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男主的反派师尊?这我能接受,但是这他mua~的又是怎么回事啊?我看着自己几米长的大爪子,还有满身漆黑的鳞片,完全无法相信冰面上倒映出的巨型怪物就是我自己。更无法相信,我都这样了还能鸭子坐。系统007安慰我道:“没事没事,这个不是永久的,这个是原身修炼的法术,进入暴走状态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一会儿灵气用完了就变回去了。”我看着手心钻出的毒龙触手一阵反胃,这尼玛又是什么玩意儿?“那这个呢?”我说着粗重嘶哑的怪声问他。“这个……这个也是她修炼的法术之一……总之你穿成了男主的反派师尊,我一会儿把资料传到你的灵识中,你自求多福吧。”说完,007短暂的消失了一会儿,又从半空中露出一个狐狸形状的3D建模,“记住,咱是自由行,没事尽量不要找我,有事……最好也不要找我。”我欲哭无泪,好半晌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分析一下关键词。穿,表示我穿书了。反派,表示我不是个好人。男主的师尊,表示我是个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炮灰。但是,哪个师尊会是这副模样?别人穿书都能变成白莲小仙女,妖艳大魔头……别人的技能都是万叶飞花,管乐弦音……我呢?长得像个大恐龙,手心里还能钻出怪物,甚至我一打嗝,还TM能吐出火球……这就是超自然研防局说的特立独行的外表、炫酷无比的技能?这样走出去,谁还不知道我是反派咋的?“这就是我穿来的第一天。”我一巴掌拍在段一宁的背上,仰头痛饮了一杯。“所以,你就这么成了殷若拙?”段一宁嚼着花生米,继续八卦道:“那按照原本的轨迹,你应该亲手*了慕容炎?”呵,*了男主?我伸出一根手指,来回摆了摆,故作神秘地靠近他,“不止,我还废了他武功,*了他第一个媳妇儿,又把他推下了悬崖。”段一宁打了个冷战,“如此大仇,他成魔的第一件事,岂不就是*你?”“没错,原主被慕容炎抽筋扒皮,又放到油锅里炸了七八遍才扔给野狗吃。”段一宁打了个酒嗝,竖起大拇指,“这厮是个狼灭。那你为何还要收他为徒?”我嗤笑一声,霸气地揽上段一宁的肩,正欲辩驳,楚塚看似冷淡实则锐利的目光就射了过来,我只好又讪讪地放下手。别问我为什么,问就是……他俩是CP啊!对,就是他和他。看资料的时候,我还为这两位NPC不加掩饰的友情流过一丢丢口水。可惜这个时候,缺了一根劲的段掌门还没察觉到楚师弟对他一片深情。当事人不说,咱也不好点破。我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不是我想收啊,实在是掌门师侄不上道。”书中说,庚子年七月十八,慕容炎拜入留仙门,我本想寻个理由,在外门八试中就淘汰掉他,没想到我那可爱的掌门师侄胡子一撇,一眼就看出了男主不同寻常的天灵根。更何况,殷若拙下山历劫时遭受重创,闭关了三百年,因为辈分大,出关后就担了个师尊的荣誉称号,最大的差事就是过年的时候在后山吐吐火球,给大伙儿助助兴。俗称——峡谷气氛组。根本没啥子实权嘛!掌门师侄非常贴心,怕我占着茅坑不拉屎,蹲太久了腿酸,非要塞给我一个徒弟,让我活动活动筋骨。没等我拒绝,掌门师侄已经差人把慕容炎已经搓洗干净,放到小青竹峰了。呵呵,我谢谢你老母。讲到这,又是几壶酒下肚,我越说越义愤填膺,口水喷了段一宁一脸,楚大冰坨见不得我跟阿宁要好,收起折扇,拖着半醉的段美人就跑了。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多谢。”嘁,要表白还要先让老子把你媳妇儿灌醉。没出息!今天的拙拙,仍是为别人爱情打工的可怜崽。他们走后,小青竹峰只剩我一个人了,看着天边残阳孤立,心中顿生几许悲切。这一晃,都过了五十年啊。正微醺,一件泛着皂荚香气的外衫盖在了我身上。我轻笑一声,转过身来,“阿深,你怎么又来小青竹峰了?”江别深的眸光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晕,神色有些哀伤:“师尊不欢迎我吗?”倒不是不欢迎,只是他身为掌门师侄的弟子,总往我这里跑,难免被同门诟病。我裹了裹外衫,坐到小石凳上,“掌门已经出关,按理说,你该回罗隐峰修炼的。”江别深行了一礼,声音像是春日刚刚融化的清列泉水,“徒儿只是路过,想来看看师尊,若是叨扰了师尊静修,阿深这就走。”我扭头看了眼桌上凌乱的酒杯。静修……倒是也没有。“无碍。”我拍拍旁边的石凳,“既然来了,陪我说说话吧,我也好久没见你了。”江别深的眸色一下亮了起来,坐到我的对面,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油布包,“师父派我到凡界除妖的时候,路过了这家店,徒儿想起师尊爱吃甜食,便带回了些。”若拙仙子爱吃甜食,不是什么秘密,可惜小青竹峰地处偏远,人丁又不旺,没什么弟子会绕远来给我送甜食。唯有江别深,会记得我爱吃什么。他是我穿来后收的第一个徒弟,严格来说,也不算我的徒弟。捡到他的时候,他正趴在水边奄奄一息,那时系统007还没把完整的资料传给我,我瞧着他长得俊美,又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混沌灵根,以为这么高的配置肯定是男主了。当时就想*了他永绝后患。可我在核心价值观下熏陶了二十几年,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实在是下不去那个手。就那么一犹豫,小兔崽子睁开了眼。乖乖,他看见我了。按照书里的套路,男主是不会就这么死掉的,万一他日后责怪我见死不救,我岂不是又危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把他捡回去疗伤。偏巧这时候,哪里不该出现就出现在哪里的掌门师侄造访了小青竹峰。“混沌灵根啊,难得一见啊!小师叔你必须得收下这个天赐的礼物!”我避男主还来不及呢,还收他为徒?在我威逼利诱、百般推脱之下,江别深到底没做成我徒弟,而是挂在了掌门师侄门下,喊我一声师尊。自从江别深来了留仙门,我 日日 吃不下喝不好,生怕男主一个不小心黑化把我给ko了……可人类有个什么定律来着?深渊越可怕,你越想凝视它。大徒孙练剑,我去看了,发现这厮确实是天赋好。大徒孙上课,我也去看了,发现这厮文采也不错。大徒孙睡觉,这个我倒是没观察过……终于!我的一片赤诚之心感动了掌门师侄(并不是啊喂!),让他闭关之前把江别深托付给我教习。他的脑子像是被驴踢过一样,完美地会错了我的所有意思。我追到闭关的洞前,远远摆手说不,他也含泪向我挥手,高喊他会珍重……日!江别深就这么住进了小青竹峰。直到系统007告诉我,书里的男主这会儿还没出生呢,我别在裤腰带上的心才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我承袭了原主的记忆,指导起江别深来并不算难,混沌灵根修习术法比旁人快得多,不肖五十年,他的功力已经能睥睨整个留仙门了。尽管后三十年基本都是他在自学,但怎么说也是我教出来的嘛!很长一段时间,江别深就是我跟段一宁吹牛逼的资本。不过两个月前,掌门师侄出关了,江别深理应回到罗隐峰的。我拿起一块糕点,“跟师兄弟相处得可还好?”江别深看着我像仓鼠一样快速进食的嘴巴,眉眼间尽是化不开的温柔,“回师尊,阿深一切都好。”这个徒孙,什么都好,温柔俊朗,体贴入微,勤奋上进,实在是挑不出半点毛病,唯有一点,就是太闷*了。他小时候划伤过手臂,为了不叫我失望,一直忍着不告诉我,差点把手练废了。我问他怎么了,他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母胎solo了二十来年的我哪里会哄小孩,只能靠拙劣的第六感不断猜测着他的想法,“可是累了?还是想家了?想回罗隐峰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江别深呜呜的声音里尽是乞求之意,“师尊……别不要我……阿深的伤……很快就能好……一定能在试剑大会上……拔得头筹……师尊……别送走我……”他怎么会这么想?小青竹峰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咸鱼,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我实在不知道他这么强悍的上进心是哪里来的。我蹲下身子抱住了他,道:“阿深,师尊希望你努力练习是因为喜欢术法,而不是为了拿第一。就算你没有在试剑大会上拔得头筹,师尊也不会送你走,你无需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江别深死死的抱住我,鼻涕眼泪流了我一身。我不知道他入留仙门以前受过多少苦,才让他这么怕被抛弃,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只能一下下地拍着他的背。旁人皆说江别深是他们这一辈的翘楚,术法好,性子也佳,可自那一日后,我便知道,他心里总不似表面这般风轻云淡。那时的江别深,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很像我前世的小侄子,一举一动都在激发我的保护欲。哪怕是他长大了,变成了一个玉树临风,面冠如玉的翩翩公子,我对他也仍旧有着老母亲一般都关心。“阿深,要是有人欺负你了,就回来跟师尊说,师尊帮你出头,不要忍着。咱们小青竹峰,是极护短的。”闻言,江别深的笑意更深了,垂下眉眼,低低应了声是。同他交谈几番,我又想起最近正在外门修习通用术法的慕容炎,道:“你跟着柳长老在外门历练,要帮我多留意一些阿炎,他还小,心性不稳,别让他闯了祸。哦对了,尤其是不要让他下山。”不下山就不会遇见那个让他疯狂的魔教女子,就不会被屠戮师门,就不会*我!我补充道:“还有,如果发现他谈恋爱,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江别深的脸色却从我说起慕容炎就开始变了,半天也没有说话。我扳过他的脸,问他想什么呢,正巧有花瓣从树上飘落到他的肩头,也顺势帮他扫落了。他快速敛起眼中的波澜,恢复成24k的假笑,为我满上一杯酒,“师尊为何突然想收徒了?”我看着天边升起的明月,想起我那爱管闲事的掌门师侄,叹着气饮下了一杯浊酒,“他日后大有作为,你只需记得,莫要与他冲突就行了。”男主嘛,谁惹谁倒霉。我边喝边和他说着小青竹峰最近的变化,没注意到江别深藏起的拳头和眼眸中一片晦色。他眉如墨画,面若桃花,又和颜善笑,实在是生得好看。美人在侧,我难免多喝了两杯,冷风一吹,就有些头晕目眩,忽听“咚”地一声,头就砸在了石桌上。恍惚之间,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到了唇上,又有什么人在耳边喃喃自语:“师尊……为什么让他成为你的弟子呢?”那声音缱绻至极,好不勾人。是阿深的声音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听了?身体忽得抬高,凉风让我一阵瑟缩,只好嘤咛着往温暖的地方拱了拱。唉,再偷得半日闲吧,男主来了,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2.收慕容炎为弟子,我本是不同意的,但机缘巧合之下,他终是归了小青竹峰,我也不能赶他出去。中午,外门下了课,慕容炎御剑回到了小青竹峰,吃过午饭,就是内门的学习时间,由各自的师父教导。内门心法各有不同,殷若拙是火系的单灵根,修习的还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术法,并不适合慕容炎。我就从秘藏浩如烟海的聚灵阁里找了几本合适的秘籍丢给他,让他自己修炼。慕容炎也很省心,拿着几本秘籍就埋头苦练去了。“谢师父,徒儿会好好修炼的。”入留仙门的这一年,慕容炎才十七岁,天赋异禀,也没受过什么大的挫折,一举一动都显得意气风发,少年气满满。此时,距离他遇到魔教圣女水意欢还有三年,我尚有时间来刷男主的好感度。正愁如何下手,段一宁又来串门了。他鼓励我,“你都能把江别深教成个温柔雅正的好少年,怎么就不能把慕容炎教成个根正苗红的好徒弟了呢?要是教好了,你不就有一个巨粗的大腿可以抱了吗?”这话激起了我的斗志,俗话说,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就去适应这个世界!见我精气神满满,号称“仙门师奶*手”的段掌门又送了我一本攻略手札,说是里面详细记录了他这么多年追姑娘的心得,可以供我参考。我感激涕零,当下便抄录了一份,准备高价卖给楚护法。风*直男和冰山基佬的爱情,我来守护!不过看段一宁离开时的走路姿势,我觉得楚塚可能不太需要了。又过了几日,我已将手札看了个七七八八,别说,还真是有点东西。我照里面说的送了慕容炎一大堆法宝,果然迅速拉近了我和男主之间的距离。眼瞅着新一届试剑大会就要到了,慕容炎尚缺一把配剑。按照规矩,内门弟子应由师父在赐剑仪式授予佩剑。哼哼,又到了本仙女刷好感的时候。慕容炎的天灵根虽然能让他在修行上事半功倍,但也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每次突破都容易招来天雷,术法越强,天雷越盛。所以天灵根纵然好,但得道成仙的人却少之又少。在原著里,慕容炎的小老婆发现阴雷山的雷铁石有避雷之效,才帮他成功度过了后期的几次雷劫。我摸着下巴,深思了一下午。若是能取得此石炼化为剑,赠予慕容炎,那好处是大大的有。一来炼化这剑着实不易,此等恩惠绝对足够让他刻骨铭心;二来,雷铁石灵性异常,加上男主天赋卓绝,持此剑,在试剑大会崭露头角不是难事,也算间接帮了男主一把。最重要的是,雷铁石能让慕容炎避开滚落悬崖的雷劫,遇不到偷跑出来的水意欢。简直是一举三得!大男主升级流爽文谈什么恋爱,帮男主搞事业才是最重要的!说干就干,御剑赶到雷州的时候,老远就感觉到了阴雷山的肃*之气。山如其名,终年电闪雷鸣不断,唯有雷铁石所在的几处没有焦糊的痕迹。山上更是寸草不生,百兽不存,俨然一副死寂之地。我御剑环视一番,发现雷击过于频繁,避是避不开的,只好催动术法,靠着恐龙形态时坚硬的麟甲硬抗着找雷铁石。两个时辰后,终于挖够了雷铁石。饶是这身麟甲坚硬无比,道道雷击也让我损失了两成修为。不过修为还能再练,向男主表忠心的机会可只有这么几年。我收了雷铁石,捏了决就要回去炼剑。只是刚刚跳上飞剑,一道明亮的闪光就直直向我打来,那闪光太不寻常,威力远胜于其他雷击,我拖着笨重的身子滚倒在地,堪堪躲过这一击。爬起来定睛一看,乖乖,阴雷山终年的雷击,居然让此地诞生了雷兽!那雷兽长着血盆大口,铁蹄踏过坚硬的石头,呼啸着向我奔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它喉咙中更加急促的雷击。若是我没有损耗修为,若是我的灵根属木,若是天雷不会只劈我,或许还有一战的可能,但此时在雷兽的战场,我的火系术法怕是半点用都没有。而这种形态下,什么术法都要捏诀建阵,瞧那雷兽奔跑的速度,我可不觉得自己画完瞬移法阵还有命活。当下也不敢犹豫,小短手往胸前一揣,撒开丫子就往山下跑。头顶是噼里啪啦的闪电,身后是穷追不舍的雷兽。一口气跑出去七八里地,那雷兽还是不肯放弃,很快,我的灵气就不够用了,身形慢慢变小,爪子也恢复成了纤白的五指,一直到完全恢复人形,我都还没跑出阴雷山。别问我为什么现在不用瞬移,瞬移也得站稳了啊,可我现在连停都停下来。没了麟甲,天雷打在身上的痛可不是常人能忍的,雷兽还在不断攻击我,修为也在逐步消耗。这样下去,还不如放手一搏。我从虚空中抓出墨涤剑,转身和雷兽缠斗了起来,咬牙道:“姑奶奶跟你拼了。”一番苦战下来,剑尖划破雷兽的眼睛,同样的,我也没落好,右肩被雷兽的爪子挠出了好几道血淋淋的伤口。这一趟真是亏了,早知道就选别的方法向男主示好了。重活一世,我不会还是炮灰吧……正打算用换上左手,再垂死挣扎一番,一回头,却见雷兽嘴里憋了个巨大的雷球。呵呵,挣扎个球球。我大叹:呜呼哀哉,吾命休矣。这次再挂,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穿一回书。然而就在那雷球离我还有零点零一公分的时候,一道白色的法阵突然在我面前展开,硬生生消解了雷球的威力。我目瞪口呆,尚未反应过来,就撞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皂荚的香气扑鼻而来,一下子就道明了来人的身份。江别深!巨大的光罩将我们二人包裹其中,隔绝了天雷的侵袭,身穿白衣的翩翩少年揽着我,足尖轻点,顷刻间就飞离了几十米。我抬头望向他,只见江别深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眼中还有一片妖异的红。他是来……救我的?我想开口问他怎么知道我在这,他却眸光一沉,率先说道:“别分心。”我明白他的意思,雷兽出不了雷击之地,当务之急是逃出阴雷山,当下也不敢拖沓,运起术法阻挡雷兽。又是一番鏖战,好不容易逃出来,找到一处歇脚的山洞,天色已然黑了下来。两个人坐在石头上,看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我打了个响指,点燃江别深捡来的柴火,问:“你怎么会来?”江别深的面容被火光照的发红,越发衬得唇红齿白,“外门试炼,我刚好路过,就遇见了师尊。”哦?外门试炼,都跑到这么远了吗?我虽疑惑,却没再问,肩上的伤口疼的要命,浑身也酸的不行,此刻我只想躺下来好好休息。可左右看了看,也没什么能躺的地方。而且这一动,扯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我“嘶”了一声。江别深听见声音,眉头一皱,三两步跨到我面前,就要查看我的伤口,可那位置着实敏感,他要看伤口,就要脱掉我的衣服。如玉般微凉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我的肩膀,就生生顿住了,一股带着窘迫和尴尬的潮红迅速爬上他的脸颊,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我看见江别深的喉结动了一下。我同他面面相觑,良久,他沉沉出声:“师尊,可以吗?”一瞬间,我想起来了段一宁借给我的恋爱话本子。洞房花烛时,新郎官扯开外袍,将他的小娘子压入床榻,眼眸低垂,嘴角噙着笑,“娘子,可以吗?”这下轮到我脸红了,这他娘的是什么虎狼之词?都怪江别深长得太好看了!让我这个心理年龄七十多的老妖婆都险些把持不住。我在心里猛抽了自己一巴掌。这是在想什么?这可是清风朗月的江别深啊!这可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大徒孙啊!我怎么能把他想的那么龌龊呢!我想开口说不用了,但是伤在此处,实在是不好处理,最后只能轻咳一声,热着脸别过头去,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个动作莫名……娇羞?得到准许,江别深轻轻褪下了我肩头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把黏连的碎布从伤口处挑开,模样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火光之中,他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我忍不住出神,半晌,略微惊讶道:“你竟长得这么大了。”时间飞驰而过,江别深已经从一个剑都拿不稳的小童变成一个值得依靠的大人了。江别深灿然一笑,眼神从我的肩膀移到脸上,“所以师尊,以后可以多多依赖我。”他的笑太过明媚,无数烂漫的春光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眉眼之中,晃了我眼。我昂首:“那不成。我是师尊,自然是你要依赖我的。”谁还不是个小傲娇咋滴?江别深抿了抿笑意,重新把目光放到了伤口上,低低答了声:“我总是依赖你的。”只不过这话,我当时没听见。处理好伤口,江别深又到外面寻了几种草药,嚼碎了敷在我的伤口上。我还以为他会用手,谁知道这厮居然直接上的嘴。不对劲啊友友们。从前我只当他是个小孩子,可当他的唇碰到我的肌肤时,我心中升起了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薄唇不小心擦过了我的下巴。我没心思深究他为什么要直接用嘴,因为此刻我满心想的都是他的唇瓣怎么会那么软。太禽兽了……我竟对自己的徒孙!我正要停止自己的非分之想,江别深又脱下外衣,铺在了地上。短短两个月,掌门师侄到底教了他什么呀!只是我的“不太合适”尚未出口,又听江别深道:“师尊先歇息一下吧,我到外面守着。”哦……不好意思,是我心脏了。我回过神来,往漆黑的洞外看了一眼:乌漆嘛黑,冷风嗖嗖,显然不适合人待着。便清了清嗓子,抬手设下一道禁制,正色道:“夜深露重,你就同我在这凑合一晚吧。”江别深一愣,眸光晦暗不明,似有雀跃,又似紧张,最终还是颔首应了声“是”。3.回到留仙门后,我就开始了马不停蹄地炼剑,终于赶在试剑大会之前将初尘剑赐给了慕容炎。“阿炎,你既入了我门下,我自是全心全意待你的。你的灵根特殊,唯有雷铁石可助你飞升,为师不求你能光耀门楣,只盼你从今以后好好修习,做一个心怀大义的有用之人。”场面话,谁不会说啊。赐剑仪式上,我一边假装吐血,一边听慕容炎感激涕零地叩谢师父,简直爽到飞起!小青竹峰有吃有喝,人人见我还要尊称一声师尊,日子好不快活,我又何必执着于升仙呢?那几成修为,换男主一个死心塌地,不亏。仪式结束,众人从小青竹峰散去。江别深站在内门弟子的首位,望着仪式台上的慕容炎,脸色黑的发青。居然……是为了给他炼剑!我远远看着江别深脸色不大好,心里隐隐焦急,可别是救我那天受了伤。招招手,想把他叫到身边来仔细问问,谁知那人长袖一甩,墨发跟着打了个旋,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正疑惑,想跟上前去,掌门师侄却一把拉住了我。他见我元气大伤,知晓我取剑不易,泪眼汪汪地夸我终于有点上进心了,又特许我到后山的山泉里疗伤。那山泉由留仙门主峰之上的冰雪化成,是七海的源头,最是纯净,于修仙者好处多多。此番割爱,足以说明掌门师侄对我还是很上心的。虽然他总见不得我闲着,总爱多管闲事,但整个留仙门里,掌门师侄对我第二好,便也没人对我第一好了。我穿来五十年了,也只有他始终像家人一样关爱我。我感动不已,一连三晚都免费表演了火球烟花秀报答他,气得顶着两个黑眼圈掌门师侄断了小青竹峰一个月的补给。真没情调。待外伤好的差不多时,我终于能去泡山泉了。我揣着换洗的衣服,交代了慕容炎好好修炼,就屁颠屁颠地去罗隐峰了。罗隐峰作为留仙门地界的第二奇峰,大的不像话,远非小青竹峰能比,一路七拐八拐,抓了好几个小徒孙问路,才终于走到了漓泉殿。漓泉殿在罗隐峰后山,宫殿依山而建,共设九个分殿,每殿之间相隔百米,以秘术引入山泉,越上面的泉水越通透清澈。因此最上面的一殿是掌门专用,长老其次,剩下七殿由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依照等级分配。看见没,这等分配法就说明,压根没人注意到留仙门还有个师尊!罢了,谁叫我咸鱼呢……罗隐峰到处都是竹子,比我的小青竹峰还像小青竹峰,林间仙风环绕,雾气袅袅,是个适宜修炼的好地方。我御剑半空,直奔最顶上的宫殿而去。掌门师侄说了,打今儿起一个月,这个池子都是我的!随!便!洗!我脱了衣服,欢快地跳进了仙池中,泉水一包裹住身体,就感到一阵舒爽,清冽的灵气从丹田溢出,流过四肢百骸,再慢慢归于丹田。几个周天下来,体力恢复了不少。斜斜靠在池边,闭目养神,当真舒服。偏巧这时候,身后的竹林一阵响动,雾气朦胧,我也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觉得有人来了。可漓泉殿的一殿,还有谁能来?我心下一阵大骇,掌门师侄莫不是对我……禽兽!我还没来得及游到岸边穿衣服,竹林深处已经露出来一片白色的衣角。那衣角上的纹路极其眼熟。遭了,居然不是掌门师侄,而是江别深!他不知道漓泉殿的一殿是掌门专用吗?他怎么会来这?我脑中轰然炸开,已经乱了阵脚,这么两步,衣服是来不及穿了,我只好深吸一口气,拽着衣服潜进水里,待游到池边的一块山石旁才敢冒出头来。再打眼一看,江别深已经脱光了上身,那宽阔的肩膀,肌理分明的背,还有盈盈一握的腰……引人犯罪!脱完衣服,他转过身来走下仙池,随着他的动作,澹澹的水波不断晕开,从他身边晃到了我身边。我趴在石头上,差点被这一幕撩得流了鼻血。江别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让人惊艳。只是现在的情况,着实不适合欣赏美男。若是让江别深看到我光溜溜的样子,我还有什么脸面做他的师尊啊!我不敢多留,打算偷偷绕过竹林溜出去。只是,事情往往没有我想的那么美好。就像我没想到阴雷山有雷兽,没想到江别深会来漓泉殿,没想到自己出门会被流弹打死然后穿进一本书里……世界上多的是事与愿违。赤脚踏上台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完犊子了。那石阶不知为何湿滑异常,我正缩着身子往岸上挪,突然脚下一滑。下一刻,人仰马翻。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池水,一双大手才把我捞起来。我并不是很会水,刚刚又吓了一跳,一抓到什么东西就不撒手了,待我回归神来,发现自己正扒着江别深的脖子不撒手。柔软的胸脯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滚烫异常。江别深的身体微僵,一双手贴在我的后背上,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两撇碎发被水浸湿,挂在我的肩膀上,徐徐滴落的水滴不断挑逗着我的神经。不用想,此刻我的脸一定是红的能滴出血来,江别深亦然。他尴尬不已,似是觉得这样不妥,想微微扯开了一点距离,声音带着莫名的沙哑和性感,“师尊……”我一把勾回他,“别动。”笑话,就这么分开,我岂不是要被他看光了!被那团柔软一撞,江别深的心跳犹如擂鼓一般跳了起来,连我都能感觉到了。我大窘,“你闭上眼。”江别深有点结巴,“闭……闭上了。”我飞快地松开他,就要到池边去穿衣服。为什么原主修习的术法都是拿来打架的呢?为什么没有一键穿衣之类的呢?我懊恼不已,手上的动作更是慌乱,半天也没穿好里衣。情急之下,还不小心把衣带打了个死结。就在此时,竹林深处又是一阵响动。我不由得手下一抖。怎么还有人?你们今天是要集体违抗师命在澡堂开趴体吗?我欲哭无泪。眼看着那人就要穿过竹林了,身后传来一阵水声,没等我搞清楚江别深又耍什么花样,人已经被他抱在怀里,又躲回了山石后面。我的脸埋在他的胸前,都快熟透了。“哎?有人在啊。”一个内门弟子喊到。江别深定了定心神,冲对方喊到,“闻道师兄,今日我要用三殿,麻烦你晚点再来。”三殿?不是一殿吗?袁闻道一听声音,认出来了是谁,“别深师弟是你啊,没事,不就是洗澡嘛,咱们一块儿呗!”我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若是旁人见了我和江别深这个样子,只怕我们俩要因为逆伦被逐出仙门了。江别深又道:“不好意思师兄,阿深不喜与人共浴。”听他拒绝,袁闻道虽然有反感这个师弟的古怪要求,却也不想多生事端,况且掌门和师尊都喜欢这小子,自己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与他为敌,便也没有多做为难,“既是这样,我就晚点再来吧。”江别深松了一口气,“多谢师兄。”脚步声越走越远,我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尴尬道:“这里……不是一殿啊?”江别深周身滚烫不减,隔了一会儿才回道:“一殿和二殿在掌门设下的结界里,师尊怕是……怕是找错了。”什么?这么重要的消息掌门老头儿居然没告诉我!好,这下也怪不到江别深头上了。我快羞到地底下去了,但还是绷住了师尊该有的体面,“你先闭眼,然后再放开我。”江别深一顿,手下却没有放松。我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动。狐疑地抬起头,江别深一张看似微醺的俊脸便猝不及防地闯到了我的眼中。“师尊那日不顾危险去阴雷山,是为了给他炼剑吗?”呃……炼不炼剑的是次要,乖乖徒孙,你觉得咱俩现在适合谈这个话题吗?我就穿了一件里衣,你还光着上身……孩子莫不是给刺激傻了?为了避免以后尴尬,为了让江别深不留下心理阴影,我深吸了一口气,默念口诀,指尖在他后脑轻点了一下。“过往云烟,六念皆散。”忘忧咒起,江别深睁大了眼睛,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也垂了下去。我扶着他坐到池边,“阿深啊,委屈你在这山泉里多泡一会儿,半个时辰过后,你不会记得在这见过师尊,咱们往后还是顶亲顶亲的隔代师徒!”说罢,也没顾得上其他,抄起衣服就捏了瞬移咒,但不知为何,瞬移了三次居然都没成功,我怕别人发现,只好一路躲着人,灰溜溜地跑回了小青竹峰。好在事后遇见江别深,倒也没什么异常,应是彻底忘了此事。可我心有余悸,仍旧不敢去漓泉殿泡澡,白白浪费了那一池好水。我恨我的笨!4.转眼草长莺飞,日子就这么无聊但惬意地过,漓泉殿风波后不久,十年一度的试剑大会就拉开帷幕了。届时,仙门十六派都会来到罗隐峰,各派弟子各展所长,在擂台上切磋术法,堪称修仙界的盛事。正式参会前,留仙门会举办小擂台,在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中各挑选出三个,代表本派参加试剑大会。江别深不用说,目前仙门里,应是无人能出其右。童长老和徐长老门下也各有一名不错的弟子,内门三甲没什么悬念,看的主要是外门。顶着大太阳下坐了一上午,终于看完了外门的比试,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冰肌玉骨的小丫头,明眸皓齿,可爱至极,术法武功亦是不俗,一下子就在外门试炼中脱颖而出。我问掌管外门的柳长老:“那小姑娘是谁?”柳长老看了看名簿,捋着胡须笑问:“水意欢,我有印象,是个不错的苗子。怎么,小师叔想收她为徒吗?”我正喝着茶,听罢柳长老一席话差点没背过气去。水意欢?魔教圣女水意欢?啊咧你们外门招人都不看身份证的嘛?欲妈又止。这时候,内门的比试也开始了,报名者两两比拼,最终选出三人。我瞧着名单。完了完了,慕容炎也报名了。女主要注意到男主了,他俩要海誓山盟天雷地火情不自禁酱酱晾晾了!我赶紧以眼神搜索慕容炎的位置,想传音叫他装个病,别参加这次试剑大会了。奈何那傻子男主满身热情无处发泄,正抱着柱子高喊:“师兄加油!师妹加油!”压根就没理会我的传音入密。我只好安慰自己:罢了罢了,他在人群里,水意欢应该也发现不了他。比试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以江别深现在的修为,不过就是来走个过场,每赢一场,他都会背对着众人,向我这边飞来一个“求表扬”的表情。他本是个外表看来极为冷淡的人,唯有我看得出来他稍稍提起的唇角下潜藏着的小心思。于是我竭力摆出慈祥和善的表情,对他微微点头,表明自己老母亲般的骄傲,然后继续观察男女主。还好还好,水意欢正在另一个擂台下观看比试,与慕容炎相距十万八千里。心稍稍放下来一点,又继续看江别深比试。那人一袭白衣,手执长笛,在台上负手而立,整个人仙气飘飘的,面对一众打不过他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也都客客气气地把人送下台去。当真是个温润如玉的仙门翘楚。然而我的心刚刚放回肚子没多久,慕容炎便飞身上了比武台,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他要破格挑战江别深!“听说江师侄也是师父教出来的,不如今日就切磋切磋,还望师侄不吝赐教。”我:……没错,他虽刚刚入门,但随我的辈分,的确能叫江别深一声师侄。只是这般狂狷邪魅的表情,这般who怕who的气势,一看就是个前期要挨社会毒打的人设。我倒是不担心慕容炎会受伤,江别深不是个下死手的,所以便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男女主之间的暗流涌动上。果然,慕容炎的举动把水意欢也吸引过来了。为什么会这样?原著里,慕容炎不是三年后才遇到水意欢的吗?难道说因为我的到来,改变了事情发展的因果线?我正疑惑着,台上已经剑拔弩张了。按照规矩,内门弟子可以在宣布三甲前向台上的人发起挑战,慕容炎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挑就挑了个最难打的。想想也知道,饶是他天赋再高,现在还只是个刚入门不久的小菜鸡,怎么打得过已经修炼了五十来年的江别深呢?被叫做“师侄”的白衣公子唇角一扯,目光里的温润顷刻褪去,泛出一点森寒,“赐教谈不上,小师叔一会儿别哭就是。”哦妈妈,江别深好A。话音未落,长笛在手中转了几个圈,已经率先出招,他动作凌厉,又快又狠,完全不似先前那般漫不经心。慕容炎还来不及结下防御的咒印,下一套攻击已经接踵而至。emmmm……我现在开始担心慕容炎的死活了。在这种攻势下,他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只有喘着粗气躲避的份。也是,叫你一开始那么猖狂,不打你打谁?但大男主之所以是大男主,必有常人所不及的坚韧,必要被人踩到谷底才能触底反弹。慕容炎一次一次被打趴下,又一次一次地站起来,丝毫没有认输的意思。破格挑战,生死不论。就是说,就算他在台上被打死了,江别深也不承担责任。我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而台下的水意欢却满脸兴奋……嗯?满脸兴奋?我来不及探究水意欢的表情是何意,就听江别深清润的嗓音从比试台上传来,“求我。”没错,求他吧,求他他就不打你了。慕容炎吐了一口血,脸上出现了三分讥讽三分不屑四分漫不经心的饼状图,“不可能!”再一看台下,水意欢的脸上写满了崇拜二字!好家伙,她终于被他坚韧不拔的品质给打动了吗?直到这位魔教圣女随着其他弟子一起高喊“江师兄好帅!”,我才知道自己会错意了。这可不得了,江别深打了慕容炎,又得了女主的青睐,可不就是个反派男二的路子吗?那我的乖乖徒孙后面还能有命活?我的手心沁出了汗,屁股也有点坐不住了。江别深手下发狠,冷笑道:“那便怪不得我了。”一直关注战场的掌门师侄从旁喃喃道:“阿深今日何以变了个人?”我捏紧了衣袖,催促掌门师侄,“那还不快叫停?!”掌门师侄也看出来江别深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手中的长笛恨不得马上敲碎慕容炎的天灵盖。这种场合下,他显然是不对劲的,慕容炎也不知服软,这样下去,男主必然要被打残。虽然破格挑战遑论生死,但折损门下弟子,也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掌门师侄不敢耽搁,立马宣布比试结束。就在此时,江别深的眸中却突然出现了一抹妖异的红,下一瞬,手上也凝出了一个巨大的法阵,看符文应是破龙咒。一击必*。我一惊,这梁子一旦结下,便不好收场了,于是飞速捏诀,而后身形一动,闪身来到了慕容炎身前,一手撑起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手迅速结印,召出防御法阵,堪堪挡下了这一击。法阵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江别深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不吹不黑,这一击,能马上让男主归了西。他还想上前一步,又被我喝住,语气里带了告诫之意:“阿深!”听到这声,他眼里的赤红即刻褪去,眸光复明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半晌,憋出了一句“抱歉”,就逃也似的离开了。那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慕容炎倒在我怀中,早已筋疲力尽,委屈巴巴地喊我,“师父……”我瞪了他一眼。装什么绿茶啊,不是你先去挑衅别人的吗?我一边催动术法稳住他的气息,一边恶狠狠地教训他:“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自量力。”5.那日之后,慕容炎元气大伤,小青竹峰没有旁人,我不得不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慕容炎靠在床头,咽下我递来的药,“师父,我日后要勤加修炼,假以时日一定能打败那崽种!”听到这话,我感到一阵头疼。我真想不明白,自己这样一个祖师爷级的大咸鱼,是怎么教出上进心这么强的徒子徒孙的?看着满脸不服输的慕容炎,我一个爆栗砸在他头上,“还嫌不够丢人啊,要不是我在,就你那点皮毛,能接得住破龙咒?”骨感现实和丰满理想之间博弈似乎从未出现在男主的脑海里,这一刻,我仿佛看见了堂吉诃德大战风车。慕容炎果然不以为然,笑嘻嘻揉了揉头,露出一颗小虎牙,“我知道师父肯定会来救我的呀!”若不是他脸上也挂了彩,这一笑应当是极灿烂的,毕竟男主的颜值设定在那摆着——鬓若刀裁,目若秋波,肌如白雪,齿如含贝。只是如今,这张让修仙界三大美女争相得到俊颜,肿的比猪头还大,本仙女实在是接受不来。看着他傻狗一样的笑脸,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实力不济也就罢了,眼光还不行。你说你选谁不好,偏偏要找个最厉害的来挑战。”说到这,慕容炎愤愤不平起来,“谁叫他总针对我,门内禁止内斗,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我当然要好好教训他!”我把药勺怼到他嘴边,不客气道:“明眼人都知道是谁教训了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门淘气得很,柳长老都来说过好几回了,阿深对你严加看管,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该误会他。”误会他?他可没有误会。慕容炎辩解道:“他对其他弟子好是真的,处处针对我也是真的。前几日我用术法炸鱼,被他抓个正着,他便罚我在斗神祠前跪了大半天,跪得我膝盖都要碎了。师父你说,这点小事,值得罚那么重?”我又伸手敲了下他的额头,“你这小兔崽子还去炸了鱼?外门没教你吗?仙门锦鲤皆为祥瑞之兆,岂是你能随便炸的?”虽然刚穿来那会儿,我也曾去炸过鱼……但这事只能天知地知我知,万万不能告诉旁人,不然抠门的掌门师侄又要拿着算盘来管我要损失费了。他养的那些鱼摆摆,把我卖了也还不起。“师父你不知道,他……”慕容炎想继续辩解,但随即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了一边,连药也不喝了,“算了,他那么会装,我说了师父也不会信。”那语气里的失望让我的心猛然一沉,我仿佛看见了系统007在我面前狂刷“男主好感-1-1-1-1”……我记得很清楚,原著里,慕容炎屠戮仙门十六派的时候,说了这么一段话:“我说过,禁地秘宝不是我偷的,你们不信。我还说过,意欢她和魔教中人不一样,从不伤害无辜,你们也不信。那些事实,我说过很多次了,可你们从不信我。那现在,我说不会*了你们,你们是信,还是不信呢?”慕容炎这个人,虽然个性放浪不羁,经常有些出格的奇思妙想,但黑化之前还是很尊敬长辈的,甚至和江别深一样以光耀师门为荣。也正因此,面对师门的背弃和指责的时候,他才会以那样极端的方式报复回来。由爱而生的恨,总是更加浓烈。这么一想,慕容炎也有点可怜,似乎一生都在介怀师门的不信任。我自然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于是语气软了下来,道:“你是我的徒弟,师父不信你又信谁呢?只是阿深他性子温和,你们之间只怕是有什么误会。”慕容炎垂着眸子,也不理会我,明显是没听进去。我叹了口气。罢了,他刚刚入门,以后慢慢教就是了。我给他递出一个甜枣,“等你养好伤,师父带你出去,我知道一个地方,炸鱼一绝,绝不会被别人发现。”此时的慕容炎还是个少年,爱琢磨术法,却也贪玩,一听这话表情就有些松动,斜睨了我一眼,“真的?”“还能骗你不成?”我收了药碗,继续道:“左右阿深在外门的历练也快结束了,咱们小青竹峰又偏远,试剑大会以后,估计你也不会经常见到他,这段时日你且好好养伤,莫生事端,待你伤好,咱们就去摸鱼。”听闻此言,慕容炎的态度彻底缓和了下来,虽然嘴上仍旧不认输地说总有一天会让江别深输得心服口服,但已经没有那么深重的戾气了。果然,男主是要哄的。我又说了几句宽慰他的话,他脸上的傻狗般笑都快绷不住了。这让我信心倍增,看吧看吧,不是男主不争气,都怪师父不努力!只要我哄得够快,黑化就追不上男主!慕容炎睡下之后,小青竹峰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竹叶沙沙作响,夏蝉嘶嘶鸣叫。我却没敢好好休息,而是强打着精神在典籍里搜寻有关红色眼瞳的讯息。这两日,我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因为江别深的举动真的很反常,而原著里又没有他的戏份,我不清楚他的人生轨迹,他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在我眼中都充满着变数。就是这点变数,让我隐隐不安着,让我迫切地想做点什么来弄清楚现状。可又过了三日,我始终一无所获,旁敲侧击地询问过掌门师侄,可他这次居然也讳莫如深,只道试剑大会后再说。我确信那日在擂台上,掌门师侄和几位长老都捕捉到了江别深的异常,但他们似乎都在有意瞒我。整个仙门,都不太寻常。这样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一直持续到试剑大会前夕。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内门修习也该结束了,我便御剑来到了罗隐峰。路过山门的时候,正巧听到了几个内门弟子偷偷摸摸地聊天。起先,我也无意逗留,奈何我的耳朵如己对“慕容炎”三个字格外敏感,他们一开口,耳朵就自己竖了起来。难道这就是触发剧情?这就是女N号必备的“随便溜达也能撞见男女主秘密”的神级技能?我隐去身形,直接蹲在了他们身边。弟子甲:“就是和慕容炎比试的那场,江师兄差点把人打死。”弟子乙:“不会吧,内门比试向来点到为止,江师兄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下那么重的手?”“师父禁止门内弟子谈论此事,但我悄悄跟你说啊,听前排的师兄师姐说,江师兄那日双眼赤红,看着特别像……”弟子甲左右探了探,确定无人后,又悄声说:“特别像妖化了!”妖化?怎么会是妖化?仙门对妖魔鬼怪一向零容忍,凡是与之沾上边的,原则就是一棒子打死,江别深与妖化扯上关系,绝对不是好事。但奇怪的是,一向古板的老家伙们这次居然毫无动作,不但没有让江别深退出试剑大会,反而有些粉饰太平的意思。不对劲,很不对劲。又往下听了两句,那两名弟子已经转了话题,谈论上了仙门里最漂亮的女修Top10。过分的是,里面居然没有我。我小小的气愤了一下,也不再停留,直接去往了江别深的住处。我心里担忧,我得见见他。仙门看似无欲无求,以渡化天下苍生为己任,实则等级分明,最重功利。江别深作为仙门中实力最强的弟子,住的地方自然是除了掌门外最好的,是以并不难找。想那罗隐峰寸土寸金,他居然有个自己的小别院!嫉妒使我面目全非。然而等我从剑上跳下来,站到小别院的门口时,却发现整个小院都被包裹在了一层淡蓝色的结界之中。动手试了试,结界里术法强度绝不是做做样子,掌门师侄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把江别深困在这里?我屏气凝神,以手为刃,在结界上隔开一道裂痕,闪身进了院内。不得不说,掌门师侄还是有两把刷子,一进去,我就感觉自己周身术法减弱了五六成,江别深在这里,真是想出也出不去。因为那种空穴来风的事,他们就这么防着他吗?那个温柔和煦的白衣公子,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被师门这样怀疑,是不是也很委屈呢?心往下一沉,脚步也快了几许。敲敲门,无人应答,我便径直推开了房门。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借着月光才勉强能看清背对我坐在桌边的江别深。我试探着开口叫他,带了满满的心疼:“阿深?怎么不点灯?”听到声音,江别深扭过头来看我,露出刀削斧砍般的下颌线,眸子也亮的出奇,定定地看着我不说话。我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什么好。因为江别深的眼神太过复杂,让我有些迷茫,他像是受了伤的小鹿在树下呜咽,又像是蠢蠢欲动的饿狼见了唾手可得的猎物……我欲催动术法点起油灯,看个分明,然而我的手刚刚抬起来,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周身有疾风掠过,再一抬头,江别深放大的冷峻面庞已经近在咫尺。这还不算完,他的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腰肢,猛的往身前一带,一下子就把我扯进了怀里。江别深抿了抿薄唇,带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在漆黑的夜里宛如如三途川的曼珠沙华,“要是没碰过,也不会这么想吧。”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只凭本能问了一句:“啥?”不等我反应过来,下一秒,绵软的双唇已经印了下来。素来温柔的眉眼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妖异,我都不知道,他吻起人来能这么凶。或者说,那根本不是吻,而是野兽一般的啃咬,带着求而不得的愤恨,带着日久难耐的相思,窒息又迷乱,残忍却迷人。唇上微微发疼,危险的气息蔓延到了整个屋内,我却浑然不觉,大脑唯有一片空白。良久,江别深餍足地放开了我的唇瓣,手上却力道不减,逼迫我牢牢贴住他的身体,修长的手指从脸颊蜿蜒而下,抬起了我的下巴,语气里带了三分嘲弄,“真是……真是想弄坏你啊,师尊。”嗯?嗯嗯嗯?等等,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这绝不是我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大徒孙!待我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轻薄了,正要一巴掌干废这个不孝徒孙的时候,江别深再一次先发制人。他先是极其惨淡地笑了一下,然后在我又羞又气的目光中,直愣愣地往后倒去。毕竟做了他五十年的师尊,护他护惯了,他一倒,心里虽然还气着,手却诚实地接住了他的腰身。一个跨步,顺势将他放在了地上。手也飞速捏诀,点亮了一室灯火。烛火照亮内室,我这才看清,江别深的脸上正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几缕不知是什么的红色微光还游走在他的肌肤之下,仔细辨别,那红光中还隐隐夹杂着一些黑色的东西。似乎,是咒印。昏黄的灯火下,那双浓眉紧紧蹙起,在黑暗里拧作一团,他意识不清,只能紧咬着牙齿,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我将手搭上他经脉,果然如预料一般紊乱。难道他走火入魔了?我也顾不上责骂他刚刚的登徒子行为了,伸手把他捞到床上,扒了他的上衣,就运起术法,帮他平复那股乱窜的力量。那力量极其霸道,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找出源头,只能让它暂时安分下来。正想再探一探这力量的来历,察觉到结界异动的掌门师侄就一掌劈开了小别院的门。他一跨过门槛,见到的就是我和江别深一起坐在床上,衣衫不整,满头大汗的样子。床上?衣衫不整?满头大汗?仙门之内,师父和弟子逆伦,是何等的耻辱!掌门师侄恨铁不成钢,抬起手来就要砍我。眼看那剑刃就要落下来了,我急忙一个滑跪,“啪”一声表演了个百分百空手接白刃,“大师侄剑下留人!”掌门师侄的胡子都要气歪了,一连说了五六个“你”,才突出一句:“你离谱!怎么能和自己的徒孙……”那词不符合他的格调,所以他他说不下去了。我知道他疑心什么,毕竟我俩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有些不雅。我赶紧解释,“我给他疗伤呢!”掌门师侄嘴都瓢了,“你娘……你疗个屁的伤!他哪儿受伤了!”我动了动麻了的膝盖,“他两眼发红,气息不稳,还晕过去了,难道不是受了内伤?”“你外门的知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掌门师侄满脸气愤,“他那是妖化!妖化!”如果说那些嚼舌根的弟子是在说假话,我还能理解为造谣,那么掌门师侄都这么说了,多半是实锤了。可是……他明明是人,怎么会妖化?我严肃了起来,“什么是妖化?”掌门师侄恨铁不成钢,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半晌才收了剑。看了看在床上难受的江别深,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造孽啊。”6.抱着江别深回到小青竹峰的时候,慕容炎刚好醒过来。“师父,你把他带回来做什么?”我随口想了个生病的托辞,搪塞了过去,就带着江别深回到了他以前住的竹屋。江别深一睡就是三天。小青竹峰的两个门生都有伤未愈,完美错过了今年的试剑大会开幕式,我便也没有到主峰去观看,而是留在了小青竹峰照顾他们俩。“你,先喝药再吃饭。你,先吃饭再喝药。”两碗苦药和两碟子折耳根往桌上一拍,江别深和慕容炎面面相觑。小徒弟首先表现出了嗤之以鼻,“师父,我不想吃折耳根了,我想吃鸡。”我拿起筷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看我像不像鸡?”为了给慕容炎买药治伤,为了寻金灵草压制江别深的妖化,小青竹峰早已家徒四壁了,哪有钱给你们买鸡!慕容炎人在屋檐下,只能撇撇嘴,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又迅速塞了一大把折耳根到嘴里。没过两分钟,这厮就跑到屋外,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地。哦~怪不得掌门师侄说这个药得在饭前喝。趁着慕容炎吐的那会儿,我又拉过了江别深的手,搭上了他的脉,“经脉稳健,今天应该可以用金灵草了。”江别深眉眼低垂,看不出是在想什么。每次看他这样闷着,我都怕他憋坏,便劝慰他道:“虽说试剑大会十年才一次,但于修仙者而言,也不是很久,你日后还有大把机会,不必过分介怀。”江别深脸色还有些惨白,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我……”江别深似乎有话要说,恰巧这时候,吐的七荤八素的慕容炎把扶着门框走了进来,江别深就没再说下去。看样子,两人果然不睦。吃过小青竹峰特产折耳根,段一宁和楚塚终于把名贵的金灵草送了过来。“拙拙啊,亲兄弟明算账,金灵草可不好找,整个修仙界,也只有我们昭阳派才有那么几根了。”段一宁这老狗,欺我急用金灵草,居然狮子大开口,一要就是一千颗灵石,完全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牌九情谊。可江别深这情况,如今也只有金灵草能帮他压制妖力。没错,江别深并不是凡人,而是同时承载着两种力量的半妖。一般来说,半妖之躯难以承受体内妖力,很少能活到成年。但许是因为天生混沌灵根,这两种力量在江别深的身体里一直融合的很好,以至于我和掌门师侄都没有看出来他真正的身份。可不知什么时候,两种力量开始失控,当妖力战胜灵力的时候,江别深就会妖化,赤色瞳孔就是最明显的特征。如今,也只有金灵草能为我拖延时间,找到除去他妖性的方法。所以虽然掏空小荷包的时候很肉疼,我也没敢在这事上抠门。不过,段一宁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我也是不会纵容的。我报复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临走时偷偷给楚塚塞了好几本小黄话本。果不其然,过几天下山采买时,遇见内门弟子闲聊,说是段掌门最近腰伤复发,好几天都要楚护法扶着走路。听闻这个,我简直要笑岔气了。啧啧,年轻人,一点节制也没有。当然,这是后话。拿到金灵草之后,我就开始为江别深渡化妖力。金灵草药效特殊,直接使用药性太强,只能经由我的躯体炼化,再渡入江别深体内。不得不承认,金灵草还是很管用的,第一次渡化结束,江别深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唯一的bug在那个“金”字上。草里的“灵”都渡化给了江别深,可“金”可不就全留在了我体内。更诡异的是,那种金色的物质似乎可以聚灵,所以每次我上茅厕的时候,都会拉出一种金色的、带有灵气的……翔。这种翔非常多功能,不但能在漆黑的夜里照亮小青竹峰的一方天地,还能使食者修为小增。当然,我也没有验证过后者,这都是听那些弟子八卦来的。于是这几日,小青竹峰出现了一处奇景,引得来参加试剑大会的仙门十六派纷至沓来,轮流到小青竹峰的茅厕打卡留念。甚至我到罗隐峰去找掌门师侄要钱的时候,还能不断收到弟子们注目礼。那段时间,我身处八卦漩涡的中心,走到哪里都有人赞我一句。师尊吃下去的是饭,产出来的可是灵翔啊!就像母牛,吃下去的是草,产出来的可是奶啊!所以,整个仙门的人见到我都跟见到多宝鱼似的,人人都要夸一句:师尊浑身都是宝。呕。你们,真行。7.半个月后,慕容炎的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再次健步如飞、奔走如兔,趁着试剑大会刚刚进入尾声,就屁颠屁颠地跑去主峰凑热闹了。健气男主,名不虚传。甚至回来时,还捡回了一只脏不拉几的妖兽幼崽。“它的父母都被参加试剑大会的人*了,我就抢下来这么一只。师父,咱们能不能收留它?”我打眼一瞧,竟是一只怯生生的吞水兽,冰蓝的皮肤泛着月亮般的寒光,摸上去凉凉的,很是舒服。其实仙门对这些妖物最是深恶痛绝,若是发现门内弟子私藏,必然会严惩。不过我一向不太在意这些。虽然我是留仙门的师尊,但众修士对“妖”这个字的敏感程度,我觉得有些过了。收养一只妖兽罢了,对小青竹峰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灵翔的热度过去以后,这里又变成了大家无事不登的“偏远山区”,偷藏一只吞水兽倒也不会被人发现。况且男主这点善良劲儿,我可得想方设法留住了。“那便养在后山吧。”我手上碾着药草,嘴里轻描淡写地说着,”只是此事不是儿戏,既然养了,便不能始乱终弃。”我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就算日后它惹你生气了,你也不能随意伤害它。”对吞水兽这样,对师尊也要这样。男主,我话里的意思,懂?慕容炎大喜过望,一把抱住我,亲昵道:“谢谢仙女师父!我一定好好养小七!”嗨,名字都取好了。我推开慕容炎,把碾好的草药往他怀里一塞,“少贫嘴,去把药晾好。”慕容炎傻狗一笑,“遵命师父!”“师尊,这于理不合,会给你带来麻烦。”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江别深终于发了话,声音料峭似斜斜刮来的朔风。“你这崽……”慕容炎被我狠狠踹了一下。就算你是男主,也不能这么骂我大徒孙!慕容炎憋屈地看了我一眼,收了脏字,又道:“你又不是师父的徒弟,小青竹峰的事,你管得着吗?”闻言,江别深原本冷冽的面孔开始寸寸崩裂,眸中隐隐出现了上涌的血气,“你再说一次?”看着那红,我大惊失色,那么多天的金灵草可不能白拉,呸,不能白吃。我用术法帮他压制着,“稳住,深呼吸,深呼吸……”可慕容炎俨然已经忘记了挨打的痛,不理我的眼神警告,继续嘴炮着,“师父都没说不同意,你瞎操什么心。”“要说麻烦,你不才是最大的麻烦。”听这话,外面的风言风语,慕容炎多少也该知道一点。我右眼皮“突突”直跳,跳起来一巴掌打在慕容炎的小脑袋瓜子上,“小兔崽子,今天的术法练完了吗?你若是有阿深半分自觉,为师都能多活十年。”慕容炎嘟囔着,一脸不甘心地被我赶了出去,“师父总是偏心他。”偏心你个大头鬼!我作势打他,“还不快去修炼!”慕容炎走后,江别深仍旧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他垂着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我关上房门,走到江别深身边蹲下,“阿深,天大的事,有师尊顶着,你无需多想。”江别深的声音闷闷的,“他说的没错,我才是师尊最大的麻烦。”慕容炎那小兔崽子的话他果然往心里去了……我转过身来宽慰他:“阿炎口不择言,你别听他胡说就是。”江北别深却摇了摇头,“掌门师父的话,我都听到了……”他定定看了我几秒,复又垂下眼去,语气里尽是嘲弄之意,“师尊,我是妖,你不怕我吗?”果然,右眼皮跳没好事。半妖弟子,对仙门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一旦此事传出去,留仙门必会被其他门派征讨,所以掌门师侄和三位长老商量了一个通宵,还是决定舍掉江别深这个有史以来最有潜力的弟子,待试剑大会后结束后,寻个秘密之处决他。世人皆对妖物谈之色变,可笑的是,修仙之人,竟然也惧怕到如此杯弓蛇影的地步。但是我怕江别深什么呢?“怕你给我送点心?还是怕你给我挡雷击?”我伸手抵着江别深的额头,让他抬起低垂的眼眸,看着那微微颤动的睫羽,一股心疼席卷到四肢百骸。“阿深,我既已从掌门师侄手中保下你,便会不会丢下你不管。”“仙门容不下妖,是因为他们觉得妖一定会伤人。但我知道,阿深不是那样的,你温柔善良,友爱世人,勤奋刻苦,整个仙门,找不出比你还优秀的弟子了。”“如果人等于善,妖等于恶,那么阿深,是人是妖,你可以自己决定。”江别深抬起眼睛,看了我良久,眼尾慢慢蹿红,终于泛出了泪光,却还是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但是师尊,我想做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和你一样的人。”和你一样,才能永远不离开你。我抹掉他眼角的湿润,心里亦是惆怅万千,“妖也好,人也罢,我对阿深的喜欢,不会因为你的不同而减少一分一毫。”闻言,江别深终于破涕为笑,“师尊喜欢我?”我揉揉他大狗狗一样的脑袋,“喜欢。”他得寸进尺,“那比起慕容炎呢?”这有什么好比的?阿深是我养大的弟子,我对他的喜欢自然像王婆对瓜,自己觉得甜,对外人也说甜。慕容炎么……虽然鲁莽幼稚了些,但心眼也不坏。况且他是男主,我活在人家的世界里,还有资格不喜欢人家?我捏着下巴深思了一下,最终决定一碗水端平,“都喜欢。”可刚说完,又看到江别深眼里的光一点点淡下去。什么东西,这踏马不是个修仙文吗?这俩人怎么整得跟宫心计似的?我只好又改口道:“不过更喜欢阿深。”听罢,江别深一下子就雀跃起来了,我仿佛能看到他的妖化后的大尾巴在左右摆动。好奇心被激起,“阿深,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妖吗?”江别深一愣,脸突然红了一下,小声道:“狼。”我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什么?”“狼。”江别深声音高了一点,可还是很不好意思。“怪不得我总想摸你头呢,原来真是大狗狗啊~”江别深纠正道:“狼。”“大狗狗,把耳朵变出来给师尊摸摸。”“……”江别深看了我两秒,红着脸低下头去,“还不会变。”我有点惋惜,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胡噜了两把他的头,“那你会变了一定要让我摸摸。”江别深把头埋得更低了,小声“嗯”了一句。当时年轻,真的信了他的邪。只不过后来才知道,他不让摸耳朵,竟是另有原因。8.数日过去,我正在密藏阁里翻找分离妖力的办法,江别深突然传音入密给我。“白亦上仙来访,速归。”语气有那么点不对。我眉头一皱,白亦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人。虽然不解他为何而来,但试剑大会接近尾声,仙门十六派仍旧聚集在主峰,这个白亦多半是哪个门派的大佬,人家来拜访,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当下不敢怠慢,拿了两本没看完的典籍,就御剑回了小青竹峰。一回到竹屋,就见江别深正坐在凉亭里。柔顺的墨发散落在风里,和随风飘荡的落花纠缠不休,修长的指尖捻着一颗黑玉棋子,衬得手指越发纤白,也衬得紧捏棋子的指尖红得惹眼。远远看着,似乎不太高兴,甚至周身还涌出了若有似无的*意。我怕他再次激发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妖力,快步走进院子里。听见动静,江别深迅速敛起眸光中的*气,回头粲然一笑,“师尊,你回来了。”我点了点头,往凉亭深处看去,在江别深对面,还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正噙着笑意看我。那人本就生的好看,再加上眉心的一点红痣和身后披散的苍苍白发,当真是岁月凝练出的华美无双。若不是那眸光里的森寒太过明显,我都想上去跟他要个签名。等等,眉心红痣,雪发苍苍……这人……不就是殷若拙的旧情人吗?事情还要追溯到她闭关以前。那是一个月黑风高、雷电交加的夜晚,虽然放火会被浇灭,但*人却是非常合适。那时,外出历练的若拙仙子不过几十来岁,尚且不知人间险恶,这次任务,被一群愚昧的村民下了药,抓到了山上献祭给了山妖。殷若拙虽有一身好术法,却是双拳难敌四手,在山妖的围追堵截之下,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正巧这时候,同样下山历练的白亦道君从天而降,用了一招类似如来神掌的厉害功法,两人并肩作战,很快就突出了重围。英雄救美的剧情一走,一直在小青竹峰苦修没见过什么男人的若拙仙子很快就被白亦上仙的绝世姿容打动,说白了就是馋起了人家的身子。本来两人郎才女貌,也算是极为登对,不巧白亦道君是个中央空调的性子,心有美娇娘,还吊着殷若拙不撒嘴。收到白亦道君大婚的请柬时,殷若拙气得七窍生烟。她向来术法武功都是绝佳,如若不然,也不能那么小就被前任掌门收为关门弟子。换句话说,她心高气傲,从没受过这等侮辱。当时就提剑*上了重紫派,在人家婚礼上手刃了娇滴滴的小新娘。其实她也没有针对那个无辜的女子,她只是想干掉那个无情渣男,没想到小新娘头脑一热,屁大点修为没有,就敢往她剑上撞。血溅满地,小新娘当场化出原型,居然是只龅牙的兔子精。见此,原本站在一处对抗殷若拙的长老们也沉默了,甚至有好事者,说若拙仙子这是替天行道。仙门对妖物的深恶痛绝,可见一斑。彼时,白亦也被开着大招来*他的殷若拙伤的不轻,一朝之间白了发,却还是抱着小兔精的尸体诅咒殷若拙:“你这妖女,找打!”殷若拙冷笑:“我是不得好死,但在那之前,你也不会好过,只要我还活着,你便与我生生世世纠缠吧。”三颗锁魂钉牢牢打在白亦的魂魄上,让他这辈子都得跟殷若拙的命连在一起。她不死,他也别想去见小兔精。她死,他们三个到下面也得纠缠不休。由爱生出的恨,处处都透着偏执的爱。那白亦也是个烈性子,见到师门讳莫如深的态度,心又凉了一大半。笔笔烂账记到殷若拙头上,说什么也不愿同她活在一处,当场就自封灵识,宁愿长眠也不再见她。老掌门赶到时,殷若拙正抱着白亦的身体,冷冷地看着围剿她的仙门弟子。因为她*的是只妖,倒是也没人因为这个讨伐她,不过把重紫派弟子众多弟子打成重伤这笔账,该还还是得还。他们逼殷若拙还债,自刎谢罪。老掌门爱惜弟子,出面替她扛下了重紫派的责难,可他年事已高,操心多日,不久仙逝了。最后还是殷若拙自废修为,此事才逐渐平息下去。不过梁子么,也算是结下了。殷若拙伤心欲绝,到瀚海冰川闭了关,修习起那些非人的术法。本来,她想再练个大招,出关后直接灭了重紫派,可不巧的是,她练功心切,居然走火入魔,失去灵智了。这才有了本咸鱼穿书的契机。剧情看到这,就是傻子也明白,白亦出现在小青竹峰,绝对没安什么好心。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走到凉亭边的时候,脚趾都要把鞋底扣出来一个洞。白亦皮笑肉不笑,“若拙仙子,好久不见。”话是这么说,你别笑得那么邪性行吗?“白亦上仙突然到访,小青竹峰真是蓬荜生辉。”我脸上挂着笑,脚下却不敢怠慢,赶紧往江别深旁边挪,生怕一会儿打起来护不住江别深。好不容易挪到地方,又急急忙忙开口,“阿深,我和上仙有事要聊,你先回去。”说完,也不管江别深是不是还懵逼着,捏了个决就把人送回了屋子里,还顺手给他加了个结界。白亦端起一杯茶,似笑非笑,“这么怕我伤害你的宝贝徒孙?”听他提起江别深,我不自觉得眯起了双眼,却不敢把话题往江大徒孙身上引,坐到桌边,反问他道:“上仙何时醒的?怎么都不通知若拙一声?”要是知道你醒了,我一定先蹲点干掉你。但是转念一想。哦不行,我俩还连着命呢,他一死,我不也嗝屁了?我十分惋惜,暗自掐了一把大腿。白亦则十分诚实,语气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也就这两个月的事。仙子勿恼,这不我一醒来,就先来小青竹峰寻你了吗?”哦,谢谢嫰妈啊。气氛很是糟糕,我不想继续跟他打哑谜,直言问:“来找我报仇的?那你何必这么麻烦,给自己一刀,我不是也会死?”“你倒是比从前有趣多了。”他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直白,茶香未入喉,却是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突然变得正经,瞧着像得了那个大病。“若拙,我是来求娶你的。”好家伙,我说今年小青竹峰怎么不长新竹子了呢?合着笋都被您老夺走了。我是得多笨,才会忽略到那么大的梁子,相信你要娶我啊!我假笑道:“上仙要是脑子不舒服,可以去茅厕挖点灵翔补补身体。”白亦无视掉我的白眼,反而换上一副深情的面孔,“若拙,我一觉醒来,发觉从前种种是我不对,是我亏欠了你。我已悔改,你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与我结为道侣?”声音挺好听,脸也很好看。但这场表演,就很……一言难尽。和内敛的江别深在一起五十年,我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四个字,因为我看不出来,江别深真就能闷一辈子。所以在我的火眼金睛之下,你那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的眼神早就出卖你了好吗?我讨厌这种表里不一、吃碗看锅的渣男,也不屑与他一圈一圈地打太极,当时就想拉着他到山下的试炼台好好干一架,了了这段尘缘。然而没等我动手,屋内突然涌出一阵气浪,紧接着,白亦的脖子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抓住。江别深眼眸通红,周身散发着浓烈的妖气,笑得恣意猖狂,“你刚才说,和谁结为道侣?”9.白亦反应也是快,虽然没躲过江别深的爪子,但电光火石之间,已然召出了护身阵法,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妖力侵袭。两股力量相撞,小青竹峰的上空骤然出现了一道明亮的白光。白光散去后,两道翩然的身影已经缠斗起来。看着江别深周身红光渐盛,我的心也随之紧紧揪住。完了完了,这么多天的金灵草都白吃了!我欲上前阻止,却被不断涌出的妖气和灵力逼得动弹不得。“咔嚓”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传来,下在江别深体内的禁制正式宣告破碎。没有禁制,江别深就会完全被妖性掌控,他凭着本能打斗,招招狠厉,比揍慕容炎的时候还狠了千倍万倍,连我的呼唤也置若罔闻。身负半妖之力和混沌灵根,又没有道德标准束缚,此时的江别深,连修到了元婴期的白亦也不敢小觑。只见他掌心一凛,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就凭空出现,咒语传出,本就森寒无比的剑刃又在顷刻间分裂成了九把,齐齐向江别深飞去。啊……如此正常的技能,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不过许是因为白亦原本的术法被殷若拙废了七七八八,他又一直长眠,没有重新修炼,实力大不如前,这个技能也就是炫酷了一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飞剑被逐一击落,不肖几个来回,白亦已被江别深打得口吐鲜血。我暗骂白亦不知好歹,这点子修为还敢来敌方泉水挑衅?不过我也顾不上腹诽他,因为江别深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纠缠,时间久了他肯定承受不住。而且这样下去,小青竹峰的动静怕是会被人发现,那江别深的半妖身份可就藏不住了。我正想站起来阻止他发狂,胸中却突然涌上了一股热流。摸了摸嘴角,指尖就染上了一抹红,脑海里突然闪过的一个名词,令我的脊背一阵发麻。妈惹!锁魂钉!我跟白亦的命格还连在一起呢!再抬头一看,江别深的脚下已经出现了熟悉的法阵。苍式破龙咒。……好家伙,亲亲徒孙这是没打算给我留一点活路。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根本来不及多想,求生本能已经促使我变成了丑陋的大恐龙,拉开前爪,飞身一扑,替白亦挡住了这一击。身体在空中打了三四个旋儿,又直愣愣地戳进小竹屋的窗户。巨大的轰鸣之后,小竹屋轰然倒塌,凉亭也没能幸免于难,好在这身麟甲足够结实,除了屁股火烧火燎地疼,其他地方倒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我急忙去看白亦,那厮虽然双眼紧闭,但胸腔仍有起伏,应该只是被震晕过去了。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时,江别深低哑的声音又从旁传来,“师尊,你为何护他?”那难以置信的表情,那委屈巴巴的语调……活脱脱一个绿茶女配!浓烟之中,他的眸子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原本用簪子束起的墨发散落下来,几缕飘在脸侧,几缕抚过薄唇,美艳而妖异。我的心不由得一坠。遭了,大徒孙完全妖化了……掌门师侄说过,妖化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能让江别深功力大增,而是在于会让他完全放弃人类的道德准则,遵循内心的*,肆意为之。“阿深,你……”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如果说妖化后反而会遵循本心,那他先前吻我,就不是意识不清,而是……不是吧?不是我想的那样吧?见我呆愣,江别深舔了舔殷红的唇,眼神状似漫不经心,实则锐利无比,一下子锁在白亦身上。“哦~我想起来了,白亦上仙刚刚说,他是师尊的旧情人呢。”闻言,我脑中警铃大作,他这不会是在在吃醋吧?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平息这场惹人注目的打斗。我猛的摇了摇头,“不是不是,阿深你听我说,我跟他就是……”还连着命。可江别深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没等我说完,就打断道:“也罢,他死了,师尊就会只看着我了。”我:“……”倒也不必这么极端。话音未落,江别深身形一动,又闪身向白亦攻来。刚刚那一击已经去了我大半灵力,根本无法再召出麟甲来抵挡,只好飞速捏诀,扔出一个又一个防御法阵来救白亦的命。然而我越是努力救他,江别深的攻势就越狠。我焦急道:“阿深,你不能*他,不然我也会死!”闻言,江别深悠悠转过头来,眉眼里沁着我难以理解的愤恨,“生死相随,师尊竟爱他爱到这种地步吗?”我:“哈???”不是,我俩真就是物理层面上的连着命。我正愁怎么跟他解释这个事,没什么用的白亦却突然醒了,挨一顿打,他自然也看出了江别深的身份,捂着胸口咳了两下,竟然癫狂地笑了起来。我在他阴鸷的目光里读出了一丝不怀好意。“原来是半妖,哈哈哈,半妖!”他将“半妖”咬的极重,言语间是莫大的讽刺。——不准他和妖在一起,自己却收了半妖为徒吗?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相安无事!这话深深刺痛了江别深敏感的神经,令他蹙起的眉都拧到了一处,手上凝结的妖力大幅增长,打碎防御阵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他笑得森寒,眸子里闪着嗜血的光,“那么今天,你注定死在我这个半妖手里!”白亦也不怕,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江别深,又转过头来死盯着我,笑意渐盛,“那你便动手,我们情比金坚,*了我,看看你的师尊会不会随我而去。”随*的大头鬼!要不是有这锁魂钉,我巴不得吃你的席呢!我有一肚子脏话想骂他,可因为忙着念咒,又腾不出嘴来,气的我脸都红了。可这还不算完,白亦那瘪犊子又传音给我:“我很好奇,要是你最疼爱的徒孙知道是他亲手*了你,会不会痛不欲生?会不会直接堕妖?”毫无疑问,肯定会。我咬碎一口银牙,心里把白亦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一个来回。这老骗子果然是在报复我!眼见娶我的把戏不成,又把鬼主意打到了我大徒孙身上。他死,我也活不成,若是江别深因此堕妖,仙门也不会放过他。小青竹峰一共就三个人,此计若是成了,一下就能干废两个。真是其心可诛。一边是白亦的言语挑衅,一边是江别深的疯狂*戮,夹在中间的我心力交瘁。在江别深的攻击之下,法阵很快就顶不住了,白亦闭起了眼等死,我虽然还对这个美好的世界抱有眷恋,但也无力回天。果不其然,最后一层法阵破裂之时,江别深凝了九成药妖力的一掌结结实实地落在白亦了胸前。白亦一声闷哼,我俩双双吐血,但我比他还强一点,这损塞直接晕了过去,我还撑着一口气没倒下。正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一声:“孽畜!”掌门师侄带着仙门十六派的能者从天而降。好家伙,都打这么久你们才来?这速度,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一时间,小青竹峰热闹无比,有人建阵困住了江别深,有人上前架走了白亦,段一宁和楚塚也紧跟着来到我身旁,检查起我的伤势。远远地一声“师父”传来,慕容炎从飞剑上跳下来,目有泪光,“是谁伤了你?”我正想拍拍他的手,宽慰他我没事,掌门师侄却发了话,痛心疾首道,“在本门修行多年,原以为你能祛恶扬善,不想还是野性难驯,连自己的师尊都能伤害!如此孽畜,留你何用!”说着,就召出了佩剑,大有清理门户之意。我一阵大骇,强撑着喊道:“不是阿深伤的我,是白亦上仙难忘旧恨,非要找我寻仇!”管他呢,反正他晕了,这锅此时不甩更待何时。喊完这句,我就有些意识不清了,耳边传来江别深痛苦的闷哼,我一急抓着段一宁的手恳求道:“阿宁,别让他们伤害江别深。”看着我筋疲力尽的样子,段一宁心疼不已,可还是不忍骗我,悠悠看了一眼被困在阵法里的江别深,道:“拙拙,你怕是藏不住他了。”一片嘈杂声中,有人说要就地处死江别深,有人说在后山发现了别的妖物的气息,也有人说,若拙仙子私藏妖物,理应一同处死。慕容炎挥舞着初尘剑,“有我在,看你们谁敢动我师父!”我大感欣慰,好徒弟,等师父身体好了一定带你去摸鱼。几方吵的不可开交,繁杂无比的声音里,有一个悲痛的声音格外清晰,也令我格外心疼。“师尊,我是不是伤到你了?”我挣扎着坐起来,看到江别深的妖纹已经褪去,眼眸也恢复了正常,可他的肩胛骨处插着两根锋利的光柱,鲜血顺流而下,染红了月华般明亮的衣衫。一张俊脸极为苍白,“师尊,对不起……”是谁!谁敢这么对他!胸中怒气冲天,眼中也有了酸意,可身上却是没有力气了。我只能红着眼眶,在段一宁的搀扶下踉跄着跪在掌门师侄面前,艰难开口道:“今日之事,若拙愿一力承担,请掌门放过阿深。”若是罪责在我,顶多是关个百十来年,可罪责若是在江别深,那便不好说了。段一宁急道:“拙拙!不要乱说!”我看他一眼,叫他放心。回过头来时,掌门师侄正捏着佩剑,目眦欲裂,“你和师祖,当真是一模一样!”昔年,殷若拙的师父也是这样,以一己之力为她扛下了罪责,如今,我倒是将这个优良传统继承下来了。我轻笑了一声,气若游丝,“求掌门成全。”掌门师侄两腮鼓鼓,明显是气坏了,恶狠狠地盯着我:“先前的一念之仁,是我错了。师祖临走前把你托付给师父,师父又命我守着你,我便不可能让你走上那条老老路!”说罢,也不理我的求情,就在众人看戏的目光中,用剑尖凝出了一个威力巨大的*招。“阿深!”怎么办?怎么办?我没有力气了……10.眼前一片墨色,唯有一点星光闪烁,我伸出手去,却抓了个空。耳边的声响越来越大,星光铺洒开来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娘……阿娘……不要丢下我……”脚下没了支撑,身体忽然下坠,双眼终于能视物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站在我的面前抽噎。是……阿深?弯月如勾,夜风飒飒,约摸七八岁的小崽子穿梭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里,边走边哭。肉肉的小手抹着泪,嘴里还在不停地喊“阿娘”。他哭得惨烈,疼了我的心。我追上前去,想抱抱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手却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怎么回事?正思索着,一声尖叫突然点亮了寂静的小村。抱着孩子的妇女吓得花容失色,慌乱地捡起身边的东西向前砸着,厉声恐吓道:“妖怪!你来我家做什么?快滚!快滚!”妇女的尖叫引来了屋里的男人,那壮汉面色一凛,抄起一块石头就向江别深砸去,力道之大令我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我伸手去拦,手却再次穿过了石头,再回头,江别深的头上已经汩汩地流出了血。火气一下子蹿得老高,眸中也沁出了*意,手一抬,就要逆捏诀击退他们。可是,丹田之内没有一丝内息。这是要我旁观到底了?见江别深不还手,壮汉冲了上来,一脚把他踹的老远,“娘养的野种!你爹娘都不要你了!还敢回来!赶紧给老子滚远点!”旁边那户人家听到动静,也探出头来,男人道:“又是这个妖物!打死他!看他还敢不敢祸害人!”他的妻子追出来,揪住男人的衣衫,“算了吧当家的,他也没作恶,赶走就是了。”男人怒骂:“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儿!有你什么事,滚回去睡觉!”女子被丈夫一骂,也只能缩在一边不说话了。村民越聚越多,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江别深身上,打出了无数伤痕,一开始,他还会“呜呜”地哭泣,喊着“阿娘”,可慢慢地,就不做声了。就算是妖,此时的江别深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他!?我虽心疼不已,却连一块石头也为他挡不住。心都揪到了一处,连泪水何时沁湿的衣襟都不知道。正焦急着,江别深的周身突然散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妖气,眸子”刷”地变了颜色,小小的身体贴着墙根站了起来。眼角犹有泪痕,脸上却挂了一丝邪气的笑。没等我擦掉眼泪,江别深已经化手为爪,在最近那人的腹前开出了一道巨大的裂口。肠子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像我的毒龙触手一样让人反胃。众人皆是惊诧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还是几个胆子大的率先反应过来,抄起家伙事,直奔江别深而去。可他也不躲,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嘴里还呢喃着什么。眼看着棍棒就要落在他头上,我不自觉地喊了句:“阿深!”就在此时,尝到血味的江别深突然出现了一抹兴奋的神色,奶气的声音从口出溢出,泛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森寒,“爹爹死了,他说孤单,你们去陪他好不好?”这语气……有病娇内味儿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江别深已经开始了更加疯狂的*戮。见血而嗜,是狼妖的本能。任谁看到这样的江别深,都不会把他和那个清风朗月的仙门翘楚联系到一处。很快,寂静的山村血流成河,唯有一道清瘦的身影傲立其中,时而仰天长笑,时而无助啜泣。画面一点点剥落,再转身,江别深已经蹒跚着走到了溪边,正在用力地搓洗着身上的血污。“不是我……不是我……阿娘会不要我的……不是我……”可他搓洗了半天,身上仍旧有干涸是血迹,不知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有星星坠落下来,砸进我的心里。我忽然想起,把江别深捡回来的第二年,我因为想吃火锅而找了借口,称是给他过生辰。“希望我们阿深呢,能成为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师尊喜欢温柔善良的人吗?”“没有人会不喜欢温柔善良的人吧。”“那阿深一定会努力,努力变成师尊喜欢的样子。”可是,经历了这些,他怎么可能变成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呢?我想告诉他,不是你的错,是这世道不由人。可脚步刚一动,忽听“哗啦”一声,那小小的身躯就竟然栽进了水里。溪水湍急,带着江别深直奔下游而去。我欲上前,又被脑中的一个声音搅得头晕目眩。“醒过来吧……醒过来……”身子又是一坠,落进下一片星光中。在点点星光里,我看到了很多。比如女子含着泪水,给他买了一块不算好吃的饼,让他在路边等自己回来,可她消失在了街道尽头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比如几天以后,一个耄耋老者捡到了在路边枯等的江别深。老者怜其身世,将其捡了回去,又在临死前为他施了咒术,以符文压住了那骇人的妖力。再比如,阴雷山上,见到即将被雷球击*的我时,江别深突然暴起,震碎了身上的符文。原来,竟是为了我。眼前叠出一片黑暗,唯有江别深虚弱又沙哑的声音格外清晰。“师尊,不要他们,我带你走好不好?”温热的泪水漫过脸颊,却怎么也流不尽心里的疼。阿深……阿深……你在哪儿?系统007摇着花手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已经过了三十年之久,上次看见这只3D建模的丑狐狸,还是它来送另一个穿书的倒霉蛋的时候,顺便看了看我。哦,那个倒霉蛋也不是别人,就是段一宁。不过他更惨一点,007连资料都没发给他,就因为卡bug退出聊天界面了。机缘巧合之下,我和段一宁终于相认,自此开始了长达三十年的斗地主炸金花拉马车情谊。话说回来,这次007的出现,给我带来了一个说不上好坏的消息——超自然研防局已经准备好了新的躯体。穿书之前,我因为他们的一次失误,不小心被流弹击中丢了性命,为了补偿我,他们答应为我重塑一具身体。而在此之前,我要书里的世界等待一段时间,直到现实世界没有人认识我了,我才能回去重新生活。没想到这一等,就过了五十年。“这就是你把我推出去挡剑的理由?”我扯着007的狐狸耳朵,大声质问着。“哎呀,不然也得给你安排个合适的契机死掉,这不赶巧嘛!”话说当日,掌门师侄剑阵一起,利刃伴着凌厉的破空声,直直向江别深*去。我随心焦,却力有不逮,一阵急火攻心,差点就要吐血而亡。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重重地推了我一把。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剑刃“噗嗤”一下没入我的脊背,疼得我肝直颤。这足以证明,掌门师侄闭关这几十来年真的不是在洞里睡大觉。“师尊!”晶晶亮亮的泪滴挂在江别深长长的睫羽上,异常惹人怜爱,冷峻的面庞却因为惊诧而扭曲,渐渐染上愤恨与恼怒。江别深身形向前一探,似乎想要接住即将倒下的我,只是因这一动,肩上的光柱瞬间没入一寸。阵法锁住了行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倒下去。痛意渐渐消失,眼前逐渐发黑。唉,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还跟他说,今天天气真好,等我下午回来了,就带他和慕容炎去摸鱼。谁能想到,短短半天,我又变成了一团炮灰呢?我揉着发疼的脑袋,“醒过来之前,我好像看到了江别深的记忆。”007操着狐狸小爪,在平板上勾勾画画,有些心虚道:“可能是因为你的灵魂被剑气震碎了一点点,有一部分落到了他的神识里。”什么?灵魂震碎了?见我作势要打,007又急忙解释道:“也没有完全碎,咱这一通东拼西凑的,给你补全了98%呢!”我掐着它的脖子怒道:“那剩下的2%呢!让你吃了吗?”007翻着白眼,“放开本狐!放开本狐!少了2%没什么大事,顶多就是虚弱两天,我给你买人参!买燕窝!”好吧,看在人参燕窝的份上。我冷静了下来,心里却又空落落的。说实话,我曾经无比期待能够回来,毕竟没有手机没有WiFi的生活真他娘的太难熬了,但真到了这个时候,我又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能回来了,就意味着我的最后一个亲人也死去了,这个世界已经没人认识我了。再者,我有了新的牵绊……我叹着气,“我能不能穿回去?”007没搞懂我的意思,“穿什么?”“书里。”“你不想回现世了?”007一语道破,“你不会对书里的人有所眷恋吧,那些都是假的。”假的吗?留仙门是假的,男主是假的,江别深也是假的……可是,如果都是假的,为什么心里会那么疼?11-20夏日炎炎,我躺在租住的小屋里,吃着007买来的燕窝。咂咂嘴,好像跟糖水也没什么区别。“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可爱的房东小姐姐见我可怜,给我发来一条消息。我摆弄半天,才找到回复键。“好啊好啊!”房东小姐姐:“……半个小时了!我已经去吃饭了!”好吧,五十年过去,我是真的不会用爱疯63了。约饭失败,我只好起锅烧水,给自己整了一碗泡面。雾气袅袅中,那本《霸神崛起》就静静躺在泡面碗边,卷了边的书页微微发黄,窗外小风一吹,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我一边吃泡面,一边继续苦读,试图从书中找出关于江别深的蛛丝马迹。因为穿越的时候,这本书还在连载,所以我知道的只有上半卷的内容。但是谁能相信,五十年了,这本大男主升级流爽文居然还没更完!当真是我和作者比命长。我想告诉他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但翻了翻,发现不是驴不勤快,而是作者太监了。狂补了三千多章,我已经脑仁发疼,但读着读着,又发觉了很大的不对劲。书里的内容似乎变了。比如说先前简介里写的,“看他如何屠尽仙门伪君子、巧笑赢得美人归,踏日月、震乾坤”,通通都没有发生。话说殷若拙莫名仙逝后,慕容炎因与师门理念不合离开了留仙门,与水意欢一同创建了妖盟,以维持人妖两界的平衡,年迈时在镜湖边开了一家卖鱼的酒楼,过起了快意江湖的生活。我大感欣慰,慕容炎这小号总算是没让我养废。不过令人惊诧的是,狗作者在下半卷换男主了。这男主也不是别人。就……熟人。正是与我有着多年牌九情谊的段一宁以及他的冰山护法楚塚。怪不得我总觉得昭阳派遍地飘0,合着是作者有意迎合市场。忍着头痛又看了三百来章,终于讲到了江别深脱离留仙门。看到这,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江别深没死。我正想细看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尊贵的爱疯63又响了。经过了一番复杂的操作,007的全息投影再次出现在我的小房间里。“批示下来了,穿是不可能穿回去的。”见我失望,007难得露出了同情之色,“要不……我私下再给你买两盒燕窝?”燕窝有个屁用!我要见我大徒孙!我一下子扑倒在床上,闷声道:“三盒。最少。”时间一晃而过,回到现世已经一周了,我始终闷闷不乐。房东小姐姐见我憋闷,大发慈悲带我去逛街。五十年过去,家门口的破烂巷子居然已经升级成了小吃一条街,从街头吃到巷尾,心情总算开朗了一些。变数发生在等小姐姐买章鱼小丸子时。一名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妇人突然撞上了我,手里的蒜蓉小虾滑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度,“啪”得一声扣在鞋子上。妇人一直在道歉,但因为妈妈以前也很喜欢穿这样的长裙,所以这个妇人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便没打算跟她计较。奈何那妇人十分执拗,见我不要钱,非要将手上的一串珠链送给我。我本想拒绝,但就在那0.01秒之内,我的大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啊……这剧情我熟啊。强行送任务道具的NPC是不是?我了然一笑,在妇人暧昧不明的目光中将珠链收入了怀中。一路到家,我都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小包包,生怕别人把我的任务道具偷走了。可以一直到午夜,珠链都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没有一丝一毫地动静。别再骗自己了。掌心握住珠链,轻轻放在胸口处,长长出了一口气,可无论怎样,萦绕在心间的痛意始终无法驱散。我大概是疯了吧。因为太想见到江别深了,所以哪怕有一丝丝希望,也忍不住期许。可是,终究是一场空。我不能当这一切都是场假象,也没有办法回到他身边去。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温热的泪水沿着脸颊倾泻而下,打湿了书本。也不知哭了多久,我终于抬起头来,打算去冰箱里拿一瓶冰水敷敷眼睛。就在这时,手中的珠链突然闪出一了道白光,不待我反应过来,下一秒,身体已经猛地下坠,周边的场景不断虚浮上涌,似走马灯一般让人看不真切。不多时,我就落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晕过去之前,我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卧槽!原来那人真是NPC!一觉醒过来,浑身疲软,身体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过了。我挣扎着坐起来,随着动作,一阵哗啦啦的响动从脚边传出。低头一看,好家伙,栓老虎都用不了这么粗的铁链!环顾四周下来,连烛火都不是熟悉的颜色,我似乎并不在小青竹峰上。但是,房间看上去非常古朴,身上穿的也是繁琐的衣裙,分明是不在现代了。难道说……穿回来了?我想动用术法解开铁链,但试了试,丹田里并没有灵气。身体绵软异常,锁链又沉得不像话,为了弄清楚现状,我只好一步一个喘气地爬下床,慢慢往门口挪。然而没爬两步,就上气不接下气了。这症状……难不成是中了软筋散?正想着,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又席卷心头。奇了怪了,穿过来之前明明吃了好多东西,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饿?这下是彻底爬不动了,我揉着肚子,干脆两腿一蹬,高喊道:“有人吗?有妖吗?有人妖吗?”扯着嗓子嚎了一会儿,终于有个人影推开了房门。来人的一双兔耳煞是可爱,就是和脸上冰冷的表情不太搭。兔子精?“姑娘有何吩咐?”兔耳朵沉静地看着我。我指了指肚子,“别的先不说,这位仙女,能不能先给我找点吃点?”虽然我看上去像被囚禁了,但不得不承认绑匪并没有打算虐待我,至少在吃上没有。小兔精蹦了出去,不一会儿,满桌的山珍海味差点把我馋哭了,筷子一就位,五六个大鸡腿就入了肚。我觉得有自己得有七八天没吃过饭了,因为小兔精撤走盘子的时候,盘面都能把我的影子照出来。一看就是饿惨了。果不其然,酒足饭饱,精气神都回来了七分,也终于有力气思考当下的处境了。是谁囚禁了我?慕容炎?可他不是没黑化吗?白亦?那鳖孙儿不是被江别深废了吗?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我决定去问问小兔精。可能是因为脚上挂着锁链,囚禁我的人并没有锁上房门,手一拉,门就开了。只是那象征自由的门刚刚开了一个小缝,就被一股劲风合上了,发出哐当一声。一只冰凉的手掌爬上我的脖颈,狠狠掐住了纤细的喉咙,冷凝若幽咽泉流的嗓音像一只蛰伏的毒蛇,在暗处突然出击,打破了寂静的夜。“师尊,你要去哪?”我几乎一瞬间就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可那句“阿深”还没喊出来,胸腔里的空气一下子就断了供给。就在我快要断气的时候,江别深又猛地把我翻过来,逼我面对着他。而后,红唇代替手掌,继续掠夺我胸腔里的空气。他总是吻得这么凶,一点也不符合平日里清心寡欲的形象。一吻餍足,江别深抵着我的额头,用拇指用力地蹭着我的嘴唇,“师尊,告诉我,你不是要去找那个人,对不对?”这话里,三分恳求,七分威胁。我喘着粗气,细细打量眼前的人。他好像高了一点,也瘦了一点,身上的衣服不再是清一色的白,而是妖艳至极的红。小说里有个词很适合形容现在他现在的样子。妖孽。见到这张熟悉的脸,我大喜过望,失而复得的喜悦一下子漾到了心头,连开口喊他名字的唇都在微微颤抖。“阿深,我好想你。”闻言,江别深脊背一僵,刚才还嗜血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他看了我许久,似要从我的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不知过了几秒,江别深突然松开了我,向后退了几步,毫无预警地笑了起来,“演技太差。”笑着笑着,又突然狠厉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脸,眼里迸发出了森然的冷意,“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师尊又要*了我。”那语气,又是嘲笑,又是愤恨,又是委屈。了不得,他现在都学会把一句话分成三种语调说了!“*你?我为什么要*你?”我拉下他发凉的手,包裹在手心里搓着,又出声询问道:“才几天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拉起手的一瞬,江别深有片刻的呆愣,似是很不习惯这种触碰,但又忍着没有做声。烛火下,他脸上的妖纹很是显眼,血红的眸子已经成为了常态。我的心一颤,还是妖化了啊……“阿深,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但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仙门十六派有那么多能者,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想到他那天的样子,我心疼不已,说着说着,眼里已有了酸意,“哦对了,还有你身上的伤,有没有好好医治?”提起这个,江别深的脸立马沉了下去,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冷笑道:“怎么逃出来的?当然是抱着你,再*掉挡路的人。现如今,师尊以为还有人能伤得了我吗?”说着,他又邪魅一笑,抓起我的手贴上自己的胸膛,“我早已不是七十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半妖了。也就师尊你,能在我心口上刺一刀。”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直响。什么东西?七十年?我不就回去待了七天吗?而且,刺他一刀又是怎么回事?掌心下,是江别深跳动的心脏,指尖所触,还有一道凸起的疤痕,正伴着沉稳有力的心跳滚滚发烫。这是……我刺的?在我惊诧的目光中,江别深猛地逼近,很快,高大的身形就把我笼罩在阴影之下。他一俯身,又把我圈回怀里,拇指从我的眉骨一路蜿蜒而下,最终在下巴处反复摩挲,“师尊刚才想跟我说什么?说你有多爱白亦?还是说你有多鄙视我这个爱上了师尊的逆徒呢?”他的眸子里全是混杂的恨意和眷恋,眷恋我现在懂了,但恨是为了什么?因为那道疤吗?思及此,我抓起他的袖子,慌忙解释道:“阿深,你听我解释,我就是回了一趟我的世界。”我将穿书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他,末了还委屈巴巴地搭上一句,“我真不知道怎么就过了七十年……”江别深眯眼听着,虽不打断我,脸色却越来越凉,他盯了我许久,久到我都觉得他是在犹豫要不要*了我。半晌,他终于沉沉出声,语气里尽是嘲弄之意。“不知道啊……没关系,既然师尊说不知道,那阿深就讲给你听。”说是没关系,但那神态语气分明是在表达另一个意思——师尊,我不信你,但我闲来无事,陪你演演也无妨。12.天色渐暗,江别深收紧了锁链,丢下一句“师尊还是这样比较乖”,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留我一人坐在床榻上懵逼。结合着他的话,再联系到《霸神崛起》的后半卷,我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拼了个大概。可越想,心就越凉。现在,让我冒着心梗的风险为大家还原一下剧情:话说我死掉以后,江别深彻底妖化,发了狂似的带着我的尸体一路拼*,虽然伤的不轻,但最终还是突出重围,留下了一条性命。为防尸身腐朽,他将我藏于瀚海冰川之下,又靠着卓绝的天赋,统领了冰原狼族。七十年过去,江别深已经成为了盘踞一方的妖王,因始终认为是仙门逼死了我,一直孜孜不倦地和他们作对,如今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大约一年前,他找到一种秘术,截*仙门百余人,取其精血作祭,终于复活了师尊殷若拙。只是可惜,他复活的不是我,而是书里的原主。真正的若拙仙子生在仙门,养在仙门,对妖物的深恶痛绝早已铭刻心间,经历了白亦和小兔精的那段风流韵事,对妖更是没什么好感了。可想而知,她一醒来,见到妖化后的江别深,第一反应当然是打他一掌。江别深还来不及欣喜,就睁大了眼睛,捂着胸口应声而倒,眼睁睁地看着殷若拙丢下他逃回了留仙门。师尊死而复生,一开始,还人人称奇。但没过多久,整个仙门都在流传,说若拙仙子和妖王有染,如若不然,妖王为何要截*上百个仙门弟子,以血作祭复活师尊呢?有嫌命长的好事者更是抖出了当年的旧事,说曾见过妖王在小青竹峰上偷吻师尊。此言一出,舆论哗然,殷若拙更是羞愤难当,无法相信自己与逆徒做出了这等丑事。而另一边,随着她的苏醒,白亦上仙的金身也睁开了眼睛。命格相连,就是如此神奇。他故技重施,以诱捕江别深为借口,骗原主与他成亲。那殷若拙也不知是受了仙门蛊惑,还是本身就是个恋爱脑,居然真的答应了。果不其然,江别深出现在大婚现场,开口就是:“师尊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当然,这话是我脑补的,但那天的江别深绝对比这个还A。他势如破竹,一人一剑,就虐哭了整个仙门。可当他拖着一双妖冶的眸子来到殷若拙身边时,却被心心念念的师尊猝不及防地刺了一刀。“尔等妖孽,还敢妄想渎神!”听到这,我的一口老血几乎吐出来。我仿佛能看见江别深红着眼尾,一声声地质问我为什么。再后来,殷若拙被发了狂的江别深拍晕,带回妖族囚禁了小半月,一直到我再次穿回来。身子很软,锁链很沉,可心里并没有对他的怨恨,我只是心疼,心疼我的阿深。七十年啊,七十年等来的就是这冰冷的一刀,换做是我,怕是心都要死了。我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心痛地无以复加,屋里没有阳光,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哭累了,就在床上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枕边多了一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几块小甜点。我鼻子一酸,差点又流出泪来。他还记得我喜欢吃甜食。不行,不能颓下去了,我要和他好好谈谈。可一连三天,我都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除了枕边时不时出现的小甜点,我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见到。于是我开始与他斗智斗勇。身体没有力气,应该是饭里下了什么东西。偷偷饿了两顿,丹田里的灵气果然恢复了些许。待到身体疲乏时,我又果断装睡。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某个燥热的午后,我抓到了一只暗闯香闺的小狼崽。他今天来的有点晚。“阿深,不要偷偷来看我。”看着那略微惊讶的眸子顷刻间变得血红,我又急忙接道:“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因为我也想见阿深。”江别深眼中燃起的火焰被一阵清风吹灭,漆黑的瞳孔定定地看着我,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末了,他收回被我拉着的手,转身站到了桌边,虽然外表极为镇定,但我还是能看出他面上若有似无的潮红。他拍了拍手,小兔精就适时蹦了进来,端上来一大桌菜。我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虽然蹦蹦跳跳但不洒出一滴汤汁的?不待我想完,江别深已经撩起衣袍坐下,修长的手指端起一杯热茶,出声道:“过来吃饭。”这么几天,已然足够我把江别深的态度摸个大概。无非就是气我,又舍不得*了我。既然舍不得……“你抱我过去好不好,我没力气了。”江别深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坐在原地没动,只是眼神晃了晃,“不是没吃饭吗?怎么还会没力气。”哦,这是承认了在我饭里下药。“锁链太沉,脚踝肿了。”我刚把今早费了老大劲儿才磨肿的脚踝往前一伸,一阵呼啸的疾风就瞬间扑面而来。极粗的锁链应声而断,江别深握着我的脚踝,眼眸沉沉,略有慌乱。良久,他运起功法,将丝丝缕缕的修为注入我的伤处。就算再生气,他也是在意我的。我盯着他认真的脸颊,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他小时候。“师尊,阿深会好好保护你的。”原来以前,竟是我太迟钝。脚踝上的疼痛逐渐消失,疗完伤,他又听话弯下腰来,想要抱我去桌边。他的腰还没直起来,我就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小心翼翼试探道:“阿深,我不会跑的,你不要困着我了好不好?”闻言,江别深动作一顿,嘴角挂上了轻蔑的笑,抬起眼来看我,“想走?走去哪儿?回去嫁给那个人吗?”未等我答,江别深又用力地捏住我的下巴,冰冷的气息像毒蛇的信子一样舔舐过我的脸颊,“不可能的。既已把你抢回来,就不可能再放你回去了。”我的眉毛都扭在了一处,“我不会嫁给白亦!我说过了,你之前复活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书里的殷若拙。”我连说带比划,可不管我怎么解释,江别深始终都幽幽地盯着我,一副“看你怎么演”的样子。我不知怎么才能让他信我,一个气急,就拉住了他的衣襟。凉凉的吻落了下去,像早春的细雪一样令人沉醉。感受到了吗?这个吻里的思念,这个吻里的爱意,通通都不是假的。江别深的喉结微微滚动了几下,忽听“啵”地一声,一双毛茸茸的耳朵从他头上破土而出。白扑扑的绒毛,粉嫩嫩的耳蜗,煞是可爱。我以为他一定会被我的主动出击感动到,因为他两颊上不正常的潮红已经沁满了脸,看向我的眼神也已经逐渐变得幽深。然而我万万没想到,如此费尽心思的一撩,居然翻车了。吻着吻着,江别深的眸光突然复明,眼里的小火苗簇簇熄灭,取而代之的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他猛地与我拉开了距离,背对我轻笑道:“师尊说过,是人是妖,我可以自己决定。但后来又说,妖一辈子都是妖,生来命贱,见者必要*之。”“师尊还说,不论是人是妖都会喜欢我,但后来又说,尔等妖孽,还敢妄想渎神。”他舔了舔嘴唇,转过来冷笑道:“师尊,你这张嘴,惯会骗人,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门被大力关上,巨大的“哐当”声仿佛是对主人粗鲁行为的婉转控诉。不是我不想继续解释,而是江别深这家伙根本不给我机会,他用术法封住了我嘴巴,除了“呜呜”声,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抱着被子乱踢了两下,心想:辣鸡,我还没吃饭呢!……隔天一觉醒来,还觉得脑子发涨。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这间屋子,不是没有窗吗?再坐起来一看,脚上的锁链也没有绑回去。不知他昨晚经历了怎样的心里挣扎,但就结果来看,那个吻对他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嘛。话说的那么狠,还不是乖乖解了我的禁制。我笑嘻嘻地掀开被子,飞快地往门口跑去。我要狠狠啾咪一口我的大徒孙!一开门,一座四四方方的宫殿就出现在眼前,比先前那个破屋子不知亮堂多少倍。清风拂面,树影婆娑,江别深正在院中喝茶。我脚步一动,就想上去跟他说说话。然而脚还没跨出门槛,头就重重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顷刻间,眼里迸出了泪花。手再往前一摸……果然,还不放心我呢。我捂着脑袋,蹲在结界边缘,越想越气。嘴都要说烂了,你还不信我!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什么好好心疼,什么狠狠啾咪,通通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学着江别深昨晚的样子,狠狠剜了一眼那道微僵的背影,就“哐当”一下关上了门。我发誓,我殷境泽就是气死、就是饿死,也不会再跟这家伙说一个字!不过,片刻后,当江别深拿着一串糖葫芦出现我面前时,我觉得人还是不能轻易立flag。我咬咬牙,扭过头去不理他。江别深在我面前站了一会儿,轻轻笑了一下,把糖葫芦塞到我手里,又蹲到我面前,眉目含情:“怎么这样小孩子气?不过是关你几天,就气了?”这会儿倒是又变回温润如玉的样子了,只是……几天?你管这叫几天?我在墙上写的“正”字都有三四个了!我没好气地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头上,“你摸摸,都快长毛了。”我敢保证,他再多囚我一天,我一定会发霉的。江别深戳了戳我气鼓鼓的脸颊,眉眼间又漾出了熟悉的柔和,“想出去?”哈!聪明的智商一下子占领了高地。若是此时我说想出去,他一定又要往白亦身上扯,那我又要解释一大堆,所以我只好换个说法,柔声答:“不是想出去,而是想见你。”说完,我又有点后怕,万一他说“那我就在房里陪你好了”,我岂不是还要被困在这里?虽然我也很想和他在一起,但是总待在屋子里,本仙女会缺钙的好吧。好在江别深扯了扯嘴角,表示我的答案还算差强人意。我乘胜追击,诱哄道:“外面阳光那么好,阿深,我们出去走走吧。”江别深歪头看我,像一只听不懂别人说话的小狼崽,正竭力从对方的脸上辨别她的意图。又在确认我是不是说谎。于是我努力摆出自己此生最真诚的样子,可怜我的卡姿兰大眼睛都要眨酸了。良久,他终于从探究中回过神来,别扭地牵着我的手走出了房门。外间春和景明,天光云影共徘徊,果真是个宜人的好天气。我舔了舔糖葫芦。啧,甜的过分。13.本以为江别深只会带我到殿外走走,没想他将我拦腰一抱,就踏进了层云之上。市列珠玑,宝马争驰于路,万千鱼龙相舞,云层下的坊市好不热闹。我认出了此地,“我们在妖界?”江别深目不斜视,“我如今是妖,不在妖界还能在哪?”听他语气不佳,我闷闷应了一声。他其实……还是在意原主说过的那些话吧。或许是察觉自己说话有些重了,思忖了一会儿,江别深的语气又软了下来,“等会儿妖市一开,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要跟紧我。”然而我却知道,这话的潜台词是--师尊,乱跑就打断你的腿哦。我赶紧顺坡下驴,点头称是。只要让我出来,让我参观小青竹峰的茅厕都行。我欣喜不已,当即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大大的唇印,不出所料,毛茸茸的狼耳再次出现,代替江别深的脸颊泛起了红。我早就对这双耳朵垂涎三尺,趁他双手抱着我,没空阻止,一把就抓了上去。好暖,好软,好舒服。抓上狼耳的一瞬间,江别深的身形趔趄了一下,眸子也旋即沉了下去,哑着嗓子道:“不准乱摸。”“嗯嗯,马上就不摸了。”嘴上虽然答应着,但手上一直没停。不行了,大徒孙的耳朵,太萌了!江别深别扭地别过头去,嘴上说着不要,却没有把耳朵收回去,只低低说了一句:“回去再跟你算账。”于是我继续心安理得地蹂躏着他。不多时,四周的疾风停了下来,一落地,江别深就迅速收起了耳朵。我撒娇道:“好阿深,再给我摸摸。”这般虎狼之词,使得他的脸再次蹿红。他低低说了句什么,但周围有些吵,我没听清,不过看口型,大抵是让我闭麦的意思。我讪讪收回手,乖乖跟在他身后,只是还没迈出两步,江别深又突然停下,害得我一下子撞在他的背上,酸了鼻子。他从怀中掏出两串漂亮的珠链,一串不由分说地套在了我手上,另一串自己戴了去。我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打量手腕上的珠链。唉?这不就是那个长裙妇人硬塞给我的那个吗?趁我发愣,江别深修长的手指轻轻结印,也不知施了什么术,待他再次牵起我的手时,两串珠链就紧紧吸附在了一起。这下不得不一直牵着他了。我嗔了他一眼,但看着他毫无愧色的脸,心里居然涌上了丝丝缕缕的甜,也就没有点破他的洋洋得意。算啦算啦,左右是要牵一辈子的。漫步街市,心情甚好。先前在修仙界的时候就听闻过,妖市买卖,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如今一见,倒是名不虚传。两边高楼林立,画坊、酒肆、商铺、花楼,应有尽有。街边的流动摊位,更是让我大吃一惊。有的铺子里摆满了各种武器和法器,有的铺子里能看见各种奇珍异兽,南疆的大巫在灯火阑珊处摆摊算命,西域的天女在数米高台上大跳艳舞,间或有各种奇妙的小吃摊主吆喝不绝。街上的行人也着实有趣儿,狐妖一族确实漂亮,鸡精吆喝的嗓门儿比唢呐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三两成群的兔子扑闪着大耳朵招摇过市。一路吃吃买买,反正金主爸爸就在身后,老板,刷卡!三更天,妖市仍旧灯火通明,我逛不动了,就拉着江别深在一个小面摊上坐了下来,等老板娘上菜时,腿仿若有千斤重。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徐娘狐狸面”就端上桌了,江别深递来一双筷子,“尝尝吧,这里的面味道不错。”我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还牵在一起的手,想用眼神暗示他帮我解开。可这厮只是淡淡扫了珠链一眼,就一手称在桌上,目光如炬地看着我。行行行,我用左手吃行了吧。别说,汤头浓郁鲜美,面条劲道弹牙,细细品味,果真叫人欲罢不能。“真的不来一口?”我挑起一撮面条送到江别深嘴边,却见他正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难得一见的温和。我的心里忽然一震,是不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用这种目光看我了?是不是很久以前,他就一直希望,我能回过头来看看他?静默了半晌,江别深微微一笑,咬下了筷子末端的面条,舌头扫过红唇,将汤汁一同收进嘴巴,动作随意而慵懒。明明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动作,却被他做的撩人异常。又因那眼神一直黏在我身上,更添了些说不出的魅惑。“砰砰”地心跳声中,十里长街的灯火都虚化成散漫的光点,落进他的瞳仁之中,每一颗,都是说也说不尽、道也道不明的温柔缱绻。我吞了吞口水,不敢去想那漏掉一拍的心跳。江别深注意到我眼神中的惊艳,笑得轻柔,“师尊在看什么?”若是以前我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也不知晓他的心思,碍于师徒的身份,多半会直接糊弄过去,但现在,他似乎正却一颗定心丸。于是我理直气壮道:“你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脊背一僵,眼神乱窜了两下,最后低下头去,把视线定格在紧牵着我的手上,“快吃吧,不够还有。”纵然他假装得漫不经心,但瞧那扯开的嘴角,我就知道他正在暗爽,若是他把尾巴变出来,说不准正狂摇呢。“小娘子好福气,还有夫君陪着一起逛街,想我那口子,连出摊都让我一个人来。”面摊上人不多,老板娘索性就解开围裙,与客人唠起嗑来。听到这声“夫君”,我倒是没矫情,反而顺着话头附和道:“嗯,我家这个,确实粘人些。”江别深将我的手放在腿上,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软肉,不承认,也不反驳。我和老板娘说笑着,又偷偷侧目打量江别深,发现这厮的心情一直不错,脸上始终漾着柔和的光。果然,只要拙拙会哄人,黑化就追不上江别深。最后一口汤汁入口时,一声熟悉的惊叫从身后传来,还是用的传音入密。“拙拙!?”我猛地回过头去。歪日,真是巧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坑过我一千灵石的段一宁就愣在街对面,当然,他身边还站着冰山美人楚护法。牌友相见,分外亲切,我和段一宁遥遥相望,无语凝噎,没等我放下碗,他已经越过人群,向我直直奔来。然而就在我俩即将抱到一处的刹那,从各自身后射出的那道锐利的目光,就迫使我们急忙踩下了刹车。不敢不敢,真不敢。求生欲促使我和段一宁同时回头,“冷静,他是弯的。”“冷静,她是直的。”……四人坐在面摊的角落里,一时有些尴尬,我和段一宁试图以尬笑缓解,但看上去效果不大。主要是江别深的脸色太臭了,他眉头紧皱,抓着我的手也在渐渐收紧。不过我也能理解,如今的仙门与妖魔两道势同水火,江别深见到他们自然立马就警惕起来了。察觉到周围的暗流涌动,楚塚率先措辞:“妖王莫急,昭阳派一向保持中立,不会参与仙门围剿妖族的行动。我和掌门出现在妖市,也只是为了一窥神水楼的秘宝。”这话说得很清楚--你先别动手,俺们不是来找茬的。我急忙捏了捏江别深的手,打起圆场,“阿深,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以前见过的。”冷意稍稍退散了一点,我又回过头来问阿宁:“什么围剿妖族?”段一宁犹豫了一瞬,和楚塚对视一眼,压下身子小声说:“拙拙,自你大婚那日被他抢走,仙门已经集结了人马,打算下月初五征伐北地妖族。”他虽与我有多年的老乡情谊,但始终是仙门的一份子,能把这般机密的事告知于我,可见确确实实是把我当成了朋友。说完,段一宁意味深长地瞥了江别深一眼,又传音提醒我:“拙拙,我晓得先前那个不是你,咱们社会主义接班人说不出那种种族歧视的话来。你如今留在江别深身边,自然有你的取舍,但是仙门这次,也不像是玩假的,你要早做打算。”我懂他的意思,因为我现在的处境确实尴尬。仙门围剿妖族,实际上就是围剿江别深,我若是站在他这边,就等于承认了师徒逆伦、唆使妖物*害仙门弟子的罪名,各派必然不会放过我。可若要我袖手旁观,那也是做不到的。我传音给他,“阿宁,我不会离开江别深。”段一宁沉默下来,眉眼间尽是担忧。忽然,凳子腿在地上急促地摩擦了一下。端坐一旁的江别深终于对我俩的窃窃私语看不下去了,眸子眯成了一条线,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我一看就知,他又开始不对劲儿了。他一把拉住我的手,目有凶光,“回家。”说完,也不容我拒绝,就直接捏了瞬行咒。可怜我今晚战利品还还没拆开,就通通丢在了小面摊上。法阵消失前,楚塚的传音追了上来:“当心五雷诛邪阵。”殿门被大力推开,又被大力合上,我还没来得及多问两句,江别深已经一路扯着我,回到了早上醒来的那间屋子。“阿深,你先放开我,我有事跟你说。”我想跟他谈一谈围剿妖族的事情,略带焦急地扯了扯他的袖口。江别深却不理我,把我甩进屋子就扣上了门栓。他背对着我,低着头,竭力压制着翻涌不息的愤怒。掌门师侄说过,江别深的半妖之力很不稳定,有时会与体内的灵力冲撞,让他变得十分暴躁。我不知晓今日哪里触到了他的逆鳞,只好小心翼翼地上前去,捧着他逐渐显露妖纹的脸颊心疼道:“阿深,我怎么才能帮你?”江别深一把扯过我,嗓音像是冬日的冰凌一般打在我身上,“呵,想帮我,还是想弄死我?听到仙门要围剿我这个妖物,你心思活泛了?想跟段一宁回仙门了?”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我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当然不想回去,我只是想说……”话音未落,身体就被大力扯走,他将我抵在门上,捂着我的嘴巴不让我出声。皎皎月光下,他的脸色白的吓人,微微颤抖的睫毛下还闪烁着嗜血的红光。那红是气恼,是愤恨,是求而不得,也是患得患失。他贴近我的脸颊,“那你用传音入密跟他说了什么?嗯?让他帮你逃走?师尊,死了这条心吧,你跑不掉的。”我摇摇头,想说不是,可丹田里没多少灵气,实在是挣不开他的手。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已被压到了床上。我徒劳无功地挣扎着,“阿深,我们谈谈!”江别深并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尖利的牙齿咬上我的脖颈,病娇味儿十足地开口问:“为什么对别人笑?为什么对别人摇尾巴?”我气急,“哪有!”江别深嗤嗤笑着,将我的双手被反剪到身后,小小捏了个诀,原本在他手上戴着的那串珠链就挂到了我的腕上,发出“咔哒”一声。“师尊这么不乖,阿深把你锁起来好不好?”好不好?锁都锁完了,你现在问我好不好?他的脸上都是因为嫉恨而生出疯狂,赤红的双目好似已经染了熊熊火焰。看着他此时的样子,一个一直被忽视的念头突然闯进脑海中--红衣墨发,赤目妖纹,上半卷结尾处埋作伏笔的疯批大boss……该不会就是我大徒孙吧?14.被锁在床上的第一日,阴雷阵阵,罢了,睡一会儿吧。被锁在床上的第二日,细雨绵绵,罢了,睡一会儿吧。被锁在床上的第三日,阳光普照,罢……罢不了!!!这三天来,江别深变本加厉地将我锁在床上,自己则早出晚归,一天也见不到人影,只留那个蹦蹦跳跳的冷面兔子精,每天伺候我吃饭喝水上厕所。唯独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回来抱着我小睡一会儿。到了第三日晚上,憋疯了的我忍不住仰起脖子破口大骂:“我说几百遍了!!!我不走!不走!你这损塞怎么就听不懂呢!”江别深把我的头按进怀里,在发心轻轻吻了一下,“怎么办,我不信呢。”众所周知,当一个人每个句尾都要加上一个“呢”的时候,这个人多半就要变成病娇了。话本子里说,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能逆着毛撸。我的眼珠转了转,脑中已然有了曲线救国的策略。“我都三天没洗澡了,身上臭臭的,你放开我,让我去洗个澡好不好?”江别深抬起眼睛,晦暗不明的视线在我身上逡巡了几个来回,又埋首于我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不臭,师尊一直都是香香的。”香到让人忍不住想吃掉。打也打不过,骗也骗不到,哄还哄不动,面对这样油盐不进的江别深,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我气得一口咬在他的胸前,含含糊糊地开口道:“江别深,我生你气了。”气到开始叫你全名了哦!江别深疼得闷哼一声,却没有躲开,反而一下下抚着我的背,声音渺远又悲壮,“生我气就生我气吧,总比离开我要好。”我心里一颤,mua~的是不是把话说重了……想到他等我等了七十年,不觉间喉咙一阵发干,心里也堵得厉害。他的阿娘说过不离开他,可转头就把他扔在了街角。我也说过不离开他,但却给他留下了七十年的孤独和寂寞。他不敢再一次卸下防备和伪装去相信我,其实也是情有可原吧。我放开獠牙,柔声道:“我晓得你一遍遍确认我是不是喜欢你,是不是不会离开你,是因为你心里一直有一个洞,好不容易修补到外人看不来了,又被真正的殷若拙一刀捅穿了,现在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也填不满这个洞。但是,阿深,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会证明我是真的想要留在你身边。所以,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多日的委屈和挂念涌上心头,眼角突然湿润了一小片,弄湿了江别深的衣襟。察觉到我的哽咽,头顶上传来一声轻叹。他托起我的下巴,伸手抹掉了那一点点泪水,笑得有些疲惫,“娇气。”他以为我是因为洗不了澡才哭的。但这哪里是娇气?这明明是委屈!我凝望着他,埋怨道:“你才娇气,你全家都娇气……”或许是因为本仙女哭起来梨花带雨,煞是好看,江别深破天荒地答应了我。片刻后,小兔子拎着空桶离开时,浴桶里已经灌满了温热的泉水。江别深不疾不徐地将我抱进净房,抵在木桶边缘,轻轻撩起我散落在胸前的秀发,浅笑着凝望我。珠链上的禁制松动了下来,手腕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我热着脸嗫嚅道:“那……我去洗了啊。”原本我是想暗示他可以出去了,但眼前这人似乎一点也不善解人意,反而眉目含笑,直愣愣地看着我。实在受不了他赤裸的目光,我只好蹲下去,试图逃出他的臂弯,去屏风后脱衣服。可膝盖刚刚弯了一点点,身体又被一股大力扯回。江别深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我肩头轻轻点了一下。霎时间,我脚下一软,就直直倒向地面。我:“???”江别深及时捞起我,“还是这样比较放心。”我没好气地睨他一眼,“你有完没完?我要洗澡!!”他眉眼一垂,“好,洗澡。”说着,也不顾我的反对,就开始扒起我身上的衣服。胸口一阵发凉,察觉到这人大胆的想法,我真是又羞又气。我让你善解人意一点,没让你善解人衣啊!江别深也不急,一手搂着我,一手不紧不慢地脱着我的衣服。我的脸几乎要滴出血来,“你……你闭眼。”话说出口,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不是应该让他住手的吗!?!江别深轻笑一声,“师尊害羞了?”羞你妹!听见了吗?羞你妹!江别深顿了顿,不以为意,“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我猛地抬起头来。放屁!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将心中所想说出来时,江别深已经把我脱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件肚兜,算是卖我个面子。他伸手在我腰侧游移,笑得极尽魅惑,“师尊怕是不知道呢,为防门内弟子私斗,漓泉殿中设下了禁制,任何术法都不能生效。也就是说……”他故意拖长尾音,留下一片遐思,我则如遭雷击,当场表演了一段瞳孔地震。漓泉殿有术法禁制,也就是说,忘忧咒下了个寂寞。江别深的眼神在我身上各处打量,暧昧不已,“师尊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阿深都记得。”我的脑海中仿佛有一群冲出栅栏的猪在呼啸奔腾。你明明说闭上眼睛了!!!呆愣之后,我忍住心里的mmp质问他:“那你还后来还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他笑笑,“那会儿怕师尊脸皮薄。”呵呵,那我还要夸你真体贴是不是??听着他的大言不惭,我咬牙切齿:“那你这会儿怎么不怕了?”“这会儿……”江别深停顿了一下,幽深的眼瞳里尽是笑意,“这会儿想起来,师尊曾说过,脸皮这种东西,锻炼锻炼就厚了。”那时他刚刚入仙门,胆子还很小,在外门修行时经常抢不到饭吃。得知此事后,我心疼不已,隔天就带他跑到了放饭的食堂,身体力行地演示了一遍什么叫“鸟为食亡”。“阿深,脸皮这种东西,锻炼锻炼就厚了。”这大概就叫搬石砸脚吧。伴着水花的响动,清润的声音再次传来,“不烫了。”对,不烫了,可以下锅了。他的动作很利落,托着屁股就把我放进了浴桶里。随后,那双不知是在帮我洗澡,还是在满足自己的大手徐徐撩起水花,又抚过雪白的脖颈和肩膀,循环往复,享受其中。“师尊,别紧张。”你当然不紧张,又不是你被摸!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清洗一件精美的瓷器,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动作是在暗示我洗干净脖子等死……我蜷起脚趾,闭着眼不敢看他,“其实我……我可以自己来。”“哦?是吗?”江别深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俯身到我耳边,呵气如兰,手上却没有半分停下的意思,甚至还渐渐伸向肩膀以下腹部以上的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我索性把心一横,开始给自己洗脑:没错,脸皮这种东西,锻炼锻炼就厚了。好不容易挨到洗完脖子,江别深又开始在我右肩处轻轻摩挲,半天没有动作。我侧了侧头,发现他抚摸的地方正是取雷铁石的时候留下的疤痕。“说起来,这处伤,是为别人留下的呢。师尊总对别人这么好,真是让人嫉妒……”我翻了个白眼,“我对你不好吗?我明明对你最好!”江别深从背后抱住我,语气陡然变冷,“那为什么让他成为你的弟子,却对我百般推拒?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炼剑,却只在剑冢里随意挑了一把给我?为什么……要拼命护着那个白亦和那个小废物?”MD,又来了,师尊没教过你盲目攀比要不得吗?我反问:“江别深,你亏不亏心?那苦了吧唧的金灵草是为谁吃的?剑是为谁挡的?我费尽心思地想回到这个没有手机WiFi的世界,又是为了哪个小兔崽子?”江别深咬住我小巧的耳垂,声音里带着巨大的留恋,喃喃自语道:“不够,师尊,不够呢。”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瞬间从我的尾椎骨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哗啦”。长腿跨进浴桶,水面一下就漫过了我的肩头。不知何时,他已将外袍全部脱去,松松散散的里衣沾了水,能隐隐看到肌理分明的胸膛和小腹。火气陡然上窜,四肢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待那火一般的身躯贴上来时,漓泉殿中见过绮丽图景一下子冲进了脑海里。长身如树,背宽似山,腰细若柳。一个男子长成这样 ,也是世间少有吧。望着那张逐渐放大的俊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酥酥的,麻麻的,还一直乱跳。不会吧,他要在这里?嗯……虽然有点快,但是也不是不行,左右是要到这一步的。不过这样是不是太不矜持了,我比较传统……觉得还是去卧室比较好。正期待着,江别深突然在我耳边沉吟:“师尊,你爱我吗?”妖化以后,他倒是直白了不少,从前不想说的、不敢说的,现在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来了。身上软绵绵地提不起力气,没办法抱住他,为了表示我的真诚,我只能再多说几遍:“爱呀。我用人格发誓,殷若拙爱江别深,不是师父对徒弟那种,而是你对我那种。”我不知道这份纯洁的师徒之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或许是他给我带小点心的时候,或许是他为我挡雷球时候,又或许是知道他为了复活我等了七十年的时候。总而言之,我想和江别深在一起,不论他是人是妖。妖冶异常的脸隐没在撩人的黑暗里,昏黄的烛火之下,他伸手将我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肩上的狰狞伤痕。“真奇怪,就算是知道是在骗我……”听到这句话,一口老血又梗在胸口。我又怎么骗你了?我还想再表表衷心,酥酥麻麻的亲吻就落了下来,堵住了所有话头。唇瓣相依,呼吸可闻,不是狂风暴雨,而是水波澹澹,一切都是轻轻的,柔柔的。这该死的甜美让我忘却了一切。一声自喉咙溢出的娇吟打破了沉静如水的夜晚,在腰间盘桓的大手终于开始转移阵地,在挺翘的胸脯上激起层层颤栗,肆虐过后,又逆流而上,牢牢压住了我的后脑。唇舌交缠之中,江别深的呼吸越发急促,瞳色也深得可怕。他不断重复着:“不够,不够……”一开始,我还能回应他两句,可后来,他的吻逐渐粗暴起来,在我唇上攻城拔寨。意乱情迷之中,江别深突然道:“师尊,你乖一点,我会温柔。”我还没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一双带有薄茧的大手已经抚过双腿,将我狠狠压向了他自己。喃喃低语被一声性感的闷哼所取代,我却是马上清醒了过来。淦!你管这叫温柔?我突然想起在罗隐峰的时候,江别深箍住我说的那句病娇必备台词:“真是想弄坏你啊。”那时我以为他是要*了我,但现在,我知道他是怎么个弄坏法了。那些几十年来从未细想过的绮念骤然决堤,身体摇摇晃晃,逐渐无枝可依。浪头一浪高过一浪,欲海浮沉,浮生尽欢,恍若一场颠倒人间的大梦。待力气稍稍恢复了一点,我急忙勾住他的脖子,阻止自己的左摇右晃,开始努力回应起他的求欢。罢了,填不填得满,试试才知道。于是此夜的星月不再明朗,唯有碎裂的水声格外清晰。模模糊糊中,一道悲凉的声音传来。“师尊,七十年太长,别再让我等了……”15.怎么回到床上的我已经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只记得一整晚的水波荡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听见窗外一阵雨打芭蕉的声音,清新的泥土芳香从窗柩缝隙飘入,又瞬间勾起了我的睡虫。我扭了扭光溜溜的身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躺下,又在看见江别深棱角分明的侧脸时恍然出了神。这张脸,真是看一次惊艳一次。我悄悄凑近,手指从他的眉心一路滑到鼻头,点了点粉嫩的唇,又悄悄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啊……洒家这本辈子无遗憾了!不想唇还未离开,江别深的眼睛就突然睁开了,他反客为主,将我压在身下,红色的瞳孔里带着笑意,一副“抓到你干坏事”的样子。瞧他那不怀好意的样子,我生怕他说出一句:“小妖精,你点的火你来灭。”啧啧,怎么就一时色令智昏了呢!我尴尬地别开视线,这才注意到,他的身前都是指甲的抓痕。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我*。江别深注意到我的眼神,微微一笑,指了指腹肌上的红痕,“谁家的小猫这么凶?”白嫖我还倒打一耙?不要脸!我气鼓鼓地推了他一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么一推,胸前的一片春光却再也遮挡不住了。江别深的眸子一下子暗了几许,他俯下身来,撑在我耳边蛊惑道:“师尊,阿深想要,可以吗?”我算看透了,眼前这个人假的可以,表面上对我十分尊重,什么都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实际上根本不给我选择的机会。没等我拒绝,他的手已经开始肆虐,在我身上点起难耐的欲火,唇齿所过之处,点点红梅轻绽,一点喘息的时间都不给我留下。我昨晚就被他折腾得没力气了,哼哼唧唧之间,也只能柔弱地推拒着他。虽然力量悬殊,但江别深怕弄伤我,一直不敢真的用力,他久不得逞,突然用起了怀柔政策,“师尊,摸耳朵吗?”淦!!!逞凶斗狠的狼崽子瞬间变成了微笑天使萨摩耶,一下子就把我拿捏住了。只是我还没摸够,他又一把拉下我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下面,奸笑道:“可是师尊,耳朵太敏感,摸了会……会发情呢。”终究还是没逃过那句“你点的火你来灭”。随后的几个时辰,这对大耳朵就一直在我眼前呼扇呼扇。果然,老一辈说人妖殊途是有道理的,单拿体力来说,我就远远比不上他。两人汗涔涔地跌落云端时,我的身体如同散了架一样酸乏,江别深却像一只吃饱了肉的小狼,餍足地抱着我。不知是因为窗外透进来的光格外温暖,还是因为江别深已经满足,我觉得苦涩和落寞正在一点点从他身上抽离,他好似又变回了那个在小青竹峰上给我披外衫的温润少年,眉眼间都带着棉絮一样的柔情。我趴在他的怀里,正寻思着是不是应该进入一段贤者时间,眼睛却瞟到了他胸前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疤痕。心里忽地一顿,手就抚了上去,“疼吗?”江别深抿了抿唇,收紧了抱着我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骗人,这么深的伤口,怎么会不疼。“我这样对你,你恨透我了吧?”江别深微微颔首,与我额头相抵。他的声音沙沙的,带着万千珍重,“小狼崽不会因为你打过他就记恨你,他只记得你给过他一块肉,他就要一辈子好好爱你。”心里沉甸甸的,心疼和庆幸齐齐涌了上来。心疼他这么多年的默默守护,庆幸自己最后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在我的湿漉漉的鬓发边落下深深一吻,“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伸出手臂轻轻抱住了他,是的,阿深,我们来日方长。……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他的来日方长和我的来日方长不太一样。自从这厮开了荤,就夜夜拉着我云雨缠绵,搞得我实在是有苦难言。床榻之下,他还是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大徒孙,会给我端茶送水递点心。可一上了床,他就变成了个满脑子都是“交配”的圆毛。只要我一拒绝,他体内的妖力就开始失控,立马黑着脸问我是不是还想着白亦。我说没有,他又得寸进尺地要我证明给他看,结果当然是又双叒被拉到床上去了。我怀疑是这是套路,但又没有证据。拙拙的苦,根本无人知道。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腰酸背疼地过了几天,江别深也慢慢放下了戒心。他撤下了结界,也不再阻止我四处走动。起初得到这个准许,我还有些受宠若惊,卑微到完全忘了自己才是他的师尊,“真的让我出去?”江别深坐在银杏树下,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反正师尊身上有追羽,哪里该去,哪里不该去,师尊有分寸的吧。”我听闻过,追羽是一种玄鸟的羽毛,可与咒印叠加,打在人的神识里,以追踪对方的行踪。我暗自探了探神识,果然,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灵台上泛着淡蓝色的光。我皮笑肉不笑地问他:“你什么时候下的追羽?”江别深也不遮掩,装模做样地想了想,“一百年前了吧。”一百年前,他岂不是才二十岁?合着那时候就开始觊觎我了。我挤进他的怀里,假装恶狠狠道:“原来你那么小就心术不正了。”江别深不以为然,“不然你在阴雷山遇险,我怎么能那么快赶到。说起来,你会被雷兽追……”说着说着,他的眸子里又映出了红光。眼看着柠檬精又要上线,我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仙门围剿妖族的事你可有对策?”江别深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心思,嘴角挂起轻佻的笑,顺着我的话接了下来,“那群废物,也配与我为敌。”升级成大反派以后,他倒是轻狂不少。我忍不住提醒他:“楚塚那天传音给我,说小心五雷诛邪阵,若是仙门真打算用此阵,怕是不好对付。”这五雷诛邪阵是顶尖的雷系术法,需由五个元婴期以上的长老压镇方可成型。书中记载,此阵一起,百里之内万妖不存,其威力可见一斑。江别深若有所思,“怪不得那帮老家伙最近这么安静……”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担心不已,“此阵威力巨大,阵法一旦成型,阵中妖族无一能幸免,万万不可轻敌。”他邪邪一笑,语出惊人:“把压阵的老家伙都*掉,此阵不就破了?”额……那你要这么说,也确实是个办法。想到现在江别深和仙门势同水火的样子,我不由得轻叹一声,“五雷诛邪阵难度很大,他们下了这么大血本也要剿灭妖族,可是因为你复活我时*的那些人?”如此,我可真是罪孽深重了。江别深紧紧揽着我,宽慰我道:“妖界与修仙界积怨已久,迟早有一战,那不过是个借口。这些年来,不少门派表面上视妖为死敌,私下里却以妖为炉鼎,助门内弟子飞升。整个仙门,乌烟瘴气得很,早就该清理了,我*的那百十来人,都是修仙界的败类,他们不感谢我帮他们清理门户也就罢了,还要与我为敌,当真可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拉住他的袖口问,“你有几成把握?”他微微一笑,捏了捏我的脸,“不用担心,现在的阿深,已经和七十年前不一样了,有能力保护自己爱的人。”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忍不住嘴角一提,开玩笑道:“若是打不过,我们跑路也行。”江别深被我逗笑了,“好。”两人又抱了一会儿,直到小兔精端上来一盘糕点,江别深才凝视着我快速攒动的嘴巴说:“如今你的修为所剩无几,此战结束前,你且到我准备的别院去躲几天。”我停下了进食,惊讶道:“不是你封住了我的术法吗?”江别深摇摇头,“修为大损,是重生的代价。”原来丹田里的灵气一直很少,是因为这个。不知怎的,我竟有点怀念大恐龙的形态了,至少那样还能帮到江别深。“我不想离开。”我思索了半晌,最终还是认真道:“我想陪你一起。”江别深还想再劝,我已经贴上了他的胸膛,“我就在殿里等你回来,好不好?”如果这场战争避无可避,那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陪你走到最后。银杏树上飘下一片叶子,落在空了的琉璃盏边,江别深一席红衣垂地,眉眼深深。他静默了一会儿,终是没再阻止。“罢了,又不是护不住你。”16.回到妖王殿以后,江别深就彻底忙了起来,整日早出晚归,不知在密谋些什么。我担心他应付不了仙门,忧心得整整两日吃不下饭。江别深晚上回来,见我闷闷不乐,也没说什么,只是隔天就给我送来了一只宠物,说是以后炸鱼用得到。瞧着趴在地上乖得像孙子一样的雷兽,我真是惊得目瞪口呆。人家好歹有上古神兽的血脉,被你像死狗一样拖着不要面子的吗?多年以前,我和江别深加起来才能勉强从它手底下逃脱,可七十年过去,多少上乘修士也就是突破了一个瓶颈的时间,江别深居然已经能把这玩意儿像小鸡崽子一样捏起来了。我咽了咽口水,“那个……你现在修炼到什么阶段了?”“不晓得。”江别深努努嘴,抬手摸了摸正在瑟瑟发抖的雷兽,“不过……打十个徐令绰绰有余吧。”我脑子转了转,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提起这两个字,江别深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他手下发狠,捏得雷兽嗷呜了一嗓子。这尖利的一嗓子吓得我打了个激灵,也唤醒了我木然的脑子。徐令……徐令……徐令不是掌门师侄的名字吗!?!了不得,想我苦哈哈(?)地修行五十年,修为也不过增长了一捏捏,为了炼把剑还倒贴进去两成。而江别深在夺取妖王、管理妖族、复活师尊、作对仙门之余,居然还有空把自己的修为提升到这种变态的地步??这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后来的某一天,苦修多日仍旧毫无长进的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而江别深是这么答的:“修为这种东西,不是自己就会涨吗?”那无辜的表情,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是心梗的感觉没错。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可怜的拙拙收获了一颗破碎的玻璃心。但不管怎样,我这个常年半隐退的光杆司令终于有了一个小弟。起初几天,雷兽总是在兽圈里嚎叫,江别深嫌它烦,趁着月色又揍了它一顿。这回倒是不叫了,就是看着更自闭了。左右帮不上江别深什么忙,我闲来无事,就常带着它出去散步。经过几天的磨合,我和小弟已经成功找到了共同的兴趣爱好,感情增进不少,甚至可以骑着它出去兜风了。妖王殿后面有一大片花园,种着很多琼脂花,远远看上去一片紫色,好看得紧。花丛中央还有一片浅潭,里面有很多好吃的小巴鱼,于是我就成了那里的常客。某个风和丽日的下午,我带着雷兽在潭边摸鱼。你问我为什么不炸?没办法,小弟太厉害,一个雷球下去,冷冷的冰鱼就会在脸上胡乱地拍。受不住受不住。抓到第三条的时候,江别深不知从哪里搜罗来了七八十件防御法器,献宝一样给我送了过来。我给他递去一条烤好的小巴鱼。江别深没接,反而把那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一样样拿给我看,让我选几个最趁手的带在身上。其中包括:号称无色无味,但是看上去明显是绿色的,听说喝了就能快速回复元气的扁鹊药水;传说中用龙之逆鳞打造的,坚硬无比,还可以从鳞片下释放毒刺的毒龙铠甲;拥有千亩黄金屋,翻开就能躲进去苟到战斗结束,但是每次开启前必须还原三面魔方才能打开的灵能空间书;可以快速变幻出绝色美女,从而使男性敌人攻击力降低的腐臭食人花等等。等到他把一个等身大的王八壳套在我身上比大小时,我终于绷不住了。“就没有点正面角色使用的法器吗?比如五彩斑斓的披帛,或者星光闪闪的玉钗??”好歹仙女一点啊!江别深把王八壳往下按了按,认真调试着,“那些没有这个效果好。”说着,他捏了个决,那王八壳就换了个形态,变得凹凸有致,紧紧贴住我的身形,脱都脱不下来。emmm……就……你们见过带咪咪的忍者神龟吗……不仅如此,那壳上身的同时,我的皮肤还发出淡淡的光晕。用指尖在胳膊上轻轻点了两下,居然连没有覆盖到的地方都坚硬得可怕。江别深很满意,抱着我坐了下来:“这个绝对打不破。”我:“……”各位,这路子像不像副本里那个怎么*也*不死的大boss。但随即,我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给我这么多法器……“你是不是没把握能赢?”江别深收紧了抱我的手臂,掌心一下下摩挲着我的背,那一处,是为他挡剑时留下的伤疤。“我只是……只是经不起一点风险了。”我晓得他对我的死心有余悸,才会这样草木皆兵,“不然,我还是去别院一躲?”前两日,我给掌门师侄去了封信,本想看看有没有和谈的可能,结果柳长老直接代表仙门十六派回了封战书。开头几个字是:尔等仙门败类。我这才知道,自己也挂上了修仙界的黑名单,和江别深一样成为了众人眼里的大反派。和谈肯定是没有希望了,我的修为又几乎为零,不可能像原本的殷若拙一样,一人一剑,把这些门派挨个打服。原本心想,即便帮不上什么忙,能陪在江别深身边也是一种安慰,但现在的情况是他还要分出心来保护我,这就违背初衷了。不过江别深的想法却是和我换了过来,他把头埋进我的颈间,低声道:“不了,看着你,我才会安心。”我叹了口气,把烤鱼插在地上,腾出手来轻轻抱住了他。身后是散着缕缕清香的琼脂花,天边还有露出一半的赤色夕阳。“我还有什么能帮你的吗?”江别深摇摇头,“陪着我,一直陪着我,永远陪着我……”深深浅浅的吻落了下来,似乎光阴依旧,又似乎明日不存。“阿深,我想起一种阵法……”八月初三,离决战还有两天。当夜晓月如钩,夜风飒飒,江别深把我从床上扒拉起来,说要带我去看他这些天的成果。不知怎的,自从穿回来以后,我身上总是软绵绵的,所以睡得格外早,被抱着骑上雷兽时,还迷迷糊糊地没睁开眼。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后是江别深宽阔的胸膛,脚下是厚实绵密的片片白云。约摸一刻钟,他叫醒我,伸手指了指前方,让我从一个特定的方向看过去。我睁开迷糊的睡眼,只见云层之中,赫然藏着一个巨大的青色法阵,这法阵相当之大,覆盖住了整个妖界,密密麻麻的符文层层铺叠其上,还有青色的游龙若隐若现,光是看上去就震撼无比。我清醒了些,“你说他们会放弃吗?”“他们最好会。”江别深在我耳边笑,嗤嗤的声音听上去怪变态的,“不然,也该换我来给他们上一课了。”或许是月光太过清冷,或许是繁华太过渺远,又或许是临近战前,我突然有些感伤。低头向下望去,这片土地上有万家灯火,有袅袅炊烟,看着与人间也没有什么不同。望远一点,人妖两界的界碑也依稀可见,再过两天,几个元婴期以上的大佬就要在那个最接近妖域的地方发动五雷诛邪阵,让这里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江别深也会用这个阵法告诉他们,妖族不是好惹的。我默默靠了他一会儿,静静地看着江别深肩膀上晕开的如练月华,那光冷冷的,却有一种略显落寞的柔和。我轻轻道:“阿深,我只盼你好。”只要你好,就好。江别深答应着,轻轻吻了吻我的发心,似宽慰,似宣誓,“我知道。不会有事的。”17.两天一晃而过,人妖边界响起战鼓时,我正在妖王殿里收看现场直播。江别深送我的那堆法器里,有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名唤溯洄镜,只要注入修为,就能看到方圆百里以内想要看到的任何事物。只不过我如今的修为不多,不能轻易浪费。“小雷雷,再加点电,把屏幕整亮点。”雷兽嗷呜一声,嘴里凝出了一个小小的雷球,吓得我赶紧吐掉了嘴里的瓜子,“少侠,收了神通!”我抓起它的爪子,在小镜子上轻轻点了一下,屏幕就一下子亮了起来。江别深背阔万千妖兵,一席暗红的长袍垂地,墨色的长发在在空中翩然飞舞。我抹了一把嘴唇。啧,有点小帅。溯洄镜中,帅比本人正漫不经心地站在阵前,一手拿着长笛,一手轻轻捋着上面的穗子,两颊不过添了两道赤红的妖纹,原本孤傲清冷的脸上就立马浮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桀骜地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被他踩在了脚下。相比于江别深的轻松,对面站着的仙门子弟就显得十分紧张,一个个抿嘴蹙眉,严阵以待,生怕江别深突然发狂,*他们个措手不及。在一众白衣飘飘的修士里,我看到了不少老面孔,最熟悉的掌门师侄就站在首位,横眉冷对。不多时,他持剑一指,愤然道:“孽障,还不速速束手就擒!”这老古板的模样无论过了多少年还是一样,不过瞧他剑上泛着的金光,就能知道他这些年来的修为又精进不少。穿来的这些年,掌门师侄着实待我不薄,如今变成这样的局面,实非我所希望看到的。雷兽见我皱眉,用凉凉的鼻头贴了贴我的手臂。我摸了摸它的头,“没事,事已至此,也只能盼望阵法有效了。”江别深邪邪一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里却都是冷意,“师父,别来无恙。”“师父”这两个字让掌门师侄气得的胡子都要吹起来了。“孽障,你若交出殷若拙,再自刎谢罪,我等必不伤及无辜。”江别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虽在笑着,可那眼神里却有惊涛骇浪,仿佛在说——弄死你,没商量。“是吗?只怕我一死,号称兼济天下的仙门马上就会原形毕露,闯进妖界,将我族斩*殆尽吧。”江别深挑了挑眉,“哦,不对,*了多可惜,不如带回去做炉鼎。”掌门师侄目光一厉,“胡言乱语!我仙门岂会做这等腌臜事!”江别深:“你不做,不代表别人不做。你自命清高,却御下不严,任由门内藏污纳垢,实在是枉为仙门之长。”他微微侧身,对着掌门身后的童长老挑眉:“是吧徐长老,从驼岭峰地牢里跑出去的十几只蛇妖,吃了你多少弟子?”突然被cue的童长老浑身一震,恼羞成怒:“竟是你放……”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你这半妖休要血口喷人!驼岭峰何时有过蛇妖?掌门,无需多言,你们抓紧启动阵法,我先拖住他!”话音未落,胖球一样的身躯凌空而起,抬手就是一个大招。其他门派的人见老大哥已经动手,也不再观望,纷纷加入战局。只是这些人里,也不知多少是为了捍卫道义,多少是为了掩盖私欲。一时间,天地间风云滚动,妖兵与修士开始混战,飞剑乱舞,嘶吼不绝。我的心一下就就揪起来了,那青龙移星阵的作用,江别深还没说呢!“弱者之怒,抽刀向更弱者。弱者之惧,抽刀向更强者。”江别深踏入半空,望着手中的长笛喃喃自语。等到童长老等人的第一波攻击近在眼前了,他才握着长笛,轻轻一挥,童长老就如羽毛一般被拂走了。江别深故作惊讶,“这么弱吗?”夺笋哪。似是为了证验证自己的实力,他又抬手打落了几个不要命的修士。我这才意识到,他说能打十个徐令,可能不是为了宽慰我。他的发丝飞舞,一边防御,一边冷眼看着正在建阵的几位仙门大能,直到那法阵快要建成,他才沉沉开口,“师父,你要想好了,你接下来要*的,可都是无辜的人。”他用了灵力,虽然声音不大,却直刺每个人的耳膜。五雷诛邪阵,说是诛邪,实际上却是无差别攻击,雷火能*灭阵法以内的所有生物,而妖界里的妖,大部分都没有那个修为能穿过人妖边界,去到人间为非作歹。掌门师侄手上的动作一顿。一旁的白胡子老头儿见他犹豫,替他回答道:“妖就是妖!其本性残忍阴狠,何来无辜一说!徐掌门,你别被他蛊惑了!”江别深没理他,他在等着掌门师侄做选择。我在镜前捏紧了袖口,默默祈祷掌门师侄能够停下来。他们不知道江别深隐藏的阵法是什么,我却是知道。那是我从一本古籍里看到的,名为青龙移星阵。这阵法是瞬移阵的衍生品,可以打通两地空间,将一处的伤害的转移到另一处。江别深将阵法的另一端设置在了修仙界上空,一旦五雷诛邪阵发动,雷击就会通过妖界上空的阵法转移到修仙界。告知江别深这个阵法,本意是想要威慑仙门,平息这场战争,但江别深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他给了仙门放弃机会,却也想看着他们自食恶果。我不敢耽搁,拍了一把雷兽的大脑袋,“走,我们也去边界!”不是我圣母,而是如此下去,两界真的要永无宁日了,那我还怎么心安理得地继续咸鱼?不过,就在我即将踏出门槛时,变故发生了。一声奸笑从身后传来,“去送死吗?那还不如死在我手里。”那声音嘶哑若沙砾摩擦,阴冷如毒蛇吐信,我转头一看,居然是老不死的白亦。他的身形在房间里渐渐清晰,手中玩弄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嘴角还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正一步步向我逼近。“本想娶了你,与你互相折磨,下半辈子也算有意思,不想你那徒孙太过烦人,三番两次坏我计划,殷若拙,我没有耐心了。”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此时悄咪咪闯进妖王殿里,肯定不能是来找我炸金花的。真是没想到,七十年没见,这孙子居然学会偷家了。我倒退了两步,“警告你啊!你别过来啊!我小弟可厉……雷?雷雷?”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白光,待那光消失后,白亦又开始邪性地笑。“这下没有碍事的家伙了。”天边发出轰隆隆得巨响,雷云里冒着刺啦刺啦的闪电,好似随时准备着下方的妖物劈成渣渣。不远处,一道红色的身影在白光之间周旋着,时而躲闪,时而进攻,术法相撞的声音混杂着闷闷的雷声,让人忍不住心脏震动。我凝神一看,白亦竟然把我挪到了战场边缘!身体还没从瞬移的不适中缓过来,大脑已经飞速盘算开来。白亦跟我差不多时间复活,大婚当日又被江别深重创,修为也应该没剩多少了,瞬移又损耗了一部分,说不准现在就是只有花架子的菜鸡,此时不先下手为强更待何时?没错,只要今天拙拙勇敢一点,明天一定能吃上这鳖孙的席!打气完毕,我伸手一指他背后,“小心!有暗器!”话音未落,我又迅速捞起了一块趁手的石头,一口气窜到了白亦面前,照着他的天灵盖就要砸下去。只是刚到近前,就对上了白亦眯起来的眸子。啊这……他没上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脑中精光一闪,随即侧开身子就直接越过了白亦。哼哼,想不到吧,我其实是要逃跑。哪知白亦的动作比我还快那么一丢丢,我还没跑出两步,他就伸出了魔爪,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发丝脱离头皮的痛感让我嘶了一声,不要钱的眼泪哗哗直冒。日你大爷!女孩子的头发也是你能抓的吗?我毫不迟疑,原地表演了一招蛇形步,抡起手中的石头,“duang”得一下砸在了白亦头上。“回首掏!”白亦站在原地纹丝未动,脑袋上连个红点都没被砸出来。擦,菜鸡竟是我自己。“哦呵呵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什么,手……手怎么滑了呢?”18.他薅着我的头发,逼我看向前方的混战,“跑什么呢?出去也会被仙门*掉,早死晚死都是死,死在我手里,又有什么不同呢?”我呵呵一笑,“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那我每活六十秒,就是赚了一分钟!”说着,也不管他是不是抓着我的头发,直接调动丹田里最后那点灵气,来了个金蝉脱壳。我脱!我脱!我脱不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他的修为比我高这么多?“逼我开大是吧??”我反身一个弯腿,“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大爷饶命!”俗话说,留得青山在,该弯腰时要弯腰,若是能保下小命,偶尔装一回孙子也不算什么。白亦:“……”“其实*你老婆的不是我,我借尸还魂,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殷若拙。”白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我,颇为玩味:“那你是谁?”我想了想:“你也可以叫我魔仙女王。”“……”静默了半响,白亦突然放声大笑,抓着我的头发往前一扯,“你以为我要*你是因为那兔精?”那不然呢?我又没有刨你家祖坟。白亦舔了舔嘴唇,“她确实是个很好的渡劫炉鼎,被你*了着实可惜。但我最恨的是,因为你,我的一身修为尽毁。你让我像个废人一样活着,你说我该不该*你。”啊呸,你修为被废,第一次是原主*,第二次是江别深*,跟我有什么关系?想是这么想,可人在屋檐下,该怂还得怂。我继续打马虎眼,“你现在看着不是修为挺高的吗?上仙,做人要知足。”“修为高?”他从袖口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慢慢凑近我的脖颈,“说起来,这也要感谢你。”我一头雾水,白亦继续解释道:“若不是你让我见识了师门的无情,我也不会狠下心来,夺取了他们功力。若拙,走捷径真是轻松多了。”怪不得刚才在溯洄镜里没看见重紫派的长老,原来是被他祸害了,但我也没空替他们哀悼,如今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我舔着脸道:“倒是也不用感谢,放了我就成。”哪知这厮根本没理我的话茬,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手上的匕首也快速逼近。“所以,就给你留个全尸吧。”我:“!!!”有你这么感谢人的吗??大抵是人之将死,力大无穷,听到他要*我的那一瞬间,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抬手就掰上了他的小拇指,原本跪着的小腿顺势一提,一招兔子蹬鹰就使了出来。白亦没想到我还能挣扎,抓着头发的手一下了松了开来,被我踹坐在了地上,我则趁势往江别深那边跑去。真是流年不利,怎么这本书里到处都是疯批?身后那人诡异地笑了一声,揪了揪眉心,“真是的,冥顽不灵呢。”话音未落,利刃破空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这龟孙儿拿东西扔我呢,出色的第六感迫使我“嗖”地弯下腰去。果不其然,飞过头顶的正是白亦准备用来抹我脖子的匕首。然而我还来不及称赞自己敏捷,那把匕首就在空中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又直奔我的胸口而来。白亦幽幽开口:“反正江别深也活不了了,本想带你来欣赏一下他被劈死的样子,可你这么不听话,就先下去等他吧。”有阵法在,我倒是不担心江别深会被劈,此时此刻,我更担心自己的死活。我一边躲闪一边提醒道:“*了我,你也得死!”白亦吃吃笑着,“呵呵,不必替我担心,锁魂钉已被我拔出,你死了,我只会活得更快活。”狗日的,原来早有准备。他操纵着匕首,不断攻击我的要害,我只能凭借着残留的灵气手忙脚乱地躲避。眼看匕首就要插进我的胸口,忽听“锵”得一声。嗯……好像*个寂寞。我摸摸完好无损的胸口,又看了看着手臂上泛出的黄色光晕,猛然意识到,江别深送的那王八壳……好像会自动上身。白亦愣在当场,连术法都忘了收回。他看着那刀尖在我胸口上欢快地跳舞,却丝毫都伤不到我,又懵逼又气愤,眉心那点殷红都皱成了椭圆形。看到这情形,我就乐了。*不死我是吧,那可换我了。我捡起一块趁手的板砖,不要命似的向他冲了过去,管他打不打的死呢,先解了气再说。让你揪我头发!让你阴阳怪气!白亦也目露凶光,各种术法不要钱似的往我身上砸,我则瞅准空子就往他后脑勺来一板砖。两人互殴了一会儿,都累的够呛,可双方均是一滴血也没有掉。菜鸡互啄耗尽了我的体力,不多时,我就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了岔气了,我得歇会儿。”白亦不信邪,术法什么的不管用,就干脆拿出剑来,疯了一样往我身上砍,一边砍还一边喃喃自语着。“怎么会……不可能……”少年郎,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如果有,那说明你还活得不够久。我正喘着,天边忽然乍起一声惊雷,黑紫色的雷云在天空中叫嚣,随后,条条银龙破云而出,以万钧之势直直砸了下来,震得我头皮一阵发麻。可是,雷击并没有落到妖界,而是穿过青龙移星阵,尽数转移到了仙府上空。更远处的天空闪出片片电光,我心里一凉,一切已是来不及了。溯洄镜里再次响起江别深的声音,他指着震惊到无以复加的仙门长老,狂笑道:“看着吧,仙门是怎样覆灭在你们自己手上的。”那边久久没有声音,不知是不是被眼前的情况吓傻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天雷带来的威慑,但没有人敢想象,天空的另一边如今是什么模样。雷击之下,万千妖兵士气大增,一路势如破竹,*得仙门弟子只有哀嚎的份儿。“原是这样……”白亦不知何时掏出了一个块血红色的珠子,捏在指尖把玩,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平和了下来,“也罢,既然你想看着他死,那就多留你一会儿。”我刚想嘲笑他眼瞎,雷击早已不在妖界了,耳边却又接二连三地响起了雷声,惊雷从天空直贯而下,一下子穿过了云层中的阵法,径直朝江别深劈去!那气势、那威力,比先前的不知大了多少倍。怎么会这样?!仿佛是为了解答我的疑惑,白亦发动了反派的嘴炮技能,贴心解释道:“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选在今天启发动五雷诛邪阵?”白衣俯下身子,阴邪一笑:“为了……掩盖江别深的天劫。”天劫?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一股森然的冷意从脚底升到了眉心。混沌灵根,大乘之时才会有一道天劫,但这天劫却会比寻常修士的更加厉害,再加上妖族飞升亦会招来雷击,这雷的威力可想而知。江别深刚刚酣战一场,又毫无渡劫的准备,这场天劫十有八九会要了他的命。我心中一急,也顾不上继续拍白亦,站起身来就往战场中央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救他!救江别深!眼前的身影越跑越远,白亦却破天荒地没有继续追。他徐徐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珠子向前一推。看着我的背影越跑越远,又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果然,诛心比*人有趣多了。”19.短暂的懵逼之后,长老们都反应了过来。现在赶回仙门已是无济于事,于是他们当机立断,开始全力破解起青龙移星阵,不过那阵法花了江别深大半月才建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战场中央雷电交加,不少围绕在江别深身边的妖兵和仙门弟子都开始四散逃窜,跑掉的勉强捡回一条命,没跑掉的也比比皆是,好一点的被炸得血肉横飞,不好的渣都没有剩下。熊熊电光把江别深笼罩其中,一道又一道雷击降下来,我无法靠近他,更看不清他的情况。以我现在的修为,哪怕有护身法器,也不一定挡得住这雷。怎么办,怎么才能进去,怎么才能救他?大概是急中生智,乱着乱着,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白亦大婚当日,殷若拙之所以能一剑*上重紫派,是因为她使用了一种可以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自己修为的秘术。我立马按照记忆里的方法结印,可一连试了三四次也没成功。真他娘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时间太久,我记不清那个术法怎么用了!人生果然是起起落落,就好像考试时一拿到卷子,嘿,这题我做过!可是刚刚提笔写了个“解”,又发现自己忘记怎么画辅助线了。我不死心,继续挣扎着,结印结到手指都快打结了。好在我这颗聪明的小脑袋瓜子在睡了七十年后还没完全锈住,第六次尝试过后,一点点光亮从指尖溢出,四面八方的灵气也逐渐往丹田汇聚。我大喜,这事有门儿!不过我还没欣喜多久,一道炸雷就突然落在我脚边,虽然没有直接劈中我,但巨大的余威还是将我震出了三米远。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只有后颈的衣领一紧。与此同时,另一道天雷准确无误地劈在我方才站着的地方。原来不知何时,越演越烈的天雷已经扩大了范围,将方圆几十里都囊括其中。我说错了,人生根本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我扭头看向“劫持”着我狂奔的妖兽,只觉得那透着蓝光的皮肤怎么看怎么眼熟。怎么那么像是慕容炎捡回来的吞水兽呢?“小七?”我试探地问出口。那家伙嗷呜一声,把我甩到背上,算是对我的回答。刚刚稳住身形,一道沙哑又不失矍铄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师父,别来无恙。”花白胡子的帅老头正悠然飘在小七身边,看上去也是十分眼熟,而且叫我师父的还能有谁?我震惊道:“阿炎?”老头儿笑了一下,回过头来,露出两颗虎牙,“是我。”“你怎会……”这么老了。话说到一半,我心里“咯噔“一下,对修士来说,时间这种东西很漫长,虽然不比泰山北斗那样万古长青,但活个百八十年也尚且算是短命的,我从没想过自己的徒弟有一天会比我先老去。可当初慕容炎选择脱离仙门,创立妖盟,就等于放弃了修仙这条路。做个寿命短暂的凡人,生老病死也不过是人生常态。见我震惊,慕容炎笑笑,脸上的从容不迫与七十年前的鲁莽冲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师父,岁月无情。”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我真想坐下来好好看看这个没有黑化的好徒弟,但江别深还在遭受天劫,我顾不上和他叙旧。“这里危险,你先离……我去,你怎么回事??”我看见慕容炎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看着肺都要跳出来了。我颤抖着声音问:“不是吧,刚见面你就要死了?”我没时间救你啊喂!慕容炎瞟了瞟前方噼里啪啦的天雷,轻描淡写道:“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有点小毛病也正常,我先带师父离开吧。”说罢,就要让小七带我飞出雷圈。可是……我不能走。我没有听从他的安排,反而调动聚集的灵气,悬停在了半空中,“我要进去。”江别深还在里面,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慕容炎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我,目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师父,那是天劫。”顾名思义,非人力可抗。我当然知道,可是,人不试试,总是不信邪。小七用嘴咬住我的袖子,往后拉了拉,似是也不想我过去。“别担心。”我拍了拍小七的头,又转头对慕容炎重复了一遍:“别担心。”他顿了顿,还想再说什么,但嘴唇嗫嚅了两下,最终还是什么阻止的话都没说出来。他从腰间解下初尘剑递给我,“师父,你命里有这一劫,我既劝不动你,便也不会阻你。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有将初尘物归原主了。”初尘乃雷铁石所铸,可挡雷劫。我接过初尘,剑刃在手中发出阵阵脉动,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召唤我们走向宿命一般的结局。“阿炎,保重。”我望了他一眼,便转头踏进了雷阵中。等到雷击近在咫尺时,他倾身一拜。“师父,我做到了。”昔年,我在小青竹峰上告诫他“妖也不能随便丢弃”,他便创立妖盟,一生都在竭力维护人妖两界的平衡。是的,阿炎,你做的很好,一直很好……所以我现在要同你一样,去完成自己承诺过的事情。万般唏嘘涌上心头,前行的脚步却没有停滞。“慕容炎叩谢师恩。”渺远的声音骤然出现,又顷刻隐没在雷声里。我抹掉眼角的湿润,头也没回地摆摆手,“活久一点,等我回去找你摸鱼。”这一场纠葛,我迟到了七十年,但愿上天垂怜,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补了种种遗憾。一道道天雷打在身上,饶是雷铁石所铸的初尘剑在手,饶是身上穿着坚硬的千年龟甲,也仍旧抵不住天雷带来的威压。龟甲碎裂的声音越来越明显,等我突破重重阻碍找到那个红色的身影时,嘴唇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不知是是何原因,正以玉笛为撑,单膝跪地地江别深并没有去抵挡雷击。沉重的电光落到他的背上,打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痕,亮红色的衣衫已被鲜血染成更为深沉的暗红,但在青筋暴露的手臂上,那奔流不息的血液仍未停止,他们顺着玉笛,争先恐后地流向大地,在那人面前散出一片鲜艳的红。我的胸臆中突然涌出了难以言说的悲伤。好不容易回来了,结局还是这样糟糕吗?我很害怕,害怕死亡,害怕离别,害怕这人间再也没有自己心爱的人了。可是比起我来,江别深一定更难过吧。上天给他的,远没有从他身边拿走的多。“阿深……”20.脚步变得很沉,心也疼的厉害。如果我再强一点……再强一点就好了……蓦然间,我想起了挡剑后江别深看向我的眼神。那是怎样一个难以言说的眼神啊,饱含着愧疚与懊悔,穿插着痛苦和心疼。当年我死去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在想,如果自己再强一点,就能救下自己想救的人了。人跟妖之间的偏见隔阂真的无法化解吗,这一场持续了千年的恩恩怨怨,已经让我们失去了太多……尚未靠近,江别深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猩红的眸子和一张苍白的脸庞,双眉一拧,突然吐出一小口血来。“回去!”你在这,我能回哪去?我足尖一点,便飞身来到他身边,将初尘剑向地上重重一插,雷击瞬间小了下来。“跟我走!”见我带着初尘,他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可仍旧跪在那里,紧握着玉笛,没有半分起来的意思。“师尊,你不该来的……”他用力抬起另一只手,往我身上加了一层护身结界。泪水一下子掉了下来,我从袖口里掏出那瓶绿不拉几的扁鹊药水,往他嘴里猛灌了一口,“那你想谁来?我告诉你江别深,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了,就是死,你也要跟我死在一起!”我觉得我是在吼他,但江别深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他看了我半晌,忽而用力按了按我的手,甜甜一笑,“好。”若不是他此时的脸比纸都白,这一笑应当是极灿烂的,我忍不住温声道:“好你大爷啊!快跟我走!”电光打在江别深背上,又沿着他的手臂汇聚到玉笛之中,我不知他有何打算,只好再次召出防御法阵,勉力不让天雷劈中他,但现在的情形不是我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菜鸡能hold住的,不多时,初尘剑的剑鞘发出了一声清晰的断裂声。“师尊,你拿着初尘,先让开。”让开?我让开你还有命活?身处天劫中心,雷声直往脑门上灌,震得我牙根痒痒。见他不动,我抬手住一道雷,又问:“你究竟要做什么?”在我焦急的目光中,他沉静地说:“再等等。”我急了,“等什么!什么东西比命重要!?”话音未落,看着染满鲜血的玉笛,一个念头突然产生。江别深好像在收集雷霆之力。我一惊,难道他想借用这股力量去对抗仙门?但雷霆之力何其强大,以肉体凡胎去承载,必会遭到极大的反噬,当场爆体而亡都是可能的。不是吧,他宁愿挂掉也要干死那帮修士?虽然已经确认了他就是下半卷里的大反派,但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吧?又一道天雷打下来,震得我胸腔发颤。我急得快哭了,“阿深,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想你死……”江别深没有说话,又或许是没力气说出来了。丹田里的灵气越来越少,只等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灰姑娘的南瓜马车就要恢复原型了。等到他加上的那层结界也被雷击劈碎时,灵气也终于耗尽了。雷云滚动,白亮的电光落进我的瞳孔之中,原来第一视角看闪电,竟然这么震撼。可是,我大概不能和别人分享这种震撼了,因为我很快就要被劈死了,甚至再也吃不到美味的小巴鱼了。一想到这个,我就难过的想哭。可最难过的,还是以后都见不到小狼崽了。看着致命一击就要到来,江别深突然拔地而起,把我按进怀里,他紧锁着我,用后背替我挡下了这道雷。感受到他的体温,我却被他气哭了,“你这个人,怎么气性这么大,为了*他们,天劫也不躲。就算要*他们,也犯不着自己去送死啊!江别深,你就没想过我吗?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我越说越气,江别深却低下头来,在明晃晃的电光中温情凝望着我,他眼中有笑,也有泪。“师尊,你来了,我很高兴。”高兴你妹啊!谁他妈要跟你玩这种血色浪漫?!打在他身上的雷还没停,我哭得更大声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活着呢!和我一起活着不好吗?!”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去,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有吃,我甚至不敢想,若是我没有来,是不是连这最后一面都会见不到。江别深不停地擦着我断了线的泪珠,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好笑,“师尊,我还不准备死。”是啊,谁会时刻准备着去死啊,但看你*这事就知道,你也没打算好好活下去。可是,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就算前路是死,我也早就做出了选择。人间只有一个江别深,这个江别深,比什么都重要,我不愿让他一个人去面对狂风暴雨。“江别深,我真是欠了你的……”我抓紧了他的衣襟,等着最后的审判。有泪水从我眼中沁出来,江别深却是一伸手,隔空抓来了插在地上的初尘剑,那剑的剑鞘已经碎裂,剑刃也断了一块。他徐徐用力,柔柔的金光便包裹住了断掉的剑刃,不过须臾,剑身就气化成了金色的薄雾。正不解,他手臂微抬,那团闪着金光的薄雾又徐徐升起,在头顶形成了一个圆弧,掺杂着金色灵力的薄雾自圆弧中倾泻而下,美得不可方物。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因为现在的氛围看上去真的挺浪漫的,可我也没忘,我俩现在正游走在邂逅马克思的边缘。然而,我很快就发现是我图样图森破了。因为这团薄薄的气体,竟然不是为了死前浪漫一把,而是为了挡住了来势汹汹的天雷!闪着金色光点的薄雾在我周围飘荡,像是乱舞的流萤,又像是未落尽的烟花。我眼睁睁看着天雷降下来,打到了那团薄雾上,雷声震耳欲聋,光是听着就有万钧之势,可这样强大的雷击却在接触到薄雾的一瞬间就消散殆尽了,一点也没有落在我身上。而被雷击中的薄雾也只是散了散,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原状。江别深声音很柔:“师尊,别怕。”我不怕,我就是有点震惊。最后一片雷云褪去时,拨云见日,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我止不住地耳鸣心悸,忽然腿一软。我的妈,我居然没死,我徒孙居然这么强。不止如此,我还能感觉到,渡劫过后,江别深的修为正在飞速上涨。这金手指,当真让我等凡人望之不及。江别深俯下身子将我抱起,用凉凉的鼻子蹭了蹭我的额头,“不会有事的。”得嘞,既然大佬都这么说了,那我……躺平?安抚完我,江别深又抬起头来,春风化雨般的柔情在刹那间变成了刺骨的寒意,他冷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仙门阵营,便飞身到了长老们的面前。几位压阵的长老无法快速破解青龙移星阵,只好冒着被反噬的危险,强行终止五雷诛邪阵,可也因此元气大伤,这会儿看见江别深一脸戾气地向他们走来,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我也以为江别深是要*了他们,因为那拽炸天的眼神里明晃晃地刻了几个大字:“觉醒吧,猎*时刻。”他放下我,甩了甩手上的血,冷眼看着他们。仙门弟子来了几千个,此时却都如小鸡崽子一样站在师门背后,无一人敢上前。也是,估计头铁的都被第一波雷劈死了。江别深一步步逼近,他脚下生风,像要踏碎星辰。我不自觉地拉了拉他,“阿深……”我想叫他放过掌门师侄,但话未出口,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劝他停手,毕竟是仙门先对他动了*心的。江别深的脚步顿了顿。见此情形,其他几位长老都目光殷切地看着掌门师侄,小声撺掇他说些什么,让江别深看在昔日师门的份上放他们一马。大势已去,这副苟且偷生的模样让江别深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接收到他的嘲讽,掌门师侄也来了脾气,胡子一撇,脖子一横,“你要*便*。”这老头儿,还是跟以前一样掘。“料你也不会求我。”江别深挑了一下眉,把玩着手中的玉笛。良久,他挑眉抬起头,用那种“尔等辣鸡不配给我提鞋”的表情说:“今日一役,仙门百年根基尽毁,我留你们一命,回去看看家里还剩下什么废铜烂铁吧。”江别深哈哈大笑,出色地完成了这波虐泉,就转身抱着我飞回了妖界,。五雷诛邪阵极其霸道,除了活物,仙门之中的宫殿、灵石、法器估计都烧的差不多了。百年基业,一朝尽毁。白亦说的没错,诛心比*人可怕多了。一张张木然绝望的脸越来越远。你们,好自为之吧。踏进妖界的时候,江别深用玉笛轻轻一划,霎时间,带着电光的灵气喷薄而出,按照着他画出的印记,在地上层层堆叠,然后融化消失。不肖片刻,一排排树苗破土而出,沿着边界舒枝展叶,几息之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高高的树冠上,还覆盖着阵阵雾霭,若是仔细看,还能见到婆娑树影间的透明结界。他炼化了雷霆之力,给人妖两界造了一道万年不倒的屏障!江别深抱着我,赤红的妖眸还未褪去,看着透明的屏障逐渐向天空中蔓延,“我已召回了所有妖族,师尊,从今以后,再不会有那些恩怨了。”是的,以后不会再有了。他一声令下,万千妖兵鸣金收兵,正式为人妖两界的纷争画下了句号。可是,我的账还没算呢!我想去捶他,可他背上还有伤,便只能转战他的胸口。刚一抬手,又想起他胸口的伤也没好。我有气没处撒,最后只好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脖子,“江别深,为了造这个屏障,你竟然不躲天劫!你知不知道我刚找到你的时候,腿都吓软了!要是从稍有差池,或是我没有带着初尘来,你就死了你知不知道!”他在赌命,赌天雷劈死他的前一刻,能收集足够多的能量。江别深勾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怀里,吻了吻我的发心,“你会来的。”狗日的,我不会,下次再也不会了!“我知道今天有天劫,是我让慕容炎带着初尘去找你的。”我:“???”他撩起我的一缕头发,笑得恣意:“师尊若来了,我的胜算就大一点,若跑了,那我也会把你抓回去,剥皮拆骨。”“有这个念想在,阿深拼着一口气也不会让自己死的。”这话跳进我耳朵里宛如炸雷。妙啊,真他娘的妙啊。原来他那时说“你来了我很高兴”是这个意思,他借着围剿,借着天劫,用命在试探我,看我会不会来,看我爱不爱他。更可恶的是,他你看见我闯进天劫里的时候,还假意让我先走。你演尼玛呢??我怒极反笑,:“江别深,你——bi——bi——bi——”说完,也不理他是不是变了脸色,一把推开他,扭头就走。狗东西,气煞我也。“师尊……”江别深孜孜不倦地去抓我的手,又被我一次次甩开,可他始终笑嘻嘻地哄着我:“阿深不是故意的。”“我日后一定相信师尊。”“我回去把追羽解了。”“师尊别气了,阿深给你摸耳朵。”我理也没理。又过了一会儿,身后突然没了声息。一回头,就见江别深捂着胸口跪倒在了地上。心里虽然还气着,但身体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怎么了?”没等我问出个所以然来,江别深一把拉住我的手,露出一个贱嗖嗖的得意表情。哦吼?虚晃一枪?我气得差点锤爆他的狗头,刚要站起来离开,他又把我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开始不要脸地哭唧唧。“师尊,别不要我,阿深疼。”这委屈的小眼神,这梨花带雨的小脸蛋。这踏马……这踏马……我卒了好吧。就在这时,一声阴冷的笑从屏障上方传来,“天劫都劈不死你们,看来我只好亲自动手了。”21-22……怎么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凌厉的掌风从身后传来时,江别深一跃而起,一把搂住了我。他眼神一利,灵力自脚下铺开,连手都没抬,就挡住了身后的攻击。烟雾散去,江别深看着对面的人笑了,他丢出一个“敢打扰我和师尊调情??”的眼神,道:“来送死?”白亦的目光带着癫狂:“鹿死谁手,尚未……”没等他说完,江别深已经飞身上前,化手为爪,给出了重重一击。emmm……人狠话不多,是个狼灭。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来势如虹的一掌居然被白亦躲开了。按理说,他虽然夺取了重紫派几位长老的灵力,但连江别深的千年龟甲都打不破,也就打打我这种菜鸡混子能行,实力不会高到哪儿去才对。江别深凝眸:“你吞掉了外面那些老家伙的灵力?”白亦呵呵一笑,算是默认了。他竟是趁着仙门长老遭到反噬、实力大损的时候夺取了他们灵力?那掌门师侄岂不是也………我瞬间蹙起了眉。很好白亦,今天你的头壳和我的头壳,必须要碎一个。我撸起袖子,拉开架势,“阿深,打他!”说完,我就自动后退三步。白亦:“……”我挑了挑眉,咋滴,本仙女有大腿可以抱,你有吗?两人很快打斗起来,没过多久,白亦得护身法器就被江别深打得稀碎,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可他也不敢怠慢,立马站起身来继续迎敌。他本以为渡过劫的江别深会元气大伤,却没想到对方的实力已经骇人到这种程度,想来他过去和仙门的争斗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打不过,面对对方的攻势,一直左躲右闪,各种不痛不痒但缠人异常的小术法使劲儿往出扔,一时间竟然也没被江别深打死。但看着看着,我就发现了不对。白亦没死,真不是因为他强,而是江别深根本没下死手,他只用手不用剑,也不用什么厉害的术法,看上去只想活捉那龟孙儿。难道是在顾及我?思及此,我高喊:“锁魂钉已经被拔出来了!阿深,打他!”白亦脸色大变,狠狠剜了我一眼,我则挑衅地朝他比了个中指,活该,谁让你告诉我的,这就叫反派死于话多。这么一走神的空档,江别深一个突进,就抓住了白亦的脖子。“那真可惜,你丢掉了唯一一个能保你命的东西。”白亦垂死挣扎:“呵呵,她说你就信。锁魂钉真的拔出来了吗?你敢赌吗?”江别深笑笑:“赌什么,看看就知道了。”他猝然笑起来,刚刚褪去的妖纹再次显露,一手探向了白亦的胸口。须臾,江别深唇齿轻启,“说谎……是会被*掉的。”巨大的威压迫得白亦直直跪了下来,口中的鲜血如泉涌般吐出,染红了他散落在胸前的衣服。确认过眼神,是一鸡场的老母鸡都补不回来的血量。不得不说,白亦这个集百种可恶于一身的反面角色,唯一的优点是智商不高,他都没搞清楚江别深真正的实力,就敢来单挑?眼看着白亦是差不多了,我正要上前去补个刀,白亦却突然喊道:“还不动手吗?!”动手?难不成他还有同伙?正惊惧,突然,一股难言的阵痛从心脏传来,随后,一颗血红的珠子突然在我面前凭空出现。眼前铺开了大片大片的墨色,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那个同伙,不会是我吧……似是为了验证我的想法,再睁开眼时,一道破龙咒正从我的掌心飞出,直奔江别深背后而去,好在他这种级别的大佬被我打一下跟被蚊子咬没什么区别,咒印还没碰到他,就直接被打碎了。江别深眼中的火苗“唰”一下燃起,伸手就要掀起白亦的头盖骨。然而没等他动手,我的眼前又是一黑,凭着最后一点理智,我弱弱喊了一句:“阿深……”眼前再次出现人影时,我正拿着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匕首,狠命往自己的胸口上戳,而江别深也不知何时赶到了我身边,徒手抓住了刀刃。如果说他刚刚还表现得游刃有余,那么现在的江别深,只能用惊惧和惶恐来形容。我吓得不轻,龟甲已经碎裂,这一刀下去,我多半又要同他阴阳两隔了。白亦是什么时候……妖力沿着地脉铺散开来,江别深凝望着我,短促地出了一口气后,换上了另一副面孔,神情就宛如从地狱走出的罗刹恶鬼。白亦见势不对,已经打算遁走,可是身子还没飞起,就被后方的一只大手直接拽了下来,“敢动她,你找死!”……22.“若拙前辈,你说师父和师伯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啊?他们去雨花山玩都不带我。”果深小朋友坐在台阶上,不甘心地玩着蚂蚁。我拍拍她的头,心疼道:“谁让你就是个工具人呢。”“啊?什么是工具人?”我拿起她手里的小木棍,在地上写下了她的名字,“你读,你仔细读。”小姑娘读了半天,还是不明白。我叹了口气,这小姑娘是正儿八经的修仙人士,至于她为什么来到了妖王殿,那还要追溯到一月前。此时距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一年,白亦再次被江别深废了修为,关在瀚海冰川下,不见天日的生活让他变得疯疯癫癫,估计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日子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我闲来无事,便打算去人界看看慕容炎,他已经八十多岁高龄,再不去看看他,怕是连席都吃不上了。晚上把这事跟江别深一说,他很是不高兴,“师尊有我还不够?为什么还想着别人?”我左哄右哄,又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喜欢上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江别深还是没有答应。但是拙拙锻炼到现在,怎么可能只有这两把刷子?“阿深,我们……生个小狼崽?”江别深眼神一亮,拦腰抱起了我,我有预感,今夜的火,会比以往还要炽烈。衣衫半褪,芙蓉帐暖。没错,老娘等的就是现在。我按住他的手,“阿深,我想去人界。”他不理我,我就也不配合,反而开始严防死守,即使他说给我摸耳朵也不松口。江别深垂着眼睫,急不可耐:“坐地起价。”我也没办法啊,没有你这种级别的大佬带,我根本过不去那屏障。一连几天,欲求不满的江别深都臭着个脸,连服侍我的小兔精都吓得不敢蹦跶,改用两脚走路了。终于,忍无可忍的小狼崽亲自收拾好了行装,气哼哼往我面前一坐。我明知故问:“你干嘛?”江别深瞪了我一眼,嘟囔道::“小狼崽……”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好好好,回来,回来就生。”于是我们就这么去人界逛了一圈。慕容炎果然娶了水意欢,昔日俏皮淘气的小姑娘,如今也变得端庄稳重。两人一口气生了五胎,现在有十来个风华正茂的孙子,个顶个的器宇不凡。本来打算在他们府上休息一晚,结果还没吃完饭,江别深的脸就黑的不行了,我只好拉着他告辞,在附近寻了个住处。熬了一晚上的醋终于开缸,“师尊,你嫌我老?”“哪有?”“那你为什么一直看那群孙子?他们比我年轻?比我好看?”虽然知道你不是在骂人,但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阿深,做人要有自信,把问号去掉。”我本是想逗他一逗,结果那一晚,拙拙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狼崽的须子,果然不能随便乱摸。于是我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理所应当地没起床,见段一宁的事也只好推后,等我乔装打扮赶到昭阳派的时候,却发现他的住处已人去楼空。段狗子还留给我一封信,说是等我几天都没来,他要赶不及去看雨花山的盛景了,于是先走一步,还把新收的徒弟托付给我照顾。一年前,仙门根基尽毁,只剩下没参与围剿的昭阳派还一息尚存,面对这个把门派发展壮大的好机会,段掌门表现出了常人所没有平常心,他大手一挥,直接把掌门金印传了下去,自己则做起了逍遥自在的“太上皇”。换句话,他撂挑子了,带着他的小姨子,啊不,小情人跑了。游山玩水,快活似神仙。至于他为什么收这个徒弟,在问了小姑娘名字以后我就懂了。果深,过审。估计是作者为了拿耽改剧的版权费,强行安*一个这样的角色,不管段一宁愿不愿意,小姑娘最后肯定会投到他的门下,没准还可能发展出一段若有似无的师徒单恋来增加过审的几率。谁让他是下半卷的男主呢?只是没想到,这厮这么心黑,为了和楚塚二人世界,居然直接丢下了小徒弟。我瞧了一眼黑梭梭的小可怜,觉得我当年做师父做的可真是称职。正感慨,江别深却看出这孩子不是常人,而是遗留在人界的半妖。怪不得要托付给我。所以人界之行结束的时候,我们就顺便捎上了小果姑娘。带回来洗一洗,又白净又好看,跟着段一宁那死给真是糟蹋了。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戳破这段伤心事,拍了拍果深的头,“唉,傻孩子,去找雷兽玩吧,让它给你抓鱼吃。”听到有吃的,小姑娘立马眉开眼笑,瞧着就是被昭阳派苛待狠了。目送她蹦跳着去找雷兽时,走廊深处传出了一道清润的声音,“师尊,我有事跟你说。”郑重的神情让我也严肃了起来。我快步跟上他,哪知一走进寝殿,这人就变了模样。他笑意盈盈地铺好了床,放下了帐幔,然后坐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师尊,你想生几个?”他明明在笑着,眼神却紧紧抓着我,隐隐透着一股威胁的意味,令我极度想溜的脚丫子一动也不敢动。“其实特意那啥也不一定有,还不如顺其自然。要不……咱们晚上再说?”原本我是想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因为江别深这人上了床就是个畜生,可他显然不同意我的想法,响指一打,四周就黑了下来。呃……你牛逼。被他扑到时,我还在想:好吧,其实一次两次我也是可以坚持的。但事实证明,我除了图样图森破之外,还有一些naive……事毕,江别深把我圈在臂弯里,轻轻蹭着我的鼻尖,他说那是小狼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的动作。“师尊,你是我一生的欢喜。”好吧,我承认有被感动到。于是睁开疲惫的眼睛着回吻他:“你也是。”在往后的大把时光里,我都会和你一起,走过悠悠山河,看遍赤浪黄昏。莹莹宛月是你,飘飘柳絮是你,从此以后,这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是你……(完)小剧场:作者:“听说双修可以增强灵力。”拙拙:“是的,短短一年,我已经进入金丹期了。”作者:(突然眼放黄光)“啊~具体说说。”导播:“封号警告。”作者:“好吧我重新问,若拙仙子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新技能吗?”拙拙:“啊?不是你写的吗,你不知道?”作者:“微笑.jpg”拙拙:“好吧,为了通告费。我现在的技能除了恐龙形态以外呢,还有龙抓手、莲花飘、蝎子掌、袋鼠跳、双风贯耳、脑袋砸核桃……等等,为什么感觉这些招数这么熟悉?”作者:“嘿嘿,我给你加的阿福黑话buff还不错吧。唉你打我干嘛!打我干嘛!导播报警啊!”拙拙:“你狗不狗啊!这是仙女用的技能吗?!还阿福黑话,你干脆把反派两个字写在我脸上算了!”小狼崽番外在江别深夜夜的“顺其自然”下,白日里的我总是懒懒的,好在如今背靠大树,吃喝不愁,我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咸鱼了。直到有一天,果深小朋友带着烤好的鱼肉来找我,小姑娘眼睛一瞥,好奇地问:“拙拙师尊,你的肚子好像胖了一点。”我捏了捏肚子上的软肉,好像是有一点,于是我决定暂戒荤腥……半天。晚上和江别深坐在云上看月亮时,我又想起了这事,便问他:“我最近好像胖了,阿深,你会嫌弃我吗?”他的眼睛向下瞟了瞟,“唔,是胖了点。”察觉到落在胸上的目光,我一巴掌拍过去,“禽兽!”那是胖了嘛!那是你摸……欲妈又止。我气鼓鼓地别过头去,又被他一把拉进怀里,大手覆上柔软,江别深在我耳边轻声絮语:“骗你的,哪里胖,师尊一点都不胖,只是从前太瘦了而已。依阿深看,现在这样刚好,一手可以握全。”什么一手可以握全啊喂!自从江别深开了荤,说出来的话就一日比一日浪,更可恶的是,他说就说吧,还总是用一副温文尔雅的面孔蛊惑着说!我踏马根本顶不住啊。我一咬牙,决心今天说什么也不搭他的茬。可这人热乎乎的手掌偏偏在身上不规矩地乱动,让我没法集中思绪。很快,我就被撩拨得没了办法,身子也软了下去,“你收敛点,还在外面呢……”他呵呵一笑,咬了咬我的耳垂,“放心,不会有人看到的。”这是问题的关键吗?问题的关键是……太羞耻了好吧!但江别深显然不觉得,在他看来,云层play,那叫情趣。行吧,你赢。呼吸逐渐灼热,眼神也越发迷离,眼看着天雷就要勾动地火,我却在双唇相贴的一瞬间,感到了一阵难以忍受的反胃。我撇过头干呕了起来。忽然,心猛的一沉,完了,江别深可千万别误会什么,他那心思跟海底针似的难以捉摸,一不注意就要走偏。求生欲以每秒绕地球一圈的速度飞快上线,“你的嘴巴超香超软,我吐一定是因为我晚上吃坏了!”谁知一转过头,并没有看到他眼里有受伤的神情,反而透着一股子惊喜。……我不理解。他的周身漾着浓重的欢喜,略有激动地问我:“师尊,你的月事,是不是迟了好几天?”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顺其自然”居然来的这么快。两个月后,妖医把圆滚滚的我推进产房,捞出了三个毛绒绒的小狼崽。擦干净一看,软绵绵,热乎乎,嗷呜呜,很好rua的样子。江别深却看都没看一眼,红着眼睛跪在床边,“很疼吧,都怪我,以后再也不生了。”我握了握他的手,假装生气,“哼,生也是你,不生也是你,你这个善变的男人。”江别深抓起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乖乖认错,“怪我,怪我。”见他态度良好,我嗤嗤一笑,问:“剩下两个取什么名字呀?我以为只有一个,除了绵绵,都没准备别的名字。”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漫了进来,落下一片柔和。江别深也笑了,他想了一会儿,道:“女儿叫绵绵,儿子……就叫江寻和江盼吧。”我读懂了他的深意,嘴角再次弯了起来。寻寻觅觅,痴痴以盼,他穷尽半生的孤独,为的不过一个我。“好,就叫阿寻和阿盼吧。”只是从此以后,我们不再只有寻觅和期盼,还有绵绵无尽的爱意和陪伴。时光飞逝,小狼崽很快就从一个个小团子长成了三个大团子。老大江寻继承了江别深沉静内敛的性格和极其霸道的上进心,小小年纪已经把撕咬擒拿练了个通透,短期目标是跟着他爹拿下赤鹏鸟一族。老二江盼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魔王,上树掏鸟,下河捞鱼的模样和我年轻时如出一辙,时常光着屁股在宫里乱跑。小女儿绵绵倒是可爱得紧,每天奶里奶气地央我给她梳辫子,做糕点,模样很是软萌。三个小崽子虽然学会了化形,却总是喜欢用小狼的形态挤在我身边,冬天还好,夏天真是太热了。要不是有软乎乎的耳朵可以尽情rua,亲娘也受不了。当然,受不了的也不止我,他爹与小崽子们才叫斗智斗勇。又一日,我正在琼脂树下乘凉,不亦乐乎地rua着小狼崽的耳朵。三小只整整齐齐的躺在身侧,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没多久,我就也睡着了。再睁开眼,身边已经不见了小狼崽,只有鬼鬼祟祟的江别深。环顾四周,他竟是把我带回了寝殿。“阿深想要……”见我醒来,江别深主动宽衣解带,眉目含春地看着我。我刚想骂他大白天发什么情,但又想起*这段时间,他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说想吃爆浆小丸子,他就连夜飞到妖市去买,后来干脆在宫外设置了一条小吃街给我,我就有点心虚了。吃人嘴短嘛。而且……他确实憋了挺久。我捂住发烫的脸颊,“那……你轻点。”随后是温柔如水的飘飘荡荡。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熟悉“凉凉”突然闯入耳蜗。绵绵正抱着小猪佩奇的枕头,挨个房间查找我的踪迹,我觉得这股粘人劲儿,多半是遗传。片刻后,拆家般的碰撞声接踵而至,狼崽形态的阿盼横冲直撞,直接撞开了寝殿的门。江别深赶紧捏诀,穿好了我俩的衣服。此时此刻,他的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我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看见他这样了,只好默默在心里偷笑——还不是你要生的嘛!好在阿寻及时跑进来,在父亲的眼神威胁下忽悠走了弟弟妹妹,“你们想不想要听话的小狼崽了,阿爹说,要是我们总去打扰他,就没有听使唤的小狼崽了。”我脸上发红,狠狠拧了江别深一把,“你都教了阿寻什么啊!”他耸耸肩,满意道:“孺子可教。”说罢又开始解起我的衣裳。没羞没臊的日子过着,狼崽也一天天长大,生活平静而美好。小狼崽两岁的时候,我又收到了段一宁的请柬,上面只说邀请我去看不能播的内容。不能播?这么刺激?于是我就拽着江别深赶去了。吉时,红绸,美酒……亲朋好友围坐,场面不大,却很温馨。段一宁也没骗我,后面的事的确不能播,所以我也没看,倒是江别深大有感触,想要回去也给我补一个。我努努嘴:“那你要等等了。”他瞪着无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我。叹了口气,我把他的手放到我的小腹上,恶狠狠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江别深一怔,随即眉眼里荡出了化不开的柔情,“娘子莫气,养得起,养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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