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风云录》血汗悲歌、 双发大战、捞麻

《北大荒风云录》血汗悲歌、 双发大战、捞麻

首页角色扮演金光风云录更新时间:2024-06-20

《北大荒风云录》血汗悲歌
作者:张宗培

1970年初春。黑龙江省孙吴县境南端荒野上两栋四面透风的“杆儿加泥”里,乍醒还睡的几十名知青,那尚显单薄正待发育的躯体似乎还在漫长冬夜缺粮、无水的恶梦中苦苦挣扎。也许是饥渴?也许是寒冷?这几十个人的神经已行将麻木。

天地间似乎已忘却了北国边陲一隅的生灵,然而,人类求生的本能却永远不会死亡。

一声号令乍起,分不清远近,几乎要把这群人的耳膜撕裂,要麻木的神经也重新萌动起来。“一人一把镐,一镐三亩田,二亩种小麦,一亩种大田”。这号令足以让我们裂开胸腔子,把那稍嫌不足,几又被严寒凝却的热血一股脑儿地喷出来。

1969年,潮水般的知青涌入北大荒,造成一些地区粮食严重短缺,生产和越冬物资匮乏。六十四团十七连的第一批知青是年五月在辰清桥以南二十四公里处建点,当末一批知青来到这里时,已是初冬时节。进入冬季,粮食供应不上,整个团都处在饥饿的困扰之中,十七连马料也被知青吃净。在滴水成冰 的日子里,羊和大牲畜冻、饿死无数。

可这儿十条生灵还活着。但却无由证明自己的存在。那时候,这一类号令谁都不陌生,可处在“严冬”里的我们,多需要的一把火呀!终于盼来了“春天”盼来了机会,兵团战士的任务不就是屯垦戍边吗?春天是什么?看来只有经历过真正严冬的人才知道。

“……形势一片大好,越来越好”,指导员神情严肃,“四个第一好,这是个创造……,我们是*的兵团战士,*要我们一人一把镐……”这当然不是*说的,但是在昏暗的油灯下,大家都入神地听着。一张张本就清瘦再由于饿而失神的脸也重又放出了光。心里突突乱跳,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会后,女知青还用血写了《决心书》,这使指导员激动了,“这不是干哈!是干哈!太干哈了……”他操着一口方言,已经语无伦次。

为保证“会战”,团里特别为每人每天的粮食定额上加了二两豆腐渣,也算是“粮草先行”了吧!可后来各连队都用豆腐渣喂猪。虽然多了二两豆腐渣,但是烤饼却薄了,原来加了豆腐渣的面不发,这着实给我们精神上增加了压力。

那时候,干革命归干革命,可吃不饱的滋味儿是真难熬。那不是一天、两天吃不饱,而是天天、顿顿空着半个胃。

“一人一把镐”,镐是我们捐钱买的。团里供应不起开荒的工具,用自己买的原始工具向原始的荒野挑战,或许更能增加神圣的使命感。

在灰暗低垂的天幕下,迎着北大荒早春的寒风,立足于茫茫荒原,世界仿佛变小了。这荒野就要在我们手中变成沃土。建设起钢铁边防,胸中涌起一股股难以名状的情感,那种精神、那种气势,有什么力量敢接受这样的挑战?我真想不出来,我更不知道,这千古荒原是否感到了兵团战士脚步的震颤?

在北大荒开生荒地,七十五马力“东方红”拉三片犁铧,油门轰到底,几乎还跑不起来,抡锄头刨,谈何容易。厚厚的草皮,千百年来形成了盘根错节的草根,一锄头下去,撕不起来,拉拽不动。只有先用斧子砍出几十公分见方一圈沟,用二齿子刀起一点,再用斧子从下横着将草根砍断,随拽随砍。起出来的草皮子,薄的五寸,厚的一尺,含土量很少。再向下挖一层,连同弄碎的草皮子,耙碎了,才好下种。

我们若干人分成一组,没有猎猎的战旗,腹中也空空荡荡,可有谁能怀疑这一颗颗赤诚的心呢?没人说苦,没人喊累,渴了喝两口“泡子”水,饿似乎也暂时被忘掉了。女知青中不时还有笑声传来,锄头、大斧一次一次被抡起,又一次次落下,全部力量,所有的信念,毫无保留地埋向这荒原。粗糙的锄把在肉掌中千百次地运动,被磨得光滑发亮。然而,饥饿、疲劳是客观的,人的耐力并非没有限度。一天尚可,两天也行,时间长了,忍耐超过了极限。

每天晚上,当拖着疲劳已极的双腿爬到“小杆儿铺”上时,人就像了趴了架的黄瓜秧,连最敏感的饥饿神经也疲倦了。那时每晚八点钟有不能少的“天天听”,听着听着便睡着了,活儿苦,梦可甜。

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我时而想,“要是有谁说这活儿不累,就他妈的让他来试试”。但嘴上不说。

几天过后,有女知青晕倒在地里,刺激一下子又来了,真如同到了接受考验的关键时刻。“这是面镜子,要狠斗私心一闪念”,指导员这样对大家说。没晕倒恐怕是私心斗得不彻底,什么私心呢?

饿着肚子斗“私心”真是越斗越饿,但谁也没有二话,又不停地抡着、砍着、刨着……我不曾尝过晕倒的滋味,有时用力过猛,眼前冒金花,往往这时候就提醒自己,下一次得悠着点儿,或许这就是私的一闪念?

手上一串串大泡,由白变红,红了再破,那是什么滋味儿,恐怕只有去亲身体会了。

二十天苦战过后,一块黑色的润土镶嵌到了枯黄的原野上。横量竖比也超不过八亩地,望着这不尽壮观的成果,我们好像失去了笑的勇气。谁都清楚这离要求差得太远,谁都清楚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谁也不再说什么,连指导员也闷了。我自问,斗私心?吐了血我也抡不出三亩地来。尽管如此,大家心里仍有一丝丰收的希望。下种了……

发芽了,长高了,逐渐变绿了,很快又与周围的荒野溶成了一色。毕竟这是第一次劳动的成果啊。可不久,我们就发现了一个简直不敢正视的现实。那高的、壮的是草;那矮的、弱的是苗。难道与大自然较量的第一个回合就这么可悲吗?

“1970年,六十四团十七连播小麦八亩。绝产”。这便是我们在兵团奋斗史上的第一笔记录,可谁也不相信这是失败。因为,那原野上奔驰的“东方红”,那漫山遍野的黄花菜,那与片片白桦林交相辉映的青瓦红砖…这壮美的画卷,这田园诗般的梦境,已深深铭刻在我们的心里,足够我们努力一辈子,一次失败算什么,希望在下次的努力之中。

可我们当时真想不出,这种徒劳的努力,这种可悲的结局,还会有多少次,谁也不会去想,只有一次次认真地去做,又一遍遍痛苦地承受。

一次次奋斗,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挺起胸膛,一次次颓然倒下。理想中的努力与现实中的失败碰撞,迸发出炽热而又无情的火花。这火花熄灭又燃起,但她还是去了,去了。

《北大荒风云录》 双发“大战”
作者:王杰廉 原18团上海知青

麦收时节,老天偏偏不赏脸,时阴时雨,弄得人们哭笑不得。本来这里就是出名的涝洼地,加上这鬼天气,收割机械咋还能进地?

眼瞅着这四百来垧黄灿灿、齐刷刷,长势不错的小麦,连长嘴上起了泡。机械施展不了威风,农工们靠小镰刀已全力以赴拼了十来天,但又能解决多大问题呢?

求援的“狼烟”已发出两天了。正当大伙一筹莫展时,团营首长决定,根据掌握的天气预报,抓住麦收中后期的几个晴天,集中一批收获机械抢收小麦。

确定会战的日期一天天临近,地里的麦穗一个个胀得鼓鼓的,好象实在受不了了。老天爷这两天总算给点面子,晒了两个太阳,地里的作业条件明显好转。

成败在此一举。是夜,连长召集会议作出具体安排,“作战”地块如何分配,送水送饭怎样保证,饭菜花样该咋调理,通讯联络由谁负责……给我的任务是:收集会战情况,写好宣传报道。幸亏我多了个心眼,事先借了辆自行车,要不,这大面积作战靠两条腿跑得过来吗?!

午夜了,连部办公室里还呼呼啦啦挤满了人,大家忙忙碌碌,各自准备,迎候支援大军的到来。

凌晨三点刚过,只见南边公路上车灯忽闪忽闪连成一片,灯光中夹杂着车轮扬起的尘烟,女副连长小张扯着大嗓门叫道:“来啦!来啦!”说话间,车队已拐弯浩浩荡荡开进通往连部的大道。

一个个庞然大物威风凛凛,纵贯大道。自动康拜因、牵引收割机、载重汽车和小型运输车,加起来足有七、八十辆,往北,望不到头;往南,找不到尾。车队在这儿短暂停留后,便轰鸣着驶向各自的作业地号。

东方刚开始由红转白,“战舰”已经在千顷麦海里驰骋……

为了报道好这次收麦会战,我尽可能多跑一些地块了解情况。自行车被我蹬得撵着汽车跑,我仿佛走进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平生哪见过这种壮观场面:眼前一片金光闪烁,那在麦海中“鏖战”的收割机群,逐波剪浪,吞金吐银,在它们身后留下的是一片整整齐齐的麦茬,远远望去,就象铺在大地上的一层绒毯。地头公路边,“大解放”敞着宽阔的胸怀,接下了一斗斗金粒似的小麦,然后一溜烟直奔晒场……

“兵团战士们,战地广播站现在开始广播……”

晌午时分,我在地头碰到一个康拜因手,他和我是同一车皮来的知青。我想同他好好聊聊,可他却顾不上同我唠上几句,只是大口大口吞咽着饭菜,后来干脆把剩下的一点菜夹在馒头中边走边吃。我冲他喊:“这么火烧火燎的干啥?”他只回了我一句:“那边人歇车不停,我们正同他们摽着干呢!”他跳上机车,随着排气管里冒出一缕黑烟,康拜因又轰鸣着驶进麦海。

大道上,连队通讯员骑着马急驰而来,把随时了解到的收割进度向现场指挥部汇报。我问他,今儿个感受如何?他喘着粗气、瓮声瓮气地直说“带劲”。是啊,象这样大规模的机械化会战,谁见了都会说“带劲”!

天渐渐黑下来了,一天的会战也进入了尾声。我虽然没挥刀割麦,可四处奔波也够“折腾”了。回到连部,我一头扎进办公室构思起来,大会战的场面又象过电影一般在我眼前一幕幕再现……我拉开了写通讯的架式,力图把这次机械化会战写得有血有肉、面面俱到。

下半夜了,老指导员走进办公室,他眯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拿起我即将收尾的稿子,仔细看起来。我说:“指导员,提提意见吧!您看,定个什么题目更好些?”

在我心目中,指导员是个能文能武的人,关键时刻,我真企望他点拨一下。他沉思片刻,说:“咱们连在组建前叫双发屯,这篇通讯——我看就以《双发大战》为题吧!”

“好!”我高兴得蹦起来。

等我把稿子改完誊清,已经星消月移、东方发白。我请通讯员立即将稿子送营、团广播台。这时,我忽然发现自己已是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

拖着蹒跚的步子,头重脚轻地回到宿舍。大白天,我美美地睡了一觉,那一觉睡得好香好甜。我还做了个有趣的梦:晒麦场上人山人海,金山般的麦堆前,一台台扬场机呼隆隆欢唱着把麦粒喷向半空,突然,麦粒凝固起来,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金色的长虹……

《北大荒风云录》捞 麻
作者:高士杰 原21团北京知青

初进北大荒,时已深秋,冷意甚浓,水已结冰。晴天,太阳淡淡的,西北风一过,身上立刻就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老曹和另外几个老职工带着我们去捞麻,什么是捞麻我还不清楚,只知道是在水里干活儿,身上直冷。

一清早,老职工先到了。镰刀、水鞋、破棉袄,几个人装备清一色,腰里都系着小麻绳。我们没有水鞋,都蹬着“水袜子”,在新发的黄棉袄上也系着绳子。

老曹腰里别着个水壶,“这天还能在野地里喝水?”我琢磨这老家伙八成有点毛病。

沤麻的水泡子离公路边挺远,一大片塔头甸子,灌足了水,水上浮着薄冰。哗啦哗啦地只蹚了几步,鞋就透了,裤腿也湿了半截,真是刺骨的寒哪,我感到小腿发木。我羡慕有双水鞋。“北大荒人三件宝,水鞋、镰刀、破棉袄”,看来这话甚有道理。脚底下泛起一股股铁锈色的浊物,沾满了裤腿,让人恶心。

泡子里大捆大捆的麻杆横七竖八地泡在水里,冰已封住了水面,冰面上露出一个个发黑的麻杆头。这麻杆两米多长,夏天割下来,打捆泡在水里,经过夏秋两季,沤得麻皮发软,稍有些腐烂后捞出来,晾干,再扒皮,打卷,才好派用场,主要就是搓麻绳子。

看着结冰发黑的泡子,我心里发怵,知青好像谁也没说话。老曹笑了,边卷烟边说:“水里的活儿是老家伙的,小青年包岸上的。”想是他摸透了我们的心思。

他们开始脱衣服,脱得就剩一条大花裤衩,一下子我们都笑起来了,“别是穿错了吧!”几个人相互打趣,笑声好像要驱散寒意。

老曹笑呵呵地活动两下瘦筋巴骨的身体,抄起水壶往嘴里灌,是酒!我明白了。老职工都灌了几口,招呼着跳进齐腰身的水里。

我心里一下子寒得不得了,鸡皮疙瘩骤起,太冷了。冰碴子咔巴咔巴碎着,本就乌黑的泡子水一下子泛起黑褐色的沉渣,像一锅墨汁,发出刺鼻的酸臭。老家伙们喊着、叫着,手里不停地忙活,也许是以此来驱散寒气吧。一捆捆黢黑发臭的麻杆被扔上岸来。是被这些老家伙的无畏之举所感染?还是我们身上本就不凉的血液在驱动?我说不上来,人人抱起大捆的麻杆往公路上送。

臭哄哄的泥汤子顺着脖子灌,身上身下一片臭水。冷已经忘了,我眼前只是不停地闪现那一个个骨瘦如柴的躯体,和那一条条大花裤衩。淌着坑洼不平的塔头甸子,一趟趟把百十斤重的麻杆扛到公路上。

泡子里的老家伙嘴唇黑紫,身上也红一块、青一块的,牙齿捉对打架。他们还在尽力地喊着什么,没有音阶,也没有节奏,谁听了都会说是嚎叫,可我听着竟是那么豪放、激昂,我一次次地加快了脚步……

这活儿不能歇,一鼓作气,捞净了为止。待他们上来时,已难再讲话了。我们纷纷把棉衣给他们披上,他们大口往嘴里灌酒,真痛快。片刻,他们恢复了许多,裹上了满是补丁的棉袄。

老曹把酒壶递给了我:“灌一口!”

没说的,我扬脖就灌,一股热辣的暖流直撞心底,呛得我大咳不止,可真够劲。浸入肌肤的严寒似乎在刹那间都被这热流驱了出去。

“好酒!”我抹着呛出的眼泪大叫。

“好样的!”老曹哈哈大笑。

我也哈哈大笑,酒被喝得底儿掉,有什么能比这酒,能比这笑更自然,更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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