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烛影悠悠,夜深长

散文:烛影悠悠,夜深长

首页角色扮演将夜之焰更新时间:2024-05-09

文/随缘堂主;欢迎关注中财论坛

当夜幕降下时,因考试而人影稀少的校园顿时进入暗淡与寂静之中。

“电要是真不来了,这冰天雪地的,晚上怎么躺得倒!”几位同事一边抱怨,一边拎着包向校门走去。

我拢了手,由中院子向后边的宿舍楼独自走着。一阵风吹过,寒气如刀,割得人脸颊生痛。

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将羽绒服上的帽子翻起,罩在头上,走过没有灯火点缀而显得空旷寂静的校园。

宿舍楼像是一位不爱说话的老人,静默在南山下。两三家窗口上,挤出一片暗淡的朦胧的烛光,给这已被夜色淹没的寂静的校园生出一丝人的踪迹。

开了房门,我找着了半截不知何时用剩的蜡烛,点着后,置于厨房的窗台上,开始准备晚饭。

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让适应了电灯的我竟不知所措了。一抬手,碰倒了盐碗,案板上常在手边的抹布也一时找它不着。屋子似乎也空旷了许多,平日里常见的家具什物,也隐约起来。

偶一回头,我被烛光投到墙上的随我而动的高大的黑影吓了一跳。待心神稳定后,不知怎的,我竟注意起这已被遗忘的烛光来。

橘黄的光焰如一枚花蕾,裹紧着热与光,似乎在做着迎风欲放的准备。在它的周围,是一圈朦胧的光晕,如佛像背后的光环,向四周弥漫。

一点烧的透亮的烛芯,竟是它涅槃后的遗物,宣告着生命的升华与延续。为焰烤融的烛头似碗,碗中盈盈烛泪,随焰苗的摇曳而荡漾。

令人生怜的模样,竟如心事重重的美人,满噙泪水,嘴唇蠕动,可就是难以开口。

我知道,烛能这样,一方面是立身端正,芯捻不偏;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没有风的引诱,焰苗不斜。我们又何尝少见了它们那种因风哭泣,珠泪滂沱,致如冰川倒挂似的夸张式的伤心摸样!

窗外,是黑沉沉的寒冷的夜;室内,是朦胧胧的温暖的灯。我陡然觉得,烛光营造出的这种氛围,竟将我与窗外的黑暗和寒冷隔开,我被朦胧和温暖裹紧了。

许是眼睛适应了烛光,感觉比原先亮堂了,没了方才的磕磕碰碰;不过,由昏黄的光晕弥散出的空旷里的寂静和童话中的神秘似乎更浓了。

我就在这种似曾相识的神秘的寂静里吃完了饭,将烛移到床头,拥了棉被,倚枕靠墙枯坐,任烛光将我的侧影剪贴在墙上;而心思呢,则去追索这种似曾相识的神秘的寂静了。

在记忆的深处,那三十几年前的岁月的流里,我翻拣到了与眼前相似的一页。它还是那么生动鲜活,如沾着露珠的树叶,满含泥土的芬芳和空气的清新。

寒冷的冬夜里,躺在热炕头的我,似乎不愿早睡。母亲怕我们围坐在如豆的煤油灯旁,干扰了她的针线活,早早逼我们脱了棉袄,把我们摁倒在热被窝里。

我们呢,不愿就此睡去,便歪着头,向母亲问这问那。忙于针线活的母亲自然无心认真回答,便有一句没一句的搪塞着。不知不觉地,我们便在这昏暗的油灯弥散出的神秘的寂静中沉入梦乡。

童年记忆里的冬夜似乎十分漫长,经常是一觉醒来,仍见母亲在油灯下忙活。姐弟们似乎都睡着了,劳累了一天的父亲睡得很沉。

我不敢去打扰母亲,独自看着那昏黄的灯光。静静地看着,那灯焰上常会炫出五彩的光晕来。每于这时,我常侧过头来,半眯着眼,带着这五彩的光晕,看起近在眼前的炕围纸上的图案来。

一会儿,那图案被五彩的光晕渲染成一幅幅美妙的图画。图画上,小鸡,小猫,小狗在雪地上打滚;村前的那条河,宽宽的,亮亮的;陡陡的山坡上跑下一匹马,风驰电掣般。

我和小伙伴用手推着泥做的拖拉机去追赶。推着推着,拖拉机竟冒起烟来,“嘟嘟嘟”地自个儿追去了。我们大吃一惊,喊着,哭着‥‥‥

“你喊啥哩!”母亲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忙推我一把。我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小拖拉机安然无恙地呆在窗台上:“没喊啥!”

母亲为我掖了掖被子,又忙她的去了。

如今,电视,网络,将夜深度消磨,我也感受不出冬夜的漫长了。而前半夜醒后,看油灯的光晕,竟成为我幼年最深的记忆了。

今夜,当烛光在我这布满物质文明的室内再度亮起时,我竟很快地在这被现代文明荒弃了的光晕里找回了与记忆共鸣的频率。

真希望烛光能亮个通宵,我能静瞅着它,让它把我的现代化了的心神晕染,且通过烛光寂静的神秘的启迪,寻回失落了的生活上的和缓与平静。

突然,白光一闪,灯亮了,电来了,室内如雪。这突如其来的的变故,刺得我半眯了眼,一会儿后,我转过头来,看了看那昏暗的烛光,很是不忍心地吹熄了。

这时,它终于抑不住眼眶里噙满的伤感,滑落几颗滚烫的泪珠。

我一声叹息,将熄了的蜡烛小心翼翼地从床头捧起来,看了看屋子,掀起窗帘,将它放到窗台的一角。我知道,它这一去,又要品尝人生中遥遥无期的孤独与寂寞了。

唉,今夜梦里,不知能否有一枚橘黄的烛焰在眼前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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