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霍西奥穿着挺括的黑色外套,一张俊颜仿佛被寒霜浸染过,携裹满身*意而来。
“西奥,救我……”许知桑满头大汗,冲他伸出手。
床上的男人也被霍西奥吓得一个哆嗦,从床上滚下来:“霍先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这个女人勾引我,她主动约我来酒店开房,下药……下药也是她提出来的。”
“你胡说!”许知桑面容潮红,结结巴巴地解释:“西奥……我、我是收到你的短信来这里的……”
下巴猛地被他掐住。
霍西奥冷笑:“我什么时候给你发过短信?”
许知桑哆嗦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她无论怎么翻看,竟然都都没看到那条约她来酒店的短信!
反而有一条来自备注“亲爱的”的短信:【宝贝,老地方见。】
许知桑呆住。
霍西奥顺着短信的号码拨出去。
同一时间,酒店床头柜上另一只手机铃声跟着响起,是那个奸夫的。
男人跪在霍西奥脚边:“霍先生你现在相信了吧?真的是这个女人……噗。”
霍西奥强劲的腿猛地踹向男人的胸口,男人被踹出去小半米远,嘴里吐出一口血,弯着腰直也直不起来,脸色煞白直喘粗气。
“我霍西奥的太太,你也敢玩?”
“不是的……”许知桑咬着嘴,但理智抗不过体内的药性,说到最后她甚至伸出白嫩的小手在他胸膛上摩挲:“好热……帮我,西奥帮帮我……”
霍西奥肌肉紧绷,眼底有什么东西似乎凝聚到了极点。
“把奸夫带回老宅,别弄死了。”伴随着一声喑哑的命令,霍西奥的保镖立刻拖着奸夫出了房间,还颇为贴心地关上了门。
霍西奥擒住许知桑的手腕,三两步将她拽进浴室。
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已经被他丢到了浴缸里。
冰凉的水从头顶花洒浇灌而下。
冬日的天阴气沉沉,浴室里又没有暖气,她的肌肤犹如被刀割一般,就连站也站不稳,齿冠哆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痛苦地摇着头:“我好难受……西奥,我求你……”
“那个男人碰过你哪里?”霍西奥眸子里冷得仿佛没有温度:“是胸,腿,还是全部?”
“没……没有……”
“不说是么?那看来,你全身都需要消毒!”
霍西奥冷笑一声,转身走到角落将酒店放置的消毒液拿起来,依旧从头淋下,刺鼻的消毒水气息弥漫着整个浴室里,刺激着感官。
浴缸里的冷水越来越多,许知桑被刺激得小脸扭曲成一团。
额头一滴滴汗水不停往地上滴……
神游的理智瞬间回笼。
许知桑倔强地咬着嘴:“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我一觉睡醒就在这里了,你相信我,那个男人真的没有得逞!”说完了,药性啃噬全身,她故意拿话激他:“你是我的老公,满足我是你的义务,你既然不碰我嫌我脏,那你就走开,我自己来……”
浴室里有片刻的死寂。
几秒后,霍西奥突然一把拽着她,动作粗鲁地将她从水中捞起。
上半身因此失去了支撑点,冷不丁滑入浴缸,夹杂着消毒液的水瞬间呛入她的口鼻,撕扯着她肺部的空气。
“许知桑,你就这么缺男人么?”霍西奥掐着她的后脑勺,声音如淬了寒般阴鸷:“我成全你!”
“看看你自己,贱成什么样?”
许知桑感到羞耻和哽咽。
第2章 对峙
嘴里,一串串泡泡吐出来。
透过光影绰绰的水面,她只觉得身体像被从中间撕裂成无数碎片,花了好大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撑起上半身,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痛……西奥,求你轻点……”
“痛么?你也会知道痛?”
“……”她张不开嘴,给不了他答案。
“许知桑,我要你永远记住今天!”
要痛苦,那大家就一起痛!
三年前,他远在国外,霍老爷子因车祸重病,整个家族摇摇欲坠,他回国后临危受命,霍老爷子奄奄一息地求他,让他娶许知桑!
婚后,他从不碰她。
没想到……
出轨!
呵,真是他的好老婆!
他发了疯一般的用力,一轮接着一轮不带停息,许知桑终于撑不住败下阵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临近黑暗,她仿佛看到许多年前,有个少年从她门前经过。
不经意回眸,那笑容阳光灿烂。
温暖她的青春,是她半生的追逐。
“西奥……”她无意识地呢喃一声,彻底陷入昏迷。
——
睁开眼,许知桑看到头顶欧式吊灯。
这是她和霍西奥新婚主卧的款式。
她回家了。
昨晚被霍西奥折磨了一整晚,此刻,她坐起来浑身乏力,头重脚轻,似乎有感冒的症状。
她下楼去倒水,刚拉开门就听到楼下男女的对话。
“西奥哥,知桑真的出轨了么?会不会是被人陷害的?”安欣瑜眼底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拉着霍西奥的袖口关心地询问。
她永远这样一副柔柔弱弱体体贴贴的模样。
当初,许知桑便是被她这副模样骗到,才会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还跟她分享所有的秘密,诉说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不过那个男人不喜欢她。
谁知道,她一边安慰她,一边却挽着霍西奥的胳膊,挑衅似的对自己说:“这是西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桑,你应该认识吧?”
想起这些过往,许知桑攥紧了手心下楼。
她青稠般的发铺在双肩,墨色的瞳仁带着委屈和愤怒望着霍西奥:“我要跟奸夫对峙,证明我自己的清白。”
霍西奥厉眸微眯,眼底不见半分信任:“对峙?你的新把戏?”
“西奥哥,知桑那么爱你,你就相信她一次,让那个奸夫来跟她对峙吧?”安欣瑜突然扯了扯霍西奥的袖子。
霍西奥薄唇微勾,单腿搭在一侧的椅上,神色晦暗莫测:“好,我就给你个机会!管家,把人给我带进来!”
管家应下,然后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将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人带了进来,丢到霍西奥的脚边。
经过昨晚的拷打折磨,他已经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跟条死狗般喘着粗气,满脸是血,看的人心里一阵恶心。
许知桑胃里翻滚,她强自镇定着去拿了一把水果刀,直逼在男人的下半身:“你要毁了我,那我们就一起死!你说不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人吓得脸都扭曲了,双腿颤抖。
一股尿*味在空气中蔓延……
“不要!我、我说,我说……是……”
“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安欣瑜走了过来,依旧是那副无辜的名媛模样,气恼地说:“知桑是个好女孩,你要是敢说一句假话污蔑她的清白,别说西奥不会饶了你,就连我也不会放过你和你的家人。”
男人瞳孔不太明显地瑟缩了下。
“知桑,知桑你难道忘了么?你在床上都叫我好哥哥,让我用力捣你的啊……”
“你胡说!”许知桑热血乱窜,眼神中染上恨意,联想到刚刚安欣瑜最后那句话,更是不由激动地质问:“安欣瑜,你为什么要威胁他?是你?这些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知桑,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安欣瑜胸口剧烈起伏,哭着望向霍西奥:“西奥,你知道我多年来诚心向佛,就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更何况阿知桑跟我一起长大,我刚刚还一心护着她,却没想到竟是护着一个白眼狼……”
霍家与安家是世交。
安欣瑜从小身体柔弱善良,每年都跑去献血、捐赠,甚至还成立了一个专项慈善基金,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陷害她?
“放心,我不会让人污蔑你的。”霍西奥突然一脚重重碾压在奸夫胸口,眼色狠戾至极:“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是哪里,身上有几处红痣?说!说出来我就给你一百万!”
男人蜷缩着,嘴里狂吐出一口血,却也结结巴巴说出了答案。
“她……她最敏感的地方是耳垂,身上有、有两处红痣,一处在胸,还有一处在大腿……”
第3章 我不离婚
许知桑脸色骤然僵白,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霍西奥冰冷的目光投射过来,如利刃插进她的心脏,将她凌迟。
“脱衣服。”
“不,不要……”许知桑摇着头往后退。
霍西奥眸底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凝聚,他一手擒住许知桑的胳膊,另一手狠狠撕开了她的睡衣,雪白的肌肤上遍布引人遐想的痕迹,全都是昨晚霍西奥留下的。
最为显眼便是饱满的胸上一道淤青色的指痕。
可那指痕下,的确有一颗红痣。
连他都不知道的红痣!
霍西奥目光狠戾地盯紧许知桑:“我的霍太太,这就是你说的不认识他?”
嗡的一声。
许知桑耳边像是炸开一颗惊雷。
这几乎是判了她的死罪!
霍西奥让人拿来一份离婚协议书,砸在许知桑脸上:“签字离婚,然后滚出这里。”
纸业菲薄,从她额头扑扑簌簌落下来。
偌大的几个黑字,离婚协议书,刺痛她的眼。
“不,我不离婚,西奥,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是安欣瑜,她把我的私隐告诉这个奸夫的!”她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撕个粉碎,泪水模糊视线,她却不肯将她的婚姻就这样断送。
霍西奥厉眸一抹寒光一闪而逝。
“知桑,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么?你现在不止出轨背叛西奥,还丧心病狂污蔑我在背后陷害你?我……我……”安欣瑜像是气急了,眼皮不停地翻动着。
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霍西奥脸色一变,及时扶着安欣瑜,吩咐管家去请家庭医生过来。
管家应声,又狐疑地看向地上的奸夫和许知桑:“少爷,那少奶奶和这个男人……”
“统统给我扔出去。”霍西奥深邃的眸中笼罩着一层阴霾,昭示着他的隐忍和愤怒。
许知桑,你到底有几颗心有几张面孔?
……
别墅门口,许知桑只穿着一件家居睡衣,还被霍西奥撕烂了上领口。
冬日里,凛冽的风犹如刀子刮在她脸上。
她不走。
她没有家,这里是她的家。
天边突然炸开几颗惊雷。
暴雨接踵而来,拍打在她身上,她冷的瑟瑟发抖。
她拍着大门,声音在喉咙里哽咽:“霍西奥,我没有出轨,那个男人在骗你,我从来都不认识他……”
“我是被人陷害的!你开门好不好?我求你,把门打开……”
“霍西奥,我不会离婚的,你别想就这样甩掉我!安欣瑜她策划了这一切……”
回应她的只是越来越压抑的雷声和雨声。
大雨滂沱,她浑身被淋湿,她就在这大雨滂沱的早晨等啊等,等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等到四肢都被冻得僵硬了,那扇门还是没有开。
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跟她离婚,但她无法接受这场婚姻的收场她被人陷害出轨而终。
她低语喃喃:“你为什么不可以相信我一次?”
第4章 *
大雨初歇,天亮了。
一夜过去,许知桑面容麻木,眼神呆滞僵硬。
她擦了擦眼泪,仿佛明白自己做什么都是无用了,他已经认定她出了轨,她背叛了他。
除非,她找到更有利的证据!
突然,她搁在一边的手机亮了起来。
是许妈妈。
“喂?”她若无其事地接听。
“知桑,你爸爸突然被几个警察抓走了,说他涉嫌一宗行贿案!”许妈妈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你快让西奥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婚后,许知桑报喜不报忧。
许妈妈一直以为他们婚后感情顺利,如今霍西奥的势力拓展之快让人匪夷所思,出了事,许妈妈第一个想到去找霍西奥。
挂掉电话,许知桑只能继续在门口等着。
霍西奥不会接她的电话的。
大概八点的时候,别墅大门开了。
霍西奥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
“西奥。”许知桑站起来,眼前发黑,在风中摇摇欲坠:“我爸爸被警方带走了,你能不能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的……”
霍西奥面不改色,深谙的眸底闪过嫌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你的岳父啊,怎么会没有关系?”许知桑几乎快站不住了,也不知道自己此刻从哪来的力气,明明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却硬是拦在他面前。
“岳父?他配么?”霍西奥冷嘲:“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谁也帮不了他!”
许家与霍家联姻以后,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还将所有的黑锅丢到霍家头上。
如今他只算行贿入狱,算是便宜他了……
不经意间,许知桑看到来电显示写着特助,接着她就听到霍西奥旁若无人地吩咐特助订餐厅的位置,他中午跟安欣瑜一起用餐。
“霍西奥!你这个混蛋!”她嘴里恶狠狠地咬出一句话,扬手想去打他,却被霍西奥扼住手腕,然后狠狠甩开:“早点签字离婚,我没那么多的耐性!”
许知桑眼睁睁看着霍西奥离她越来越远。
她很想追上去,喉头一股鲜血却蓦然涌了上来,腹部也冷不丁窜起绞痛,痛得她直不起腰来。
而他丝毫不曾停留。
阔步离开。
——
绞痛过后,许知桑勉强打车去了医院。
一纸检查报告,却让她心中百味陈杂!
*了!
她竟然*四周了!
也就是在一个月前KTV包厢他喝醉了酒的那次。
医生说胎儿目前有些许不稳,建议她最好能够多多静养,以后按时来做产检。
许知桑揣着这份报告书,麻木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谁知道,迎面就看到一个男人扶着一个女人从诊室出来,从那背影来看,竟然是霍西奥和安欣瑜!
他早上讲电话,不是说要跟安欣瑜去吃午餐么?
此刻却在妇科医院,难道难道安欣瑜也*了?
扶着安欣瑜去一旁的休息室,霍西奥扭头便注意到了对面的许知桑。
他微眯着厉眸,步步紧逼。
“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我马上就走。”许知桑下意识不想让他发现自己也*了。
她将报告往包里一塞,然后转身想离开,手腕却传来一阵痛感,紧接着整个人都被霍西奥压在墙壁上。
他修长的手指趁机夺过那份报告,视线掠过结果一栏:“怀上野种了?”
第5章 他不是野种
“他不是野种!”许知桑惊恐地反驳着,双肩微微颤抖着,认识霍西奥这么多年,她太了解他了,如果他认定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一定会逼自己打掉!
后背浮现一阵凉意。
她放软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这个孩子是你的,刚好一个月,就是之前我们在KTV的那次……”
霍西奥眉峰紧蹙,陷入回忆。
一个月前他与朋友庆生便多喝了了几杯,后来就在附近包间休息。
那晚,他也的确跟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
可那个女人是安欣瑜!
不是许知桑!
越想越清晰,霍西奥心底的愤怒就越发澎湃:“胡说八道!我从没在那里碰过你!现在怀了别人的野种就想栽到我头上?”
“没有,那晚你真的碰了我……”许知桑睁着通红的眸子,拼命地解释:“那晚你喝醉了酒,是你朋友叫我来接你回家的,结果我一进去你把我压在沙发上!不信你可以去调监控,孩子真的是你的啊!”
霍西奥眯了眯眸,没有开口。
以为他心软了,许知桑继续说:“西奥,你清楚的,我爱了你那么多年,恨不得把心都给你,怎么会怀上别人的孩子呢……”
可霍西奥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如坠冰渊:“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要!”
他强拖着她的手,拽她去堕胎。
那天早上,他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安欣瑜!
她的衣服散落满地,身上遍布痕迹,根本不可能是假装出来的!
许知桑,到现在还在撒谎!
这间医院是霍氏旗下,所以压根没有人敢拦着霍西奥,就连路人都不曾多围观两眼。
一路靠近妇科,许知桑整颗心都颤抖起来。
不可以。
这是她的孩子,她不能就这样失去!
“霍西奥,我答应你,马上签字离婚!”情急之中,她大声说道:“离婚以后,他的死活就再与你没有关系了……”
等到四个月的时候,她可以再做羊水检测。
他就会知道,她从来没有背叛过他。
霍西奥步伐一顿,黑眸更加阴鸷地睨着她:“昨晚不是死也不肯签字么?现在就为了这个野种?”
“我没……”
“这个孩子,我一定要打掉!”
呼吸凝滞,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撕扯她的五脏六腑。
疼得她冷汗淋淋。
“霍西奥,这么多年就算是条狗也该有感情了,为什么你就对我这么残忍?”许知桑身子晃晃悠悠,仿佛随时都能栽倒:“就当是可怜我,只要你别伤害我的孩子,我以后都乖乖听话,你让我签字我就签字,你让我消失我也会立刻消失,绝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里!西奥,我求你了啊……”
在霍西奥的印象中,许知桑生来便是许家娇女。
或高高在上,或是矜贵倨傲,如此像个泼妇一样跟他在这里又闹又哭又求,说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但一想到她是为了肚子里的野种,霍西奥就恨不得把她撕裂成碎片!
“妄想!”
薄唇微启,他彻底粉碎了她最后一点幻想。
他的无情与冰冷,就是一把最锐的利刃直插她的心脏,深入骨髓的痛,遍体鳞伤的疼,让她连睁大眼看清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都成了奢望!
第6章 流产
她被带进手术室。
“霍太太,我们准备为你手术了。”医生戴着口罩望着她,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这道提醒,恍若劈开她的灵魂。
她茫然地睁大了眼,迅速从床上下来,仓皇不安的往后退:“你们别过来,我不想打掉我的孩子,是霍西奥逼我进来的,你们这是在犯法……”
“霍太太,您别为难我们了。”医生也很难做:“这是霍先生的命令,我们也不能违抗。”
“不!”
许知桑急了,像是断线的风筝,在短短几秒之间奔向了窗户,心里是铺天盖地的哀戚,面上是不顾一切的坚决:“你们是医生,不是刽子手啊,如果非要打掉我的孩子,那我宁愿从这里跳下去一尸两命,也好过和我的孩子阴阳相隔!”
医生眸子松了松……
——
十五分钟后,许知桑从手术室出来。
霍西奥和安欣瑜端坐在走廊长椅上,见她苍白着一张脸走出来,他面无表情地将离婚协议书递给她,完全看不到她的虚弱与难堪。
“欣瑜*了,我要给她一个名分,签了它,我会让你父亲平安出来。”
许知桑此刻满心酸楚,却真的好想好想笑出声。
她拼了命哀求他给她生路,他毫不在意。而不过短短十五分钟,安欣瑜*了需要一个名分,他就恨不得把一切好的捧到她面前,为她扫清所有障碍!
太过鲜明的对比,仿佛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打肿了脸,也打碎了心。
“知桑对不起。”安欣瑜虚捂着小腹,满脸内疚和自责,甚至拉着许知桑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是我不好,是我勾引西奥哥,你打我吧,你骂我吧,只要你能开心一点,就算你要我给你跪下磕头我也毫无怨言,只是……知桑,我有孩子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爸爸,你可以原谅我这一次么?”
啪。
许知桑当真扬起手,直接重重甩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落下,空气都沉寂了几秒。
“安欣瑜,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全天下的人都会发现你这张我楚楚可怜的脸蛋下面是一颗怎样肮脏的心?”
“许知桑你说够了没?”霍西奥一把将安欣瑜护在怀中,冷眼瞥向许知桑:“我看这里最肮脏的人就是你!”
说完,他直接拉着安欣瑜便要走。
安欣瑜捂着被打的侧脸,哭红了眼,却还在为许知桑说话:“西奥哥,知桑她只是一时气愤才口不择言,我没关系的……”
“站住!”许知桑也学着冷漠地叫住他们:“西奥,别这么生气,我没说我不签字,毕竟你要给你的心上人一个名份,又不想重婚,少了我签字怎么行呢?”
她利落地走到两人面前。
落笔在协议书末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离婚快乐,霍先生。”将文件递还给他的时候,许知桑心里在滴血,嘴角却是无谓的冷笑。
对他的称呼也随之改变,角色抽离之快,也是让霍西奥为之一愣,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离婚这事,不是他一直梦寐以求么?
他该高兴的!
第7章 绑架
走出医院,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暴雨。
许知桑躲在医院墙角,小手虚抚着腹部,脸上写满柔情,低声呢喃:“宝宝,以后就剩下我们母子了。”
她静静地等雨停。
哭过的眼睛,一点点变得清明。
雨幕中,霍西奥开车载着安欣瑜离开。
安欣瑜甜蜜的望着身边的男人,从今以后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了,任凭许知桑再有什么本领,也翻不动这天!
也不枉费她花了那么多心思……
透过车镜,她看到医院门口的许知桑。
暴雨倾袭,许知桑似乎有些冷,一个人的背影显得那么孤单寂寥,安欣瑜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却在看到许知桑抚上小腹时嘴角倏忽一僵。
——
大雨接连下了一个小时才变成小雨。
许知桑趁机用皮包护住脑袋,冒雨去公交站准备打车回家,谁知道刚穿过马路,一辆黑色的小型客车猛然刹停在她脚边,然后在她来不及呼救的时刻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打晕塞上了车。
车子迅速疾行驶离医院。
待到许知桑缓缓转醒再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废弃的产房,手脚都被紧紧缠绑着,稍稍一动,后脑勺便传来钻心的痛。
“咯噔、咯噔。”
门口响起高跟鞋的声音,一个女人推门而入。
“果然是你。”许知桑望着安欣瑜。
“是我又怎么样?”没了观众,安欣瑜也不再演戏,表情有些狰狞:“我和西奥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你,是你非要横插一脚霸占属于我的霍太太!实话告诉你,你收到去酒店的短信是我趁西奥睡着发的,你的私隐也是我告诉那个奸夫的,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你今天依旧只是个下、堂、妇!只能任我羞辱!”
啪。
安欣瑜反手又狠狠地甩了许知桑一巴掌,纤长的手指缓缓落向她如今平坦的腹部。
挨了一巴掌,许知桑耳膜嗡嗡作响。
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胃里的恶心渐浓。
可是一看到她的手贴在自己腹部,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毒舌包裹,它正冲你吐着蛇信子。
许知桑心脏紧缩:“你、你想做什么?我的孩子已经被你们害死了……”
“是么?”安欣瑜拽着许知桑的头发逼她扬起头,癫狂道:“那不如,我剖开这肚子看看孩子到底还在不在?”
“不要!”许知桑整颗心都高高悬起,她如今想要的不过是孩子平安,惊声道:“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天理轮回,你自己也*了,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会报应在你的孩子身上么?”
安欣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就喜欢看你这副担惊受怕的表情,不过放心,我不会把你孩子怎么样的,毕竟……他对我而言还有大用处!”
许知桑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得知孩子暂时不会有事,也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从那天起,她就被囚禁在那间阴暗潮湿的厂房里。
一天又一天。
她起初数着日子,可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过去太久,她生出一种错乱的思绪,于是,她从地上捡起石块,在墙壁上一笔一划刻写着一个个正字。
十天、二十天、三十天……
三个月过去。
除了当初绑架她的那两个男人,安欣瑜一次也没出现过。
第8章 栽赃
不见天日的痛碾至全身。
许知桑一遍遍哀求那些人放过她,她可以给他们钱给他们想要的一切,但他们却只是嘲笑她的天真,那笑容太冷,冻伤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翌日。
绑匪将早餐放在地上。
许知桑醒了,但是精神不好,没有动。
两人便以为她没有醒,窃窃私语:“艹,我连我妈都没这样伺候过!每天端茶递水的,想当初老子在道上也是一条好汉……”
“得了吧你,安小姐与霍先生马上就要订婚了,特意吩咐我们把这女人看好了,你要是闹出事,看安小姐不弄死你?”
“呵,那女人也是个狠角色,为了拴住霍西奥,竟然借种栽赃到他头上,哈哈哈……”
躺在床上,许知桑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
绑匪刚刚说了什么?
借种?
安欣瑜肚子里的还是不是霍西奥的?
那霍西奥会不会是被她蛊惑,才做出背叛她伤害她爸爸的事?
死寂的心,突然在这黑暗中生出一点可怜巴巴的念想,是不是只要能拆穿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绿舟 心里有了想法,许知桑便坚定了念头。
她整整一天都忍着没有吃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喂,你怎么了?起来吃饭!”
安欣瑜吩咐过绝对不可以饿到许知桑,她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降临。
许知桑有气无力,病恹恹的:“我……我头好疼,像是要炸开一样,是不是就快要死了?这里是哪里?霍西奥呢,我爸妈呢?”
她的视线缥缈,难以聚焦。
像极了垂死前的虚妄。
另一个男人被吓到了,商量道:“她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附近找个靠谱点的医生过来瞧瞧。”
“小心点,我给安小姐也打个电话。”
“行了,我知道了,你把她看好了,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放心,她都快死了,能跑到哪里去?”
眼看一个绑匪走远了,许知桑咬咬牙,双颊酡红,纤长的睫毛上下抖动,忽然撩开了被角,歪着脑袋像是傻子似的冲这一个绑匪扑上去:“西奥,你终于来看我了?你知道,最爱你的人是我对不对……”
绑匪下意识要推开她。
但粗糙的手掌落在她纤细的腰肢时,动作一顿,眼底逐渐染上一层奸邪。
——
全城最奢侈的婚纱店。
安欣瑜正开心地试穿婚纱,站在落地镜前,她左右侧着身子,抬手抚了抚小腹,扭头看向霍西奥:“西奥,我穿这件婚纱好看么?”
长裙拖地,胸前点缀珠花蕾丝,腰间则特意配合着她*而设计的,恰到好处的掩饰住她微凸的小腹,好在她是后怀,也不是那么明显。
本来他是打算等安欣瑜到生完孩子自己结婚。
但安欣瑜说自己好没有安全感,担心哪一天霍西奥会离她而去,所以他们一周后便会订婚,拖到现在也是他要处理与许知桑离婚后的事宜。
看着安欣瑜温柔的笑,霍西奥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另一道身影。
他微笑:“很漂亮,我未来的霍太太。”
“讨……”
“安欣瑜,你根本不配当霍西奥的太太!”一道凄厉的女声突兀响起。
霍西奥和安欣瑜眼神一凝,顺着声源看过去,许知桑衣衫破烂,面容枯槁,蓬头垢面地站在婚纱店门口,狼狈至极的脸上却写满了坚毅与憎恨。
第9章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
“之、知桑……”安欣瑜眸底飞快掠过一丝阴毒与狐疑,然后关切地迎了上去:“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最近你又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够了,别演戏了!”
整整三个月的黑暗与折磨,许知桑看到她就觉得恶心。
“西奥,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我亲耳听到她的两个下属说她借种栽赃到你头上,也是她设计让我被你捉奸在床的,你别跟她订婚,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安欣瑜整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了几下。
该死!
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
眼底凝结出薄薄的水雾,她难以置信的捂着胸口:“知桑,我知道你恨我抢走西奥,可你怎么能编出这样的谎言来抹黑我?你明知道我是那么爱着西奥哥的,从小到大,十几年了啊……”
楚楚可怜的指控,与许知桑咄咄逼人的气焰成了鲜明的对比。
许知桑知道自己此时不应该爆发,可她就是忍不住。
“安欣瑜,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整天戴着面具不觉得累么?当初,你指使人绑架我的时候那股嚣张的气势又去了哪里!”
“知桑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可能绑架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我不是!”
“吵够了么?”
霍西奥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周身温度骤降。
他瞥向许知桑的腹部,没有丝毫的信任,扯着嘴角冷嗤:“我亲手打掉的孩子再生了?”
“……”
许知桑一僵。
“失踪三个月,一出现就玩这种苦肉计?许知桑,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么?”他当真以为那个孩子已经被她打掉!
许知桑隐隐看到安欣瑜嘴角勾起的冷笑。
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那天从手术室出来,我从未正面承认过孩子被我打掉了,是你先入为主,而且我真的被她绑架三个月,我可以带你去我被囚禁的地方,你也可以去找出那两个绑匪查问。”
霍西奥无动于衷,反问:“呵,你说欣瑜绑架你,我跟她相识十几年,她有什么理由绑架你?同样,既然有两个绑匪看着,你如今大着肚子,又是如何逃出来的?自导自演的把戏,玩够了就滚!别逼我再拎着你去引产!”
他的话,犹如一把把尖锐的钢刀,直插她的心脏。
带着倒钩刺,反复搅弄。
痛不欲生。
“霍西奥!”许知桑最后那点微末的侥幸一点点被他粉碎,她冲他咆哮:“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你跟她认识十几年,那我就不是了么?我不求太多,只要那么一次就好啊!难道非要我死了你才肯施舍给我一点点信任么!”
霍西奥凛冽的黑眸一深。
心脏某个地方,好像被撞了一下。
眼神,越来越复杂。
霍西奥耳畔似乎有个声音在说,相信她!
许知桑站在霍西奥的身边,她清晰地感觉到了霍西奥气场的变化,她偷偷攥紧了拳,然后突然松开,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浮现愧疚,然后直接冲着许知桑下了跪!
扑通一声。
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她拉扯许知桑的衣摆,凄惨的哀求:“知桑,你恨我恼我,不惜用自残的手段来诬赖我,我知道你一定是深爱着西奥,误会我背叛他怀了别人的孩子才这么做的,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只有西奥一个男人……”
她俨然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最清楚!”许知桑盯紧安欣瑜,恼怒地想把衣摆从她手中抽出来,偏偏她攥得很紧。
她只能用力一把将她推开——
第10章 亲子鉴定
“啊……”
安欣瑜惊恐不安地睁大了眼,身子抖如筛糠,跌撞着往后摔去,眼看着就要撞上身后的墙壁……
“欣瑜!”霍西奥瞳孔骤然紧缩,修长的双腿往前一迈,及时将她揽在怀中:“你怎么样?”
“我……”安欣瑜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双手捂着小腹:“疼……我肚子好疼,西奥哥,我们的孩子,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孩子……”
如果说原本还有对许知桑生出一丝信任,那么此时便彻底烟消云散。
他猛将安欣瑜打横抱起,安慰道:“没事的,相信我,我们的孩子一定好好的!”
抱着她,临走前,霍西奥冷冷地睨着许知桑:“如果欣瑜和孩子有什么事,你和你的奸夫,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保证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话毕,他踏着怒意而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话语,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许知桑站在那里,足足痴傻了好几秒,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癫狂笑得自嘲笑得绝望。
果然是……霍西奥的风格!
*伐果决,对待她和陌生人没有一点点区别。
她也没有犹豫,打了一辆车,跟着霍西奥一路去了医院。
——
医院。
安欣瑜被送进诊室检查。
许知桑平静地望着科室,对身边的霍西奥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从没出轨过。”
旋即她也挂了妇科,选择做羊水穿刺。
她只搬出霍西奥的身份,医院便加急处理她的要求。
做完羊水穿刺,许知桑躺在床上,麻木地睁着眼,看向头顶的天花板,那么白那么干净,她微闭上眼,数着时间等结果出来。
等待是很难熬的。
滴答、滴答。
一分一秒,犹如凌迟。
房间里安静地像是一座冰冷的坟墓。
毫无人气与生机。
她就是这座坟墓里被埋葬的未亡人。
几个小时过去。
砰——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
许知桑被吓了一跳,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霍西奥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墨眸里一片阴鸷,甩手将一叠报告砸到她脑袋上:“许知桑,我真他妈就差点信了你!”
纸页一张张从她头顶砸落。
许知桑不明所以,她忙捡起散落在床边的报告来看,只消一眼,全身的血液登时直冲大脑。
最后一栏结果显示,她的孩子与霍西奥竟然没有丝毫关系!
她颤抖地抓着报告,连嗓音都变了调,气急地一把扔掉报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孩子是你的,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就是那晚在KTV……”
说着,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霍西奥口不择言地道:“是不是你故意换了报告?这份报告根本不是我的,你拿错误的报告给我对不对?”
她明明没有其他的男人。
面对她莫须有的指责,霍西奥冷冷地眯起了双眸,耐心全无,掌心紧握成拳,比第一次发现她出轨还要来的暴躁,甚至恨不得直接*了她!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事实胜于雄辩,没想到你依旧满口谎言!”
“我没有说谎,如果不是你,那就是安欣瑜!”
蛇蝎心肠的女人!
许知桑掀开被子下床:“这个结果我不信,我要重新再做一次检查!我要盯着医生来做!霍西奥,你敢不敢在跟我赌一次,我……”
第11章 DNA检查报告
叩叩叩。
房门此时却被敲响,是一个男医生穿着白大褂。
他手里拿着另一份报告,恭敬的说:“霍先生,霍太太在昏迷之前要求我们为她做一次羊水穿刺对比您的DNA,结果已经出来了,您要不要看看?”
安欣瑜的报告?
许知桑想也没想,也顾不得自己如今虚弱的身体,抢在霍西奥前面,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报告。
翻开最后一页定睛细看……
霍西奥眉峰紧蹙。
许知桑的孩子已经不是她的了,那么欣瑜的呢?安欣瑜的孩子,是谁的?他焦躁又愤怒,但很快又推翻这个荒谬的想法,安欣瑜不是许知桑。
她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他怎么能因为卑鄙的许知桑,而否定善良的安欣瑜?
许知桑将那份报告捏到快要变形,结果显示她的孩子与霍西奥才是亲子关系!
怎么可能?
安欣瑜的孩子是借种栽赃而来的啊!
她突然失控地扬起手中的报告,疯狂地在霍西奥面前挥舞,情绪越来越激动:“假的,这些都是假的!霍西奥,你的医院里有内鬼,一定是安欣瑜她买通了医生将报告掉包!这份报告才应该是我的,她绑架我的目的其实应该就是为了……”
啪!
许知桑所有的猜测与话语,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她的脸上一痛,浮现出来的是清晰的五指印。
霍西奥手背青筋突突鼓起,掌心隐隐发热,他比她更为之愤怒与阴沉:“疯够了么?我从来不打女人,但许知桑你真让我恶心!带着你的野种滚!”
那一巴掌,力度很重。
许知桑的脸被打偏在一侧。
她的视线,看到白色的地瓷砖。
有那么一刻,她脑子里涌现一个疯狂的念头,甚至想要拉着安欣瑜同归于尽算了,但到了最后一刻,她却是又哭又笑起来。
“好,霍西奥,我滚,我会滚得远远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提前恭祝你头顶绿帽,和安欣瑜新婚快乐,幸福美满,平安一生!”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冠里挤出来的。
她也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
那些年的追逐,那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统统散去,她的世界满目疮痍。
许知桑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一间病房里,安欣瑜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得意地看着她走远。
红唇勾起,眼底满是算计。
还好她知道将计就计,打消霍西奥怀疑的念头。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许知桑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最近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再去碰她与那个孩子了……
——
许知桑离开了医院。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表情麻木,不曾为任何人或事停留,毫无征兆,她的眼泪决了堤,顺着脸颊往下滑。
她打车回到许家。
记忆中,许家门口一向都站着保安的,门禁森严,而此时的许家四周景象颓败,花败了叶子谢了,大门上贴着几个大大的封条,即将被法院拍卖。
雕花大门上红色的漆,在风雨的摧残下,一块块掉落。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家……怎么散了?
第12章 死胎
许知桑站在门口,捂着嘴,无法接受这一幕。
周围有路人经过。
她抓着路人问个究竟,路人立刻有些恼怒地说:“你是说住在这里的许家人啊?那种无良奸商贿赂长官被揭发抓进去了,公司好像是*了吧,总之已经不是以前的许家了,对了,你是谁啊?问这种人做什么?小姑娘,我看你*了,劝你还是走远点吧,免得染了晦气!”
“……”许知桑心口哽咽得难受,想吐:“这是我家,我也姓许。”
路人的表情一下子尴尬了。
她无心再去看路人其余的脸色,默默地站在大门口许久,然后转身离开,天大地大,在她被绑架的三个月里,她竟然……失去了家。
不是说她签字离婚,他就放过她家人么?
为什么,霍西奥你要这么狠?
时光洪荒,总是在不经意间,掩盖一切秘密。
四个月一晃而过。
许知桑租了一套小公寓待产。
所幸她当初自己还有一点积蓄,即便不去上班,也暂时能养活她和孩子……
新闻上,铺天盖地报道着霍西奥的事业版图又扩大一倍,城市新地标建设花落他家,他又与心爱女友如何甜蜜恩爱。
她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事不关己安心待产。
她请了一个保姆童妈照顾自己。
晚上,童妈给她倒了一杯牛?u?x奶喝下,让她早点睡。
她躺在床上,没多久开始腹痛难忍,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将她往下拽,她死死摁着童妈的手:“帮我叫……叫救护车……”
童妈看她疼的满头大汗。
“许小姐你撑着点,我马上就叫救护车!”
许知桑刚想说话,可肚子里绞痛的厉害。
“不……不行了,我要生了……”
豆粒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啪嗒一声砸在地上,许知桑想撑也撑不下去了。童妈及时道:“要生了?那许小姐你快躺着,我来帮你看看。”
白炽灯在她眼前晃了晃去。
她分开双腿,双手揪着床单,身下仿佛要被撑破。
“放轻松,跟着我的节奏来呼吸,吸、呼……对,就是这样,继续……”童妈在她身边安抚着她,帮她接生。
许知桑精致的五官拧成一团,痛得想要大叫。
“再加把劲!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啊——”
许知桑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咬着牙,疯狂地用力再用力,终于,她的眼前一片虚空飘渺,汗水浸湿黑发,眼皮沉重地往下掉。
“哇呜……”
婴儿一声啼哭,响彻空荡的房间。
许知桑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指了指孩子,无力地闭上了眼,恍惚中,她像是听到了有人不停的在她耳边说话。
【赶紧把孩子给我,安小姐都等急了……】
【轻点,孩子刚出生。】
【想清楚待会该怎么说了么?】
【放心吧!】
——
许知桑幽幽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换了一件衣服,安躺在卧室的床上。
她下意识抚向小腹。
原本隆起的地方已经平坦如初,她猛然心惊,几乎条件反射般坐了起来,却牵扯到了伤口,痛的脸色大变。
“童妈,童妈!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抱给我看看……”
童妈守在她的床边,脸色很是难看:“许、许小姐,你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许知桑不解,怒声道:“把我的孩子立刻给我!”
童妈无奈又不忍地叹了口气,走向一旁小巧的婴儿床,这是许知桑几个月前亲手置办的。
她将襁褓里的婴儿抱到许知桑面前。
许知桑眼神一亮,这就是她怀胎十月剩下来的宝宝么?
“谢谢……”她接过襁褓,嘴里的话尚未说完,呼吸陡然间凝滞!
她盯紧怀中的婴儿,面容青紫斑斑,嘴唇乌黑,最重要的是她没有起伏没有呼吸。
那是一个……死婴!
许知桑霎时僵在那里,仿佛被剥离灵魂的驱壳。
“孩子脐带绕颈,偏偏您生孩子生到一半就没了力气,所以这个孩子……哎,终究也是她福薄吧。”童妈惋惜的说着。
第13章 她死了
许知桑双眸涣散。
脑子里忽然涌现一些飘渺的记忆,就像是在她昏迷的时候,有人说了什么率粥话,像是做梦,又像是清醒着。
不!
那不是梦!
她突然冰冷地瞪着童妈:“你是安欣瑜派来的?”
童妈心脏一缩,反问:“安……安欣瑜是谁?许小姐,你是不是身体消耗太大,神志不清了?”
“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许知桑步步紧逼。
“你……你疯了吧?”童妈看到许知桑眼底的那股怒意与猩红,突然吓得心脏猛缩,随便敷衍着说了两句,抱头便跑了出去。
“站住!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许知桑想去追,可身体的虚弱让她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样,难以忍受!
安静下来的房间,犹如孤寂的死城,她痴痴傻傻的看着那个死婴,又掏出手机,给安欣瑜打电话。
一次、又一次。
直到对方接听为止!
她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只知道,听筒里终于响起的不是机械的女声,而是霍西奥熟悉而又遥远的声调:“谁让你来*扰欣瑜的?你知不知道她今天生孩子?”
生孩子?
也是生孩子?
许知桑根本就不相信她拼命生下来的孩子是一个死婴!
她的孩子,一定是被安欣瑜换走了!
她想要偷龙转凤!
“安欣瑜抢走了我的孩子,丢给我一个死婴,霍西奥,你让她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声音恨不得将他和安欣瑜那对狗男女吞噬殆尽!
霍西奥连迟疑都不曾,嗤笑道:“许知桑,摔坏了脑子就去治,别像疯狗一样乱吠!你的野种死了?确定不是报应?”
“……”
许知桑唇瓣嗫喏,有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霍西奥,那是你的亲骨肉!你还是人么?”
啪嗒!
回应她的,是霍西奥直接掐掉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的一片忙音,许知桑瞳孔瑟缩,仿佛置身于冰窖地狱中,痛不欲生!她跌撞着从床上爬起来,砸了手边能够得着的所有东西。
枕头、台灯、茶几……
乒乒乓乓,震耳欲聋。
安欣瑜!
突然,她眸子一紧,一把抱起床上的婴儿,目光坚定地往外走去……
身下是被撕裂的痛,每走一步,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但她恍若未见,依旧往外走去,她要去找回她的孩子!
——
银港医院。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戴着口罩出来,还抱着一个婴儿。
“恭喜霍先生,霍太太平安产下一个男孩!”医生恭喜道,眼角都是笑意,霍西奥初为人父,看着男婴皱巴巴的眉眼,耳畔却闪过许知桑一句句的控诉——
【霍西奥,那是你的亲骨肉!你还是人么?】
他的亲骨肉?
他定了定心神,不是已经验证过了么?只有欣瑜的这个孩子才是他的骨肉!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心底烦躁,他问:“欣瑜怎么样了?”
“麻醉药效过了,霍太太就会醒过来的。”
霍西奥颔首示意,让医生将孩子抱走,自己则想去看看安欣瑜,刚刚走到病房门口,房门没有关严实。
透过细缝,他听到里面的女声……
“五十万会准时打进你的账户,然后你马上拿着钱消失,别再让我看到你!也别西奥看到你……”
“如果被我发现,你应该知道后果?”
“恩,就这样,我挂了!”
他搭在门把上的手一紧,五十万?安欣瑜要给谁五十万?还是以这种他从未见过的冷漠口吻跟对方说话?
甚至,不许被他看到?
嘟嘟嘟。
兜里的手机此时突兀响了起来。
“谁?”
安欣瑜惊慌的声音随之而来。
“是我。”霍西奥面无表情地推开了病房的门,薄唇微抿,瞥了她一眼,一边掏出手机来看短信。
匆匆一眼,浑身的血液都彻底凝结成冰——
【请问你是许知桑的前夫么?她抱着孩子去医院的途中发生严重车祸,抢救无效死亡,请你有空来警局认尸。】
第14章 葬礼
嗡的一声,霍西奥耳朵里仿佛炸开无数的炸弹。
碎片四溅,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盯着那条短信,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看着那些字统统不认识了。
许知桑……
她死了?
“怎么了西奥哥?”安欣瑜尚在思索着一会要如何跟他解释这五十万,没想到霍西奥的表情就变得这样奇怪,她心生怀疑。
霍西奥眸中温度骤降。
“我出去一下!”
只简单落下一句,他便阔步往外,一边走,一边吩咐助理立刻备车,他要去警局认尸!
当助理听到认尸的时候,嘴巴大张:“霍、霍先生,谁死了?”
霍西奥黑眸阴鸷,脸上很是焦躁,并未回答助理。
警局。
王警官负责许知桑的案子。
他领着霍西奥去认尸,表情晦涩:“霍先生,请你一定要有个心理准备,当车祸发生的时候,许小姐为了保护孩子,下意识地弯起了腰,这也导致她的身体被压变了形,而且……面目全非。”
霍西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心里……焦虑、不安、烦躁、怀疑,种种情绪都要,就像是一个深渊,即将将他吞噬,他不知道这些负面情绪从何而来,明明那只是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
生下野种的女人!
停尸间里,一具冰冷的女尸正安静躺在展尸台上,身体被重新清理过,可那面孔依旧血痕斑斑,五官错了位,显得整张脸非常扭曲,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霍西奥的双腿顿在距离她半米的地方,就再也难以向前跨出一步。
他不愿意相信……
这个被毁了容的女人,没有呼吸没有生机的女人,就是许知桑!
跟他争执过,跟他证明过,跟他吵过闹过,甚至为了逼他娶他,一手陷害霍家的许知桑!
“霍先生,这是许小姐的遗物。”王警官将一个证物袋交给霍西奥。
霍西奥接过,一眼就看到了一枚闪烁的钻石戒指,那是新婚前一天他才吩咐助理去买的,尽管如此,许知桑还是快乐天真地戴着它,哪怕洗澡都不愿意摘下……
【西奥,谢谢你送我的婚戒!】
【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我会对你很好的,你能不能经常对我笑一下?不用太多,就一下下……】
【西奥,你什么时候回家?】
【西奥,打雷了,我怕打雷,你晚上能回来陪我么?】
【西奥,西奥……你的名字真好听。】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都说一见钟情是假的,可我倒觉得是真的,因为,上天让你出现在我的面前,这辈子只看了你一眼,我就再也无法对别的男人倾心了……】
无数的场景在眼前交织,无数的记忆在脑子里漂浮,最后只定格成了一句——
【霍西奥,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施舍给我一点点信任?】
字字铿锵,句句诛心。
心头猛然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
那证物袋里还有她的手机、破烂的衣服,是孕妇装,与他记忆中她的体态相差甚远,修长的手指抚摸在那冰冷的衣襟上,眼眶微红。
当他亲眼看到她与别的男人同床共枕,奸夫甚至准确无误地说出她所有的私隐特征,那一刻,他几乎是怒火丛生,恨不得撕裂了她。
或许……
不是因为憎恨,是……嫉妒。
婚后三年,他从来不碰她,因为他过不了心里那关,被一个女人强迫逼婚,可她却忍受不了寂寞爬上其他男人的床,还一次次欺骗他!
他终于承认,他的心底充斥着嫉妒!
“验过DNA了么?”抚着眉,霍西奥心生荒凉。
“已经与婴儿尸体验过,确定是母子关系。”王警官看出霍西奥的悲伤,说:“我们警方已经确认这起车祸是意外,你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人死灯灭。
他摇了摇头:“不用,我什么时候可以领走她的尸体?”
“一会办完手续就可以了。”
“好。”
霍西奥让助理去走流程,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警局。
咚的一下,他脚下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
助理立刻上前扶着他:“霍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霍西奥努力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突然记起那年新婚夜。
她羞涩地穿上情趣睡衣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勾起他满身欲火,他把她丢在床上骂她不知羞耻,她很失望也很无辜。
她跟他解释,她想为他生个孩子。
他怎么回答来着?
他说,他绝对不希望他孩子有一个这样的母亲!
从此,他夜不归宿,她把花一样的年纪活成了垂暮,每天在家里枯等,等到最后永远等不来幸福,等到的只是他的离婚协议书。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那样的开始,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他揉着眉心,忽然感觉好累了。
——
医院。
安欣瑜躺在床上,她眼底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周身萦绕着巨大的悲伤。
她咬着唇,悲凉地说:“西奥哥,我都知道了,知桑她……”
“死了。”
霍西奥凉薄的唇吐出这两个字,情绪已经收敛起来,没有太大的起伏。
安欣瑜眼神伤感,抬手擦了擦通红的眼眶:“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有跟你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跟她离婚,知桑一定不会死的……知桑……”
她哭得撕心裂肺。
霍西奥却没有接话。
安欣瑜心底咬牙切齿,察觉到霍西奥的不对劲,她也不再继续卖惨,而是话锋一转,试探道:“西奥哥,知桑现在也没什么亲人了,她的葬礼我们一定要好好操办,让她走得风光一点。”
“不用了。”霍西奥五指握紧:“她生前名声已然不好,低调办理后事。”
“好,那我现在就让人去联系殡仪馆,知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要她走得安心一点!”安欣瑜捂着胸口,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刚生完孩子,这些事我会交给其他人去办,安心休养吧。”
听到他总算是关心自己的,安欣瑜才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
许知桑那个贱人,死的真是太是时候了!
以后,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孩子的事被人揭穿,也不用担心霍西奥什么时候会跟她复合!霍太太的位置,看来她稳坐无疑了……
一周后。
许知桑与孩子一起下葬。
许爸爸还在监狱,许妈妈不知所踪,葬礼办得很冷清,到场的人寥寥无几。
葬礼举办的那天,助理忽然在霍西奥耳边说:“霍先生,许先生在监狱里得知女儿和外孙去世的消息,据说想不开自*了……”
霍西奥眉心跳了跳。
助理又说:“不过好在抢救的及时,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他的情绪很低落。”
霍西奥黑眸阴沉:“跟那边打个招呼,让他坐完这个月,下个月就出来吧,终究,我害他失去了女儿。”
“是。”
第15章 一年后
时间一晃而过。
霍西奥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安欣瑜也带着孩子出院了,住进了曾经他与许知桑当做婚房的别墅。
但他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哪里不对劲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随着许知桑去世安欣瑜入住霍家以后越来越强烈。
晚上,他与几个朋友在会所多喝了几杯。
回到家,安欣瑜急忙笑着迎了上来,软软的双臂缠上他的胳膊:“西奥哥,你回来了?”
她今天特意喷了香水,换上低胸的裙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衬着白皙的肌肤更加莹润滑腻,沿着小巧的下颌,脖颈间的线条优美起伏,蔓延到了光滑挺起的胸……
她故意用胸在他手臂上磨蹭着。
霍西奥喝酒有点多,心思却毫无旖旎。
他拨开安欣瑜:“我有点累了,先去洗澡,你也早点睡吧。”
安欣瑜指甲都快抠进掌心了。
他竟然没有多看她一眼!
“我穿这条裙子好看么?”她不依不饶地贴在他的后背,一把将他抱住,下巴在他肩窝里辗转碾磨:“西奥哥,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而且我住进来已经一个月了,你为什么不碰我?”
话里的暗示意味很浓。
其实除开一年前在KTV那次意外碰了安欣瑜,霍西奥一次都没有与她发生过什么,以前的理由是她*身体不好,如今……
许知桑死了,他以后会娶她。
她是光明正大的霍太太。
他没有理由再拖下去。
他转过身,眼底掠过一丝幽暗不明的星芒,大掌缓缓落向她的后背,一点点游移而上,灯光下,有那么一瞬间,酒意上头,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许知桑……”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安欣瑜尚未弯到最完美弧度的嘴角一僵。
他刚刚叫的是……许知桑!
“哇呜……”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突然拉回两个绿?人的思绪。
霍西奥看清身边的人是安欣瑜,眸子一沉。
他究竟是怎么了?
分明,这才是他未来要走一辈子的人!
眼底闪过一丝异光,他道:“睿睿哭了,我上去看看他。”
霍睿,他给儿子取得名字。
安欣瑜强忍着怒意:“好,我跟你一起去。”
贱人,就连死了也不给她安生!
还有她的儿子……
——
霍西奥是个工作狂。
翌日,他上班前途径婴儿房时,听到睿睿一直在哭,保姆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还威胁地说:“小少爷,你要是再哭,Z?一会把太太吵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谁许你怎么威胁小少爷的?”
霍西奥阴鸷冷漠的嗓音犹如利刃突兀响起,冷鹜的黑眸写满愤怒。
他还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时候,保姆都敢这么恐吓睿睿!
“霍……霍先生?”保姆扭头一看霍西奥,差点没吓得丢了手里的睿睿,低头道歉:“我无心的,小少爷还小,他听不懂的……”
霍西奥冷冷的斜了她一眼,将睿睿接过抱在怀中。
他明明是足月生产的,却体弱,经常得病。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睿睿的小胳膊上,胳膊上竟然有一条青紫的掐痕,隐隐伴随着指甲印,虽然结痂了,却依旧看着便觉得触目惊心!
睿睿,被虐待了!
“连个刚出生的孩子都照顾不好,我看你也不必再继续当干这一行了!”
这是要……封*她?
保姆身子一抖,直接跪倒在地上:“小少爷手臂上的伤口不关我的事啊,我早上来的时候,小少爷就已经是这样了,我刚刚撩开袖子就是想帮他处理一下伤口……霍先生,你别封*我,我家里还有……”
“管家!”霍西奥无心再听一个虐童保姆的废话,沉声道:“我以后不想再看到这个保姆!”
“是,霍先生。”
管家立刻吩咐佣人将保姆拖下去。
保姆还想嚷嚷什么,安欣瑜此时一脸睡意惺忪地站在主卧门口,皱眉看向管家:“怎么回事?一大早吵什么?”
管家给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直接捂住了保姆的嘴将她拖走。
霍西奥将睿睿放回婴儿床上,原本哭闹不止地睿睿忽然就停止了哭泣,撩高一只白嫩的脚丫子,扑哧扑哧的吐着泡泡,竟然也不哭了。
霍西奥盯着儿子安静的眉眼。
越来,越觉得长开后的五官像某个故人。
一时间失了神。
安欣瑜眼底掠过一丝恨意,假装关切的问:“怎么了?保姆做什么惹你这么生气?”
“你还说,你怎么当妈妈的?”霍西奥闻言,冷声道:“睿睿被之前那个保姆虐待了,手臂上都是淤痕,难道你整天在家里带他就没有发现么?”
“我……”安欣瑜忽然就愣住了。
霍西奥从来没有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她僵在那里片刻,良久,挤着几滴迷蒙的泪水,无辜地垂下头:“对不起,下次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声音软糯,充满了伤感。
霍西奥心脏跳了跳:“抱歉,最近公司的事情有点多,我没控制好情绪,不是故意要凶你,以后请个好一点的保姆回来。”
安欣瑜漂亮的睫毛轻颤。
手心却紧握成拳。
许知桑死了,她的儿子却阴魂不散……
一年后。
霍西奥已然成为炙手可热的商界新秀。
他的未婚妻安欣瑜也是最有名的上流名媛。
晚上,助理通知霍西奥,百年豪门家族施家将于A.I酒店举办一场大型的慈善晚宴,届时将会由几个月前低调回国的施霖主持。
施霖,年纪与霍西奥相仿,霍西奥很有兴趣去会会他。
夜晚如期而至,霍西奥穿着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明亮的灯光下,五官轮廓立体棱角深邃,时光似乎格外厚待他,不曾在他脸庞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
一路进场,周围有不少人都在跟他打招呼以及递送名片。
霍西奥一一接过名片,从容应答。
“霍先生,听说你与安小姐的婚事将近,恭喜恭喜啊!”人群中有人谄媚地讨好他。
霍西奥薄唇衔着一丝冷笑:“谁跟你说婚礼将近?”
分明是无谓的语气,却让人心脏一缩。
“这……”
“开个玩笑,张总别介意,如果我真的新婚届时还希望张总赏脸出席。”霍西奥转瞬又收敛起那一丝寒意,一笑而过。
张总挺着大肚子,干干赔笑:“一定,一定。”
外界传言,霍西奥很宠爱他的未婚妻安欣瑜,偏偏婚礼一拖再拖……
哗——
全场的灯光突然熄灭!
紧接着,舞台上的聚光灯聚集在了一块。
灯光亮起,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阔步走上舞台,修长的手指缓缓执起话筒,施霖狭长的双眸微眯,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某处。
嘴角微勾,他道:“很高兴大家今天能够前来参加施家举办的慈善晚宴,我代表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感谢大家献出的每一份爱心……”
周围几个花痴的女性交头接耳。
“哇!施霖竟然长得这么帅!听说他在美国促成施氏国外单笔交易成交最大额,多年来一直无人可破记录,差点以为他是老头子!天啦,要是能嫁给他就好了……”
“噗,你就别想了,他心里已经有人了,诺,你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看到没?就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也不知道这施霖是不是中了邪,据说那女人脑子有问题!”
“他竟然这么深情?那女人脑子有病,他还一如既往的爱着,看到没,他眼底的深情……哇,简直能把我腻死了……”
“咦,你好恶心~”
霍西奥双指夹着一只高脚杯,微微晃动着,在耀眼闪烁的灯光下,折射出迷蒙暧昧的阴影。
他完全是不经意的顺着施霖的视线一瞥。
如遭雷劈,呼吸凝滞。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下。
那张脸,温柔缱绻地盯着台上男人的脸,明眸皓齿,清纯可人,与他这一年来无数次被噩梦惊醒的脸一模一样!
没有什么很像,就是完全的一样!
怎么回事?
明明那年他亲手把她埋葬……
霍西奥不自觉的迈着步子想要靠近她。
“霍总,你怎么了?”身边,有人忽然发问。
霍西奥步子一顿。
不行。
这里是公开场合,他不能自乱阵脚。
一年都过去了。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而已,他等得起!
“没什么,站得太久了,活动一下腿骨。”
旁边的人忙着附和,笑着说他平常工作太忙了。
第16章 偷情
施霖细细讲述今晚慈善晚宴的规则。
许知桑笑着给他拍手鼓掌,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充满了信赖和支持,台上的施霖也不忘与她互动,每说几句话便与她对视几眼。
一名服务员突然走到许知桑身边,低头在她耳侧低语几句。
许知桑脸色微变,然后起身朝着洗手间而去。
途径走廊一侧,阳台窗帘后的角落,一双大掌毫无征兆窜了出来,狠狠箍着她的纤腰将她往角落里一拽,许知桑呼吸急促,下意识惊呼斥问——
“什么人?”
她开口的那一刻,霍西奥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直冲大脑,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游走在全身!
他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手将她带到了窗台,精壮的身躯压下去,他将她拥在胸前,心跳剧烈跳动:“许知桑!真的是你!你没有死!没有死……”
许知桑被捂着嘴,同样的,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双肩颤抖的厉害。
霍西奥感受她清晰的体温与害怕,缓缓地松开了手。
许知桑往后及时退开一步,毫不犹豫,她扬起手重重地甩了他一个巴掌,响亮凌厉,“啪”的一声,霍西奥的嘴角被打破了,一丝鲜血溢出,他嘴里铺天盖地弥漫着血腥味。
他双眸幽深,凛冽如寒潭。
“别再缠着我!”许知桑冷冷落下一句,转身欲走。
手腕倏忽一重,旋即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待到回过神来,整个人都被霍西奥摁压在窗台上,身体被迫完成了一道诡异的弧线,他的唇骤然落下来,狂风暴雨一般,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吸吮她的唇,啃噬她的呼吸,强势掠夺一切!
“唔……”许知桑皱着秀眉,不停地推拒。
他一手攥着她的手腕,扣在她的头顶,霸道粗鲁的吻继续落下,许知桑的脸涨得快要滴血,又是愤怒又是羞耻!
“放开……”
眼泪不受控制,啪嗒一声掉落下来,砸在霍西奥的高挺的鼻翼上,分明没什么温度,却像是滚烫的火焰,逼得他所有的思绪陡然间清明起来。
撕咬她唇瓣的动作一僵。
他皱着眉,缓缓撤出阵地,亲吻的动作太过激烈,甚至从牵扯出一条银线,许知桑顿时粗鲁蛮横地撩起袖子擦拭他的气息,恨恨地瞪着他:“霍西奥,一年不见,你就变得这么下贱了么?我会告你性*扰,你等着收律师信吧!”
霍西奥鲜活的心脏重归于好。
真好,能够从她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他玩味似的笑了笑:“三年牢我都不怕坐,还怕你区区律师信?”
联想到他话里的深意,许知桑脸上一白,接着狠狠扬起手又要冲他甩下一巴掌,这次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扼住,薄唇微张,眸中的温度骤降:“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还是说,找到了新的奸夫,就把我这个前夫忘得一干二净?嗯?”尾音上扬,一贯的危险。
“忘了你又如何?你配我记得么?”许知桑恼怒极了,口不择言道!
“一年不见,你倒是……”
“谁?”
霍西奥的话尚未说完,一道质问声突然在走廊上响起!
——
服务员端着盘子经过走廊的时候,听到角落里窗帘后面似乎有什么动静,隐隐还有男女在对话,伴随着呜咽哭泣声,他立刻警惕地斥问出声。
一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则直接朝着窗帘撩过去……
刷!
窗帘就在这一刻,突兀被拉开。
霍西奥面容愠怒地站在他面前,直视着他,而他怀中则紧紧拥抱这一个女人,他的大掌落向女人的乌黑的后脑勺,将她的脸用力摁在他的胸口。
他就是万分好奇那个女人是谁,偏偏怎么也看不清……
“霍、霍先生?”没听说今晚准霍太太来参加慈善晚宴了啊!
难道,霍西奥出轨了?
“滚!”
霍西奥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服务员心神一颤,唇瓣嗫喏着说不出话来,只能转身即走。
——
此时,宴会大厅。
施霖刚刚结束了他的慷慨陈词,众人鼓掌声雷鸣般不绝于耳,趁着结束的时候他下意识往许知桑所在的方向看过去,许知桑已经不见了。
眸底掠过一丝着急,他趁着众人鼓掌时退场,将现场交给了司仪。
他找了好几圈,终于,看到了某道影子,却是被霍西奥拉着!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似乎是哭过……
“告诉我,一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霍西奥将许知桑囚禁于角落,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你和施霖是什么关系?你们上床了?是不是他故意制造当年你死亡的假象?”
一年前……
死亡……
许知桑的脑子突然嗡嗡地响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炸开。
她捂着耳朵,身子像是失去了支撑点,缓缓地向下滑,霍西奥眸子一眯,正要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却有另一双手先他一步,将许知桑揽入怀中。
施霖一手抱紧许知桑,另一只手捂着她的耳垂,轻轻摩挲着。
这个举动,似乎安抚了她躁动不安的情绪,涣散的视线一点点凝聚起来,她微闭上眼,靠在施霖的肩头:“我不想看到他,带我回家好不好?”
施霖眸子微敛:“好。”
说罢,他又抬头用一种阴鸷到骨子里的眼神瞪着霍西奥,冷声嘲弄道:“霍先生,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可以了,麻烦你别来*扰我的未婚妻!”
“你的未婚妻?”霍西奥配合之前那几个女人说的话,隐隐能猜到许知桑的精神不正常,但他依旧无法接受,死而复生的她竟然变成了施霖的未婚妻!
甚至,曾经给过他的依赖,如数给了施霖!
他疯狂地嫉妒!
他冷嘲:“别说未婚妻,就连是已婚妻子都可以离婚,我跟她几句话又怎么了?施先生当真是硬气,连你父亲都不曾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许知桑耳边有蜜蜂嗡嗡的飞,她纤长的睫毛煽动,抬手扯了扯施霖的袖子。
施霖欲言又止,直接将许知桑打横抱起,迈着修长的步子径直往外走,途中有人问他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一概不答!霍西奥噙着犀利的视线,直直落向他们远去的背影……
最后消失成一个原点。
他的助理此时到来,震惊地合不拢嘴:“那……那不是许小姐么?不对!要是她是许知桑,那一年前火化的女人是谁?”
警局认尸的时候,那个女人身上所有的特征都符合许知桑。
包括衣服、佩饰。
没有任何人怀疑她不是许知桑,哪怕霍西奥想努力说服自己,但他抗拒不了事实!
霍西奥削薄的唇紧抿成一道危险的弧度,几秒后凝声吩咐:“查!给我查施霖这一年来与许知桑的关系!记住,我要事无巨细!”
第17章 你能体会到那种绝望么
夜色,凝重。
霍西奥离开聚会以后没有回家。
他就静静坐在后车座中,等待助理把查到的资料发送到他邮箱,等着等着,他靠在车椅睡着了,恍惚中,他像是回到很多很多年以前。
梦里的许知桑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她站在桃花纷飞的树下,拂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有些羞涩地对他说:“霍学长你好,我是许知桑,许诺的许,出生在知桑花开的季节所以取名知桑。”
梦境倏忽一转,到了二十四五岁的许知桑。
她淡漠的黑眸里是不符合年纪的沧桑,瘦削的手指抚上他坚毅的脸庞,说:“西奥,你闭上眼数到十,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梦里的他,竟然也不曾反驳,乖乖照做了。
只是,他才堪堪数到了五,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支离破碎了的许知桑,她面容全非,伤痕累累,心脏那一块像是透明了一般,他甚至能看到她的心脏慢慢地停止了跳动……
她的脸上笑容很干净,只是口吻有些遗憾:“对不起,我不想再陪你着到终老了。”
话音落下,她整个人都往后仰倒。
他睁大了眼,才看到她的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疯了一样伸长了手去拉他,可抓住的只有空荡荡的气息,除开冰冷与孤寂,什么都没有!
她以为她给他的惊喜就是彻底消失么?
不!
她为什么不问问他要不要!
霍西奥慌了乱了心神俱伤……
“霍先生,霍先生你醒醒!”
身体突然被人推了一把,猛将霍西奥惊醒。
梦止,霍西奥浑身都被汗湿,他摸了摸湿润的额发,抬头就看到司机握着一个平板正递给他,脸上有些担忧,生怕被他问责:“霍先生,孙特助的邮件发过来了,您吩咐过的要第一时间通知给您,您要不要看看?”
霍西奥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平板。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眼珠一转不转,面无表情僵在那里的模样,如果不是手指继续在滚动,那会让人觉得,只是一尊雕塑。
嘟嘟嘟。
屏幕尚未滑到最后,他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号码。
他的表情,很是晦暗不明。
——
江南会所。
施霖与霍西奥面对面坐在一个安静的包间里。
霍西奥没有想到施霖会主动约他出来。
施霖将手边一叠文件扔到桌上,上面偌大几个黑体加粗字刹那间吸引了霍西奥的视线,他挑眉:“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在调查我和知桑的事,不好意思,我在美国雇佣的医生已经告诉了我。”施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道:“这是市区发展城中城的详细规划,包括相关招标工程的底价,我可以让施家退出,这个数十亿利润的项目便是你的囊中之物。”
霍西奥眯起了深邃的黑眸:“说说你的条件。”
“永远不许再见知桑!”
施霖的视线有些飘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年前的确是我故意用一具假尸误导你,也是我暗中打通了相关的关节成功带走了知桑,但她出车祸也是真的。”
“你查过我在美国的私人医生,就该知道,知桑车祸之后躺在床上休养了几个月,醒来以后精神失常,得了臆想症,初期经常自残,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她总觉得她的孩子没有死,她甚至说她生下的孩子被你换走了,她把我当成坏人,告我绑架,每天都想着各种各样的方式逃跑……”
“你知道那种绝望么?不,你娇妻在侧,还有一个健康的儿子,你永远不会体会到她那具破碎的身体里所表现出来的绝望,那种绝望,能把人逼疯!”
“后来,她整夜整夜做噩梦,我和心理医生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疏导开通她,让她走出那段阴霾,才让她把孩子的事情都掩藏起来,如今她只记得被人陷害被你捉奸,而后又被你强行要打胎这些了……如果不是我爸命令我回国,我是不会带她回来的,所以,霍先生,数十亿的利润我拱手相让,而你的出现会让她精神再度崩溃,我只要她一个平安!”
“答应,计划书你拿走,施家与你是合作,不答应,那么以后我们就是敌人!”
明明在来之前,他就已经通过助理发过来的邮件了解了这些。
可是,当他从施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感觉!
施霖,是陪着许知桑度过那些暗无天日的陪伴者!
他也从未想过,当初那样一个阳光灿烂的女孩,会因为他变成如今这副精神失常的模样,双指下意识摩挲着,他盯着那份计划书良久、良久。
“施先生,在你眼底,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他突然心血来潮,问施霖。
施霖面色不改:“冷血,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可我今天,突然想变一下。”霍西奥将那份计划书推回给他,从容坦然:“不好意思,我真不缺你这点钱,所以,你的条件我拒绝。”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步子没有停留。
精神崩溃么?
她连给他戴绿帽子,生下野种都敢?竟然也会精神失常?是亏心事做得太多了么?还是说……
施霖又怎么好意思说她是被人陷害?
施霖坐在那里,不急不缓地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心念微动。
他与许知桑是校友,比她只大了两届。
当年,他出国前向她告白,她却告诉自己,她喜欢上另一个男人,她很想跟他在一起,所以他选择了放弃,然后毅然出了国。
几年后偶然回国,却听说许家一夜之间物是人非。
他能做的,只能带她逃离那个漩涡……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
与施霖分开以后,霍西奥直接回了公司。
助理偷偷观察了霍西奥好一会,觉得心里很是奇怪,其实一年前许知桑去世以后,他们这些职员都猜测安欣瑜一定很快就会变身老板娘了。
谁知道,一年过去了,霍西奥也没提要将安欣瑜转正的事。
刚到公司,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整。
“总裁,您回来了?夫人等你好久了!”秘书见他回来,立刻上前笑着提醒道:“夫人可真好,隔几天看你熬夜久了就会来给您送鸡汤啊鸽子汤啊……”
“说够了?”霍西奥眉峰紧蹙,冷冷的望着她:“你拿了她多少好处?这么为她说好话?”
秘书脸色陡然间刷白。
“霍、霍……”
霍西奥没有再看她一眼,推开办公室走了进去。
这一年来,婚礼一拖再拖,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霍西奥发现安欣瑜好像并不是她完全是她看上去的那样子。
公司里,她收买了很多人。
甚至有时候,他去哪里,有什么活动安排,每日有什么工作流程,她都要监控得一清二楚!
甚至,她还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暗示人力经理辞退漂亮的女职员!
在霍家,管家也经常跟他说,夫人脾气不好,佣人们只要有一点错处,她就会大发雷霆……
不过这些事倒也不算大事,霍西奥心生不满,却也不会因这些跟她发生口角,毕竟,她是他儿子的妈妈。
第18章 车祸
安欣瑜穿着简单大方的套装,化着精致妩媚的妆容,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笑着迎上去:“西奥你回来了?”
“不是让你以后别来了,在家里好好照顾睿睿么?”
“你晚上老熬夜加班,我担心你的身体嘛。”安欣瑜努力保持微笑。
这一年来,他老出差,几乎有半年都在国外度过!
哪怕是不出差,也经常加班,晚上回家总超过凌晨两点,她等了几次,他回来之后也借故太累根本不碰她,早上他出门又特别早,只是看了儿子便走。
久而久之,他们俨然成了同床异梦的陌生人!
她不懂,为什么许知桑活的时候,他们能好好的?死了以后,他反而对她没有什么兴趣了?要不是她知道他身边没有女人,否则她一定不会就这么忍下去!
她将手里的保温桶打开,鸡汤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办公室,她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你喝一点再工作?”
“我晚上刚吃了东西,你放在那里吧,我一会再喝。”
“不行,你要是工作太忙,又给忘了呢?”安欣瑜凑近了,扒拉着他的袖子,一副撒娇的口吻,突然,视线在触及到他衣领口上一根细长细长的头发时,眸子一冷!
女人的头发!
霍西奥一向不让其他女人近身的……
“听话,别闹了,我还有工作要忙。”趁着她怔楞的刹那,霍西奥不动声色将她拉远了一点点。
“那你一会记得喝。”
安欣瑜再不劝说,表情有些扭曲!
她要去查清楚,究竟是哪个狐狸精,竟然敢勾引她的男人!
“嗯。”霍西奥意识到自己工作太繁忙,补充道:“我也很久没有带儿子出来玩了,最近我谈完这宗合作案,就带你和儿子去附近休闲一下。”
“好。”
安欣瑜笑靥如花。
心里更是恼怒:他鲜少主动提出带她和儿子出去玩,一定是做了亏心事,想要补偿!
看来,她从明天开始,要把他盯紧一点!
千辛万苦赶走许知桑,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别的狐狸精!
——
次日。
霍西奥希望尽快搞定手上的合作案,腾出时间陪安欣瑜和睿睿。
助理突然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连办公室的门都忘了敲,霍西奥不悦地拧眉:“出什么事这么慌张?”
“对不起霍先生,我下次注意!”助理垂眸,焦急道:“刚刚夫人来了电话说她和小少爷出了车祸,小少爷还一直在哭……”
“什么?”
霍西奥脸色大变,丢了手中的文件和笔,撩起一侧大衣,披上便往外走。
“他们现在在哪?”
“太太正打车送小少爷去医院,还流了不少血……”
霍西奥眉心突突跳了跳,心脏那里也瑟缩得厉害,一下又一下,时而快时而慢,他丝毫不怀疑他的心跳会在某一个时刻骤停,几秒后又变成绞痛。
他捂着左胸,面不改色往外走。
“如果睿睿出事,我一定要那个肇事者全家不得安宁!”那一刻,他满身的戾气只因为是一个父亲,担心儿子的父亲!
到了医院。
安欣瑜正守在重症监护室外走廊上,焦急地踱着步子。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保姆童妈,这是后来安欣瑜亲自挑选的,一年来将睿睿照顾的也算得当,他快步上前:“睿睿怎么样了?”
“睿睿他……”安欣瑜眼底闪烁着泪光:“后面的车子追尾,当时车窗又开的极大,睿睿没有坐稳直接从里面甩了出去,撞到了头,现在医生正在检查。”
霍西奥视线轻抬,一股无名火乱窜,目光阴森:“没有坐稳?难道他没有儿童座椅么?”
安欣瑜咬紧下唇,喉头间上下滚动:“有的,但是睿睿一向不喜欢坐儿童座椅,一坐上去就哭闹不止,我……我也没有办法才……”
“他哭你就不让他坐了?”霍西奥眉宇间怒意横生:“你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么!”
安欣瑜心神一震,然后委屈地咬着唇,垂下头泫然欲泣。
她平素嫌儿童座椅麻烦,一贯是把睿睿丢在身边就算了,一年多都好好的,谁知道这次会出现这样的事。
她担心出事,先抢先一步将睿睿送到医院,那个肇事者,她的司机一会就会带过来!
眼底的委屈越来越汹涌。
霍西奥最近呵斥她的次数几乎是直线上升……
童妈感受到了安欣瑜的情绪,一手扶着她,一边开口解释:“霍先生,您真的错怪夫人了!她是孩子的亲妈,平常您又经常出差在外或者加班,家里所有事都是她一个人操持着,睿睿越来越大了,不像是小时候那样安安静静,坐在儿童座椅上爱哭爱闹,哭得嗓子都哑了,夫人也是心里难受才将他放在座位上玩一会的,谁知道……”
她顿了顿,见说动了霍西奥,又补充:“全都怪那个肇事者!说不定,她就是知道这是您的家人,故意撞上来的!”
童妈果断地将话题转移走了。
霍西奥低眸瞥了安欣瑜一眼,最近一年,他确实经常不在家,他将怒意压下,安抚道:“刚刚我语气重了。”
“不,你骂得对。”
两人话音刚落,司机便带着追尾的肇事者来了。
抬头一看,安欣瑜表情刹那间维持不住了……
一个穿着素雅长裙的女人,明眸皓齿,略施粉黛,五官清秀,这不是……许知桑么?
怎么会是她?
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安欣瑜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你是许知桑?你没有死?”
在许知桑错乱的记忆版本里,自己是挺着肚子去医院的途中遭遇了车祸导致孩子流产,所以她如今看到安欣瑜,只想到那些陷害与绑架。
脑子里有一股热血在乱窜。
她虽然得过精神病,但这个女人对她做过的事,依旧清晰!脑子里甚至有一个声音在暗暗叫嚷着:*了她!
但细细一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滔天的憎恨从何而来!
“你很想我死么?”
许知桑中午约了施霖吃午餐,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意外与安欣瑜的车子追尾。
她的脑袋也磕到了方向盘上,头晕目眩,她本想上前跟人道歉的,但没想到安欣瑜已经抱着睿睿离开,反而是她的司机留下来盯着她。
“你……”安欣瑜一噎,可也确定了她没有死!
这一年来,她是准霍太太,也不用再装什么温柔,所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斥责:“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撞上来的?目的也不是睿睿,是我?你想撞死我报仇对不对?”
第19章 肇事者
行动快于脑子,许知桑一把推开安欣瑜,目光冰冷地瞪着她:“你不是号称是我最好的朋友么?你对我做过什么,我为了报仇不惜要撞死你?”
一连串的发问,安欣瑜嘴角的弧度微微一僵。
恼羞成怒,她索性直接高高扬起手,狠狠地冲着许知桑的侧脸甩过去——
“够了!”霍西奥不知何时上了前,及时扼住她的手腕,神情有些复杂地瞥着两人:“睿睿还在里面抢救,你们闹够了就闭嘴!”
睿睿……
许知桑恍然注意到一旁的霍西奥!
原来,她意外撞伤的小孩叫睿睿!竟然还是霍西奥与安欣瑜的儿子!难怪,她那么紧张……
听说他们还没有结婚,这可是王牌!
许知桑如今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一年前的事她一想起就会头疼欲裂,施霖也不让她继续再想下去,珍惜眼前的生活就好了。
安欣瑜受不了了。
一年来的冷落她可以理解为给他缓冲期,但前提是许知桑已经死了!
可现在……
昨晚那根头发,一定也是她的!
“西奥!”安欣瑜指着自己的心脏说:“为什么?我到底有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这样对我?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为你生下睿睿,没名没分地跟你一年又一年,外面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可是你呢?许知桑不是给你出轨戴了绿帽子么?她甚至还生下别人的野种,你现在为了她罔顾我们的儿子?那是你的亲骨肉啊西奥哥……”
【那是你的亲骨肉……】
简单的几个字,像是魔音一般在许知桑耳边盘旋。
这句话,似曾相识。
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或者是说过,脑袋一时间又有些笨重了。
霍西奥表情略带阴鸷。
他不是不懂安欣瑜话里的深意,偏偏她一次次催婚暗示让他心生反感,他蹙眉:“我有说过放弃睿睿?现在最重要的是睿睿的病情,不是追究责任!”
许知桑抿唇道:“车子后续的维修以及睿睿的医药费,我会一力承担。”
毕竟有个孩子,许知桑没想再跟她们争,安欣瑜却故意扬起了手:“我缺你这一点钱么?如果睿睿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倒想知道,霍太太要如何不放过她?”
一道冷厉的声音突兀响起。
施霖穿着黑色的挺括大衣,逆着光,踏着满室清辉而来。
“施霖……”许知桑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扭头冲他奔了过去。
施霖将她半揽在怀中,视线掠过霍西奥时眸中温度骤降,他将大衣脱下裹在许知桑身上,低声道:“放心,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着,他将一叠录像带递给霍西奥。
“霍先生,你想护你的准娇妻,麻烦你也搞清楚状况,是你这位安欣瑜女士不守交通规则,将车子肆意停在马路中央,你该庆幸的是没有发生连环车祸!”
安欣瑜盯着那卷录像带,脸色煞白。
“我当时只是想停一下下不会有事的,睿睿看着窗外的一个玩具店很喜欢,我才准备下车去买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焦急之中,语无轮次,又斥责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看到我停车,所以故意撞上来的?”
“笑话!”施霖冷笑一声,眸光犀利:“如果知桑是故意的,现在躺在监护室的人就是你而不是睿睿!孰是孰非,你还想狡辩?”
施霖可不是许知桑,句句直插安欣瑜的死穴。
安欣瑜僵在那里,悻悻地张了张嘴又无言以对。
霍西奥眉头突突跳了跳。
他没想到,肇事者是许知桑,更没想到发生事故的原因统统归咎于安欣瑜,情形陡变,但毕竟是他孩子的亲妈,他不可能当众去落她的面子维护施霖。
“霍家不缺你那点赔偿和责任险。”
话音刚落,监护室的大门便打开了。
睿睿躺在病床上,一张小脸微皱成一团,眼睛紧紧闭着,纤长的睫毛在灯光的投射下映出一道长长的阴影,医生说:“霍先生,小少爷有脑震荡的可能性,需要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睿睿,我的儿子……”安欣瑜哭天抢地突然扑了上去,拉着睿睿的小手:“如果你出了事,妈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生护士纷纷劝说:“霍太太您冷静一点。”
许知桑靠在施霖怀中,也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个被她意外撞伤的孩子,孩子躺在床上,小脸有些苍白,只是那么一眼,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
钝痛,从心底蔓延到全身的钝痛。
她揪着心口,突然间身体失去了力量,施霖将她扶住:“知桑你没事吧?该死!他们是不是一直围攻你,你都没有去过一个检查?”
许知桑的视线久久难以从睿睿身上挪开。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不行,我带你去做检查。”
“真的……”
“你走吧!”霍西奥冷冽的眸子冲施霖睇了眼,薄唇微启,语调微软下来对许知桑说:“这里不用你留下!”
他看出她对施霖的依赖。
他如今也有了准妻子和儿子,彼此变成两道平行线,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话,落在安欣瑜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番意味。
霍西奥,关心许知桑的身体安危所以让她离开去检查!
角落里童妈鬼鬼祟祟的藏了起来,她是照顾了许知桑两个月的,去安欣瑜身边照顾小少爷也是因为许知桑已经死了,她不需要躲躲藏藏,才把自己和安欣瑜绑在一条船上,可如今……
许知桑不止没有死,身边那个男人似乎身体也不低。
——
安欣瑜担心儿子哭得难以喘息。
霍西奥吩咐童妈扶她去休息间休息,
童妈顾忌着许知桑如今的身份,只能牢牢抱紧了安欣瑜这棵大树,劝说道:“夫人,霍先生心里还是向着你的,您以后对睿睿可别再这么不放在心上了。”
四周没了人,安欣瑜满脸狰狞。
“我现在一想到许知桑还没有死,就恨不得把那个孽种掐死泄愤!”
“万万不可啊,您现在与霍先生没有孩子,睿睿就是您最大的筹码,只要有个孩子在手上,霍先生能不照顾你么?只要利用得当……”
第20章 被偷听的真相
“可我一想到那是许知桑的儿子,我就……”
“正因为是许知桑的儿子,也是霍先生的亲生骨肉,你想啊,你以后坐稳了霍太太的位置,一方面教导睿睿恨死了许知桑,让他们母子一辈子不能相认,另?u?x一方面,不是想怎么对待他都可以么?”
安欣瑜眉梢一挑,听着童妈的宽慰总算是心里松了口气。
许知桑给她找不痛快,她就找霍睿的不痛快!
安欣瑜追问:“当年那件事你安排好了,睿睿这次受伤该不会查出什么吧?”
“放心吧,您和许知桑的血型一样,除非是做亲子鉴定,否则是不可能查出端倪的……”
两人说得兴起,却没有留意到房间外的地面上有一道细长的影子在晃动,似是震惊,他搭在门把上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屏着气,扭头快步离开。
霍西奥站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
他正在看睿睿头部拍的片子,临窗而立,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烟,徐徐点燃,烟雾缭绕中那张俊彦若隐若现。
突然,助理急慌慌推门而入:“霍先生!”
焦急的模样,额头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
霍西奥眉梢微蹙:“怎么回事?”
助理看了一眼主治医生,主治医生立刻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办公室内,助理将他刚刚在休息间门口听到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霍西奥。
霍西奥手背青筋骤然凸起,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几乎快要爆开。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跟您快十年,绝对不敢说假话!”助理低头,表示衷心。
霍西奥一时间脑子里嗡嗡的有些乱,猛然间,他想到了一年前的一幕,当警局通知他来认尸的时候,他也听到安欣瑜讲电话,在说什么五十万。
但他那会一心要处理许知桑的后事,再加上后面工作繁忙,她随便给了个解释说有老员工狮子大开口,说要是不给钱,那个员工便要曝光霍西奥与许知桑、安欣瑜之间的丑闻。
安欣瑜迫于无奈给了五十万封口。
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他没有深究,可如今细细一想,那天以后,他医院里就有一个主治医生离职,并且正好应对了当年许知桑一口咬定说他医院里的医生被买通了!
安欣瑜那种阴毒狠辣的口吻,仅仅是回忆,便让人不寒而栗!
“查!”霍西奥眉眼间浮现一股阴鸷的戾气:“许知桑的DNA我会尽快给你,先验证我和安欣瑜与睿睿的亲子鉴定,这次你亲自盯着,务必要秘密进行!”
“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助理心神晃动,得了吩咐便转身离开,霍西奥抬手捻灭了烟头,双指却在烟头熄灭以后仍旧不肯松开,直到烟头变了形,散落成满满的灰。
他静坐在医生的办公椅上,黑眸深邃幽暗。
一年前的所有事,开始一点点浮现脑海……
在她出车祸前,他接过她的电话,她说安欣瑜抢了她的孩子!还有,她说安欣瑜绑架了她,目的也是那个孩子……
甚至于,来医院做羊水穿刺验证DNA……
不对,如果孩子不是他的,她哪来那么大的勇气拉着他来看。
当时报告出来,她一口咬定是医院里有人被买通换了报告!
这一年来,霍西奥刻意不去提及不去想起那些往事,可此时细细一想,却充满了漏洞!
他当时……怎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双眼看到的“真相”?
——
许知桑许久不曾做过噩梦。
但晚上,她却不停地梦到躺在医院里的睿睿,以及一个孕妇生孩子的场景……
她拼命地拨开层层白雾,想要看清楚那个孕妇的脸,但以往,她总是拨不开白雾,也是到此为止。
而这一次,伴随着婴儿一声响亮的啼哭,也就是从那一刻,她看清了孕妇的脸!
是她自己!
与她自己一模一样!
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乌黑的额发系数被打湿。
“知桑?”施霖听到了她房间里的动静,立刻赶了过来。
推开门,他看到许知桑瑟缩在床脚,双手捂着脑袋,埋在双膝间,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他已经见怪不怪,上前安抚道:“没事了,我在这里……”
许知桑却突然揪着他的领口:“不是臆想,是真的!”
“……”施霖呼吸一顿。
“你们都说我是精神病,我看到的景象都是假的,我的孩子在车祸中流产了,可是我梦到了,我梦到那一晚我的孩子被人抱走了,施霖,你相信我好不好?这次我真的没有臆想,那个孩子……”许知桑怔楞着,想说跟睿睿好像,但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施霖眸光微闪:“好了,你一定是今天撞伤那个孩子,心有不安,别多想了,孩子已经没事了,你不用自责……”
许知桑脑子笨重。
想说什么,最后也没有再说下去。
——
接下来的一周,安欣瑜明确感受到了霍西奥态度的变化。
他几乎不接她的电话,就算是接了也说不到几句话,哪怕是守着睿睿,他也是对自己避而不及。
清晨。
霍西奥特意在医院里陪睿睿。
睿睿还小,躺在床上闭着眼休息,眉头隐隐皱着,不知道是不习惯这里的环境还是说有哪里不舒服。他特意换了身衣服,干净、清冽。
睿睿与普通孩子不一样,他从小体弱,但除了刚出生时,如今很是安静不爱哭闹。
霍西奥心里忽然生出无限的愧疚与懊悔。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霍西奥虽然与睿睿亲近,但不属于那种过度的亲密,他当了父亲以后,经常会看到路边有父母抱着孩子,亲吻他们的额头、抚摸他们的脸蛋,温柔地唤他们宝贝。
他做不到,他觉得太过肉麻。
但他不是看不到,每当他回家的时候,睿睿会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眼底有种似懂非懂的期盼,想要跟他多多相处,可他并未为了睿睿而放慢自己的脚步。
想到这里,他温柔地执起睿睿的白嫩的小手放在嘴边,映上一个低低的呢喃:“宝贝,你放心,爸爸已经错过一次了,以后不会再错了,等你彻底好了,我就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你还不会说话,别担心,我会教你的,爸爸以后都不加班了,会尽可能的抽出时间来陪你,让你开口的第一个字就是妈妈,属于你的真正的妈妈。”
他微微粗糙的指腹在他小手背上摩挲着:“爸爸还会带你打球,教你骑马,让你玩世界上最好的游戏,享受一个孩子最应该享受的一切……”
是他当初听信谗言。
也是他枉听一面之词。
没关系。
他会把这一切都补回来的。
眼眶突然有些酸涩,他承认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也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以前这些事竟也从没考虑过。如果许知桑知道,她当初那些臆想都是真的,她真的有一个活生生的儿子……
会很高兴么?
“西奥。”房门此时被人推开,安欣瑜穿着白色长裙,鲜红的唇一张一合:“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也不肯见我?我到底有哪里做错了?你别这么忽冷忽热的对我好么?”
转载自公众号:东东读书
主角:许知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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