宫中面见父皇。近几年,祁湛在边关镇压,大胜了许多场,增强了军事实力,加上皇上肃清朝政,清除了朝中一大批顽固势力,推行新政,使得天启的国力愈发强盛,逐渐成为诸国中的佼佼者。如今,祁湛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想到以后两人可以经常见面,华清的唇角都弯了几分。
她昨夜辗转难眠,想着今日便要见他,早早起来,梳妆打扮完后在院子里看着满院的红梅,心中愈发欢喜,从宫中搬走时,她特地将御花园的红梅都移栽到了公主府内,只是不曾想,在宫中只占园内一角的梅花,移到公主府反而长了大半个院子,如今越长越好,像院中的少女一样美好鲜艳。
祁湛一进公主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少女穿着白色的绒毛披风,身姿绰约,笑意盈盈的看着红梅。四年不见,女孩长高了不少,从前青涩的面容如今明艳娇柔,眉眼间顾盼流转的皆是妩媚动人,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祁湛脑中不由的浮现出从前读过的一句诗:佳人自鞚玉花骢,翩若惊燕踏飞龙。
“公主...”
好听的男声骤然响起,华清不由的一怔,回头就看到少年一袭墨色玄衣站在那儿,他好像又高了,也更成熟了,华清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祁湛,眼眶有些控制不住的湿润发酸。
祁湛一步步走进,似是跨过了千山万水,还有这四年无数个日日夜夜。
华清曾在每个思念的梦里与他一遍遍重逢,而当真正见到,她才发现,自己那些腹诽了多少次的情意都说不出了,只有一双眼睛的感官还随眼前的少年而感触转动。
祁湛缓缓伸出手,轻轻拥住面前的少女,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小心翼翼的珍惜。华清的眼泪再也包不住了,无声的落下。她紧紧的回抱住少年温暖的身躯,小声的啜泣着,像受了委屈的猫儿让人怜惜。
“我...很想你。”
祁湛不再控制自己汹涌的爱意和思念,用力的仿佛要把怀中的少女揉进骨血,这四年中,他多少次都想回京,想着就见她一面,见一面就好。可战事吃紧,他身上肩负的责任太重,所以他只能咬着牙克制着自己,多少个夜里他看着少女的画像辗转难眠,脑中一遍遍的回忆那个年关,那个有她的年关。
华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的流,听到祁湛的话,带着哭腔,少有娇嗔的说道:“有多想?”
祁湛一字一句,坚定有力的开口
“如果思念有声,必定,震耳欲聋。”
两人这么抱了好一会儿,祁湛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女孩,看着她哭的红彤彤的眼睛,有些心疼。
“你这小姑娘,是水做的嘛。”
边说边用拇指温柔的抹去她转眼又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别哭了,哥哥会心疼。”少年如山涧初雪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爱怜。
“就要你心疼才好,不然只怕要忘了我了。”
华清的委屈劲儿还没下去,有些气鼓鼓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气,她知道他是去保家卫国,知道他的责任,她也喜欢这样的他。可不知为何,一见到他,涌上心头的除了喜悦还有浓浓的委屈。尽管心里告诉自己,这不能怪他,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看小姑娘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流下来了,祁湛有些慌了。
“别哭...别哭,忘不了,已经刻在心底的人怎么会忘呢?”祁湛手足无措的给小姑娘擦金豆子,却发现这小姑娘的眼睛像打开的阀门,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轻轻的吻上女孩颤抖温热的眼睛,唇下还有女孩未*泪。
“塞外的雪下的很大,那儿有一片很美很美的花田,等以后带你去看好不好。”
祁湛温柔的笑着和小姑娘讲,华清闻言抽抽噎噎的问:“真的嘛?”
“嗯,我从不骗人。”
看小姑娘终于转移注意力,祁湛柔柔的捏捏她的小脸,手感好的让他爱不释手。
视线下移突然看到女孩脚底的雪已经化了大片,在周围窝成了一小滩水。
祁湛眉头一皱,接着把女孩公主抱起来,华清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始料未及,小手下意识的紧搂住他的脖子。
“鞋子都湿了,怎么不在屋里等?”
华清这才注意到自己在雪地里站太久,雪都化了,鞋袜也有些湿了。
“因为想你一进来就看到我。”女孩边说边把小脑袋靠在他身上,感受透过衣衫传来的他的体温。
祁湛把人放到屋里的软塌上,把暖炉拿的离近了点,伸手就去脱她的鞋。
华清有些羞哧的往回缩脚,反被祁湛一手握住脚踝,动弹不得。
“我...我自己来就好。”女孩的脸红彤彤的。
“无妨,以后迟早是要看的。”祁湛难得不正经的调笑,唇角的弧度愈发张扬。
华清索性也不管他,小手有意无意的捏着旁边未绣完的荷包,这是打算送给他的。
祁湛把她的鞋袜脱下来,才发现女孩的脚都被雪水泡的有些发白了,她的脚小巧纤细,他的大掌可以毫不费力的包裹住。
感受到脚心传来的温热,华清有些痒的登了几下,反被祁湛握得更紧了。
“这么凉,以后不许在雪地里站这么久了。”
祁湛眉头紧皱,一本正经的关心让华清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常年练武满是薄茧的手温柔的握着她的脚,平日不苟言笑*伐果决的男人此刻别扭的关心她。
华清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世上最难得的事,莫过于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真好,她遇到了。
“好,听你的。”小姑娘乖顺的应着。
两人就这么呆了一会儿,不说话也不觉得无趣,反倒格外温馨自在。
等感觉到华清的脚已经暖和过来了,祁湛拿来新的鞋袜细心的给她穿好。
华清就这么满眼欣喜的看着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般。
“华清。”
祁湛突然面露难色,有些犹豫的踌躇了一会。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以往总是叫她公主,或者小姑娘,不曾逾越半分,华清有些期待的看着他,等了这么多年,他们...是不是...
祁湛抬头,幽深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华清,仿佛要将人吸到眼睛里。
“华清,三日后,我要出征。”
华清一下子怔愣住了,一颗心如坠冰窖,一股不好的预感缓缓涌上心头。
再开口,华清听到自己明显沙哑的嗓音带着颤抖。
“怎么...才回来就...又去呢?这次...去哪儿”
祁湛看着小姑娘暗淡的眸光,心被狠狠地拽了一下。
“这次...去雾都,此次,西夏纠结了几个周边小国进攻,有些棘手。”
即使他的语气已经很平淡了,华清还是能感到此战的凶险,西夏与天启不和是历来的,如今还纠结了别国,来势汹汹。
雾都,天启边关要塞,当初...当初他的父亲祁峰大将军就是在雾都一战后牺牲的,华清有些不敢想。
祁湛伸出手扶住华清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轻柔的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华清,听我说,如果此战我能活着回来,我一定八抬大轿把你娶进我祁家。”少年坚定的眸子熠熠生光,薄唇紧抿。
“若是...”祁湛一顿,似是难以出口。
“若是不幸以身殉国,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找一个好男儿,答应我好嘛。”
华清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双眼痛苦的紧闭上,眼泪无声的落下。
接着她牢牢的抱住祁湛,唇瓣贴着他的耳际。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随。”缓慢而坚定。
三天后,祁湛出征,这次华清依旧站在城墙,看着少年决绝的身影在眼中渐渐消失远去,一如四年前。
祁湛手里紧紧握着小姑娘送给他的荷包,她说里面有她想对他说的话,等他...坚持不住的时候打开,自会明白。
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把离别的气氛渲染的更甚,华清揉了揉有些冷的脸颊,想起两人这些年的点滴,好像两人唯一的两次见面都是在冬天,飘雪的时候。
希望下个冬天前他能回来,她想和他一起看看京都的春天。
华清又搬回了宫中,因为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战场的消息。她每月都会去京都郊外的龙隐寺祈福,祈求战事早日结束,百姓不再受颠沛流离之苦,祈求将士们...还有她的少年平安归来。
她相信,人们敬仰的少年战神一定会像从前一样,带着捷报意气风发的站在她面前,温柔地唤她小姑娘。
夜里,华清正在皇后宫里,女孩乖顺的伏在母亲的膝头,自从华清搬到公主府母女俩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温馨共处了。
俩人正聊着,林岳突然有些慌忙的闯进来。
“公主殿下...”
自她出生起父皇特地为她培养了一支暗卫军-暗影,使命就是保护她,也只听她一人的命令。林岳就是暗影的领头,她出生时他也才十几岁,如今一眨眼,已经陪伴了她这么多年,像兄长一样。
林岳鲜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以往一丝不苟的脸上此刻满是忧色,华清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
皇后察觉到身旁女儿微微的颤抖,握住华清汗湿的手,满是威严。
“大将军...大将军被困在雾都,孤立无援,西夏率领二十万大军在攻城...”
华清瞳孔不受控制的开始颤动...
“怎么...怎么会这样...”
泪水一瞬涌上眼眶,她有些无助的握住母后的手,焦急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压抑的哭腔。
“母后...母后...怎么办...救救他...”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华清崩溃的看着前方,眼神失去了焦距...
“大将军带去的十万大军在去往雾都途中受到了埋伏,死伤无数,大将军强撑着带着剩余的几万将士赶到了雾都,此刻正在死守...”
林岳的声音里也不自觉染上了哽咽,几万疲累的将士和二十万整装待发的军队,胜负可想而知,雾都被破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大将军...
“不...不行...我要去找父皇!”
华清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了皇后的手,不顾林岳的阻拦,疯了一般的跑到了皇上的勤政殿。
皇上正跟几个朝臣商量调兵的事,就见华清双眼通红的跑进来,连鞋子都没穿。
“父皇...”华清一看到龙椅上的皇上也顾不得平常的礼仪规矩,扑到他身边。
“父皇...救救他...他只有几万的军队...他会死的...父皇...”
华清如同疯魔了般,泪水簌簌的落个不停,平日精致的小脸满是泪痕,反反复复的重复着。
“救救他,求求你...父皇...”
皇上看到女儿此时伤心欲绝的样子,心疼的搂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缓缓安抚她。
“华清,朕已经在商量调兵了,很快。朕不会弃祁湛与将士于不顾的。”
皇上眼神坚定,华清知道她的父皇不会放弃他们,可...他...
“父皇...他撑不到呀...现在调柳州的兵好不好...父皇...”
“华清,一旦派柳州的兵过去,柳州便会被那些周边小国趁虚而入,到时会更加棘手。”
“可是他只有几万人,根本撑不过今晚!”
华清不管不顾的嘶喊出声,哪有半点平日乖顺温婉的样子。
皇上脸色一冷,终是强硬出口。
“来人,把公主殿下带回去好好休息。”
话落,早在一旁守着多时的林岳上前拉住华清的胳膊,半抱着有些脱力的她。
“父皇...”华清看着皇上,眸子里蕴含着浓浓的痛苦,不停的喃喃着...
“救救他...”
她知道父皇作为君王,要考虑天启的大局,国家的存亡,可...她...不能不管祁湛,他是她早已认定的人,今生今世,不论生死,人间地狱,她都要陪着他。
华清不再挣扎,顺从的被清岳带出去。
“林岳,你可愿随我去雾都。”
华清冷不丁的开口,眸子一眨不眨的直盯着林岳。
男人有一瞬间的错愕,反应过来后坚毅的看着女孩,自他十二岁第一次见到华清时,他就知道,守护她,是他一生的使命。
“臣,誓死追随殿下。”寥寥数语,是他舍生忘死的勇气。
“好。”
华清抹了抹脸上早已风*泪,眺望着远处被火光照亮的城墙。
“传我命令,召集暗影所有暗卫...去雾都,立刻出发。”
是夜,天边的暗蔓延整个天启大地,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压制着,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去往雾都的急道上,一支三千人的小军队正马不停蹄的赶着,马匹跑过带起的尘土飞扬着喧嚣,更渲染了紧急的气氛。
华清一身黑色劲装,头发随着颠簸飘扬,此刻的她无比庆幸小时候缠着皇兄学骑马,不然此时只怕会耽误进程。
雾都城内此时灯火通明,城下二十万大军驻扎在阵,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扑上来。祁湛身穿盔甲,脸上几道血淋淋的伤痕,明显才经过了一场残酷的厮*,即使如此,男人依旧没有一丝狼狈,反而更加斗志昂扬。
祁湛看着城墙下的士兵和百姓们,眼中满是坚定决绝。
“天启的将士们!雾都的百姓们!我祁湛少年征战,经过数百场的厮*,我见过伏尸百万、血流成河,也见过一个个兄弟将士在我眼前死去,我也是人,我也会怕!但我深知,我不能退缩!因为我退无可退!我的身后,是国家、是百姓、是我爱的人!今日,敌寇兵临城下,欲侵我家园,不论是将士,还是平民,我们都要拿起武器,守卫我们的国家亲人,无论此战结果如何,我们都要拼死一战!誓与雾都共存亡!”
“誓与雾都共存亡!”
人们气势高涨,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今夜,注定不眠。
城下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接着是军队快速冲击的脚步声。
祁湛眉头紧皱。
“弓箭手准备!”一排排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迅速的摆好姿势拉开弓。
“射!”随着一声令下,大批弓箭如雨般射出,直击敌寇,大战一触即发。
即使弓箭手不停来回交替,箭矢飞扬着,依旧抵不住二十万人的强攻,转瞬间,敌军已经到了城门,正不停的进攻着,远处的西夏王瑜满脸不屑的跟一旁的将领吹嘘。
“这就是天启的少年战神,不过是愚笨之物,连一座城都守不住,真是和他爹一样没用。”
男人纵肉横飞的脸上满是小人得志的神色,自他当太子时就敌对天启,终于熬到老皇帝死了自己即位,谁知第一仗就败了,还损失了好几座城池,都是祁峰那个老东西,后来征战了一生的男人竟然没有战死沙场,反而死在了战胜回城的路上,他的心中好不快活,本想休养几年再战,谁知他那个儿子横空出世般,比他老子还难缠,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这次,一定送他去见他老爹!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怒吼,城门被攻破,守在城门的祁家军第一时间冲出,和敌军厮*在一起,峰烟四起,火光冲天,将雾都照的如同白昼,拼*声响彻天际,鲜血四溅,让人心惊。
祁湛骑着马带着士兵冲出城门,长枪挥洒间,无数敌军应声倒下,双方正打的酣畅淋漓时,从西夏军身后突然冲出许多统一服装的黑衣人,他们用着暗器,瞬间结果了一片敌军。
西夏军被突然出现的暗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分成两拨攻陷。
华清骑着马由林岳和几个暗卫互送着往城内去,林岳一边护着华清一边*着周边的敌军,不一会儿,身上已经被砍了好多伤。另外几个暗卫也伤痕累累,却还是严丝合缝的护着华清。
“祁湛!”
华清终于在城门边看到了一直守着城门的祁湛,男人脸上好多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还流着血,身上的盔甲也破了许多处,却依旧不停的阻挡着冲上来的人,华清鼻尖一酸,但还是强忍着泪水,她不能哭,不能乱他的心。
“公主,小心!”林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下一秒华清只感到自己的背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一股温热淌在她肩膀上。
“林岳!”
华清扶住刚才冲上来为自己挡住一剑的林岳,泪如雨下,哆哆嗦嗦的抚着他肩膀。
“林岳!别吓我!别...”
林岳有些不稳的晃了晃,看着华清身后涌上来的敌军,对着面前的女孩温柔一笑,像从前女孩调皮捉弄他的时候一样。
接着把华清一把转到身后推给闻声赶到的祁湛怀里。
“公主,快走!”
男人深深的看了女孩一眼,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接着转身,带着赴死的决绝。
“暗卫听令!誓死保护公主!”
“*!!!”
剩下的几个暗卫和林岳一起上前抵住了涌上来的敌军,祁湛紧紧搂住不停挣扎的华清,不顾女孩绝望的嘶吼,把人一把抱上马,尽管他很不忍,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清儿,林岳他们是为了保护你才会牺牲,你得好好活着!”
“...不...为什么...”华清哭的嗓子沙哑,眼泪糊了一脸,有些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祁湛紧紧环住怀中的女孩,加快速度往城内赶去,将女孩放在城楼里,找了数十个士兵保护着她才不舍的又下去,现在城楼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实在没料到华清会来,以至于一直冷静的心都慌了,他可以不顾自己,唯独不能不在意她,只希望,一切都能如预料中进行。
双方打的难舍难分,眼看祁家军已落了下风,西夏王正为即将到来的胜利沾沾自喜。
这时,突然远处传来响彻天际的嘶吼和马鸣,接着漫天的尘土飞扬,让人睁不开眼睛,霎时,大批军队涌入战场,无情残酷的斩*着西夏军队,仿佛有滔天的恨意。
祁湛看着西夏军被前后围困着做困兽之斗,眉头一松,接着策马朝着前方飞驰,直奔西夏王所在地。
西夏王还没从突然出现的数十万大军中反应过来,就看到祁湛身穿战甲手持长枪的朝自己飞驰而来,他急忙把身边将领往前一推,自己立马调转马头打算逃走,可祁湛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呢。
只见男人三两下就*死了上来阻挡的几个将领,接着踩着马背腾空而起,一枪直插西夏王的后背,他本来也没打算活捉他,他要让他去给九泉之下的父亲赔罪!
一声哀嚎,西夏王应声从马上摔落,祁湛见状,下去又捅了几下,确定他死透了,手起刀落把他的头割了下来,提着男人的头颅上马跑入战场。
“西夏王已死!尔等速速投降!”
正在顽力抵抗的西夏军一看王已经死了,顿时群龙无首般放下兵器四散奔逃,最终被祁家军给控制住,眼看大局已定,祁湛第一时间往城楼赶去,他很担心华清,林岳从小陪他长大,他的死对她打击太大。
而身后的北辰骠骑将军白慕辰刚想上前与好友一叙,就见祁湛头也不回的往城楼去,任凭自己叫破嗓子也不回头,心下疑惑,白慕辰也上马跟着过去。
祁湛一到城楼,就忙不迭的下马跑上楼去,华清已经醒了,女孩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儿,无声的抽泣着,死死的咬着下嘴唇...
祁湛有些心疼的走过去,抱住女孩瑟瑟发抖的身体,手缓缓的抚上她的嘴唇。
“清儿...乖...松口...别咬了”
华清应声麻木的松开牙,嘴唇已经被咬破了,流出了鲜血。
祁湛眉头紧锁,拿出一方手帕细细的给她擦着,女孩却仿佛没有痛感一般眼神呆滞,只有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祁湛心疼地搂住她,手柔柔地抚着她的头发。
“清儿,林岳的尸首我已命人收好了...”
祁湛还没说完,小姑娘突然抓住他的衣服,埋在他胸口大声地哭起来,好像要发泄完所有的不甘痛苦...
“都怪我,要不是我...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不会死的...他陪了我十几年...我...”
“都怪我...”女孩一直重复着,身体抖动的不成样子,祁湛只能紧紧搂住她,给她一个依靠...
“这不怪你...他...他也不希望你太痛苦了...你要好好活下去...这样他和暗卫才不会白白牺牲...”
华清哭累了,无力的躺在祁湛的怀里。
白慕辰一进门就看到昔日如高岭之花般的*神怀里抱着个软乎乎的小姑娘,眼神满是他不曾见过的怜惜...这...
白慕辰有些吃味,老子连夜马不停蹄的过来支援你,你还抱着小姑娘搁这儿卿卿我我的!
“祁湛!你...”白慕辰还未说完就被祁湛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瞪了回去,男人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内心腹诽,哼!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出去等你...”白慕辰乖乖的撂下一句话就出去了,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一点也不见来时的气势。
小姑娘赶了一夜的路,现在又受了这么大打击,哭的不能自己,不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
祁湛找来军医,确定只是劳累加气血攻心导致的晕厥,安排了几个军中的厨娘帮忙照顾着,才出去见白慕辰。
一出门,就看到高高大大的男人一副小媳妇样委委屈屈的坐在那儿,跟一怨妇似的。
“白慕辰”
白慕辰下意识抬头,看到祁湛一脸疲惫的出来。
“祁大将军,这是你哪个红颜知己呀,别忘了,你可是和公主有婚约的...”白慕辰贱贱的调笑,反被祁湛打了脑袋一下。
“她就是公主。”
“什么?!!”
白慕辰眸子瞪得大大的,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祁湛。
“公主?公主怎么会来这里,还这么狼狈。”
白慕辰有些不敢相信,刚才他才进去就被祁湛给瞪出去了,女孩窝在他怀里,他也看不清脸,只能大概看到脸上灰扑扑的,华清公主可是天启皇上最疼爱的独女,怎么会来这儿...
“行啦,外面都处理好了嘛?”
祁湛及时打断男人的想象。
“放心,都处理好了,以后,都不会有西夏这个国家了...真是解恨!”
白慕辰脸上满是快意,还有几分嗜血的残忍。
西夏自从太子瑜即位,大肆征兵养战,疯狂侵略别国,由于国力强盛,除了在天启这儿吃了败仗,其他几乎是每战必胜。
北辰作为离西夏最近的国家自然首当其冲,北辰国力算是比较中庸的,也一直在诸国争霸中保持中立,而西夏为了逼迫北辰站队支持自己与天启抗衡,不宣而战,一路长驱直下攻陷了北辰大半国土,北辰无奈投降,即使如此,内心却是对西夏恨之入骨。
所以在祁湛找到他们,让他们先假意支持西夏,后再里应外合歼灭西夏时,北辰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派骠骑将军白慕辰出兵伺机而动,而白慕辰与祁湛早年便认识,两人虽是不同国家的将领,但天启和北辰并无冲突战事,而两人又因脾气秉性相投,结成了生死兄弟。
西夏纠结的那几个小国也是战败无奈而降,迫不得已支持西夏,实际都恨不得西夏被天启灭了才好,所以在看到北辰出兵支持时都迅速倒戈。
此战赢得漂亮,祁湛安排人给京都送了捷报,又说明了华清在这儿很安全让皇上皇后不必担心。
三个月后
一切都已经安顿好,雾都城内已看不出战争的痕迹,百姓们一片祥和欢乐,这三个月祁湛和华清一直留在雾都,一是祁湛要交接一些雾都的事给下任将领,二是...陪华清散散心...
好在小姑娘想开了,两人将林岳和死去的暗卫们埋在了雾都的一座山上,他们一生都在保护她,死后她希望他们能自由,下辈子...好好过...他们都是被皇室收养的孤儿,从小培养,后来长大了,她出生了,便成了只保护她的暗卫...他们应该最渴望自由吧...
华清看着山上烂漫的花海,想起了那个陪自己长大如同兄长的男人,林岳性子冷清,嗜血残酷,可以说是*人如麻,他是皇室的一把刀,是暗夜里的鬼魅,为皇室铲除所有障碍,可能只有面对她时,他才会展现难得的温柔与耐心。
只是林岳对她的情愫,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少年的心赤诚热烈,但又冷静克制,能默默守她一辈子也是好的,直到死前最后一刻,林岳还在庆幸,他终究是护住了他的小公主...
两人在雾都过了段轻松欢快的日子,直到祁湛处理好所有事情才启程回京,京都城门前,大批百姓聚集在一起,看着骑着马的祁湛和祁家军,热情高涨的高呼着:“将军英勇!祁家军英勇!”
“将军英勇!祁家军英勇!”呼喊一声高过一声,华清也不禁被这气氛感染,笑意盈盈的回头看搂着自己的祁湛,祁湛对上小姑娘亮晶晶弯成月牙的眼睛,也不自觉的温柔笑了。
许多女子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脸上满是爱慕之情,可看看他拥在胸前的少女又有些羡慕的垂下眼。
“和将军同骑一马的女子是谁呀...”
“这你都不知道,当然是公主了,将军与公主自小就有婚约,两人郎才女貌,真般配呀...”
“公主?你又没见过公主,你怎么知道的,说不定是将军在外的红颜知己呢?”
女子脸上有些不信的看着身旁的同伴。
“你是不是傻呀,你看那女子锦衣华服,她腰侧那块玉佩上的图案是皇室专属,除了公主还能是谁...”
一旁的小贩看女子满脸忿忿不平的样子,不屑的说。
“就算没有公主,将军也看不上你,别做那青天白日梦了...”
话落,周边传来阵阵笑声,直把那女子羞得捂着脸跑了。
华清随祁湛一同入宫,皇上看到完好无损的华清差点老泪纵横,先前祁湛早已和他说过和北辰的计划,只是怕走漏消息所以那晚他只能那么强硬的和女儿说,谁知她竟连夜带着暗影赶去了雾都,皇后听到消息差点昏过去,他也急忙派了兵去保护她,好在事情进展的顺利,女儿安然无恙...
当天华清留在宫中陪她母后,祁湛则回了将军府,如今西夏已灭,周边小国皆归顺,北辰也与天启建立了邦交,天启边关已无大患,祁湛守了这么多年,终于回到了京都...
今年的春天来的比往年早,冬天的寒意还未褪去,郊外的树就都抽了新芽,染上绿意。
京都附近的龙隐寺内
暖暖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照耀着,身着粉蓝长裙的姑娘正虔诚的跪在佛像前,细看还能看到姑娘美艳娇柔的小脸上微勾的唇角,真真是一幅悦目的景色...
这时,一个墨色玄衣高大英俊的男子走进来,看着双手合十的姑娘眉眼都染上了柔情。
祁湛把披风披在小姑娘身上,接着在她旁边的垫上跪下,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
华清感到肩上一重,转头就看到男人跪在旁边,闭着双眼,比春天的风还温柔了几分。
那些不为人知的日子里,她在佛前跪了几多岁月,只为祈求她的少年平安回来,好在我佛慈悲,遂了这忠诚的信徒…...
天启四十一年的三月,大将军祁湛与华清公主大婚。
两人自少时订下婚约,相识十五年有余,情投意合,郎才女貌,举国欢庆皆道天作之合...
夜深了,将军府内仍旧一片喜气洋洋,大红色盈满了眼眶,都在昭示这热烈的氛围。
屋内,祁湛看着一身大红色喜服的小姑娘,有些压抑不住情绪,这是他爱了十几年...守了十几年的女子...
今天,她就这么坐在自己眼前,成为了自己的新娘,祁湛颤抖着拿起喜秤,慢慢的掀起大红色的盖头...
女孩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流转间皆是娇柔风情,祁湛视线下移,看到那粉嫩的唇瓣时,有些不耐的动了动喉结...
华清一脸娇羞,祁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本就有些烧的脸又红了几分,娇俏的厉害...
“夫君...”女孩柔柔的开口,祁湛感觉自己的骨头都酥了,美人刀,刀刀要人性命...
祁湛坐在小姑娘旁边,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眼中满是缱绻眷恋...
“真好,我娶到你了...若是父亲母亲能看到...该多好...”
男人的眸色暗淡了几分,父亲说母亲很温柔,她如果能见到华清,一定会喜欢她的...
华清心疼的拥住他,小手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
“我相信他们在天上一定会看到的,只要你幸福,就是他们最大的慰藉...以后,我代替他们来爱你。”
“我爱你,祁湛。”
一字一句,轻柔又坚定,缓缓抚平了少年所有的心伤。
“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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