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寻是尚书府的养女,为了替荣王谢景轩争天下,假意嫁给太子谢景煜,谢景轩坐上皇位,钟寻却因前太子妃的身份,落罪入牢,身怀谢景煜的孩子,硬生生给谢景轩迫落了。
最的,钟寻含恨,死在谢景煜的怀里。(接上篇)
1.
“小姐,你快醒醒,小姐,小姐,素儿求你了,快醒醒。”
钟寻缓缓睁开眼皮,只觉眼皮沉重,她又闭了过去,头上了痛感分明,她恍惚着,这不是梦,心里轻喃着,我不应该是死了吗?
钟寻记得,她死在谢景煜的怀里,她用谢景轩赠她的定亲桃花钗子,插进咽喉,她听到谢景煜哭得肝肠寸断,她想抱一下谢景煜,却无力地合上了双目。
是的,她死了,死在那个冰冷的牢房里,死在谢景煜温暖的怀里。
钟寻倏地睁开双目,摸下自己的脖子,完好无损,“素儿,怎么回事,我,我怎么在这里?”
素儿担心地看着钟寻,摸下她的额头,“小姐,你没事吧,实在不行,奴婢去跟夫人说一句,我们就不进宫,好不好。”
“进宫,进什么宫?”钟寻一脸的疑惑。
素儿更是迷惑,“小姐,你别吓奴婢,老爷前几天不是说好,今天皇后娘娘生辰宴,你们都要进宫吗?”
钟寻心里咯噔一下,两年前皇后生辰宴那日,自己在瑶池边玩水,不知怎的,围栏突然松了,她一头栽进去,晕了过去。
后来,钟寻醒过来,母亲还一脸的担忧,说不带她进宫的,可父亲严厉呵斥母亲不识大体,莫不是,自己重生了?
钟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母亲就紧随着父亲进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钟瑶,那个与世无争,说自己只想嫁入寻常百姓家的妹妹。
钟寻看到钟瑶,想起她那威飒恣意的样子,心里打了个寒颤。
母亲走过来摸一下钟寻的额头,“哟,怎么发烧了,老爷,要不,就不用阿寻进宫了。”
父亲呵斥母亲,过来也摸一下钟寻的额头,“大惊小怪,哪里发烧了,这次是我们钟家第一次全家出席宫宴,难得的圣恩,别不识大体。”
钟礼说着,对着钟寻温笑,“阿寻,你先换身好看的衣裳,我们出去等你,别耽搁了。”
钟寻咧嘴浅笑,却在钟礼转身后,她那笑意凝住,哆嗦了一下。
如此父慈心善,竟是一场戏,钟寻抿着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只要自己不要表现太好,谢景煜没看上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很快就会被丢弃了,没有自己横亘在中间,两年后,谢景煜就会顺利继位。
2.
钟寻不习惯那些官家小姐夫人的恭维,她走到角落处寻个喘息的机会。
谢景煜不知何时,已然走到钟寻身后,“钟小姐第一次进宫,不习惯吧?”
钟寻回过身,惊呛后退两步,脱口而出,“谢景煜!”
谢景煜挑着浓眉轻笑,“钟小姐果然好记性,上次荣王府一别,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不过,记住了,谢景煜这三个字,只能在私下叫。”
钟寻突然就红了双目,从前谢景煜真的把她疼到骨子里的,她竟为了谢景轩,伤害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好男儿。
谢景煜有些慌了,他取出手帕,递给钟寻,“哟,钟小姐怎么哭起来了,我逗你玩呢。”
钟寻用手指抹下眼角,没有接过那块方帕,她不能跟谢景煜有任何往来,她微微福身,“不过是风沙灼目,是我失了礼数,让殿下见笑了。”
钟寻说罢,折身回到座位处,谢景煜举着手帕的手,生硬地揣回去,他望着钟寻的背影,愣了愣,才傻笑一下,“别人都恨不得往我身上贴,这丫头,怎么感觉,故意疏离我。”
酒过三巡,大家兴致极浓,皇后突然说,“钟夫人,听闻你把两位小姐教养得很好,出类拔萃,一舞惊鸿,不知本宫有没有这个福气,观赏钟小姐的舞姿呢?”
钟夫人脸上露怯,钟礼推了一下钟夫人,钟夫人才讪笑一下,“能给皇后娘娘跳舞,是小女的福气,阿寻,你去吧。”
钟瑶挽上钟寻的手,笑得天真,“姐姐,你可得好好表现,荣王说过,只要你得到皇上皇后的喜欢,他就可以顺势请旨赐婚,那你们也就不用偷偷摸摸暗传相思了。”
钟寻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竟不知,妹妹跟荣王私下还有往来,连这些话也跟你说。”
“我……”钟瑶一时语塞。
钟寻缓缓上前盈拜,用余光望一眼谢景轩,他朝着她温软地笑着,微点头。
钟寻不禁心里起了哆嗦,温情灼目,举手抬足间都是深厚情义的人,难怪自己会陷在谢景轩的温柔梦而无法自拔了。
钟寻抬腿盈转,她自知自己的舞姿可圈可点,慑人心魂,从前舞娘就说了,她比钟瑶更像大家千金,举手捉足都透着贵气,当然,这可是钟礼从小重金培养出来的,能不贵气吗?
忽地,钟寻转着,突然重重地摔倒在地,她吃痛地捂着脚踝,众人面面相觑。
皇后顿时生了厌“钟小姐这是?”
钟寻吃痛地跪下,“民女学艺不精,崴了脚,殿前失仪,请娘娘责罚。”
“罢了,不过是扰了兴趣。”皇后冷瞅一眼钟寻,“不过是听闻钟家的姑娘,仪态万千,步履生花,言之过实罢了。”
“儿臣倒觉得,未必言之过实。”谢景煜走到钟寻身侧,诡秘地笑下,他拱手下跪,“母后,儿臣觉得这钟小姐看着甚是欢喜,恳请父皇母后全了儿臣的心愿,把她赐婚于儿臣。”
钟寻心一惊,她明明假意摔倒,不想让谢景煜看上的,怎么他还请旨赐婚,这不合常人的心思,“殿下,民女无福,岂能伴在太子身侧?”
谢景煜软笑着,“你从前若无福,做了太子妃,以后就有福气了。”
“不是,我……”钟寻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钟礼就替她应下这门亲事了。
3.
从宫里回来,钟寻不哭不闹,她越是沉得住气,钟礼就越是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夜半三更,钟寻倚窗独立,冷风飕飕,钟夫人怀里揣着一个包袱鬼鬼祟祟地过来,边走还边回头,东张西望的。
“母亲?”钟寻叫了一句。
钟夫人吓得惊跳一下,看到钟寻,才缓缓喘了气息,把包袱从窗口处塞进钟寻的怀里,再从门口处进来。
钟寻打开包袱,惊愕了一下,是一些平日里母亲爱不释手的饰品,还有几张银票,“母亲,你这是要逃难?”
钟夫人嗔怒地瞪一眼钟寻,“还跟我装蒜,是你要逃难,不是母亲要逃。”
“母亲都瞧出来了?”钟寻也不隐瞒,她打算逃婚的,钟家虽养育她这些年,其恩虽重,可钟礼从一开始收养她,就居心不良,想把她养成谢景煜身边的内应,如此下作又费尽心思的行为,钟寻觉得,实为大耻。
可就算想逃亲,她也要有个周详的计划,“母亲,你也不想我嫁给太子?”
钟夫人握着钟寻的手,放至手心,目光微灼,“阿寻,你是母亲看着长大的,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如果你是真心实意喜欢太子也就罢了,可母亲不想你平白无故卷入这场权谋争斗中,你走,有多远就走多远,你原跟我们钟家就没有血亲,我们母女情缘,就绝于此,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了,不值得!”
钟寻心里五味杂陈,“母亲,那个围栏,是你动了手脚,你不想我进宫参加皇后的寿宴,因为你知道,一旦我进宫,就进了这局,出不来了,对不对?”
钟夫人窘迫地躲闪着,把包袱往钟寻怀里塞进去,“你别问那么多了,你走就是了。”
“我走了,钟家怎么办,拒旨逃婚,可是死罪。”
钟夫人坚定地说,“太子也是心善的人,他不会因为这事,迁怒于钟家的,就算真的避不过,也只是一些责罚,不伤根本。”
钟夫人推着钟寻往房外面走出去,“快走,趁天黑,你父亲睡着了,现在就走,阿寻,记住了,这人世间,任何人帮你,都是有利可图,一个人出门在外,别轻信任何人。”
钟寻跪在钟夫人跟前,“母亲,此去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阿寻从小无父无母,受尽欺凌,进了钟家,才有了家,不管如何,阿寻叩谢母亲深恩。”
钟寻从后门走出去,鼻子酸痒,不知为何,真的逃亲了,心里却有丝不舍。
原来,从头到尾,母亲还是尽她所能,在护着她。
母亲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母亲是真心把她当自己的女儿来养的。
钟寻望着钟府,缓缓后退,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她转过头,瞟见谢景煜时,倏地转身,想逃。
谢景煜把钟寻唤住,“回来,有胆在殿前失仪,就没胆见我,钟寻姑娘就这么胆小如鼠吗?”
钟寻极其不情愿地搁住脚步,她转过身,冲着谢景煜讪笑,“夜半三更,殿下不在宫里,守在这里做什么?”
“我要看看,我的太子妃会不会心思不纯,胆敢逃亲?”谢景煜走到钟寻身边,用一只手挑起钟寻的包袱,痞笑着,“看来我没来错,你是想逃亲,嫁进东宫,就那么委屈你了吗?”
钟寻夺回包袱抱在怀里,她嗔口气息,“不是,殿下,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非要娶我呢,京城达官贵人,名流千金,想嫁进东宫的,就差没舔着脸去求殿下娶她们了,你就行行好,放过我,行不行?”
谢景煜端倪着钟寻,缓缓地摇头,“我还偏生想娶你呢,还是,你心里有荣王,不想嫁进东宫。”
钟寻脸倏地煞白,她鼓着口气,半晌才悠悠地说,“殿下知道我跟荣王……”
钟寻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垂着眼帘,连她自己也觉得可笑至极,她跟荣王,连露水情缘都算不上,荣王一边佯装深情,一边厌恶她轻浮,出身不高。
谢景煜目光黯然,落寂,又带一丝自讽,“那日荣王府落成,你跟荣王在后院梅林那次,我看得真切。”
那日谢景煜去后院找谢景轩,却看到他跟一个姑娘在梅林深情拥吻,他起初还不知那个人就是自己唠叨了几年的钟寻,只是转身出了后院。
后来钟寻与他撞在一起,他看到钟寻头上戴着的是荣王送给她的那支桃花钗子,心里就像长了一条恶心的蛆,更恶心的是,他明知道该把这条蛆挑出来,才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他却舍不得把它挑出来,就这么硬生生地*痒咯痛自己的心。
其实皇后寿宴那日,不管钟寻有没有殿前失仪,他都会求旨赐婚,横刀夺爱这事,他原本不想做的,可那日在酒肆里,他看到谢景煜拥着钟瑶进了楼上的客房。
他放在心尖上疼惜的姑娘,岂能让人任意欺凌。
钟寻脚尖来回在地上划着圈子,她咽口气,故作恣然,“既然殿下都看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朋友妻不可欺,兄弟妻,更不能夺,殿下这是要跟荣王争一个女人,传到朝堂之上,未免太失了尊严。”
谢景煜双手背负,他半躬身向前,洋洋洒洒地笑着,“你们无媒无聘,也无父母之命,我怎么就成了跟荣王抢一个姑娘了,再说了,荣王在我跟前,可不是这般说的,荣王说与钟家大小姐不熟悉。”
钟寻冷然地哼一下,当然不熟悉,他一心想钟寻嫁进东宫,替他做事,怎么会在谢景煜面前承认两人有情这事。
钟寻抿下嘴,“殿下要怎么样才愿意放过我?”
谢景煜认真打量一番钟寻,缓缓地问,“你讨厌我?”
钟寻怔忡一下,摇摇头。
谢景煜扯了笑意,“要不,陪我喝一杯。”
“啊?”钟寻扣着手背,“殿下,男女有别,这不合适吧?”
谢景煜冲着钟寻深意地望一眼,嘴角上扬,“走吧,你跟荣王梅林那一幕,青天白日的,怎就没有不合适了。”
钟寻深呼口气,突然眼里抹了一丝悲凉,心里默默念叨着,“谢景煜,这,真的是我们的下辈子吗?”
“还不跟上来!”谢景煜回头叫唤一声,钟寻只好随他上去。
4.
夜冷星稀,谢景煜酒食过腹,托着下巴悠然地看着钟寻,“阿寻,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为什么想娶你?”
钟寻讪然地点头,那晚新婚之夜,夜景煜也是这般混着酒味,第一次叫她阿寻,她还记得,谢景煜说,能娶到她,是谢景煜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只是当时她的心里,只有谢景轩,谢景煜说得每一句情话,她当初都觉得,难堪。
“寻,阿寻。”谢景煜厚实地笑了笑,“你不知道吧,钟寻,还是我给你许的名,那年我十二岁,凑巧出了宫,就看到你悬吊在高空,一个小姑娘,旁边竟然没有人怜惜你,那一声声的喝彩就像要把你湮没了。”
钟寻依稀还记得,当初在杂技班,看班主脸色讨吃,日子的确不好过,“殿下有这悲天悯人的心怀,是大齐子民之福,可是,殿下,天底下可怜人多了去,你同情得过来吗,富国强民,才是根本。”
谢景煜呵笑着,“我跟你谈儿女私情,你却跟我谈家国大事,不如这样,你嫁给我,往后,我们一起富国强民。”
钟寻笑而不语,谢景轩想做大齐的天子,却收敛克制,从来没跟她说过家国天下事。
谢景煜抿口酒,目光深谙,“其实,我不是母后生的,满宫都知道,我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生下的,母后当年生下三公主,难产亏了身子,没办法再遇喜,一国之母,岂能无子,我就这么入了凤熹宫,做了正宫嫡子,我知道,他们私下时常说我,不就是一个宫女生下的孩子,子凭母贵,可并非一定是我才能子凭母贵。”
钟寻从来没听谁说起过这些事,她看着一脸悲凉的谢景煜,突然觉得,原来以前,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这个在自己跟前笑意恣然的男子,原来承受着那么大压力。
“殿下,这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从小到大,我都小心翼翼,又极其努力争好,母后待我,甚是关怀,也没人敢乱嚼舌根。”谢景煜突然握着钟寻的手,“阿寻,我们是同一种人,我想跟着你一起坐享这锦绣山河,你愿意吗?”
钟寻垂着眉目,没有说话,谢景煜轻笑,挑起钟寻的下巴,轻喃着,“阿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殿下……”钟寻缓缓地点头,谢景煜把她拥入怀里,就像那年,他连续指了几个太医去钟府守着钟寻,直到太医说,钟寻已无大碍,他的心,才稍稍安了下去。
从前,他一心争好,样样好功,事事顺从皇后之意,他从来没想过,将来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姑娘,直到年少遇到钟寻,他似乎恍惚地觉得,世间所有,都想与之分享。
5.
大婚前夕,谢景轩敲开钟寻的房门,钟寻打开房门,不知为何,见着一身家仆打扮的谢景轩,钟寻眉角轻颤,还是沾了些泪。
不为谢景轩,只为自己曾经全心全意爱着这个男子,而这个男子,从里到外,都透着算计,算计她的爱,算计她的清白,算计她幸福。
钟寻让出条道给谢景轩,故意挡了一下谢景轩想要关上门的手,“王爷,你怎么来了。”
“阿寻,怎么突然这么叫我了,叫得这么生分。”谢景轩想握着钟寻双手,钟躲闪一下,他举着的手悬空着,有些突兀,“阿寻,我好想你,没有你,我压根就活不下去了。”
“那不如我去拒了与太子的亲事,王爷可愿意娶我?”钟寻挑着眉目,眉眼含着讥笑。
谢景轩完全懵了,他深吸口气,“阿寻,是不是太子威胁你了,你从前可不会这么对我的,你对我这么生分,我真的很心痛。”
钟寻靠在桌子沿,“王爷这是,不愿意娶我了。”
谢景轩语噎,他把门关上,钟寻脸色有些不好,她倏地站起来,谢景轩已然挡在她跟前,揽着她的腰身,“阿寻,我愿意娶你,我说过了,荣王妃只有你一个,除了你,我谁也不认。”
多么温情软语的话,钟寻险些信了,钟寻挣扎着,谢景轩却抱得更紧一些,暧昧地凑近她,“阿寻,我想要你,我会对你负责的,相信我,将来你助我为王,我一定立你为后。”
谢景轩吻住钟寻的唇,钟寻咬破他的唇,一口血腥味,让两人都有些恶心。
谢景轩强压着心中的恼火,“钟寻,你疯了是不是,从前那般恩爱,你都抛之脑后了吗,还是说,你觉得嫁进东宫,就瞧不上我了,哼,太子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宫女生下来的孩子,谁都可以代替他做正宫嫡子的。”
钟寻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冲着谢景轩冷绝地笑着,“我早就该疯了,若不然,怎么会看不清王爷处心积虑地让我喜欢上你呢。”
“阿寻,你说什么呢,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那王爷敢不敢对我说句实话,当年让父亲收养我的,是王爷,还是太子?”
谢景轩喉咙滚动,他深捏着玉扳指,“是,阿寻,我接近你,起初是心怀不轨,可经过相处,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钟寻双目蒙上一层薄纱,她走到梳妆台下,取出那支桃花钗子,咽口气息,嘴角挪动,“王爷,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了,明天是我与太子的大喜日子,这个玉钗子,就还给你吧,就当那是一场桃园虚梦。
谢景轩伸手去接桃花钗子,没接上,钗子摔落在地,一分两半,他缓缓地蹲下,紧握着两半的钗子,冷然地瞪着钟寻,双目啐了恨意,“一场桃园虚梦,钟寻,你的心真狠。”
望着谢景轩落寂的背影,钟寻把门带上,她背靠在门上,深深的吐了口气,“谢景轩,明明是你虚情假意在先,也是你亲手把我送到太子的手上的,怎能怪我了。”
6.
钟寻出嫁那天,京城人都称赞钟礼好心得好报,福运双至,他好心收养的一个孤女,嫁入东宫,从此以后,钟家便会荣贵接踵而来。
钟寻坐在新房里,心里有些彷徨,她还是把自己嫁给了谢景煜,不管如何,她不会再让谢景轩牵着鼻子走了,从前她在谢景轩那里吃过的亏,她要一点点地讨回。
谢景煜缓缓走到喜榻上,钟寻抿紧薄唇,紧张地垂着眼帘,轻轻喘气。
谢景煜挑起喜帕,带着一丝醉意,“阿寻,我终于娶到你了,你放心,从今往后,我的,就是你的,有我,便有你。”
钟寻羞怯地抬起眉目,“景煜,从此你我,福祸相依,生死与共。”
谢景煜轻轻摇头,爱怜地把钟寻的一只手紧紧揣在怀里,“不,福相依,祸我来承,生相存,死,我……”
钟寻另一只手捂住谢景煜的唇,微微嗔怪,“大喜的日子,说什么胡话,我们要一辈子,和和美美的,谁也不丢下谁。”
谢景煜目光炙热,他咬着牙,“阿寻,忘了从前,忘了荣王,好不好。”
钟寻心里咯噔了一下,娇斥,“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了,现在还说这个,是不是太不合时宜了。”
“是,我该罚,就罚我,好好疼惜你。”谢景煜说罢,起身放下帷幔。
芙蓉帐暖,鸳鸯交劲,春色尽。
鱼水承欢后,钟寻钻进谢景煜的怀里,“景煜,有件事,我想求你帮我。”
“什么事,非得现在说?”谢景煜吻一下钟寻的额头,“只要是阿寻的事,我都会办。”
钟寻愣思一会,“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朝廷有没有什么难办的案子,或者是处在风浪口的事,你想办法指给我父亲去办。”
谢景煜懵了,他挑着钟寻的下巴看着她,“什么意思,这弄不好,可是断了钟府的仕途,你父亲先不说,你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弄不好,会让他们都没有出路了。”
钟寻趴在谢景煜怀里,认真地点头,“父亲心思好高,我是怕位高权重,他容易走歪路,跟命相比,仕途算不上什么,我是想让他先下去地方磨几年,那样我两个弟弟起步也不会太高,沉得住心思为国尽忠。”
钟寻这些日子,一直想给钟礼找条退路,可是,钟瑶一心扑在谢景轩身上。
钟礼既然与谢景轩谋划这些年,就是想把她送到谢景煜身边,显然钟礼对权势已经着魔了,想让他抽身,除非他身不由己。
而让谢景轩放弃钟礼这只棋子,除非这是一只废棋。
谢景煜凝思一会,“最近我手头上的确有一件案子,要调去云州,这个案子就是地方纠缠,穷山恶水出刁民,朝廷也去了几个官员,无果而反,阿寻,你要想好,云州那种地方,官不像官,民不像民,穷苦之地,钟大人去到那边,可是要吃很多苦头的。”
钟寻没有多想,“就云州吧,让父亲先去磨上几年,心性磨平了,吃点苦算不了什么。”
钟寻望着谢景煜,“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识好歹,忘恩负义,刚攀了高枝,就想把钟家弄得鸡犬不宁了?”
谢景煜满目的怜惜,“希望你的良苦用心,钟大人能明白。”
“殿下相信我?”
“当然!”谢景煜用力地点头,手指抚过钟寻在唇,缓缓把唇覆过去,舌尖交缠,赤膊环身。
7.
那天钟礼不过在朝堂上与谢景煜驳了一句,就被治了不敬的大罪,发落云州,京城人说的,钟家福运双至,成了一个笑话,换而言之,是钟礼养了一只白眼狼。
是的,钟寻就是那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那日钟寻送钟礼出城,谢景煜担心钟礼一身傲气,与地方流民有冲突,特意指派一个可信的人跟着钟礼一同去云州做师爷。
钟礼冷瞪着钟寻,那苦涩的笑意,横亘在他脸上那堆横肉上,“阿寻,没想到,为父在朝堂上,明争暗斗这么些年,竟然输在你这个丫头的手上,为父失策了。”
“父亲,你也别怨女儿了,女儿不过是想保全钟家,钟家对我有深恩,我不会忘记的。”
钟礼双目眯起,望着钟寻身后的谢景煜,目光深谙,半晌,才悠悠地说,“其实也对,天下之主,关我们钟家什么事,终究是我贪心了,临走时,为父送你一句话。”
钟礼凑在钟寻耳边,说了一句放,落寂地转身,“别送了,你妹妹年少无知,都是为父把她纵成这样的,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嫁给贵权,心有贪念的人,不能靠近贵权的。”
钟礼的马车缓缓离去,谢景煜走过来,拥着钟寻的肩膀,“父亲跟你说了什么,脸色都变了。”
钟寻侧目望着谢景煜,“你觉得,荣王会不会对你心怀不轨。”
“当然会,只要父王一天还在,所有王子都对我恨之入骨。”谢景煜淡然的说,仿佛那算不得什么大事,“荣王是贵妃娘娘唯一的王子,贵妃娘娘深受皇恩,其实我跟母后是相互依存的,不管是贵妃娘娘,还是荣王,都想对正宫或者东宫,取而代之。”
“你倒淡漠。”钟寻轻笑,她咽口气,“父亲说,苏德公公,是荣王的人。”
“苏公公……”谢景煜惊讶不矣,“苏公公可是从前跟前父皇从东宫出来的,荣王竟然能让苏公公站他那边,父皇对苏公公可是深信不疑的。”
两人陷入深思。
尾声:
钟寻怀有二胎八个月时,皇上重病,立了遗诏,苏公公在偷换遗诏的时候,给谢景煜安插在宫里的太监捉个正形。
荣王明抢江山的野心暴露,自刎于皇上榻前。
可是,苏公公到死,也不承认他勾结荣王,他无亲无故,至于他为什么会选择帮助荣王,无人知晓。
谢景轩去的第二天,苏公公自刎于大牢,贵妃娘娘也自缢而亡了。
听那晚承德殿的宫女说,荣王去的进候,从他身上掉下来一支别样好看的桃花钗子,桃花沾着血,灼灼其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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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太擅长写重生文,整条线下来,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感觉就不太对,总觉得在重复,写成这样,已经尽力了,以后还是少沾重生文。
作者:白梦,90全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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