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际渐渐泛白,旭日即将东升。但此夜过后,河边村已经面目全非。全村十之七八的村民,都死于昨夜这场无妄之灾。剩下的村民受到惊吓,也都暂时逃离了村子。
此刻村中,尸横遍野,仅有的活人,便剩叶志远与剑曦他们。
昨夜大战之后,叶志远身受重伤,但此刻为了替林毅续命,他不顾自己安危,将自己仅剩一点真气输入林毅体内,以压制其体内“噬血大法”魔劲,暂时护住他的经脉不受侵蚀。
见林毅情况稳定之后,叶志远才自己赶紧运气疗伤,让自己体内血气平稳下来。
在场数位弟子见叶志远耗费巨力救治林毅,不禁替他身子担忧。叶志远却道:“放心……我承受得住。”
此刻剑曦从昏迷之中醒来,第一反应,便是朝四周望了望,紧张道:“阿毅!你在哪?”
他身旁的苏晴道:“阿曦,你终于醒了。阿毅他在那边,道长在为他疗伤呢。”
剑曦虽然感觉身子疼痛,但他还是赶紧起身,朝林毅那边走去,问道:“道长,请问我兄弟他怎样了?”
叶志远望了望剑曦,道:“小兄弟,恕本道道行不够,只能暂保你朋友不死。但要驱除他体内魔劲,救活他的命,恐非易事……”叶志远叹了口气。
“道长,无论如何,请你务必救救阿毅,我给你磕头了。你要我做何事我都愿意。”剑曦双眼含泪,跪下去不停向叶致远磕头。
林毅和他从小长大,情同手足,他绝对不愿意林毅为了救他,就此与他阴阳相隔。若是可以,他甚至宁愿一命换一命,让林毅活过来。
苏晴虽然还没从双亲惨死的悲伤中恢复过来,但也不愿意再失去林毅这样亲如兄长的伙伴。她也与剑曦一同跪下,朝叶志远磕起头来,求他一定要救林毅。
叶志远仍在盘坐调息,唯有示意弟子们让两个小孩停止磕头,扶他们起来。
叶志远叹了口气道:“唉……不是本道不救,而是无法救。其实你们朋友已是命大,先前是那厉无仁受了重伤,其轰出的血掌只剩丁点余劲,若是全力一掌轰出,只怕你们朋友已经魂飞魄散,死骨无存。但即使是余劲,这‘噬血大法’魔劲一旦入体,亦是极难应付。”
“本道思索了一下,要救你们朋友,唯有两法。一是有高人相助,用修为将其体内魔劲逼出。但此法需要极耗修为不说,你们朋友又是小孩,其体质能否承受得了两股劲力在体内缠斗都不好说,若是承受不住,后果便是爆体而亡。而当今世上,拥有如此深厚修为的人不多,有谁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而耗自己修为呢?”
剑曦和苏晴一听,内心不禁一阵绝望。
“那第二个方法呢?”剑曦问。
叶志远想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摇了摇头。剑曦追问:“道长请说,再难的办法,赴汤蹈火我也愿意一试。”
叶志远见剑曦眼神坚定,便道:“这第二个办法,要实现也是极难。除非你们运气极好,碰巧有让那人出手相救的理由。”
“那人是谁?我会去求他。他要我作何事,我都愿意,只要能救得了阿毅!”剑曦道。
叶志远道:“那人便是现今药宗掌门药王。这药王精通各种药理,医术高超,别说妙手回春,让人起生回生都可以。他便是当今世上唯一可以无需耗费自身修为,就能救你们朋友的人。”
“药宗掌门药王?”剑曦不禁把这名字默念了一遍,生怕忘了一般。
“不过……”叶志远皱了皱眉头。
“不过什么?”剑曦赶紧问道。
“此人性情古怪,他救不救人的标准,全凭他觉得你有无用处。他觉得你有用,便救。若他觉得你无用,就算你如何位高权重,付得起多贵药费,你都别想他出手相救。”叶志远道。
“那……何为有用与无用?判定的标准又是什么?”剑曦问道。
“有用之人,即是能够改变或决定天下大势之人;无用之人,即碌碌无为,一生平凡之人。药王认为,若花费极大精力或珍贵丹药去救一个人,救完之后,那人继续碌碌无为,屈为尘世一个凡人,直至死去也对尘世毫无一点贡献,那这种人不如不救。故药王有所救,也有所不救。”
剑曦一听,似乎有些道理。就像世人只要思智正常,绝不对花千金万银去买一粒普通沙子一般。
“无论如何,为了阿毅,我都必须一试。请问道长,这药宗地处何方?距离这里是远是近呢?”剑曦问道。
叶志远道:“药宗所在琼田谷,位于仙灵山附近,距离此地很远,即使是御剑飞行,也要两日多才到。”
“这么远啊?那可怎办才好?阿曦,我们又不会飞行。”苏晴急哭道。
“我们是不会飞,但就算背,我也要把林毅背过去!”剑曦坚定道。他与林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感情却胜似亲兄弟,只要有一丝救活林毅的机会,他肯定要去争取。
叶志远望了望剑曦,想:“昨夜一战,若不是这少年出手相救,我怕是已经身首异处。我的命,可以说是这少年救来的……他年纪轻轻便懂得知恩图报,莫非我堂堂一个天剑宗剑经堂堂主,连一个少年都不如?难道我就不能为这三个刚刚失去双亲,又救了自己的小孩,做点什么?”
叶志远想罢,道:“虽然去求药王确实机会渺茫,但还是值得一试……只是此去琼田谷,路途遥远,你们三个小孩自然不能独自前去。本道送你们过去吧。到了药宗,本道会尽一切努力,替你们求情,虽然药王老前辈多半不会给本道面子……”
剑曦和苏晴闻言大喜,赶紧朝叶志远磕了几个响头,连声感谢。
此去琼田谷,必须御剑飞行两日多,此时叶志远还需再调息疗伤一会,又见这三个小孩确实可怜,便命令随行弟子,替昨夜他们死去的双亲挖个坟墓,埋了尸体,又立了个墓碑。至于其他死去的村民,由于人数太多,再加上叶志远他们急于送林毅前去琼田谷寻医,唯有作罢。
苏晴在自己爹娘墓碑前痛哭了好一阵,剑曦也是眼泪连连。“魔教的人如此血腥残忍……日后我定要尽自己最大之力,铲除魔教!避免更多无辜生灵,遭受毒害。”两个小小少年,皆在心里发誓道。
叶志远内心也是极度愧疚,昨夜若是自己偷袭厉无仁那一剑刺得准一点,把他一剑刺死,就不会有后来让他逃来祸害这小村村民这悲剧发生了。都怪自己这十多年意志消沉,沉溺美酒,修为停滞不前,才导致昨夜那一剑刺得不准……
“人死不能复生,两位节哀顺变……此去琼田谷路途较远,而我们必须在三日内到达,还是赶紧上路吧。”叶志远道。
两个少年又对着苏伯苏婶墓碑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依依不舍起身,擦了擦发红的双眼。
叶志远让那名叫尚墨的弟子抱着林毅,自己则化出一道剑芒,拉着剑曦与苏晴踏了上去,随即朝北面偏东方向飞去。其他弟子也化出剑芒,紧紧跟在叶志远身后,一起飞往琼田谷。
就这样,剑曦、苏晴与林毅三人,终于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河边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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