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讲述几期老年间关东胡子之间所使用的切口,今日抽闲,给各位讲一讲老年间胡子之间的语言禁忌。
胡子们都很迷信,因而禁忌很多,以往讲过胡子们的生活方面的禁忌,今日只说语言方面的禁忌。胡子对于语言方面的禁忌尤为多,稍有不慎说错话,轻则一通打骂,重则要掉脑袋。
比如,胡子认为烧火做饭使用的煤,谐音是“霉”,因此烧火绝不能说添煤,添煤等同于“添霉”,视为大不吉,因此只能叫“添火”。
就连最基本的语言如“吃饭”与“喝茶”,这都不能说,因为“饭”与“犯”同音,“茶”与“查”是同音,为避讳这两个被认为是不吉利的字眼儿,胡子管吃饭叫做“啃富”,喝茶叫做“富海”。山东响马也忌讳这两个字,因此将吃饭称之为“上传子”或“填瓤子”,喝茶成为“上清传子”。
哪怕是客气词“谢谢”,胡子都不能说,胡子认为“谢”跟“卸”是同音,视为不吉利。那会子,防匪队和乡公所抓到胡子后,往往对胡子采用私刑,要么剜掉一对眼珠子,要么卸掉四肢,让其从此成为残疾,活着也是遭罪。
又比如,“睡”字接近于“碎”字,“饺”字接近于“绞”字,“烟”接近于“阉”,“猪”接近于“诛”,类如这样的字眼儿,在胡子口中一概不允许出现。他们将睡觉称之为“搪桥”,饺子称之为“漂洋子”,抽烟称之为“啃草卷儿”,*猪称之为“搬浆子”。
再比如,“抓”、“捉”,这一类的字眼儿也不能出现。这是官方用语,比如抓匪,捉贼,胡子尤为膈应这些字眼儿,因此他们绑票不叫“抓”,也不叫“捉”,而是统称为“架”,管绑票叫“架秧子”、“架票儿”等等。
说个小段儿,有一回,佳木斯报号“小白龙”的胡子,架了几个“彩票儿”(有钱人),把这些票儿押到绺子中,其中有个想跟秧子房掌柜(绺子‘外四梁’头一位,专管关押各类‘票’的秧子房)套近乎,他说自己家里的包谷快成熟了,要把他放了,那些包谷都是绺子的。
就因为说了“包谷”这俩字儿,给自己惹祸了。胡子尤为忌讳“包”这字眼儿,秧子房掌柜当场拿“青子”(刀)豁开那人的嘴。
说来也巧,当天夜里,乡公所就包围了绺子,胡子们大败,认为犯了忌讳,一怒之下把那个被豁了嘴的家伙给剐了。
类似这些语言方面的忌讳实在是太多太多,恰恰反映出胡子谋取不义之财而产生的不踏实感。胡子别看平日威风,但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常常提心吊胆,生怕被官兵抓到,尽管被*头前可以大义凛然地喊出那句“二十年后爷爷还是一条好汉”的著名台词,但生前是很遭罪的,往往遭受各类酷刑,所遭受的苦难丝毫不亚于被抓紧日本宪兵队。因此,纵使座山雕那样的总瓢把子,也害怕官兵。
在绺子中,一个“挂柱”(入伙)的崽子若是不熟悉或者忽略了这些禁忌,便会遭到同伙的蔑视或者殴打,而“外码子”(外人)犯了胡子们的禁忌,往往会遭到胡子的惩罚,不是残就是死。
看过笔者以前描写胡子文章的朋友,或许还记的绺子中有一位或者多位“搬舵”(也叫翻垛的),这是“里四梁”中的最后一位,他主要的职责就是为胡子占卜吉凶,看星象测八字无一不精。胡子下山“砸窑”之前,势必要翻垛的占卜一下吉凶和方位,以辨识这一次下山能不能把窑砸响。
若把胡子们的禁忌都讲一遍,估计没有十万八万字讲不完,暂且说这么一点儿,权当看个新鲜,图个乐儿罢了。
我突然想起一则趣闻,这则奇闻并非来自胡子的禁忌,而是太监的禁忌。晚清李德清在接受采访时,说宫中太监的忌讳尤为多,稍有不慎说错了话,就要受到严苛惩罚。有一回,他跟师父去办事,突然一只猫跑过去,吓了他一跳,李德清当时十多岁,有点冒失,顺口说了句:“师父,这猫尾巴让人给割了。”
话刚说完,师父一个大嘴巴子轮过来:“瞎说,这是只像鹿尾巴的猫!”
挨了打,李德清才想起来,太监最忌讳的一个字眼儿就是“割”或“切”。自己挨了打,一点都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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