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一般说的北岳大帝除了人文始祖颛顼外,还有一个是家喻户晓的崔英,来源于明末许仲琳创作的《封神演义》,在书中被姜子牙封为北岳大帝。
一、许仲琳与北岳改祀
许仲琳(约1560年-约1630年),号钟山逸叟,应天府(今江苏南京市)人,明朝小说家,生平事迹不详,相传是《封神演义》的作者。现知最早的《封神演义》版本是明代万历年间金阊舒载阳刊本,藏于日本内阁文库。书中卷二题作“钟山逸叟许仲琳编辑”,所以很多学者认为《封神演义》的作者即为许仲琳。但这是孤证,而且许氏生平事迹均无知晓,到底他是不是作者,还很难完全确定。
明世宗朱厚熜是明朝第十一位皇帝,1521年-1566年在位,年号嘉靖,后世称嘉靖帝。嘉靖在位时,浑源的恒山已经被定位为北岳,而且他还曾经派钦差大臣前往浑源的北岳恒山主峰采得绝品灵芝十二本,随同寻找灵芝的各级地方官员都受到提拔,许多史书碑刻都有印证。当时,“北岳恒山在浑源”这个观点已经朝野上下公认,只是由于礼部尚书倪岳等的反对,没有批准移祀回浑源。《明史•列传》记载:“倪岳,字舜咨,上元人。父谦,奉命祀北岳,母梦绯衣神入室,生岳,遂以为名。谦终南京礼部尚书,谥文僖。”倪岳是父亲到曲阳北岳庙祭祀后,母亲梦北岳神入室而生,所以他反对北岳改祀浑源州恒山是可以理解的。这也导致了北岳恒山在浑源虽然已经是大势所趋,但是改祀浑源州之事一直拖延到清顺治之时才执行到位。许仲琳在嘉靖去世的时候是六七岁,所以他创作《封神演义》的时候,一定是对北岳恒山在浑源是有清晰认识的。与许仲琳同一时代的徐霞客(1586-1641),在他去世后的第三年(1633年)到达浑源的北岳恒山,并写下《北岳恒山游记》,也说明那时候浑源的北岳恒山已经是家喻户晓了,所以许仲琳在小说创作中提到的崔英封神北岳大帝中的北岳就是指的是浑源州的北岳。
礼部尚书倪岳书法作品
恒山紫芝峪的灵芝草
二、封神榜上的五岳大帝
《封神演义》第九十九回中说,姜子牙前往玉虚宫拜见元始天尊,他进宫至碧游床前,倒身下拜:“弟子姜尚愿老师圣寿无疆!弟子今日上山,拜见老师,特为请玉符、敕命,将阵亡忠臣孝子,逢劫神仙,早早封其品位,毋令他游魂无依,终日悬望。乞老师大发慈悲,速赐施行。诸神幸甚!弟子幸甚!”元始天尊说到:“我已知道了。你且先回,不日就有符敕至封神台来。你速回去罢。”子牙叩首谢恩而退。这一段对白说清了谁执掌封神的权力,以及封神的目的和封神榜的人员构成。后来,姜子牙在封神台上开读玉虚宫元始天尊诰敕:“……依劫运之轻重,循资品之高下,封尔等为八部正神,分掌各司,按布周天,纠察人间善恶,检举三界功行……”,又清楚点名了封神的标准,前后次序品级高低是有规可循的。崔英作为推翻商纣阵亡的义军将领,被封为北岳神是有据可循的。
封神榜里共封了周天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其中包括7位大帝,除了被封为瘟癀昊天大帝的吕岳和被封为中天北极紫微大帝的伯邑考,后边五岳大帝5个名额就被黄飞虎、崇黑虎、文聘、崔英、蒋雄占了。姜子牙宣布:“尔五人同一孤忠,功有深浅。特钖荣封,以是差等。”第一位是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黄飞虎。黄飞虎本是商朝镇国武成王,因为纣王害死了他的夫人和妹子,他就投靠了西岐。归周后,他屡立战功。死后,因为“遭暴主之惨恶,致逃亡于他国,流离迁徙,方切骨肉之悲;奋志酧知,突遇阳针之劫,遂罹凶祸,情实可悲!”,遂被封为五岳之首,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他总管天地人间吉凶祸福,还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第二位是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崇黑虎。崇黑虎本是北伯侯麾下的曹州侯,后来他勾结姜子牙,害死了他的哥哥北伯侯崇侯虎,自己升任了北伯侯。崇黑虎有放神鹰之术。他依靠神鹰,多次立功。因为“崇黑虎有志济民,时逢劫运”,死后,他被封为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在五岳中排名第二。第三位是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文聘。文聘是飞凤山的首领。死后,他被封为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因为他是飞凤山的老大,所以在五岳大帝里,文聘排名第三。第四位是北岳恒山安天玄圣大帝:崔英。崔英是飞凤山的二大王,跟着文聘投靠了崇黑虎。死后,崔英被封为北岳恒山安天玄圣大帝。第五位是西岳华山金天愿圣大帝:蒋雄。蒋雄是飞凤山的三大王,跟着文聘一起投靠了崇黑虎。死后,由于他在飞凤山是老三,所以在五岳大帝中,蒋雄排名垫底。姜子牙说,这三个山大王因为“三人金兰气重,方图协力同心,忠义志坚,欲效股肱之愿;岂意阳运告终,赍志而殁”,所以才列入五岳大帝的行列之中。
北岳大帝神像
三、崔英与崔府君
在民间也有地府崔府君是北岳大帝的说法。《搜神广记》、《磁州崔府君神异录》等典籍都记载说:崔府君,姓崔,名珏,字子玉,其父崔让,乐善好施,年近五十,膝下无子,遂与其妻同往北岳祠祷祝求子,夜梦北岳神赐双玉,夫妻吞入腹中,从而生下崔珏。又据《太清金阙玉华仙书八极神章三皇内秘文》记载:“北岳司命者,乃唐臣崔府君也”。所以,崔府君是北岳大帝也是有据可查的。
崔府君墓志拓片
崔府君形象从北岳神中产生,其信仰最早兴起于唐代,盛行于宋金,以磁州为中心,仰流行于晋冀二省,掌鬼之职能。有学者指出崔府君名号来源之一有敦煌变文《唐太宗入冥记》中的冥府“崔判官”,此即日后崔府君演变之根本。宋仁宗景祐二年,封崔府君为护国显应公。元符二年,改封为护国显应王。政和七年,加封护国显应昭惠王。
《说岳全传》第二十回“金营神鸟引真主,夹江泥马渡康王”。描写了靖康之难,徽钦二帝被俘,康王赵构被当作人质扣留于金,康王借机从金营侥幸逃出后,被金兵追赶慌不择路,逃入绝境。正在危急之时,忽见树林中走出一个道服打扮、牵着一匹马的老人,他催促康王赶快上马过江,并嘱咐他途中不要睁开眼。康王骑在马上,不到一个时辰,马已越过江飞奔上岸。岸边有一座破庙,庙门上有个旧匾额,写着“崔府君神庙” 五个金字。破庙院子里站着一匹泥马,颜色却与刚刚他骑来的马一样,马身还是湿淋淋的。康王猜测此马定是救自己的那匹马无疑。随后,他忽然失声道:“那马乃是泥的,若沾了水,怎么不坏?”言未毕,只听得一声响,那马即化为尘土。康王走上殿许愿道:“我赵构深荷神力保佑!若果然复得宋室江山,那时与你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也。”一会儿,当地磁州丰丘县令都宽缘于崔府君托梦,也赶到庙里接驾。后来,赵构当上皇帝后,加封崔府君为“护国显灵真君”,视为护国之神。于是,崔府君崇拜大盛于南宋。
金元之时,南宋建崔府君庙于首都临安,把其作为护国神灵继续供奉。金元统治者基于从地域到国家对汉文化的认同,所以对崔府君也很崇敬。因为南岳在南宋境内,金章宗居然加封崔府君亚岳神。元政府也曾祭祀过崔府君庙,元世祖至元十五年,遣官祭五岳。中书省奏:“今南北一统,南岳祀宜远衡山。崔府君更封新号,封齐圣广佑王,与五岳岁时同致祭。”元成宗时,封崔府君为灵惠齐圣广祐王。从这里可以看出,崔府君曾经以护国神的最高等级神仙被供奉过。
笔者认为,也许就是受民间传说及皇帝分封的影响,许仲琳才创作出《封神演义》中的崔英这个人物形象,所以北岳大帝崔英可能就是被民间争相供奉、香火不断的地狱首席判官崔府君。当然,崔府君和崔英是否同一人,这个也只能留待更多的研究资料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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