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谈到，洪武五年（1372）明朝三路大军征讨北元，出师不利，明朝史官讳莫如深。
明军的败仗与两个因素有关，一是天时，二是轻敌。扩廓帖木儿显然一开始在示敌以弱，诱使蓝玉的前锋部队步步深入，走向漠北草原的腹地。徐达作为全军统帅，并没有看破扩廓帖木儿的用心，而是率领大军跟着前锋部队一步步蹈入陷阱之中。
朱元璋剧照
从朱元璋的角度出发，他命部队正月出军，正是考虑到北地寒冷，故此选在孟春出兵。然而他们对于北方草原上瞬息万变的天气完全没有准备，尽管土剌河之战已经是在三月下旬发生，此时已近初夏，这些长居中原的明军将领又怎么想得到在这个季节会出现大风雪的天气呢？蒙古士兵却对草原上突然的气候变化不陌生，远比明军适应能力强得多。明军在恶劣的天气和敌人的埋伏之下，伤亡惨重。
徐达
徐达不愧为明初的不世名将，在这样的危局之中，他表现出了极强的应变能力。据王世贞的《弇州史料·徐中山世家》记载，徐达命士兵立刻挖凿深沟，搭建简单的工事以自保，与扩廓帖木儿军从三月底相持到五月初，这才率领残兵败将退出战场。
汤和
接应中路军的另外一支部队由偏将军汤和率领，他们为了阻截元军追击，也在七月十一日于断头山吃了一场败仗。从明代中期的史料来看，断头山应当是在大同西北通往漠北的重要交通枢纽，我们从这些记载当中也可以想见北元此次大胜之后，反击有多么迅猛。中路军的进攻劳而无功，反而损兵折将，想当初徐达出兵之时，还曾夸下海口，认为征讨北元只需10万兵马就足够了。朱元璋劝其小心从事，于是才有15万骑兵三路出征的豪举，然而却因此一败，就此扫平北元的希望彻底化作幻梦一场。
李文忠
与中路军一样，东路军也遭遇了一场大败。北元方面，前去迎战东路军李文忠部的正是太尉蛮子和知枢密院事哈刺章，他们也采取诱敌深入的办法，试图将东路军聚而歼之。《明实录》记载说，李文忠率军出应昌之后，抵达口温（亦作可温，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认为此地在应昌西北）之地。此处原有北元军队驻守，但在蛮子与哈刺章的授意之下，这些部队远远看到李文忠的军队到来，都丢下牲口辎重逃走了。
李文忠之母，朱元璋的二姐朱佛女
李文忠一直挺进至胪朐河沿岸，一路上与北元军队未交一战，反倒是俘虏了不少元军丢下来的牲畜物资。这样一来，李文忠骄傲轻敌的情绪也开始滋长，认为元军一路丢下不少物资，可见其主力部队在此，只是怯战而已，自已如果能追赶上去，对退却中的元军发动奇袭，可以一战而破敌。于是对部下将领说道：“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应当乘势直追。但追击行程较长，不可以负载太多的粮食物资。”下令留下部将韩政等人看守辎重，其余士兵每人携带20天的口粮，日夜兼程，追赶元军。
这样一直从胪朐河流域一路向西追赶到了土剌河一带，遇到了蛮子与哈剌章埋伏在此处的大军。双方一场鏖战，李文忠奋力死战，马中流矢也不退却，下马再拿起短兵器继续督战，这才迫使元军解围而去。双方后来几次遭遇，李文忠下令将俘获的牲畜放出，以示明军好整以暇，于是元军不敢来攻，趁夜撤走。李文忠最后也是在七月班师。
如果我们只看《明实录》的此段记载，感觉李文忠的东路军至少该算是与北元部队拼了个不分胜负，《明史》也说是两军胜负相当。自古中国人就有把坏事写成好事，把悲剧写成喜剧的本领。就在此段之后，《明实录》又开具了一份东路军阵亡将领的名单，其中包括宣宁侯曹良臣、骁骑左卫指挥使周显、振武卫指挥同知常荣、神策卫指挥使张耀等高级将领。更何况李文忠下令士兵只带20日的口粮，却作战数月之久，由此我们不难从中推想，东路军固然没有遭遇到中路军那样的溃败，但也受了极大损伤。
下一篇谈西路军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