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文免费模式之下，广告不再是内容的"敌人"。
作者 | 刺猬君
编辑 | 沈丹阳
上周，阅文推出了新的分级合同，并发布"正版联盟"公告，表示将对盗版网文开启"零容忍"模式，承担平台上作家对作品维权的全部成本。
打击行动的背后，是网文行业的另一个世界：一个从未停止过运转的盗版江湖。
在百度搜索阅文头部作品《诡秘之主》，第一页就会出现盗版大户"笔趣阁"的链接，甚至比起点中文网的正版内容还要靠前。
这仅仅是PC端，随着智能手机普及，拥有APP等渠道的移动端局面更加严峻。
根据艾瑞咨询"中国网络文学盗版损失模型"的最新核算数据，2019年移动端网络文学盗版损失规模为39.3亿元，同比2018年上升10.4%，呈现出了明显的反弹迹象。综合PC端和移动端的损失情况，2019年中国网络文学总体盗版损失规模达到了56.4亿元。
这个损失规模有多大？
艾瑞咨询《中国移动阅读发展趋势研究报告》
2019年中国网络文学的市场规模总计达到180.5亿元，同比增长17.6%，增长率与2018年相比有所下滑。而在很大程度上，这个增长规模是由头部IP版权运营实现的。版权收入占比提高的另一端，是网文第一巨头阅文依靠付费、广告等模式创造的37.1亿元在线业务营收，这个数字较2018年减少了3.1%。付费业务收入在降低，盗版造成的损失却仍在上升，甚至超过了整个行业市场规模的四分之一。
盗版资源肆虐，是用户不愿为网文付费的一个侧面，也是合法免费阅读的市场空缺。如今，网文免费模式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免费平台正在建立满足用户需求的新路径，努力吃下巨大的盗版市场，以释放这部分流失多年的商业价值。
网文免费模式是在2018年突然爆发的。
多种多样的免费阅读应用和网站雨后春笋般涌现，部分应用下载量迅速登顶，拥有极高的日活用户。虽然这种爆发型增长很快归于平稳，但免费阅读的蝴蝶已经扇动了翅膀，网文行业向前运转的动力在一定程度上发生变化，商业模式探索期到来。
在这两年时间里，免费网文反反复复被提及，而这种新商业模式所面临的争议，几乎盖过了它所释放出的巨大商业价值。
写手林月主要为网文工作室供稿。由于在付费网文平台难以出头，无奈之下，她选择创作这种没有署名，也不知内容将会发往何处的买断性稿件。当被问起是否会去免费平台创作，她对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表示拒绝，理由是：没有收益。
这是一种普遍性质疑：免费平台如何养活作者？
免费网文的商业模式与付费完全不同，主要通过"内容 广告"获得收益，再由平台与作者按广告展示量分成。
比如在正版免费阅读APP"番茄小说"中，平均4页会展出一个广告位。小说越火爆，读者人数和每个读者阅读的章节越多，广告位的展出时间和次数就越多。作者通过与免费平台签约，就可以按一定比例获得广告分成，读者也能通过看广告的方式支持自己喜欢的作品或作者。
尽管在免费模式下，单个用户创造的价值一定会比付费低，但免费用户的数量级却远超过付费用户。这也让免费模式下的作者收入有了想象空间。
神无踪就是最早"吃螃蟹"的那批作者之一。
他曾在某付费平台写了三四年网文小说，月收入过万，属于腰部作者，但这并未给他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2018年底，他从收入变化中感受到了读者流量的萎缩。他敏锐地察觉到，如果不积极寻求改变，接下来将会是下坡路。2019年初，今日头条发力小说频道，出于对头条流量池和广告变现能力的信任，他选择加入这个新兴平台进行网文创作。
去年11月，今日头条旗下免费阅读App番茄小说上线，他的作品率先拓展了免费渠道。最初那几天，《都市兵王》在番茄小说的广告分成每天只有五六十元。今年2月份，番茄小说的流量出现爆发，每天在后台的分成数字变成了1万，甚至2万。到了三月，他第一次凭着网文创作拿到了一笔超过30万元的月收入。
神无踪之所以能获得如此高额的收益，源于番茄小说高效的广告变现效率。对于免费平台来说，这是能够持续养活作者的核心。只有广告变现效率足够高，作者才有可能获得更多分成，活得更好，否则就只能是昙花一现。
QuestMobile《2020中国互联网广告报告》
在过去的网文付费阅读平台，作者们需要依赖首页推荐位作为重要的引流渠道，但僧多粥少，资源稀缺。而番茄小说则采取个性化推荐模式，向用户推荐符合个体偏好的小说内容，让作者的作品有更多被点击的机会。
个性化推送的不只是作者的作品，还有作品内部的广告。如果用户爱看电竞小说，那么平台会多推送游戏广告；如果用户爱看古代言情，平台则会推送一些古风照相馆广告。这些广告经过统一的广告审核机制，摆脱了盗版网站的"擦边球风格"，贴合读者口味，保持恰当的展示频率，让读者的免费阅读体验变得更好。
番茄小说阅读器内的广告展示
免费模式之下，广告不再是内容的"敌人"，它们可以相辅相成，让作者、平台、广告主、用户之间建立良好的商业循环。
许多作者对免费平台的心态一直是拒绝、抵触或观望，这与免费模式的收入计算机制有关。
广告分成与过去的订阅收入不同，付费平台的作者可以通过直观的订阅人数和单章价格粗略计算出每月收入，但在免费模式之下，作者需要依赖平台的数据透明程度，确保获得合理的经济回报。
每则广告的单价存在区别，广告位的展示时间和次数也不等。个性化推荐造就了强大的广告变现能力，也需要付出代价，作者很难自行计算收入情况，只能依靠后台的数据系统生成。
神无踪对刺猬公社表示，他对免费平台的数据透明程度是有信心的。最近番茄小说将"字数读完率"在作者后台全面公开，让他更直观地看到每章内容的受欢迎程度，也有了把控作品方向的清晰依据。
"字数读完率"，即为作品设置字数阶梯，比如10万字30万字50万字等，计算读者的读完比率。除了日常的算法推送之外，每部作品在达到固定字数时，会得到大幅度的流量推荐。平台会综合日常推送和流量推荐的情况进行计算。读完率的高低，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作品接下来的平台资源分配。
番茄小说某部作品的字数读完率
免费阅读的特性，带来了巨大的流量池，但用户的留存依然要靠持续产出的作者和优质的作品。网文行业优质内容稀缺，且好内容是要靠时间培养的。
免费平台的目标，则是靠用户流量来撬动优秀作者和优质作品。
老牌付费网文平台也开始选择与免费平台合作。付费阅读的用户规模很小，阅文又凭借多年积累的内容优势集中了大多数付费用户，许多第二梯队付费平台流量较小，生存不易，签约作者的渠道收入甚至大于主站订阅收入。
用户流量较多的免费平台，就成为了这些付费平台的合作对象。
2020年，掌阅与中文在线的头部作品登上番茄小说。通过向付费平台支付版权费，番茄购入了优质网文，丰富平台作品，作者可以同时获得订阅收入和免费平台的广告分成。
知名网文大神"烽火戏诸侯"的作品《剑来》就是在纵横小说网首发，同时拓展了番茄小说的免费渠道。付费用户追求无广告的纯粹体验，以及与作者的亲密互动；免费用户则通过包容一定频率的广告来阅读作品。
随着用户流量的进一步汇聚，作者活得更好，免费阅读平台也能够吸引到更多原创作者加盟。
网文作者花不调是跟随着神无踪来到免费平台的。他坦言，了解到神无踪的收入后，他十分动心，于是在今年2月与番茄小说签约，开始连载作品。
花不调的后台收入截图
第一个月收入过万，第二个月翻倍，第三个月突然爆增至8万元，到了五月份，月收入一举突破14万元。
"几何级上涨！"花不调说，"我看到了前景和希望。"
(应受访者要求，花不调为匿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