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灰:从小到大,你有什么瞒过了我?

锦绣灰:从小到大,你有什么瞒过了我?

首页角色扮演九天魔帝更新时间:2024-04-29

黄龚亭从不轻易动手。他手下为数众多,根本无需出手;而若是等到手下敌不过的时候,他再出手,亦是于事无补。所以,他向来不出手,无人知他武功深浅。

但他这次动手,却是竭尽全力。刀锋颤动,雷霆万钧而来。不知是一腔私愤无可泄处,还是将眼前之人当成了心里眼中的那个人儿,得之而快。

这样的出手,沈慧薇压力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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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秀苓躲在一边看。

她一直不服气,尤其对于她被两大*手擒住而沈慧薇逃脱,始终耿耿于怀,认定是她狡猾逃脱,或风、雷事实上不及云、电。只有到了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真的不如她。

那一招一式,自己是熟悉的,她从白帮主处学来的剑式,和沈慧薇原是一路,但是,剑底所藏机锋,无穷的变化,以及境界之差,瞬间使两人剑法有云泥之判。

师父,果然是偏心呵!——她咬牙切齿地想,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最后一丝师徒情,猝然割舍。

沈慧薇脚下一缓,背心上热辣辣的一掌印上,唇齿间顿觉咸味。

“她不行了!”谢秀苓看得清楚,尖声叫出来,“*了她!她不行了!”

沈慧薇苦笑着,暗自伸手入怀,摸住了那枚平乱印。

生死本来无可留恋。她从来也没有那样的野心,去承当太多自己承当不起的重任。

只不过,陌路相逢、而把这个送给自己的那人,应该会是失望了吧?

那个凌厉却又对己温和的男子,那双犀利冷锐得似乎看穿天下所有人和事的眼睛,募然从心底跳了上来。

“不可以。不可以死……平乱印若是流落到黄龚亭之流手中,其祸不堪设想。”

陡然间,神智如寒水浸骨一般清楚起来。

右臂中了一剑,她咬牙,剑交左手,剑法、剑意,忽的双双改变。

她刚才的剑法是收放自如,举重若轻,但现在,却几乎虚幻到了无剑、无形、无质的地步。

只有微微闪烁的光芒,仿佛柔月俯视的大海,又仿佛星空倒映在海中无数点细碎闪亮的星辰。

而她的人,也仿佛在有形无质之间,空朦、清幽、虚幻,只是剑光漾出的无垠碧浪里一痕分不出彼此的波光。

*手的剑,明明逮住了那袭蓝衣,向那体内一剑刺去。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剑从虚空穿过,一直到他身躯沉沉倒下,都始终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明明是刺中了她的啊!

确实是刺中了。沈慧薇也在流血,而且,那一剑似乎带着毒,一起进入了她身体内部。她伸手扶着肋下,暗自叹了口气。虽然是破除天、地、人九关闯出雪域,但,毕竟是年轻,事实上她虽然勘破了天关,终究无法对于那一层境界的武学运用自如。

否则的话,那就不应该只是她在虚实之间,而是所有的人,这片山谷,这个峰头,都会陷入这样一种境地。

恍若沉睡,恍若清醒。每一个人都想起自己心底最深处,从来不愿意触及,但是却无可遏制的回忆。

就比如现在,莫名而起的悲伤,忍不住一腔泪。帷幔深垂,宛如风舞乱花,她缓行缓步,穿堂入室,穿过重重帘幕。那个模糊而混沌的声音,惊雷一般响彻。

她看了看黄龚亭。一样的神色惘然,痴痴迷迷,却是在想着什么?——是想起和同胞手足*死父母、逃难流浪的颠沛流离?还是混迹于地痞流氓,从一个处处挨打受欺的小混混,渐渐出落得机变狡狯,善于钻营?抑或是那座深邃阴森的地底迷宫里,两个苟且成双的人,以铁索生生勒断前任江湖首盟的右手?

他微微眯起了眼,无法看清楚那张苍白的脸,宛如枝头的鲜花,猝然枯萎、飘零。那是谁的脸?谁的悲伤?那张脸募地焕出夺目白光,同时伴随着一缕极低极细的声息。凭着以往的经验,他猛然警醒那是什么样的危险,硬生生向右挪开半尺,剑气从腰间大动脉侧边擦过,他弃刀仰天倒地。

沈慧薇一霎时有种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这一层修为施展开来,应该是使对方为梦魇所迷,可是,为什么自己也有了类似的恍惚?

她心头一跳,仿佛光阴、岁月,头顶的月色,吹过满山枯叶的凉风,全都凝固。

山坳尽头处,一团黑气腾腾的雾涌动不息,袅袅升向天边,扩散开来,好象天边被一层淡墨所掩盖。然而,又是透明的,山依然是山,天依然是天,只不过朦胧了一些,遥远了一些。

雾的中心,却接近于浓厚、纯粹的黑,仿佛是一团漆黑的棉花。间或,有一点两点白光,混合着某种含混的声音。

沈慧薇怔怔看着,面色苍白如死。

铮的一声轻响,疏影剑松手落地。

黄龚亭躺在地下,脑子里残留一点意识,模模糊糊地看看那片墨染过后的天空。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有如盛暑时节浮动的闷雷,隐隐约约,却又低声轰鸣,带着某种威慑的力量,使人心无端恐慌。

跪下地来的少女一语不发,曳地流裳轻轻摆动,却是跪在地下的身子不时颤抖。然而,她的神情,仿佛并非怎样害怕,而是全身心的在抗拒,在压制着某种特别情绪。抬头看向黑雾中心的眼神,带着嫌恶……深深的嫌恶!

那个模糊不清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但黄龚亭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整个人宛如梦游,任凭如何挣扎,使不出半分力道,无法动弹分毫。

黑雾中抛出来一件物事,沈慧薇伸手去接,然而,一接之下,倏然松开,满脸嫌恶之色。

那一刻,月色忽然微微明晰,真切的流动在那个东西上面。那是一只手!断手!

黄龚亭眼睛倏然大张,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莫非就是九天魔帝?!”

这个推测几乎十成有九成准确!叆叇两任继位帮主都是女子,帮中又女风大盛,虽重用她们却又看轻她们,宛然是九天魔帝手笔。这个魔头虽是上代江湖首盟,一代枭雄,行事安排出人意表,说不定早就暗中筹谋创办了这个帮派,有难之时,可以作为躲避风雨的巢窠,一旦势力大成,便卷土重来。他既是暗中备办,当然没多久就把帮主之位传给他人,自己藏匿暗处,从而保证身份变得鬼神莫测。

所以,才会在叆叇帮初进期颐之时,便神不知鬼不觉派人送去根据真手仿制的铁手,正是风雨欲来的象征。

这个念头是如此惊人,忽然之间,黄龚亭仿佛被人用手扼住喉咙,转不过气,就此人事不知。

“阿慧,你过来一些。”那个声音一变,居然透着苍凉,“我老了,都看不清你了。”

沈慧薇没有动,说:“这些人如何发落,请,请……师祖……示下。”

她沉重,几乎是窒息一般地说出“师祖”那两个字,伪装出来的镇定于瞬间击溃,她浑身战栗起来,声音里面,忍不住一腔泪。

这是那个人。这是那个人!救她命,传她艺,却一脚把她踩在地下,害她一生!三年来,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耳边萦绕的是这个恶魔一般阴沉模糊的笑声,他令人不寒而栗的叫:“阿慧……阿慧……”

她不要听见,一生一世都不要听见!

然而,这个声音,这个人,终于又一次来到面前。三年过去了,她仍然无法维持即使是外表的平静。

那个声音顿了顿,居然认可了她岔开话题:“好罢,你不愿意过来,先谈完正事也好。这些人,并非重要,你不必理,他们爱怎样便怎样。”

沈慧薇不语。

“不说话?是反对?”那个声音缓缓地说,笑声低沉而模糊,“你瞻前顾后,难成大事。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敌人彻底击溃。带上复仇之手,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地宫,出现在那个女人的枕边,那不是很有趣的事吗?”

沈慧薇极其嫌恶地看着落在地上的断手:“我就是去,何必要这只手。”

“呵呵,讨厌吗?”那个声音忽然变得幽冷,“讨厌这只手,还是讨厌我这个人。……阿慧,你是长大了。”

沈慧薇浑身轻微颤抖,咬唇不答。

“这手的所有者,是我的老朋友了。”黑雾中的声音顿了顿,再度响起,更加模糊不清了,仿佛念及无穷前事。

“是我的老朋友了啊……呵呵,……上一代的江湖首盟。”

沈慧薇微震:“九天魔帝!”

“唔。十二年前,他逃过来,本想东山再起,却死在我这里,剩下这只手。送出去有一举两得的好处。其一,那个女人日夜害怕,就是这只手。我前次已送去一只铁手,意在隔山敲虎,那个笨女,却没想到叆叇和铁手之间的关联。你再拿去真手,管保她魂不附体。同时,地下那个小混混,他也看见了这只手。他会自作聪明猜我的身份,并做出选择。呵呵,这样,你又多一力助。”

沈慧薇低头,说:“黄龚亭武功很高。现在纵容他,后患无穷。”

那边笑道:“你怕他,不会吧?你不是有平乱印吗?”

黑雾里面的声音陡然说出这句话,沈慧薇如雷轰顶,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崩溃。——平乱印!他说的,居然是平乱印!这个老人,这个恶魔,蜗居在某个巢穴的深处,除了侍者和自己,白帮主都见不到他。可是,这个从不露面的人,他却无所不知!叆叇的劣势,期颐的格局,每一个人的缺点,甚至,她贴身藏着的平乱印!

沈慧薇不敢抬头,冷汗,宛如毒蛇,蔓延着爬满了她的脊背。

黑雾中的老人模糊不清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阿慧,从小到大,你有什么瞒过了我的啊?你去,去吧,办好这件事,再回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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