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总兵传奇》(小说)

《涂总兵传奇》(小说)

首页角色扮演凌霄刀剑诀更新时间:2024-05-09

第一章:初出茅庐

寒风凛冽,彤云密布,苦涩的咸味弥漫海岛,汹涌的海浪怒吼着扑向海岸的岩石,结果“哗——”地一声碎成了粉沫,接着聚集力量,豪不气馁地又冲了上去,又是一声“哗——”

海岸上一片空地,士兵们正在训练,刀枪剑戟一应俱全,一对对单打独斗,生龙活虎,枪挑一线,刀劈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个一身白盔白甲的青年才俊,沾弓搭箭,迎着朔风,连射三箭,箭箭正中靶心,兵士们鼓掌高呼:“千总箭法好!”

只听这位年轻的军官鼓动说:“将士们,这天冷不冷?”将士们齐呼:“不冷!”年轻的千总笑了,说:“说不冷是言不由衷,这三九天很冷,但我们为什么还要热练三伏,冷练三九呢?就是要我们现在多流汗,战场上少流血!我们面临的敌人是谁?是清兵,那可是草原马背上的铁骑,一个个彪悍、残忍、冷酷,*人不眨眼,我们要完成国姓爷反清复明的英雄伟业,没有一支铁的队伍是不行的——苦练*敌本领,战胜辫子铁骑,我们有没有信心?”

将士们齐呼:“有”

“好,继续操练!”

练兵场上,枪刀剑戟,又开始“砰砰啪啪”响了起来。

年轻的千总军官站在高坡,严肃地观看着一对对对打的兵士,一眼就发现一对使枪的对手不是战场上的真正厮*,而是唯恐伤及对手。于是就走下高坡,来到二人面前,严厉地吼道:“停!”并批评道:“你们这不是拼*,而是演戏,难道演给我看吗?你们如此自己糊弄自己,到战场是要送命的!”

两个士兵显然是老兵了,也不过20多岁,但还是比年轻的千总大几岁,觉着千总不过是个娃娃,也许连战场都没上过,不过是书生意气,多识几个字罢了,有点不服气,不由拿眼对着千总鄙夷地翻了翻。千总岂能不知士兵的心理和带兵的诀窍?立即命令道:“你们二人不要练了,同时向我*来;要真枪实剑,以*死我为目标!”

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两个士兵有点懵了,心想这是开玩笑的吗?但这毕竟是命令,又不敢违抗,只有按令而行,双枪同时便刺了过去。不想千总小将一个躲闪,二人刺空了,双双扑倒在地,落了个嘴啃泥。千总小将气愤道:“起来,重新来!”并教训二人道:“这次要带着仇恨,你死我活!”二人爬起来嘟囔说:“那要伤了你咋办?”千总小将厉声说:“这就是战场,我是你们的敌人——我给你俩宣布一条命令,如果你俩把我打输了,我奖励你俩;如果我把你们打败了,我罚你俩每人各20军棍!”

两位士兵闻听,心里直打鼓,心想这娃娃究竟有多厉害,敢赤手空拳对付我俩,未免言过其实了吧?就相互对视一眼,趁其不备,“啊——”地一声同时猛刺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千总小将双臂出手,左右开弓,同时拨开了两面枪刺,顺势从中间穿过,双手卡着两人的脖颈,一个转身按倒在地,一脚踩住一个,一手捺住一个,使两人不得动弹。罢手后,命令道:“来人,每人责罚20军棍!”

军队是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两位军人被扒掉裤子,臀部打的皮开肉绽,哭爹叫娘,千总小将心疼的急令手下:“快叫军医,好生包扎调养!”又跪地抱拳施礼,痛心给二位伤者说:“非是我心狠手辣,不体恤你们,实乃我军务在身,军情紧迫,不希望每个将士战场上流血丧命!”感动得全体将士,齐立表态,高声呼喊:“千总之命,我等永记,不负重托,英勇*敌!”

看官,可知这位千总小将是谁吗?他叫涂显,字孝臣,福建诏安人,今年19岁,是郑成功的大将军黄廷新招募的部将。说起这涂显,可以说是一个传奇。

1631年是个闰年,这年冬月的13日晚亥时,也就是人脚定的时候,福建漳州府诏安县二都九图白沙岗下涂村,一个男婴儿诞生了。奇怪的是,孩子生下没有啼哭,虎虎有神的眼睛像是在寻找什么,黑眼珠一轮一轮。也许他在想,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来到了这里,怎么这样陌生呀!

哪有婴儿生下不哭的?39岁的爹爹涂应瀛有点不祥的预感,但没有说什么,因为前边两个儿子都夭折了,怎不让他心有余悸呢?他是个沉默寡言之人,遇事总往好处想,觉得自己一辈子诚实厚道,没少积德,不像弟弟应鸿总是花言巧语,华而不实,老天也总该睁睁眼,赐也该赐他个儿子吧?也许儿子将来与众不同呢!如此想着,还是到前堂书房,给正在读书的爹爹涂世杰跪地报告说:“父亲在上,容孩儿禀报,生了,是个儿子。”

涂世杰这年58岁,身板硬朗,留山羊胡,吸水烟袋,一派学究风度。他有嫡庶两房夫人,各生三个儿子,总共六个男孩子。这应灜就是嫡夫人锺太君所生的长子,娶的就是鍾夫人的娘家侄女。古人总是喜欢亲上加亲,不懂近亲结婚的弊端,大概这就是少锺夫人总是夭折儿子的原因吧?

这已经是她生的第四个儿子。作为爷爷的涂世杰拈须半天,说:“那就叫显吧,字孝臣,但愿将来他能显露才华,成为孝子贤臣。”生下这四子的锺夫人怎么也没想到,自从涂显降生后,丈夫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后来竟一病不起,孩子3岁,老爷就一命归天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涂世杰心疼伤感,找人算命,只说这孝臣命硬,尅死父亲后,还有累及爷娘的危险。世杰害怕,心想下个就该是自己了。问可有救之法,说是送出家当和尚方可保一家平安。老锺夫人哪里肯?也不敢违抗父命,只是说等养大一点再说。

锺夫人乃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能诗善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4岁就开始教涂显识字、读书、写字。由于聪明伶俐记忆力强,涂显六岁已能熟背唐诗300首,7岁开始学《四书》、《五经》,8岁热恋上武功操练。可爷爷并没有忘记孙子尅爹娘的硬命,还是催逼媳妇送子出家。正当母亲没招的时候,涂显竟有了一个奇迹,遇到了一位贵人。这贵人不是别人,是郑成功的部将黄廷

黄廷,字华明,泉州府同安县人,比涂显大11岁,比郑成功大4岁,是个性情豪爽,大腔大调,为人耿直,敢作敢为的外向型人物。自幼聪明好学,结友拜师,文武双优,很得族人赏识,年轻人都愿跟他闯荡。当时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凭着海商海盗,已成气候,不仅是海上一霸,更是闽浙富可敌国的豪门望族。但他并不欺压百姓,反而在灾荒之年,以每户3两银子一头耕牛好处,鼓励移民到台湾,开发台湾,目的就是要挤走和战胜霸占台湾的荷兰人。

如此的民族英雄,黄廷如何不崇拜?当崇祯帝吊死煤山后,南明招安郑芝龙任福建总镇,黄廷便投笔从戎,后成为郑成功的得力助手。这天黄廷为筹集军饷,喝多了酒,骑马路过白沙岗到河里喝水洗脸,把一袋随身的金子放在脚下;不想洗完脸起来走时,竟把刚放下的金子忘了带走。

可巧涂显这天又在这里和小伙伴们摸鱼玩耍打水仗。他是个细心人,感到这人有些派头,仔细观察中,见醉汉洗完脸离去,放下了一个小口袋,便背着小伙伴们,近前一看,不得了,里边原是金子。他想一定是刚才那醉汉忘记的,没敢声张,就把金子放在水里,坐在那里等,想醉汉一定还会来找。直等到下午,那人果然来了,他连忙迎上去,就指着水里说:“看是不是你的金子?”黄廷拿出来一看,原封不动果然是,激动不已。就拿出一锭给涂显作为奖励,涂显说:“一袋子我都没要,岂能要你那一锭?”遂扬长而去。黄廷实在感到这是奇迹,看孩子也就是十二三的样子,想乡间竟然有这样拾金不昧,高风亮节的少年,就尾随其后,跟到家中。

涂世杰乃一方名绅,家大业大,由于明末战乱,连年灾荒,匪盗猖獗,家已破败,不过勉强维系生计而已,听说孙子捡到一袋金子交还失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骂几个威胁和白眼孙子傻逼的叔叔们,把涂显搂在怀里说:“真乃我涂氏家族的希望和好后生!”

涂显有爷爷的赞扬,壮起了胆子,冲几位见利忘义的叔叔们说:“你们懂得什么?这可是官银、军饷,我们岂能侵吞!”黄廷感动极了,给涂世杰说:“老世伯,令孙小小年纪有如此见地,将来必是可塑之才,回去定当向国姓爷如实禀报,还望老世伯有何需求,晚辈一定尽量满足!”涂世杰说:“一家之求何足挂齿,只求国姓爷能稳定大局,保一方平安,百姓能安居乐业,也就顶礼膜拜了!”黄廷匍匐而拜曰:“老世伯的话晚辈一定牢记在心,警钟长鸣!”

涂世杰的话虽然压制住了几个不成器的不孝之子,但难以抵挡叔叔们对侄子的哼鼻子瞪眼,时时在锺老夫人面前唠叨涂显命硬克爹娘的事,企图逼他出家为僧。因锺夫人是老锺夫人的娘家侄女,锺夫人护儿护得紧,在小姑子面前口称:“就是我被克死了,也不会让显儿出家当和尚!”嫡婆婆锺老夫人和庶继婆母田夫人又岂能不站在儿媳立场说话?每每呛白几个儿子说:“就你的命主贵,我就这一个孙子,媳妇年轻轻就不怕,你们还拍啥?”涂世杰也哼的嗨的可叹世道纷乱,家风日落。

一家人为命硬克人的明争暗斗,风言风语都传到了小小年纪的涂显耳中。涂显心想,原来我的命硬,命硬就是不会死了;既然不会死,那我还怕啥?所以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随着年龄增长,终于戳下了一场抛天大祸。

第二章:刀尖行走

明末清初,新旧王朝更替,正是龙虎相斗百姓遭殃的非常时期,李自成造反波及全国,危机着农耕社会的晚明政权。而此时的郑芝龙受日本文化熏陶,即讲武士道精神,基本控制了海上霸权,有自己的战舰数千艘,军队数十万,明王朝早就无力控制,只有招募;至崇祯年间,郑芝龙官至都督同知。

清朝入关后,南明弘光帝继续拉拢郑芝龙,册封他为南安伯、福建总镇,意在让他反清复明。可郑芝龙只是个生意人兼军事家,既不是政治家,更不是思想家,他只为利益发财,当清朝官员也拉拢他时,他竟又暗中投降了清兵。在郑芝龙看来,不管清兵、南明,只是换个主子而已,只要不损害他的地位、家产,跟谁是一样的。

可他的儿子郑成功不这样认为,郑成功受儒家思想影响,不仅是军事家,更是政治家,讲忠君,讲报国,讲民族气节,所以他要反清复明,与爹爹分庭抗礼,走上了不同的政治道路。1646年,清廷为了控制和拉拢郑成功,就以高官厚禄把郑芝龙诱骗到北京,软禁起来,让他写信劝说儿子归顺清廷,可郑成功宁死不从,坚持反清复明,招兵买马与清廷决战。

此时的闽南一带,完全是一种失控的混乱局面,南明官军和清军处于拉锯状态。尤其清军,自己没有官员派遣,地方官员都是招降的明朝原班人马,所以都成了脚蹬两条船的两面派,谁来听谁的,无心吏治。这种无政府局面,使得地方豪强、山贼各霸一方,对百姓横征暴敛,可谓暗无天日。

福建漳州府诏安县二都九图一带,为了保一方平安,出现乡勇自治,涂显就是最好的代表,他拉起一支乡勇队伍练功,自己使用一杆红缨枪,一旦遇到强盗匪患,便打前阵,一条枪使得如银蛇翻飞,所到之处无人敢敌,常常使盗匪们抱头鼠窜,鬼哭狼嚎。尽管因年幼没有*死过一个人,可那种破死不要命的精神逼人,村上人无不为他竖拇指,也让他感到他的命硬是真的。

且说这年农历三月十八诏安二都长林寺有传统庙会,涂显的姑姑大妮儿要到庙上烧香许愿,为安全起见,要涂显陪同一起。这大妮儿尽管田夫人所生,与涂显之父隆宾同父异母,但因年龄相差无几,姑姑尤其看重和亲近涂显,姑侄之间更像亲姐弟,既能想一起,又能说一起,更是相互照应的好帮手。既是姑姑邀陪,岂有推辞之理?便带了赵官、副官两个乡勇,同姑姑一同上了山。

这大妮儿本就生来标志,上庙会不免穿戴齐整一些,在大殿对着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虔诚地点香、跪拜、许下了心愿,便款步离开了。在下殿阶梯时,已被几个挤头蛤蟆眼的歹徒看直了眼,涂显后边跟着,已发现几个心术不正,不由怒目而“哼”了一声,姑姑连忙阻止说:“别理睬,咱们快走!”

大妮儿本想息事宁人,可苍蝇见血又怎能赶得开呢?只见两三个嬉皮笑脸,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围了上来,对着大妮儿嬉戏道:“小佳人,我家少爷这边有礼呢!”大妮儿也是有些武功的人,受此羞辱,岂能容忍?便出手两面开弓,两个歹徒一人挨了一记响亮耳光,麻辣辣的刺疼。

在那个封建时代,女人都是不出三门四户,尤其是大家小姐,更是羞于见男人,有几个敢于出手打人的?再说这几个歹人也不是一般善茬,那个为首的少爷就是诏安一带有名的地霸胡善良的小儿子胡占彪,其他四人是他外出随身所带的家丁。胡善良良田、山林万顷,通匪通官,还与海上霸主郑志龙结拜过金兰之交,于今已经投靠了清廷,给浙闽总督陈锦的清军捐粮捐款。就仗着这样的家庭背景,家丁们当然耀武扬威,横行乡里,什么都不怕,挨了耳光就要出手报复。

可今天遇到的是涂显和乡勇们,他们本来就是维护一方平安的,更毋宁说调戏了自家的亲人还要动粗,当四个家丁对大妮儿出手时,赵官、副官便迎了上去,三下五去二,就把四个家丁打的满地找牙。胡占彪见此情况,不得不亲自出马为手下复仇,挣回颜面,手持匕首,一个饿虎扑食就向赵官、副官袭来。眼看二人有生命危险,涂显哪还敢怠慢?一个狮子滚绣球,从下面抓住胡占彪的腰带举过了头顶,用力一摔,像扔草捆一样,把胡占彪掷出了仗余远。

要是真正武功过硬的人,这一仗多远也算不得什么,不过一个没底斤头翻转过来,偏胡占彪是个只知皮毛的半武之人,哪经得这一摔?身子重重落在地上,爬不起来。四个家丁见少爷如此光景,早吓得屁滚尿流的他们,连忙爬起来,架起胡占彪,连滚带爬地跑了。

涂显和姑姑回到家里,不敢把庙上打架的事告诉爷爷、母亲,可心里不安,三天过去后,涂显还是派人暗中到胡家集打探胡占彪的情况。这一打探不打紧,回来的人告诉涂显,说胡占彪回家第二天就死了,现在全家正忙着办丧事。涂显闻听,哪还敢怠慢?料定胡家必不会善甘罢休,只好给爷爷汇报,研究对策。

涂世杰自然知道胡善良家的势力和背景,埋怨孙子老鼠惹猫,涂显冤枉说:“是他们先行无礼,我也没想到他那么不吃打!”涂世杰叹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别的没得选择的,就是你必须离家躲祸!”涂显不服气说:“难道就没有天理了吗?”涂世杰解劝孙儿说:“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谁有权有势谁就是理。前一段国姓爷带兵攻打诏安,要是打下来了还好说,结果久攻不下,现在已经撤兵了,是清兵在占领,县令也是清廷指派的。”

涂显不服说:“那又能怎样?咱们又没有打出旗号反清复明。”涂世杰捻须沉思道:“假如如你所愿自然是好,但如果有人向官府暴露你拾金不昧返还了黄廷,那可就不得了了——黄廷什么人?那可是郑成功反清复明的得力干将,诬你个反清复明罪状,那可就要你的小命了!”涂显辩驳说:“这哪能挨得上呢?”涂世杰解释说:“关键胡善良要告你人命官司,治你于死地,磨道里还能找不到驴蹄印!”

涂显无以言对了,涂世杰果断催促孙子说:“听我的,马上离开家乡,去投奔黄廷,万不要被官府捉住,还能保你一条性命!”涂显早就有投奔郑成功,反清复明,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的理想,这一下还真是个机会。毫不犹豫,二话没说,事不宜迟,就拜别了爷爷、奶奶、母亲、姑姑及其叔叔家人们,背一个小包,带一条银枪,连夜出逃,离开了家乡,只身没入了茫茫夜色。

还真是命不该死,涂显前脚离开家乡,后脚官兵就到了,县衙所抓就是涂显,其罪名更是通匪,企图反清复明,打死人命。经搜查也没抓到涂显,却把赵官、副官抓走了。且说涂显经过千辛万苦,四处打探,直到潮州才见到黄廷。此时的黄廷正在郑成功的指挥下攻打潮州守将郝尚久。

今天的涂显,蚕眉凤目,举止稳健,亭亭玉立,英气勃发,浑身都散发着军人的气质,和当年虎头虎脑,顽劣少规毛头小伙不可同日而语。当得知涂显逃离家乡,投他躲祸时,黄廷既喜出望外,亦怜惜同情,拍着涂显肩头,大腔大调说:“别怕,乱世出英雄,我想都想不来你这种练乡勇,拉队伍的人才,不是强人所难,你咋能想起来投我呢?”

涂显笑起来,实话实说道:“你说的还真是,不是被逼无奈,我爷爷才不肯放我出来呢!”黄廷说:“我是国姓爷的都督,现在正缺人手,你来得正好;既然你在家就训练乡勇,一定有些经验,我从南边转战归来,一路收留了不少散兵游勇,正愁没个人训练他们,你就做个把总,把他们给我训练成为一只铁军,以充实我军队伍,咱们共同反清复明,复兴国统。”就这样,涂显在黄廷的领导下,不久就被提为千总。

眼下,涂显以20军棍惩罚了两位训练不力者,惩一儆百,提高了士气,正自心疼受罚之人时,只听小校呼叫:“报——都督前来视察军营!”这都督不是别人,自然是黄廷将军了。涂显闻听,便不慌不忙步上将台,发令说:“请以军礼见!”小校一声“得令”便奔了出去。

营寨门外,守门的将士严阵以待,黄廷带着几个随员,骑马而立。当小校出报“军礼相见”后,跟随黄廷一起的副将陈魁,早已有些按耐不住,怒道:“这小子有点太狂妄了吧,竟敢目无都督,待我去教训他一顿!”言毕,“哗”地抽出宝剑,两腿一夹,策马就进,却被门卫迎枪而挡,更加恼火,吼道:“你们想造反吗?”劈剑欲砍。

黄廷喝道:“不得无礼!”连忙滚鞍下马,给陈魁说:“这才叫治军严明,训练有素,可知周亚夫军细柳?都下马步入,军礼相见!”陈魁突然明白,合剑下马,哈哈大笑,自嘲道:“这小子是考我们呢!”众人都下马,跟着黄廷,牵马缓步而行,徐徐进入校场,接受涂显跪拜。

礼毕,陈魁一拳揍在突显屁股上,哈哈嚎叫道:“我还以为你心生二意,不听将令了呢?”涂显抱拳致歉说:“不敢,只为军纪,防止敌诈。”黄廷说:“你做的好,我要嘉奖你,各军都要向你学习!”涂显谦虚说:“督帅过奖了,都是下官该做的,既是督帅亲临教诲,必有重要军情,到作战厅议事。”

到得作战厅,分主次坐定,黄廷说:“最近国姓爷在南方作战失利,粮草不济,士气低落,想退回厦门,重振旗鼓。怎奈国性爷的族叔郑彩,族兄郑联占领着厦门,不听调遣,还在追随着郑芝龙的降清步伐,四处横征暴敛,搞得民不聊生,与我们背道而驰。国姓爷要我们带兵前去试探,看能不能兵不血刃,让他们交出兵权,扩大我们的势力。我想这不可能,你可有良谋?”

涂显说:“既然督帅要听我的意见,就索性谈谈我对整个战局的看法,然后再谋厦门之事,可否?”黄廷说:“既然跑这么远的山路,来海岛见你,就是要你不要以为我是什么主帅,咱们就是平等交心,咋想咋说。”涂显说:“既然都帅这么看重下官,那我就不客气了,斗胆和盘托出!”

第三章:刺*郑联

黄廷说:“千总单说无妨。”涂显清了清嗓子说:“在我看来全国的局势,清兵一统华夏已成定论,不可怀疑。因为这不是人伦,而是天定。老祖先告诉我们,阴阳平衡乃为太极,如果清兵为阳,汉民百姓是阴,那么他们大量使用汉民官员,很容易达成阴阳平衡,稳定住民心。事实也正是这样,我们不管怎么反清复明,很难扭转被动局面。当然我不是没有信心,我感到我们没有新政,还是老明朝的旧政,尤其还犯了李自成的流寇错误,没有建立可靠的根据地,前收后丢,疲于奔命。”黄廷思磨道:“你说的很有见地,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我不知道,你说的新政又是什么?”

涂显说:“社会的主体是黎民百姓,和以皇帝为代表的中央集权正好是一阴一阳,要想平衡形成太极,进入太平盛世,那就看这种皇权帝制,能不能适应和满足天下百姓的意愿。百姓们想什么?耕者有其田,安居乐业,官清民富,公平竞争,相互关爱,互不侵害。我们何不来个平均地权,鼓励商贸,以商养农,发展工业,建立荷兰人一样的资本社会?”

黄廷说:“你这有点太玄乎了,更是离经叛道,别说国姓爷不会这么做,就是皇上也决不允许这样干。如此一来那不就成了百姓天下,皇权何在?”涂显反驳说:“督帅,几千年来,你不觉得皇帝的权力太大了吗?所以才造成了不断的天下大乱,朝代更替。”黄廷摆手说:“还是别说新政问题,先来说眼下事吧,就是怎样夺回厦门。”

涂显自小受爷爷赐教,是个精通《易经》,老庄的国学大师,他早就根据五行相生相克推导,社会就像人体五脏,也是相生相克的:“官政”属金,因是统领、精华、稀少,显得贵重;金升水,水是“财富”,是流动的,可聚可失,也就是社会富裕在于权利和政体的引领、把握;水升木,木是“智技”,即智慧和科技,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就是这个道理,科技开发是需要金钱支撑的;木生火,“能量”属火,生产力、精气神、本事,一个人有没有生气,社会有没有旺盛的生命力,就像一种气,气能成势,就来自于智慧和创新;火生土,土是民众,芸芸众生,是社会的主体,是大多数,没有民便没有社会,对于民众只有开智,才能使社会生机勃勃,富有朝气;土生金,官员都是民众中产生的,民众信得过的官员、政体,这才是好官员,好政策。

当然,五行相生也有相克:金克木,官员阻碍开智,不喜欢智力超过自己的人,因而政体也不愿设通道让平民上升,与自己并驾齐驱;木克土,高智商的人永远瞧不起平民百姓,以为他们愚昧落后,愚顽不化,就是吃苦受罪的命;土克水,再多的财富,平均到每个人时就显得少了;水克火,富不三代,玩物丧志,富贵生淫欲,都是因为富有钱多之变;火克金,生产力发展提升得越迅速越高,越要求政体的变革和干部的更替频繁,这是官员们最讨厌和抵触情绪最大的。可这些给谁说得通呢?别说黄廷,就是郑成功上过国子监,也未必能懂。

关于厦门问题,这就牵扯到太师爷郑芝龙了,那是郑芝龙老巢。郑志龙从海上霸主移居陆地,最早占领的就是厦门,然后向周边发展,以致被崇祯招安后,成为统领福建的军政一把手。明朝灭亡南明兴起,他又受隆武帝封赏,成为左右皇帝的地方势力。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皇帝,他就是想靠皇权,称霸一方,世代永续。他不明白功高震主,树大招风,不管明清、大顺,哪个皇帝都是不会允许的,迟早都要除掉他。眼下他被清廷软禁京城,也许现在他明白了,但已经晚了;为了活命,清廷让他写信劝儿子归顺清廷,可郑成功并不听他的,继续反清复明,其实他已是命悬一线。

郑芝龙的统治,靠的是封建家族势力,镇守厦门的郑鸿逵是自己的亲弟弟、郑联就是他的亲侄子,这里牵扯到亲情族情,郑成功想从他两个手里夺回权力,收编部队,为己所有,扩大实力,显然有个难过的坎,就是背叛祖宗,与亲情决裂。正是这一分析,涂显给黄挺说:“督帅,我倒有一计,既能事半功倍,又可合国姓爷之意。”黄挺急不可耐,大声大调说:“说你是人精,我就说没看错,快说来我听听。”于是,涂显就如此这般地说了,黄廷哈哈大笑说:“好计好计,就这么办!”

永历四年,这天正是农历的中秋节,当得知三叔郑鸿逵外出,只有族兄郑联留守厦门后,郑成功便带领黄廷、涂显及几个随从,带了礼物来瞧看三叔、族兄,祝贺节日愉快。来到厦门城外,只见城门紧闭,戒备森严,过往行人必须经过严格盘查方能进出。郑成功一行六人,礼貌地下马,报告了身份,说明了来意,小校就赶快向里通报。

厦门的主帅是郑鸿逵,郑联只是个副帅,他们只是郑芝龙的部将,唯听命于郑芝龙。于今,郑芝龙被软禁京城,二人已是群龙无首,明知郑成功与其父政见不同,可毕竟父子情重,面子上掰不开。郑鸿逵临走给郑联的交待是:对郑成功既不得罪翻脸,也不联合背主,就是各行其道,各为其主。郑鸿逵本就是南明的武进士,又是叔叔和主帅,一向一人说了算,郑联只有听命的份,如今让他当家决策,他有些犹豫不决,不是如何是好。

当得知郑成功只来五六个人,均没带刀剑兵器,又是送礼贺节的,就是再有嫌隙,有道是官不打送礼的,怎能拒之门外呢?于是就令其进城,这边又不忘布置兵力,加强防范。当郑成功一行来到帅府门前,早有郑联迎出,郑成功一见郑联,纳首便拜,说:“兄长万安,森弟这边有礼了!”

郑联见郑成功行如此大礼,还以为他在闽南遭清军屡撞,悔心投他,不再反清了,便连忙上前扶他起来。就在他低头的这一刻,跟着站在郑成功身边的涂显,迅速从腰间衣内拔出了火枪,对准郑联的脑袋扣动了扳机,只听“咚”的一声,郑联脑袋开花,应声倒下。

跟随郑联的随从都震惊了,埋伏在两边的刀斧手也闻声冲了出来,就在这一刻,郑成功一脚踢飞了涂显手中的火枪,一个扫堂腿把涂显扫翻在地,又一个鹞子翻身,早一脚踏在了涂显的胸口,吼叫道:“把凶手给我拿下!”黄廷几个人上来,就把涂显捆了个结实。

做完这一切,郑成功当众宣布说:“弟兄们,我是太师爷的儿子郑森,本是来投奔家叔家兄的,没想到出了这个逆贼,竟私藏凶器,*我兄长,背叛于我;大家放心,我绝不姑息,一定要把这厮交于叔叔,定斩不饶!”毕竟副帅出事,主帅又不在家,在场的跟随还真被他忽悠了,心想这才是郑家军的当家人接班人,遂不顾凶手,围拢上来查看副帅的伤情。

哪里还中用?郑联早已命归西天。郑成功跪地哭叫:“兄长啊,你死的冤呀!”便问左右:“我的叔帅呢?”回话说外出不在家。又问:“你们谁还能当家?”一人回话道:“没人敢当家。”郑成功立即命令说:“那你就先当家,先把这个逆贼押进大牢,等待叔帅回来问斩!”就在这时小校来报,城外有郑家军要入城。郑成功立即明白,回令说:“打开城门,迎入城内!”小校得令而去。

自己的队伍进城了,郑成功更有底气了,立即进了帅府,升堂而坐,怀抱帅剑,手掌帅印,向左右宣布道:“诸位听着,郑家军姓郑,不容任何人篡位;叔帅不在,副帅已逝,我就是你们的临时主帅,统统听令于我,哪个不从,军法从事!”众人齐呼:“郑家军姓郑,不容任何人篡位,我们只听少帅的!”

且说涂显被关进大牢,早有来时的随从通报,前庭的国姓爷已掌管帅印,接应的部队也进城执勤了,国姓爷正在改组班底,撤换不忠,惩治反叛,整肃军纪,兵不血刃,夺回厦门的计划已取得圆满成功。涂显自然高兴,可他更关心和感兴趣的是那支火枪,没想到那么大威力。

这支火枪原本的荷兰人发明制造的,有效射程两三丈远,郑成功是从荷兰人那里夺得的,在执行任务前是郑成功亲手交给涂显的。涂显学习、练打、把玩,爱不释手。他是个什么事都想弄清原理的人,他发现这不过是洋人洋枪的缩小版,原理是一样的,就是用火药装进枪膛内,然后点燃火药,由火药将枪弹推出枪管,向外射出,起到*伤作用。

涂显百思不解,火药本是中国人发明的,可国人只会造鞭炮,传到外国去,外国人却造出了枪炮,我们为什么就没人想到用于战争呢?想想也是,发明创造毕竟是能人*事,可中国有文化的能人都在学而优则仕,忙于考科举,谁还有心搞发明创造呢?考不上科举就觉着怀才不遇,像李白、唐白虎,写诗绘画,游历天下,从没想过要富民强国。

如此想着,涂显觉得当务之急,不说发明创造,哪怕学习人家也行啊?就是要造出自己的火枪火炮用于战争,不管怎么说,比起大刀长矛,热兵器比冷兵器还是威力大得多,不用近前就把敌人消灭了。“下步一定要建兵工厂,生产火枪火炮!”他这样想着,就听狱卒高叫:“涂显出来,有人提审!”

第四章:救命母子

当涂显被狱卒带出,进入审讯室,只见上首坐着一位威严的脸面胡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主帅郑鸿逵。这郑鸿逵是郑芝龙的袍弟,曾随郑芝龙被弘光帝封为副总兵。一向专横跋扈,滥*无辜,横征暴敛,腐化坠落,把厦门一带搞得乌烟瘴气。他从外地回来,听说是一个叛逆小将*了侄子郑联,郑成功又让他亲自审理,便带了仇恨来到狱中,想弄个清白。

郑鸿逵怒目而视,厉声问涂显:“你叫什么名字?”涂显不卑不亢答:“我姓涂名显字孝臣,今年二十一岁,诏安县二都九图人,请问你是何人,可是大帅郑大人?”郑鸿逵吼道:“你有几个脑袋,为啥敢*我的副帅?”涂显笑笑说:“既然是大帅,我想你应该想象得到吧?这叫各为其主!”郑鸿逵像被刺扎了一下,惊问:“这么说是郑森让你这么*?”涂显说:“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顺主其意,为反清复明大局所为。”郑鸿逵怒道:“*人是要偿命的!”

涂显冷笑道:“恐怕你说话不算数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一定是个光杆司令,调不动一兵一卒!”郑洪魁有点气急败坏,鄙夷道:“你太狂妄了,来人!”喊了半天并没有人应声,跑出去一看就他一人在这里,遂松了劲,惊问涂显道:“难道你们是扣合好的,共同捉弄老夫吗?”涂显笑道:“我不知道你当年是怎样考上武进士的,难道没有学过战略战术吗?这叫兵不厌诈。”

郑鸿逵自感落伍,感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玩弄我于股掌之间!”涂显开导说:“郑大人,郑家军本来就是太师爷创建的,你老不过跟着哥哥喝碗汤而已,于今太师爷不在,国姓爷接管接班,名正言顺,合理合法,后来居上,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呢?适可而止,见好就收,这才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郑鸿逵还是不服道:“可你们的反清复明,也实在让我难以苟同。”涂显说:“是的,自从晚明和南明,朝中腐败,始终没有出过一个合格的好皇帝。不说别的,就说弘光帝,当时在南京,多好的一手牌,硬是让他给打的稀巴烂;就是眼下的永历帝,仍然是个只被利用的傀儡,难成气候。但话又反过来说,清廷就是好皇帝吗?毫无疑问,他可以统一天下,但他沿用明政,重用旧臣,不过是又一个皇权的翻版。事实证明,好皇帝未必都是好官,坏皇帝未必都是坏官,关键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怎样保一方平安,给一方百姓带来福祉。”郑鸿逵冷笑道:“这么说,你们反清复明也只是旗号?”

涂显否定说:“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国姓爷自然不是这样了!不过正确的道路是从现实出发,以百姓为主体,摸着石头过河,走着说着,咋有利咋办。你说呢?”郑鸿逵丧气道:“既然你已经说我是光杆司令,生米做成熟饭,还有什么说?我去前厅面见森儿,让我回南安养老,不理政事,想他不会不满足我的要求。”涂显激动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可不能走,你走我首先就舍不得!”郑鸿逵哪还有心思跟跟一个黄嘴小儿啰嗦?随后真的告老还乡,终老南安。

郑成功南京国子监就读时,聆听过前朝东林党后首钱谦益的教诲,思想开放而自由坦荡,深谙东林党提倡的皇权是社稷、国家,不是血统和家族私利。他之所以反清复明,是发现皇太极和多尔衮之流的残忍和血腥,他们的霸权行径,是企图把中华文明倒退到秦始皇之前的春秋战国时期,就是奴隶主对奴隶,用游牧文明代替农耕文明。就像剃发和抑商,既是对汉民的侮辱,也是对社会经济的践踏,更是对郑氏家族海上贸易的政治威胁。

厦门重新回到手里,涂显的功绩不可磨灭,郑成功开始注意这个年轻人。他过去听黄廷说过,涂显练兵有方,这次发现更有谋略,竟然真的兵不血刃。待一切安定后,他让黄廷带涂显来,他要亲自会见。涂显跟着黄廷进入帅府,见郑成功就是与众不同,方面大耳,目光炯炯,高大魁梧,魄力逼人,一副天生的军人气质。涂显一见,正要跪拜,却被郑成功连忙扶起,连说“免礼免礼”,待郑成功一旁坐下后,郑成功给黄廷说:“我看还是官兵一致好,不要弄得兵见官怕。要平等相处。”

涂显说:“这里有一个前提,兵是来吃粮的,还是组织起来为自己打仗的;我在乡间组织乡勇,那是为自己保护家人的,不是雇佣关系。可郑家军不是,郑家军是招募来的,有军饷,就是为郑家卖命的,就像做生意赌博,必须官威兵从,否则就会投机取巧,一盘散沙。”郑成功追问:“那么,怎样才能让士兵觉得是为自己打仗,从而发挥自觉性?”涂显说:“那就要看你的施政纲领,是为百姓、为国家,还是只为你郑家家业。”

郑成功说:“既然你小小年纪脑子这么清晰,那你也一定知道我郑成功为什么反清复明,那我问你,我们下步的进攻方向在哪里?”涂显说:“大主意自然由您来定,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就是让我去招聘技师,建立工厂,生产火枪火炮,将部队的冷兵器更换成热兵器,从而提高我们的战斗力。”郑成功搓手说:“哎呀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实话给你说,家父过去都是进口洋人的火枪火炮,可从来没想过自己制造,能行吗?”

涂显说:“怎么不行?人家都发明出来了,我们比葫芦画瓢仿制还不会,那不是太笨了?我仔细研究过,没什么神秘的,我敢立军令状,给我半年时间,保证批量生产。”郑成功大手一挥说:“好,就这么一言为定!”转向黄廷说:“黄都督,这事就由你总负责,做好涂千总的后盾,所用一切资金、料物你要具体操办,让涂千总集中精力攻克难关。”黄廷也笑了,大腔大调说:“我就说他是个人精,到底没看错,只要有火枪火炮,我们就如虎添翼了!”

兵工厂很快就建起来了,刚生产第一批火枪,试用良好,不想战事来了,

永历四年十一月,清军平南、靖南二王率数万铁骑攻入广州;郑成功奉永历帝敕南下勤王,又遇鲁王在阁部曾樱等人陪同下,来到厦门投靠郑成功,被安置在金门后,他令叔父郑芝莞留守厦门,亲带大军抵广东揭阳。次年正月,郑成功抵南澳。不料二月二十五日,郑军舰队于盐州港附近遭遇风暴,郑成功的主船险些解体、翻覆,几乎所有船上器具,包括鼎灶都一并丢失;当时船上甚至连食物都无法准备,郑成功本人也连饿两餐。直到隔天下午风雨渐歇,郑成功的主副座船才得以回到岸边与舰队会合,此乃郑成功本人于海上遭遇最大的一次凶险,事后郑成功还重赏了主副中军船的两位驾驶。

且说清朝福建巡抚张学圣得知郑成功的主力军队已经前往广东,厦门防务松散,似有可趁之机,乃命令马得功、王邦俊等趁虚攻击厦门。这马得功本是南明朝官员,官至总兵,顺治二年六月,清朝豫亲王多铎进军江南,南明弘光帝朱由崧由南京仓皇逃往芜湖。当时马得功对严重内讧、苟且偷安的南明小朝廷失去信心,他与另一个总兵田雄一起,捉住朱由崧和他的妃子投降清朝,多铎命令马得功担任原官职随军征伐。不久授任镇江总兵,隶属汉军镶黄旗,后又升任福建右路总兵,加任都督佥事。

面对清军来袭,负责厦门防务的郑芝莞未战先怯,只顾着将财物搬运至私人船上逃亡,连郑成功的妻子董氏和长子郑经都不顾;使得清军相当轻松就攻破厦门,并将郑家的积蓄、装备掠夺一空。由于事出突然,正在兵工厂负责生产的涂显,连忙组织工人拿枪迎敌,打退敌人后又连忙解救董夫人和郑经。

董夫人名董酉,其父是明进士礼部侍郎董容先,18岁嫁给17岁的郑成功,由于是父母包办,政治联姻,郑成功并不爱董酉,娶了她之后,郑成功又陆续纳了庄、温、史、蔡、林、曾、蔡、许氏等数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为妾,使董酉怒而无奈,只把经儿作为自己的希望。眼见叔父郑芝莞只顾钱财和自己逃命,不顾她母子遭敌掳掠,绝望之际,竟然是小将涂显来救她母子,真乃绝处逢生。

涂显急切叫喊:“夫人,快跟我走!”董夫人一见有了救星,反而又折回了屋里,竟然把祖宗的牌位带了出来。涂显把自己的战马让给董夫人骑上,又把郑经抱上马背,自己步行作战,好在他武艺高强,竟然又砍*了一名清兵,夺得了一匹战马。这下好了,他跨上战马,带领着董夫人母子,*开一条血路,冲出城外,摆脱了清兵的追击。

看看后边没了追兵,脱离了危险,涂显勒住马头说:“夫人,厦门城破,难以回去了,要不我护送您母子暂回南安老家去,避过这一劫,等国姓爷带兵回来,再做定夺。”董夫人说:“也只能如此了。”于是,董夫人母子在涂显的护送下,安全抵达了郑成功的南安老家。

南安郑府是郑芝龙崇祯三年建置的豪华府邸,位于安平桥以北,西从西埭抵西港,北达西垵头,南临安平桥头,直通五港口岸,占地138亩。主构为歇山式五开间十三架,三通门双火巷五进院落。两旁翼堂、楼阁,亭榭互对,环列为屏障。东有“敦仁阁”,西有“泰运楼”,前厅为“天主堂”,中厅为“孝思堂”,规模宏耸。大厝背后辟有“致远园”,周以墙为护,疏以丘壑、亭台、精舍、池沼、小桥、曲径、佳木、奇花异草。

涂显护送董夫人母子来到郑府,自然成了座上宾,受到了热情款待。这时他才知道,郑成功的母亲原来是个日本籍女人,人称田川氏,贤淑端庄,雍容华贵,一派贵妇人气质。难怪郑成功能傲视天下,气吞山河,横扫千军,原来是个混血儿,有一半日本血统。正是这位田川氏,虽第一面见到涂显,就有点母亲见儿子的感觉,让涂显也感到了母亲的温暖。田川氏感谢涂显挽救了儿媳、孙子的生命,尤其儿媳又抱回了祖宗牌位,一再挽留涂显说:“你就在我府上住下,不到森儿回来不要走,我还有话给你说。”老妇人有话要说,让涂显一时摸不着头脑。

第五章:爱从天降

还是在崇祯年间,郑芝龙被明廷招募,就结识了进士及第的余廷之,后余廷之被皇上赐千户候,两人更是关系密切,结为干亲兄弟相称,因此余廷之的独生女儿玉女就向田川氏叫干娘。这玉女自小文静聪敏,接受过良好的西宾教育,琴棋书画、书文字绣无所不精,很得田川氏的喜爱,所以自玉女的母亲去世后,田川氏可怜其孤独,多叫来家中居住,减除玉女的寂寞,增加自己的乐趣。

于今,这玉女已经15岁,该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余千户候早有言在先,让田川氏操心,给玉女物色个好人家,也算了却了为父的一块心病。田川氏曾问过玉女说:“你父把你的婚姻大事托付给我,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夫君?你给我说说,我为你操心。”玉女先红了脸,羞答答说:“哎呀干娘,你让女儿如何开得了口呢?”

田川氏生于日本,在日本长大,自然深受日本风俗影响,日本风行武士道,连女人也比中国女人开放得多,大胆的多。她一看玉女封建不开样子,佯装生气说:“那好,我也不管你的事了,将来就让你爹给你找一个陌生人,按您中国的风俗,入洞房揭盖头吧!”玉女慌了,连忙撒娇说:“干娘可别····”田川氏笑道:“那你快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郎君?”

玉女只好大胆说:“我嘛···要钱谦益的才华和他对柳如是的情感,但不要他的年龄,更不要他的地位,我要的就是个翩翩少年,和我志同道合,夫唱妇随!”田川氏笑问:“既然你羡慕柳如是,那你为什么不学学她大胆追求,矢志不渝?”玉女难为情说:“她是个艺伎,在男人堆里混惯了,我一个大家闺秀,平时不出三门四户,怎能像她抛头露面!”

田川氏说:“那你也得主动些,不能死狗推不上墙才可。”玉女笑了,问:“那干娘您当年又是怎样追求太师爷的呢?”田川氏呵呵笑道:“也是有人穿针引线,两好搁一好。”这不过是过去母女两的闲话,那时田川氏心里也没底,眼下她没想到会这么快遇到个涂显,也问过涂显并无婚配;22岁,翩翩少年,文武双全,就不知和玉女两人有没有缘分了。

正好玉女这一段带着贴身丫鬟陈香就住在府上,田川氏决定让他两见见面,接触接触看能不能碰出爱的火花。第二天,田川氏派人叫来了玉女的爹爹千户候余廷之,余廷之一见田川氏,便打趣说:“老嫂子,叫我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田川氏也打趣道:“给你找了个半边人,让你续弦,该感谢我吧!”余廷之哈哈大笑说:“你要真给我找个像柳如是一样的才女,我就跪下来给你磕头!”

田川氏撇嘴说:“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还在想年轻的?那就花钱买呀!”余廷之实话实说:“买来人买不来心呀,同床异梦生嫌隙,不如独处好。”田川氏说:“算了,不跟你说闲话了。”就把涂显的情况给余廷之介绍了,她要来个战场侦查,让当爹爹的也为女儿长长眼,把把关。余廷之没想到为女儿婚事这么上心,自然打心眼里高兴,只说一切听夫人的安排。

中午,专为涂显摆下宴席,邀余千户父女也来席上,由董夫人出面主持,感谢涂千总的救命之恩。涂显有点受宠若惊,连说不敢当,为国姓爷的反清复明大业,一切都是份内之事,别说救下夫人母子,就是肝脑涂地也再说不辞。酒过三巡,老夫人田川氏说:“玉女,还不让陈香把你的乐器带来,共奏一曲助兴?”其实玉女已被涂显的一表人才所打动,已知老夫人的用意,正想试探一下这翩翩少年的才气,便抿嘴而笑曰:“陈香,去把咱们的乐器拿来,就献献丑。”

丫鬟陈香闻听而去,拿来了琵琶、笛子、古筝。原来玉女是琵琶高手,陈香为了讨小姐的欢心,学会了笛子配乐,古筝是玉女正学的乐器。玉女见陈香把古筝拿了来,愠怒说:“拿古筝干啥?”连陈香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竟随口道:“让涂公子与我们合奏。”玉女白了一眼陈香,意思是这不是强人所难,出人洋相嘛!于是没有理睬,却与陈香一起先奏了曲《春江花月夜》。

笛子配琵琶当然演奏的天衣无缝,无可挑剔,大家无不赞美。只是涂显意犹未尽说:“缺了古筝之浑厚,是有那么点单调了。”于是起身说:“既然古筝已拿来,那我就也献献丑,配合一曲。”拿来古筝调试后,笑问玉女:“演奏曲什么?”玉女没想到,这家伙会弹古筝,实在是小看了,于是不敢造次了,只说:“你起领,我跟着你。”涂显说:“那就《高山流水》。”

涂显立即就进入了状态,高山之巅,俯瞰云雾缭绕,山深水远,渐有水滴之声,继而飞珠溅玉,淙淙细流,跌宕起伏,瀑布悬挂,飞流直下,浪花飞溅,奔流入江河湖海,任何阻力也挡它不住,一泻千里,汹涌澎湃,万马奔腾,被大海吸纳,好一派水阔天高的壮美景色,让人心旷神怡,回味无穷。

一曲奏过,玉女和陈香都感慨万千,她们何曾奏出过如此山高水长,丝丝入扣,沁人心脾的韵味?玉女竟忘情地冲口而出说:“可有琵琶之趣?”涂显谦逊说:“那我也来献献丑。”便接过玉女递来的琵琶,坐下来稍一试音,调整好情绪,进入了状态,像置身于楚汉之争的古战场,把《十面埋伏》里战马嘶鸣,刀枪拼*,鼓角雷动,震天撼地的悲壮场面弹奏得淋漓尽致,热血沸腾。

霸王最后被围垓下,四面楚歌,霸王别姬,自缢乌江,低沉悲切的旋律和前面的激越高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完美塑造了一代枭雄,最后慷慨悲歌,昭示后人的艺术形象。最后一声弦音静止,玉女从旋律中回过神来,自愧不如说:“看来我是班门弄斧了!”涂显说:“不能这么说,要是《汉宫秋月》,我绝奏不出你的韵味来。”

其实,音乐没几个人能懂,包括千户侯余廷之。余廷之生怕女儿被比下去了,提议摆上文房四宝,让女儿写一首诗与凃千总相对,顺便也看一看涂千总的字写的如何。玉女当然知道爹爹的意思,更是她表白心思的好机会,于是思索一阵,提笔写道:“一见如故,二月凌开,三人同奏:四季独爱五月柳,齐眉举案,把酒敬君求,实羞于口。”写毕,微红着桃腮交于涂显。

涂显接过一看,诗里含1——10十个数字,字体娟秀公正自不必说,只是这内容暗含着一个现实人物,一个历史典故。现实人物就是爱柳如命的柳如是,柳如是对钱谦益的情和钱谦益对柳如是的爱,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是自己也想像柳如是爱钱谦益那样。齐眉举案既是数字7的排序,也是孟光对梁鸿恩爱,相敬如宾美好夫妻生活的向往。

这是明显抛过来的红线,一改依赖父母包办命运前途的淑女之德,主动追求自己的所想所爱,这本身就让涂显对玉女高看了几分,更不用说玉女的艺术文采了,他略一思索,起笔龙飞凤舞,早与上首诗数字倒过来和了一首,递与玉女。玉女接过看时,只见上面写着:“应如是,就把七彩鸾凤,留栖梧桐,携手共赴四海平,三朝两去,笑看天下一统。”

玉女惊叹,这诗也对的太巧妙了,“应如是”既是数字十,也是回答的肯定;尤其“就把七彩鸾凤,留栖梧桐”,既是9、8、7、6、5倒数,又邀她选梧桐栖息,携手并进,共赴反清复明伟业。这显然是对她的期许,也是对她的答复,这是情诗,也是婚约。她看后,把诗文交于田川氏,田川是看完又交给余廷之千户侯,千户侯不由赞叹:“真乃好字好诗!”田川氏说:“涂显,玉女的心我是明白的,我也知道了你对她的爱,这样,为了你们的百年好合,我来做媒,你们今天就订婚好了。”

涂显闻听,俯首就给田川氏跪下了,说:“老夫人,不可!”田川氏和在场的都一下子楞着了,田川氏问:“难道你口是心非吗?”涂显说:“非也,百善孝为先,我还有祖父、母亲在上,没有他们的认可,小的不敢造次!”田川氏和余廷之都松了口气,田川氏说:“这倒是应该的。”余廷之说:“这个好办,我亲自到你们二都九图去一趟,向你爷爷、母亲求婚,把过场走完。”田川氏闻听,举杯提议说:“来,咱们为年轻一代的百年幸福干杯!”于是,斛筹交错,响起一片赞扬欢呼声。

且说快马飞报厦门遭袭,前去广东勤王的郑成功部队,军心浮动,将士们更是思家心切,哀嚎一片。郑成功与副将黄廷商量,可如何是好?黄廷说:“涂显早就给我说过,咱们犯了李自成一样的错误,流寇思想,不知道建立和巩固根据地;可有了厦门这个后防,我们又抛弃脑后,把大军调离,直奔广东,致使后方空虚,遭清军偷袭。”郑成功辩解说:“不是为了救皇上嘛!”黄廷说:“救皇上的前提是咱得站稳脚跟,没有咱们的胜利,咋会有皇上的位置?”

郑成功想想也是这个理,就加上长途奔袭,孤军作战,后方补给困难,搞不好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于是决定班师回朝。谁知回到厦门一看,发现清军侥幸偷袭得逞之后,却没打算留在厦门与郑军决战,而是满载战利品返回了内陆。郑成功对枪走的财物和战略物资心疼不已,为了整肃军纪,把叔叔郑芝莞斩首示众;对妻子董氏保护祖宗牌位和涂显护送其母子逃过一劫由衷地赞赏,连忙派人将其接回厦门议事,不知有何公干。

第六章:拓展经济

涂显是跟着护送董夫人一起回到厦门的,到厦门一看,一切都归于正常,连兵工厂也恢复了生产。这让他不免有些忐忑,心想是不是把自己的职务罢免了?来到郑成功内宅拜见后,见郑成功对董夫人恩爱有加,便知另有重用,果然不假,郑成功一见涂显,就激动说:“多亏了千总你,否则,夫人和经儿必遭不测矣!”涂显谦虚说:“国姓爷过奖,是夫人母子命大福大!”

郑成功让涂显坐下说:“我把郑芝莞叔叔给*了,他有五千兵马,让你来带,接替他的职务,你意下如何?”涂显知道,郑芝莞是厦门市的军政长官,可以说是国姓爷的*,要把这个职务给他,可见对他的器重,正用人之际,当然不能推辞,然而他另有想法,正想提出来让国姓爷斟酌,此时也就不再犹豫了,于是就和盘托了出来。

涂显说:“国姓爷,从长计议,我以为咱们的政治体制需要适应形势变化,尤其像厦门这样的重镇,应该军政分开,各司其职。这五千兵马原是保卫治安双用的,可事实上,真正有来犯之敌,五千兵根本保卫不了,还得有大军支援;如果仅用于治安,又不需要这么多人,浪费了人力财力。”

郑成功的大脑哪是一般的大脑?一点就破,立即就明白了,说:“你是说精兵简政,治安和军队分开?可这些人马不精于作战,又如何驻军呢?”涂显说:“我就是想让国姓爷斟酌,我们正需要开辟根据地,扩大地牌,毕竟兵民是胜利之本,没有更多的地域和民众,我们的给养也是问题;就让我带领这支部队,去开辟新的根据地,宣传和动员更多的老百姓,拥护郑家军,参加郑家军。”郑成功激动说:“你这可是大手笔呀,从基层做起,也是最难做的事!”

涂显说:“世上的事有几件是好做的,特别是像咱们这些想改朝换代的人,搞不好还要掉脑袋,唯一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了。”郑成功说:“你准备先从哪里着手?”涂显说:“我准备向南发展,北有福州的张学圣,西有广东的李率泰,向南是清军势力最薄弱的地方,正是我们渗透蚕食的最佳选择。”

郑成功说:“好,就用你生产的火枪火炮武装你的部队,毕竟打胜仗才更安全。”涂显说:“谢谢国姓爷的支持,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请国姓爷批准?”郑成功说:“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涂显说:“为了繁荣经济,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有奔头,我准备改变旧朝重农抑商的弊政,实行耕者有其田,发展集市贸易,逼地主经商建厂,以工促农。”郑成功兴奋说:“我早就想这么做,我们郑家之所以如此兴旺发达,根本不是靠土地,就是海上贸易!”

涂显说:“我也是从你们郑家商贸得到的启示,如果那些封建地主肯把资本投放到建厂商贸上,咱们国家岂不也能像荷兰、西班牙、葡萄牙一样的富有和强盛了吗?”郑成功说:“我之所以反清,就是我发现清鞑子入主中原,根本不是要咱们富有,而是为了扩大他们的皇权统治,闭关锁国,控制我们!”涂显激动说:“国姓爷真乃我们的明主也!”

国姓爷任命涂显为参将,赐尚方宝剑。涂显选定的第一个试点目标就是漳蒲县,这里离厦门不到一百里,是沿海内陆的一座小城。他事前派暗探查访过,这里的县令叫凌霄,是南明进士出身,受命于永历帝,在这里已经执政3年了,虽也受到过清兵袭扰,但没有伤其元气,一切还是按部就班。城里没有驻军,只有民团一百多人维持治安,其他就是县衙的公职人员。

鉴于此,涂显仅带一千人马,来到城门外,让其通报凌霄县令,说是涂显参赞受命于国姓爷,前来驻防。凌霄四十多岁正当年,从没听说过叫涂显的参赞,但国姓爷的令是不敢违抗的,为防不测,便亲自到城头查看。立于城头向下观望,只见马背上坐着的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不过军队的装束倒是郑家军无疑。涂显一看县令官服帽子,知道凌霄有疑虑,便举起手中的尚方剑,向城头高叫道:“凌县令,可认识这把宝剑吗?”说后,便抽出宝剑指向城头。

宝剑寒光闪闪,熠熠生辉,凌霄怎能不不认识?那是永历帝赐给国姓爷的,怎么国姓爷又赐给了如此年轻的小将,难怪说是参赞,比自己的七品还高两级,怎敢怠慢?连忙令手下打开城门,迎上去就拜。涂显赶忙搀起凌霄,连说“免礼免礼”,又把自己的保镖兼副手郭彤介绍给凌霄,牵马与凌霄缓步进城。县衙内,涂显令凌霄将驻军安置好,说明了来意,求得凌县令的支持,就决定召开各乡长、绅士、社会名流、大土地主联席会议,传达国姓爷新颁布的改革方案。

第二天,果然该到会的人都到齐了,凌县令主持会议,涂显宣读了由皇上批准的南明《土地法纲》和《商业法纲》,最后解释说:“就是说土地要根据一个地方的人口平均数占有,多出的部分要向皇上纳税,占有的越多,纳税越高;比如有人有上百顷,上千顷的土地,那起码要交一半的税款。”

涂显的话音刚落,一个肥头大耳的大土地主就跟他杠上了,说:“你这不是不要我们活命了吗?要一半的税还要交皇粮,租种土地的农民还要分去三成,那我们还吃什么,岂不种不起地了?”涂显笑道:“对了,就是让你这些大土地占有者种不起地,这总比李自成造反*了你好的多吧?其实为解决你的后顾之忧,逼你离开土地,你可以把土地抵押给郑氏钱庄,钱庄将土地再出租给没有土地的农民;然后,由钱庄给你贷款,你用这雄厚的资本做买卖,办工厂,加入郑氏集团的海上贸易,岂不发财更快!”

肥头大耳听出味道了,却犯愁说:“可我们不会做生意,我们就会土地出租,收了租子养尊处优。”凌霄县令忍不住了,一针见血指出:“明说不谈,这次就是要整你们这些社会发展的挡道者的,由于你们的养尊处优,我们中国已经落后于西方国家,连个荷兰人都跑到中国来欺负我们,你们在犯罪!”肥头大耳委屈说:“县太爷,这甘我们啥事呢?”

涂显解释说:“不是你有事,而是你没想通一个大道理,这世上的人应该是平等的,土地应该人人有份,可事实上呢?你把土地占有完了,农民没有土地耕种,他们就穷的没饭吃,这就是李自成造反的原因。用造反平均地权好吗?不好,崇祯帝为什么吊死煤山,清兵为什么入主中原?都是因为造反的恶果。我们现在反清复明,难道还想让历史的悲剧重演吗?不能,那就要想出解决的办法,什么办法?就是你把土地拿出来,让没有土地的农民耕种,你们把资本拿出来投资其他领域,让水流动,把经济搞活。下一步我们还要提倡男女平等,婚姻自由,放开小脚,走出国门······”

话还没说完,一位山羊胡的绅士说:“这可是离经叛道呀,还有没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规矩了?”肥头大耳也附和着,说:“是嘛,简直强人所难嘛!”凌霄县令闻听,立时火了,一掌击在桌面上,喝道:“皇上的圣旨哪个敢不从?好说了咱就好说着办,不好说咱就来硬的,哪个敢不交税,我带上衙役上门抓人,往监里一塞,叫你自己叫爷!”

涂显笑道:“凌大人息怒,那不过是最后没办法的办法。我想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没有一个是傻子,放着财不去发,跟官府作对,胳膊能拧过大腿吗?这叫观念更新,总比清军的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要好的多吧?——你还别说,清朝除了官服、剃发难看,他们的民族服装我还是蛮赞成的,紧身短衣比我们宽袖长衫就是更利手撒脚些!”

新政很快就在漳蒲县实施推行了,尤其得到土地租种的无地农民,等于天上掉馅饼,真是人人欢欣鼓舞,个个弹冠相庆。资本开始发挥巨大的潜能,木材外运,竹业发展,茶叶生产,盐业开发,水陆运输,各行各业的蓬勃发展,也让集市如雨后春荀般的到处兴起。

这天,凌霄县令跑到议事厅告诉涂显,尽管繁荣了经济,但竞争激烈了,由于土地的有限,还是有一些农民既得不到土地,也无生意可做,成了无业游民或叫花子。涂显告诉他,可以有两种办法解决:一是可以当兵吃粮,第二可以恢复原来太师爷的做法,每人由政府给他们二两白银和一头牛,用商船运送他们到台湾开荒种地,开发宝岛。

就这样如法炮制,其余的四千兵又进驻了4个县,就5个县的发展情况,不仅兵员上升到1万名,增加了税收,更重要的是拓展了乡村经济模式,由单一的土中刨食转向了多种经营,百姓富裕了,经济繁荣了,民风民俗改变了,从而也更新了思想观念,使资本主义的萌芽在祖国的东南海滨开花结果了。

当然这几个县的县令是南明皇帝的指派,不敢违抗永历帝的圣旨,相对好办,到涂显的家乡诏安县,事情就麻烦了。诏安县令包海滨原也是南明委派,可后来投降了清廷,而且县城里还驻有一千清兵,这事情就难办了,毫无疑问需要打进去,消灭清兵,*掉县令方能解决问题。

鉴于上次国姓爷亲自带兵对诏安久攻不克,涂显召集众将商量对策,凌霄献计说:“我与包海滨曾是南京国子监同窗,交情不错,他之所以降清,完全是出于无奈,我可以亲自去说服,让他弃暗投明。”涂显立即阻止说:“这可不行,你是漳蒲的县太爷,有人认出你抓了你咋办?”郭彤说:“这个好办,让凌大人给包大人写一封亲笔信,我亲自送到包大人手里就行了。”郭彤吃惊道:“你怎么可以见到他呢?”郭彤神秘笑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第七章:夜袭诏安

凌霄写完劝降信,交于郭彤,郭彤来与涂显辞行,涂显关切说:“这可是个危险性极大的事——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怕包海滨耍滑头,亲自见了可以从心理上掌控他,知道他的命在你手里。”郭彤自信说:“你能干大事,我难道就不能为你办点小事吗?”于是就出发了。

这郭彤是涂显做千总在岛上练兵时发现、选定和培养出来的忠实信徒,他武艺高强,能飞檐走壁,轻功身捷如燕。白天他扮做打柴的樵夫混入城里,夜里他翻宅越院来到包海滨的内宅,先蝎子爬墙,又来个倒挂金钟倒挂在房梁上,窥探动静。见包海滨独自从书房出来,正欲进卧室安歇时,郭彤双脚一松,跪在了包县令面前。

包海滨吃了一吓,惊问:“你是谁?”郭彤忙说:“大人不必惊慌,我是凌霄县令让我给你送信的。”便呈上了书信。一听是凌霄的密信,包海滨接信后又回到了书房,点灯细观,好一阵踌躇后,问郭彤说:“大门都是清兵把守,你是怎么进来的?”郭彤不屑说:“他们发现不了我——大人,清兵对你不放心吗?”包海滨说:“他们对汉人谁也信不过!”

郭彤冲口而出说:“那你还忠于他们干啥?”包海滨说:“这样,你先回去,我随后会写信派人送给凌县令,我会把具体部署告诉他。”郭彤说:“如此说来,那我就告辞了,就是你要抓紧,三天时间为限。”包海滨说:“我记下了。”又告诫说:“你可要小心,万不可让他们发现!”郭彤说:“你放心!”一个闪身,从梁上到楼花门,就无了影踪。

果然不出三天,包海滨的密信就送到了凌霄的手里。凌霄拿给涂显看,只见信中写道:“我已决反清复明,请派人白天入城,定于后天(十九日)夜子时行动,灭东门门卒,迎大军进城,围清军于营内,瓮中捉鳖。”涂显看后笑道:“看来清廷真难服众啊,还得依靠汉官,还不放心官,搞不好汉官还背叛,实乃小马拉大车,力不从心呀!”

凌霄愤愤说:“清兵本来名声就不好,从努尔哈赤到皇太极,多次带兵侵入北京,烧*掳掠,欺压百姓,荒淫无耻,无恶不作,早使国人深恶痛绝,现在又来个剃发令,更把人心丧尽,不反他们那就不正常了!”涂显笑道:“不怕你是老朝的官不爱听,老百姓对两明的官也好感不到哪儿去。”凌霄说:“这不能怨官,只能怨皇权的体制,早像你这样改革不就好了。”涂显纠正说:“你还没说到点子上,不是没有皇权,而是永厉帝不起作用了。”

事不宜迟,涂显立即叫来郭彤,令他在军中挑选100可靠的壮士,扮作百姓,务于明后两天潜入诏安县城,摸清一千清兵的驻扎位置,待子时消灭门卒,打开城门,我将带领五千兵马攻入城内,一举端了清兵老窝,打一场漂亮的里应外合捉鳖战,让清兵认识认识我们郑家军的厉害!凌霄特别提醒:“要严格保密,万不能走路了风声。”郭彤得令而去。

且说郭彤挑选了精兵,每人发一把短枪,让其化妆混入城里,并没说要干什么,只是说晚子时前东城门集结,大家分头行动。这边涂显令部队集结,点起5000精兵,天黑向诏安急进,务于子夜前赶到东门外待命。一切安排就绪,涂显和随从一起,与凌霄谈笑风生,向诏安进发。

凌霄虽为县令,但是个书生,没打过仗,感到涂显比自己小了许多,这么年轻,有什么神气这样心安理得?心有余悸说:“涂参将,你难道就不怕包海滨的书信有诈吗?”涂显反问:“你先说那字是不是他的亲笔?”凌霄坚定说:“这个没问题!”涂显说:“那就不怕,他真要有炸,我们无非退回来;可他就陷入了两难之间,这边他无颜见你,那边清兵就更疑惑他,他就不好做人了!你说,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格、信用、信仰和信心,特别是当官的,不能让百姓骂,当大家都觉得你坏的时候,你就背叛祖宗遗臭万年了!”

诏安城自从上次郑成功久攻不破撤出战斗后,这二年风平浪静,按部就班,没有任何动乱的现象,所以1000清兵驻军的千总头目哈布朗毫无戒备。这哈布朗本就是个牧民,不识几个字,骑马射箭用刀当然一流,可有勇无谋,只知道看管住县太爷和汉民官员,不知道手下的兵也是汉民。其实不是民族矛盾,而是阶级矛盾,归根结底是穷与富的矛盾。

是夜子时,当哈布朗进入梦乡时,郭彤带领百人将守东门的清兵已斩*完毕,打开了城门,涂显指挥5000精兵悄悄进城,把清兵的军营围住,上边点房子烧火,下边用草料场喂马的稻草,点然后成捆地往军营里扔。营里的兵士顿时炸了窝,光着身子哭叫着向外逃跑,逃出去又遭到了枪刀剑戟的刺砍,死伤成片就连哈布朗也在逃亡中刺*身亡。群龙无首中,纷纷跪地举手投降。

这一仗打的真是漂亮,至天明清理战场,除了斩*的二百多人,其余七百多人尽数投降。涂显对降兵训话,说:“弟兄们,既然当兵吃粮,看来都是穷苦人出身,没有几个愿意为清王朝卖命的,这就好,知道放下武器投降。这是明智之举,可不是丢人;什么叫丢人?不知为谁打仗,不知为啥打仗,明明打不赢还要打,拿生命作儿戏,背叛祖宗,这才是最愚昧而丢人的!既然你们投降了,保住了性命,我给你们宣布一条政策,愿意继续当兵吃粮的,可以留下来,咱们一起干,就是反清复明;不愿意留下来*,我们发路费,让你们回家与家人团聚。下边咱们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愿意留下的站这边,不愿意留的发路费。好,现在开始,郭彤过来,你具体负责实施,一定要自愿,不能强迫。”

安排就绪,涂显与来到面前的包海滨谈,说:“我已请示过国姓爷,继续做你的县太爷。”包海滨已经脱去了清朝官服,用头巾包着剃过发的难堪,说:“实在抱歉,我为虎作伥,曾推行过剃发令,已无颜于诏安的百姓了!”涂显说:“咦,你可是立了大功的,那是你不得已而为,百姓们都会谅解的!”包海滨不满说:“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强行剃发?”涂显笑道:“剃发是标签,知道你心里不服,先用绳拴住你。”包海滨说:“那也拴住人栓不住心呀?”涂显说:“那他们还能咋办?栓一点是一点吧,总比不栓强。”

原来久攻不开的诏安,今被轻而易举拿下,让涂显感到一把手头头的重要,也发现凡投降清帝的官员,十个九个都不是情愿的,只要争取的方法对头,都有反水的可能。正是基于这种判断,采取攻心术和里应外合,一连攻取了几个县,很快就有十几个县回到了郑成功的手里,连成了一片成为郑氏天下。就连涂显手里的部队也发展到了2万人,加上郑成功原来的3万人马,现在总共有5万人马了,还等什么?郑成功、黄廷与涂显3人一合计,又一举攻下了漳州府,让涂显以2万人马驻守,与厦门的郑成功和金门的黄廷形成掎角之势。

仅几个县城攻破,福建巡抚张学圣还能忍受,现在又把漳州府也攻下了,张巡抚坐不住了。他感到现在最危险的敌人不是郑成功,而是那个叫涂显的年轻人,因为郑成功只注重军事,涂显却要推行新政;军事上是很难战胜清兵的,可新政是要挖掉清廷的根基,从根本上打败清朝。他上报皇上后,立即调集十万大军,任命马德功为大将军,暂时对厦门郑成功于不顾,重点剿灭涂显的2万军队,把漳州和临近十几个县城夺回来,回头再收拾郑成功和黄廷。

早有郑成功安排在福州巡抚府的卧底将军情密报给了郑成功,得到情报后的郑成功立即携黄廷到漳州与涂显商议对策。郑成功给涂显说:“十万人马并不可怕,只要你把城墙筑牢,坚守不出,在城头架起火炮,2万人马城上巡逻,攻城时火炮齐开,火枪密射,想她们也无能为力;我和黄都督在外围,断他们粮道,攻其侧背,必然使他们阵脚自乱,坚持不了几日,收兵卷旗。”

涂显疑问道:“假如他们用5万人攻城,用5万人对付你们3万人咋办?”黄廷说:“那就跟他们熬,他们长途跋涉,孤军深入,部队减员得不到补充,总会越打越少,大不了一年光景,他们也就难以支持了。”涂显摇头说:“坐以待毙终不是上策,我有个想法,供你们参考,最后让国姓爷定夺。”

郑成功不耻下问说:“有好法就说嘛,咱们之间又不分上下,谁说对就采取谁的。”涂显说:“我的意见是撤出漳州,扒掉城墙。他们不是要剿灭我吗?那我就引诱他的大军钻山沟,山深林密的闽西一带,他往哪里找得到我?待我看准时机,选好地形,抓住弱点,就突然给他们来个回马枪,*他个措手不及;让他们肥的拖瘦,瘦的拖垮,分割包围,最后各个击破。既然他们大军出动,福州城一定空虚,如果我这一招不灵,黄都督可带1万精兵,驾战船去偷袭福州,看他们回不回福州救援。如果救援,我这边就追击,大量*伤他们;如果不回兵救援,你就可以攻进福州城内,抢运物资钱粮回厦门,以壮大我们的实力。”

涂显的一席话,让郑成功顿开毛赛,哈哈笑道:“还是你的招数高明,我明白了,在咱们根据地之内打仗,能得到老百姓的支持,肯定是有吃有喝有人帮;而他们则是两眼一抹黑,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一定是没吃没喝没人帮,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呀,还有什么可说,就按你的招数办!”

第八章:运动作战

马德功自上次占领厦门后,为敛财而放弃,撤出厦门,曾受到清廷的治罪,将他逮捕入狱,是巡抚张学圣求情才把他放出来,戴罪立功。他一来感谢张学圣的救命之恩,二也急于想立功赎罪,重新得到清廷的重用,官复原职。对于涂显,他并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得知只有22岁,名不见经传,笑郑成功真是没人了,竟然乳臭未*小儿也让带兵打仗。

当马德功带领人马来到漳州城时,却见是一座空城,连城墙都没有,百姓们逃得无影无踪,更不用说粮食蔬菜。虽抓到些老弱病残,但是一问三不知,都不知涂参赞逃到哪里去了。他令大军先安营扎寨,派人四处侦查打探涂显和主力的下落。还真有收获,回报说天宝山、杨梅岭一带有郑军活动。

仗着人多势众,马德功断定涂显是惊弓之鸟,便迅速派人去追剿。然而部队一到,却没了人影,有人告诉他们,马家军过西溪河向东南方向去了。马德功又急令部队过河追赶,谁知人马刚过一半,上面山洪暴发一般,滔天波浪向下边压来,把部队冲的七零八落,死伤无数。

原来涂显发现这条河水可用,就命人在上游筑坝蓄水,来了个水淹七军。河里的清军淹死了,上岸的清军正自庆幸,却不料一队郑家军掩*过来,又把这批人赶入河中,顺流而下。河对岸虽有大部队,但隔着洪水,爱莫能助,急的马德功双脚直蹦,声嘶力竭地高喊:“赶快放箭!”此时的郑家军却又撤走了。

神出鬼没的郑家军让马德功伤透了脑筋,只好安营扎寨派人再去四处打探。半夜里,将士们正在熟睡,忽听对面山上炮声隆隆,每一炮都是打一片。这种炮的炮弹是经过涂显和技师们研发的,长园的弹壳是生铁铸成,里面装有火药,引信在出镗时就点燃,到落地爆炸,*伤力极强。“咚、咚”的炮声把帐篷炸上了天,把人群炸的血肉横飞,火光闪闪,鬼哭狼嚎,四散逃命。这是专门袭扰敌军安宁和睡觉的,让他们吃不安睡不好,打完就撤。

涂显一直让侦察兵侦查清军的粮道和存粮的地方,终于发现在安溪的龙门有大量的粮食储存,而且仅有两千人马看守。即令郭彤带五千人马去偷袭,这一仗打得也漂亮,不仅消灭了两千守军,又烧毁了数万担的粮食。这就卡住了清军的脖子,为解决粮荒,清军不得不四处抢粮,祸害百姓。

这天一队人马出现,为首的正是涂显,骑着高头大马,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马德功闻报,立即驱兵追赶,一直追了50多里,进入了烧砸峡。这烧砸峡可是个绝命之地,两边是不断的壁立石山,中间只有一条路通过,有十来里长。当马德功意识到有埋伏时已经晚了,两边的滚木礌石,柴草火箭齐发,致使人撞马踩,挤抗跌崖,烧死砸死的清兵不计其数。

这一仗打得清兵焦头烂额,损失大半,马德功躲进城里,闭门不出。正当涂显发愁如何引蛇出洞时,忽听快马来报,说清军撤退了。原来正是黄廷带一万水军偷袭福州的缘故,张学圣急令马德功回师救援。这下好了,涂显和郑成功带兵从东西两路追*,直*得清军人仰马翻,抱头鼠窜,损失惨重。

马德功带领着残兵败将,被围困在暗坑仓,像输光的赌徒,对着阵前的涂显气急败坏地叫喊:“涂显,你个毛都没扎全的小小的参赞,敢不敢和我单挑,大战100回合?”涂显见马德功死到临头,还如此狂妄,冷笑道:“好呀,你手上沾着*害我主和贵妃娘娘的鲜血,我正想亲手*了你,为我南明百姓报仇,你正好登门献头来了!”说完,挺枪催马直取马德功。

郑成功见涂显单枪匹马,令将士们击鼓助阵,亲观鏖战,只见马德功使一把大刀,骑一匹五花马迎了上来。两人摆开阵势,大战50余合,不分胜负。涂显暗自吃惊,这家伙的武功确实不凡,看来不用智难以取胜,于是虚晃一枪,拨马就逃。马德功见涂显胆怯了,要溜,就举刀而追,就在这时,涂显掏出了怀中的手火枪,回头“咚”地一声,铅弹正中马德功的心脏,马德功应声落马。

主帅死了,群龙无首,郑成功指挥大军冲*,清军像一窝蜂,四散逃命,更多的是跪地投降,磕头求饶。这一场战役,让马德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数千人逃回福州报信,郑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可以断定,至少三五年清军不敢对郑成功军队轻举妄动。郑成功手拉着涂显哈哈大笑,不知如何赞扬感激好,号令将士班师回厦门,大摆庆功宴,论功行赏,犒劳将士。

打败了清军,巩固了根据地,将地牌扩大到兴化、泉州、漳州、潮州四府,更有定西候张明振等人来投奔郑成功,使得声势愈加高涨,军队数量猛增到10万。就是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涂显就接到了一封家书,说是母亲思儿心切,卧病在床,茶饭不香。涂显读信后,大哭一场,仰天长叹说:“孩儿不孝,让爷爷、母亲悬念受苦了!”又跪地连磕几个响头,便来晋见国姓爷,请假回去探望爷爷、母亲。

涂显回到家里,简直傻眼了,原来郑成功已派人将家中旧房翻新改造,还留下了一笔钱供他结婚和家人享用。涂显跪拜了爷爷、母亲后,见母亲确实有病在身,卧床而养,母子俩抱头痛哭,锺夫人说:“儿啊,你咋不要妈了,一去就没了音信,妈想你!”涂显说:“不是儿不想娘,的确是军务缠身,忠孝难得两全。”锺夫人说:“妈都知道,自从赵官、副官被处死后,妈就没指望你能回来!”涂显闻听吃惊问:“什么,赵官、副官被处死了?”

锺夫人说:“自从你逃了之后,那个哈布朗带人来,没抓到你就把他俩带走了,说是拿你换他俩,结果你也没回来,他们就把他俩处死了。”涂显痛心说:“他们是为我而死的!”于是,就跪在了涂世杰的面前,说:“爷爷,孙儿只求您能说服族人,务必将赵官、富官的灵位,安立在我们涂氏祠堂里,与祖先共享我们涂氏家族的香火、朝拜!”涂世杰连忙拉起孙儿说:“你的意思我明白,啥也别说,你已经23岁了,结婚成家,给你娘冲冲喜,也许你娘的病就好了。”涂显哪有不允的?他正思念着玉女对他的一片深情。

婚礼举行的既隆重又简朴,为了热闹,宴席是必不可少的。先有族家、乡民的送礼,更有社会名流、贤达和几个县长的来祝贺,无不为诏安县二都九图出了个定鼎一方平安的青年才俊而自豪。官员送礼跟百姓不同,带有更多的政治色彩,除了保官升官,还有拥护权力性质的一面。

涂显把最熟悉的凌霄和包海滨两位县太爷叫到面前,严肃问:“你俩给我说实话,你们的礼是公款还是私款?”凌霄说:“我敢对天发誓,我是自掏腰包!”涂显单刀直入问包海滨:“你的肯定使用公款!”包海滨立即表白说:“我以为,诏安百姓应该感谢你!”涂显对二人宣布说:“不管公款私款,我一概不会收。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款全部退回去;也给你俩个任务,告诉所有的官员,动用公款是违法的,至于私款,你们可以去对口扶贫,干点百姓欢迎的事,不要在我这里下功夫。”

凌霄脸上无光说:“涂参赞,你让我感到内愧!”包海滨表功说:“涂参赞,我还有一事要告你,我已把那年勾搭哈布朗要治你罪的胡善良给下了大牢,没收了他的全部家产!”涂显吃惊道:“什么,你怎么能如此荒唐?”包海滨说:“他儿子胡占彪对良家女子胡作非为,死有余辜;他却买通官府,抓不到你抓了你家两个家丁,判了死刑,怎能不治他罪?”

涂显耐心解释说:“包大人你有所不知,那胡占彪是因我失手而亡,我应该赔偿人家;判家丁死罪是哈布朗的罪过,与胡善良无关。我还指望胡善良把土地均给无地的百姓,让他腾开手来扩大资本投入,发展对外贸易哩,你怎么把他下大狱了呢?快把他放出来,把家产都都如数退还给他,向他赔礼道歉,鼓励他好好做生意,繁荣诏安经济!”包海滨感叹道:“嘿呀,没想到你是这等胸怀,我实在是隔门缝桥你了!”

花轿、响器、鞭炮、三拜,之后新媳妇被送入洞房。余千户恐玉女孤单,特命玉女的使唤丫头陈香一并陪送,作为通房丫头嫁了过来。当涂显给新媳妇揭开红盖头,玉女羞红了脸,浑身颤抖不敢正眼瞧涂显。好一棵煞是可爱的含羞草,涂显忍不住在玉女的面颊上亲吻了一口,感到热辣辣发烫,玉女更是喘息难定。这一下,陪伴身边的陈香不依了,一把推开涂显,出言不逊说:“滚开,岂能对我家小姐如此无礼!”

玉女立即制止说:“陈香不可无礼!”这一下惹得涂显笑了,逗趣陈香说:“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以后与你无关了。”陈香不服说:“我一刻也不会离开我小姐保护,看谁敢欺负她!”涂显笑说:“我们这里有闹新房的规矩,不过三天没大小,你该怎么办?”陈香说:“我把他们一个二个赶出去!”正在这时,涂显的姑姑大妮儿进来,说:“那可不能,人若不闹鬼来闹。”

陈香一见大妮儿,连忙拉着说:“小姐,快给姑姑行礼。”玉女方平静下来,礼貌道:“姑姑,侄媳这边有礼了!”大妮儿看着玉女赞扬说:“还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听说你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只是我这侄子过于粗俗,还望你多多原谅他。”玉女怯生生说:“姑姑哪里话?官人对我怎样都行,我都会感到无限幸福!”涂显哈哈笑起来,出陈香洋相说:“听见了吧香姑娘,别看你跟你小姐自小长大,最知道她的心的是我,不是你!”说后便笑着跑了出去。

大妮儿作为姑姑,原是听着他们在洞房斗嘴,方进来查看,一看是这种局面,自知多余,没话找话说:“我原还不放心,原来你们这样熟悉有趣!”玉女解劝陈香说:“别听官人胡扯,还是你做的对。”陈香摆手说:“罢,罢,你俩不知咋摆圈套让我跳的,说不定以后把我卖了,我还不知道,帮你们数钱呢!”大妮儿只感到自己不过一外人,知趣地走了。这时只听外面有个公鸭嗓的人在叫:“涂显接旨!”涂显连忙向那人跪下······

第九章:闺中情话

原来这公鸭嗓就是永历帝身边的李公公,李公公展开圣旨,对着匍匐在地的涂显,高声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鉴于涂显剿敌有功,特荣升都督佥事,钦此!”涂显接旨后,明知永历帝现在云南被孙可望软禁着,国姓爷一定是费了好大劲才到云南讨来的封赏,更是打心底感激郑成功。

酒席散后,当送客人走时,涂显令记礼单的两个人,按名单将村上所有送礼人的钱全部退回,一个不收。人们都感到白吃了一顿饭,这怎么行呢?涂显说:“怎么不行?规矩都是人定的,定来就是治人的,我现在宣布一个新规矩,以后不光是咱们九都二图,别的地方也一样,红白喜事谁请客谁出钱,不准送礼,谁收礼谁受罚,加一倍二罚款!大家都互相监督,让送礼成为有失身份,降低人格和最见不得人的丑事!”

在贫穷落后的农村,由于是人情社会,有一句俗言,叫“贼来不怕客来怕”,是说家穷贼来没啥偷,可客来了,再穷也得装富有,哪怕借讨后将来再还呢,也要强充光棍,保全颜面。所以,当涂显宣布规矩,大家都打心眼里赞成,可想想又难以实行。不过,对于今天不拿钱又吃了酒席,还是挺赞赏的。

对于晚上的闹洞房,涂显还是挺乐意的。他研究过闹洞房和允许男人纳妾的陈规陋习,皆起因于婚姻的门当户对和父母包办。门当户对是为了财产相当,肥水不流外人田;婚姻父母包办是为了财产继承和世袭,仿效皇族。奇怪在这应是富豪家的事,却流落民间,连穷人也跟着仿效。父母包办婚姻的最大弊端,就是违背当事人的意志,夫妻之间不是爱情缔结,甚至结婚前谁也没见过谁。怎样解决新婚夫妻的陌生感和少女的羞涩之情呢?就是闹洞房,让深藏闺中,没出过三门四户的含羞草撕下遮羞布,赤裸裸地一下子暴露在男人面前。

想想少女们也真够难为情的,可在男权社会,男尊女卑,谁会把她们当人看呢?没感情的婚姻自然没味道,为了弥补男人的缺憾,于是休妻和纳妾就成了风气,而且是法律允许的。更不用说让女人裹小脚,走路一扭三晃站不稳,实在是违背天道,可又是大伙儿心安理得,习以为常的!

闹洞房的人走了,刚才的嬉闹不光是仅对玉女,而也兼带陈香,因为陈香是通房丫头,等于是涂显的小老婆,是一婚娶二女。不过陈香才不怕闹新房的,她一是要保护玉女不受欺负,二还要顾忌自己的玉体别让人玷污了,左右遮挡,不行就打。闹新房就是这样,样样顺顺从从反没意思了,就是越不从越热闹,反放下玉女闹起涂显他俩来。

当涂显送走客人返回新房时,只见陈香在洞房搭了个铺,也睡在新房屋。涂显知道这是她通房丫头的职责和本分,却佯装不知问:“这是干什么?”陈香正色说:“我要陪伴我的小姐呀!”涂显也正色说:“我娶的可是你家小姐,没你的份,快撤掉床铺,睡到你屋去!”陈香不依不挠说:“那怎么可以?这是祖宗的规矩!”

涂显严肃说:“陈规陋习是可以改的,在我们家,不管丫头、小姐,地位是平等的,只是身份有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陈香心里是高兴的,她对自己无名无分跟着小姐嫁过来,就成了姑爷小老婆也不算的使用品着实不情愿,可这是老规程,她怎么违抗的了呢?搞不好会受到家法惩罚的。尤其是侍候姑爷小姐就寝睡觉,那是极为尴尬和难为情的事,毕竟自己也是姑娘身。没想到这位姑爷这样开明新潮,竟把自己给解放了出来,太理解人心了。

然而陈香还是不放心,反问涂显说:“姑爷,这只是你说说,明天老妇人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呢?”涂显说:“你就说我说的,老妇人知书达理,她不会为难你的!”陈香为难地看着玉女说:“小姐,你说咋办?”玉女其实巴不得陈香离开,也好自己与姑爷恩恩爱爱,浓浓密密,蜜言蜜语,不受干扰,谨开樱口说:“既然官人如此说,你就依他吧!”

陈香欲卷起铺盖走人,只听涂显说:“你先别走,咱三个坐下来好好谈谈,我告诉你今后怎么做。”陈香笑了,有点受宠若惊,说:“没想到姑爷还把我捡到篮里!”涂显说:“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格和自尊,不要自己把自己瞧扁了。这个世上人人本来是平等的,就是这个亲情把人害苦了。就像你家小姐,小时候父母双全,所以母亲就给她裹了小脚;你从小无父母,被人卖掉,无母亲裹脚,于是有了一双天足。是天足好还是三寸金莲好,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的观点是天足好,小脚是遭罪。”

玉女不服说:“那也由不得我呀,因为裹小脚,我不知流过多少眼泪!”涂显解释说:“就因为亲情嘛,*因亲你,怕你将来嫁不出去,所以才忍疼给你裹脚。还有君臣父子,老子天下第一;皇帝之所以权倾朝野,就是从家学来的,要改变这种恶习,还得从家庭开始,先有家的平等。为此陈香,你记着,在我们家,你要有独立性,你就是你,与你小姐是一样的地位,不要依赖主人,要自己寻找自己的幸福,自己开辟自己的人生道路,做个独立人格的人。”

这话真说到了陈香的心坎里,她何曾没这样想过?可天不变道亦不变,那样只会让她遭更大的罪。于是感叹道:“小姐,没想到你太有福气了,嫁给这样的姑爷,真是打灯笼也难找,那还用我对你操心?姑爷对你肯定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是装在心坎里的!”涂显笑道:“没想到你真会说话,对了,让你给说准了,我就是要这样对你家小姐的!”

尽管让涂显结婚冲喜,但钟夫人还是病难医好,驾鹤西去。各朝都是以孝治天下,官员有规定,父死守孝三年,母死守孝一年。由于父亲去世的早,涂显对母亲更是孝敬有加,一年之后又续了两年假。当然这三年由于经济繁荣,政治稳定,郑成功将军队扩展到十万人。由于张学圣的失职,清廷撤销了他的职务,调广东的李率泰来福建担任巡抚。

这李率泰是东北铁岭人,祖上是汉人,其父归顺努尔合赤,他本人又跟随皇太极从军,后是多尔衮的部将,在山海关打败李自成后,跟着多铎一直把李自成逼死九宫山,到广东任都督。他久战沙场,有勇有谋,屡建奇功,很得顺治帝的信任和赞赏。来到福建后,他没有像张学圣那样不顾民情,只顾砍*,鉴于涂显所制定的一系列新政,他做了深入的研究。他感到涂显有治国之才,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暂时放弃使用武力,静观其变。正是李率泰吸取了张学圣的教训,不敢对郑成功轻举妄动,使得郑家军强大起来,也使涂显安稳于家3年。

随着结婚时间的延长,余夫人玉女则越来越心神难宁,两年后更是坐立不安了。为什么?因为怀不上孩子。余夫人有心事总要跟贴身丫鬟陈香商量,求她拿主意,可陈香也干着急却束手无策。余夫人叹道:“我身为官人的原配,官人对我如掌上明珠,却不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香火怎么续,族人怎么看?简直让我无颜于官人了!”说着眼泪也出来了。

陈香本来比玉女大一岁,更是服侍的丫鬟,更像姐姐对妹妹,心疼的她搂着余夫人的脖子,拿出手帕为玉女擦着眼泪说:“你也不必过于忧愁,我看姑爷也没把这事当回事,从来也没听他提过。”余夫人反驳说:“你还能听他提?他的心大似天,对我又无可不可的,就是有想法也不会说出来!人得学会将心比心,要咱是他,会咋想?你没听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老妇人在世,早就要喊着抱孙子了。”

是啊,陈香也想不明白,小姐身体好好的,怎么就怀不上呢?可这也不是她能帮得了忙的,不过既是息事宁人,也是大宽大长,劝慰余夫人说:“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让姑爷纳房妾,要是还怀不上,那就是姑爷的毛病了。”余夫人连忙用手捂着了陈香的口,说:“别胡扯,姑爷咋能有毛病呢?只是我担心,纳一个外人为妾,与我合不来岂不家庭不和了!”

陈香顺口说:“别怕,有我呢,她敢欺负你我上去就给她一耳光,看她敢吗!”一句话提醒了梦中人,余夫人揶揄道:“好你个死丫头片子,我咋把你给忘记了?”陈香不解问:“我?”余夫人说:“是呀,你本来就应该是姑爷的人,还纳什么妾,你就跟您姑爷圆房算了!”陈香一下子羞红了脸,笑闹着不依说:“好你个臭小姐,我撕烂你的嘴,看你还胡说!”

两人笑闹够了,坐下来说正话,余夫人正色道:“我说的是真话,要是你与官人怀上了,生个儿子,我不就去掉了一块心病?”陈香也慎重起来,担心说:“可姑爷能看上我吗?从来见我都是正正经经的,没有一点表示。”余夫人说:“我给他说说,看他啥意见再说。”陈香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又半吐不咽说:“可我还担心······”

余夫人说:“你担心什么,都给我说出来。”陈香说:“作为我与姑爷,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我就怕小姐你····你能不能过去心中的坎?我听说情爱都是自私的,你那样爱姑爷,可姑爷又跟别人····”

第十章:风云变幻

余夫人笑了,说:“你说的意思我明白,怕我吃醋,心里不舒服。我的心你不知道,要是我当姑娘时,遇到男人三妻四妾,也许会颐指气使,争风吃醋。可与官人成婚后,官人让我明白了好多道理,比如一人一世界,彼此都是独立的个体;比如夫妻是阴阳同体,要阴阳平衡,不能阴盛阳衰,亦不能阳盛阴衰;比如夫妻恩爱,归根结底是为了特长互补和传宗接代。我想开了,爱情尽管自私,但彼此绝不是私有财产,既然相爱就要让对方生活的更好,必要时为爱人做出牺牲也是理所应当的。”

陈香说:“你说的我也不明白,我就是想着姑爷这人太好了,嫁给他我就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余夫人打趣说:“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原来你早看上了你家姑爷!”陈香撒娇说:“可姑爷看不上我,不过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余夫人说:“说男人看不上女人是瞎话,你这是为了不让他绝后,又经过我的同意和支持,我想他不会那么傻吧?要是他再不同意,你就假装我睡到大床被窝里,给他来个偷梁换柱,生米做成熟饭,看他还咋办!”说的两个女人笑闹着抱在了一起,互相在身上乱挠。

涂显虽在农村家住,但他不会闲着,他一方面关注着八闽形势和郑成功的动态,又不耽误他对民情的调查研究,还对科研试验十分感兴趣。他针对一头猪的喂养进行观察,发现精饲料喂养比粗饲料喂养长得快,他把每天增加的精饲料数据和发膘的数据记下来,按照市价比较盈利多少。他发现精粗饲料搭配对于猪发膘有一个最高极限,超过这个极限盈利就递减,也就是说不划算了,多加的精饲料不仅不会增膘,反而有害,猪会生病。

这一现象对于涂显很有启发,他眼睛一亮,不由叫起来,这不是对中庸之道的最好注脚吗?可见科学就是恰到好处,掌握好分寸和度,不能走极端,这就是阴阳平衡,阴阳平衡是人类可控的,就看你能不能准确观察和准确把握。晚上睡觉,涂显兴奋地给余夫人说起此事,余夫人说:“你一向掌握的就是很好呀,要不你怎么能打败马德功的十万大军呢?”

涂显说:“那时还是盲目的,现在才是上升了一个高度,清醒的从思想上认识到了,以后会成为自觉。”余夫人说:“好了好了,我永远也赶不上你的思想,我就是个草木之人,只说现实事。”于是就把今天与陈香的合谋说了,要求丈夫与陈香圆房,为子孙后代着想。涂显闻听就毛了,质问妻子说:“你是疯了吧,这种事你也张得出口?”

陈香赌气说:“那我不管了,你就当绝户头吧!”涂显反而笑了,说:“你说的我多相信?长林寺的主持给我观过相,说我有5个儿子,有经天纬地之才,是大富大贵之人!”陈香冷笑说:“那是你的命,你的命不代表我的命,我也被人算过命,说我命中注定无儿无女,丈夫必须纳妾方能儿女齐全!”涂显怎么能相信呢?笑说:“那我也就认了,没有儿女就咱两个也挺好。”

余夫人说:“你好我不好,你不仅要对我负责,还要对祖宗负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难道忘了?既然你连我的责任也不负,那从今天起,你也别碰我,我就不活了,死给你看!”遂翻身朝里,给涂显个背。涂显这才感到问题严重,觉着夫人是铁了心的,便感叹:“我曾以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谁知竟然是‘久在河边站,终究要湿鞋’。”余夫人笑了,转身说:“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涂显也笑了,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好吧,容我考虑考虑。”

第二天,涂显瞅空拉着了陈香,悄问说:“你真的愿意嫁给我?”陈香一阵激动,红着脸说:“我本来就是姑爷的,只是你瞧不上我!”涂显说:“那是陈规陋习,是男尊女婢对下人的人权剥夺,我要你给我说实话,你爱不爱我?”陈香羞怯说:“像你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爱呢?”涂显还是不放心问:“不是你小姐逼你的吧?”陈香摇头说:“是我心甘情愿的!”涂显说:“那好,我要明媒正娶你,要你当二夫人!”陈香连忙跑了。

涂显征求了爷爷的同意后,便收拾了新房,与余夫人一起共同操办婚事,张

灯结彩,花轿响器,把陈香娶进了门,尊为二夫人。不久陈夫人就*了,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德美;不想余夫人也*了,一连生了3个儿子,分别取名叫德馨、德明、德裕。

且说郑成功如今的队伍已经发展到17万人,地盘扩大到4个府,连清军也不敢碰他,唯恐如上次十万人全军覆没。这让郑成功有点摩拳擦掌,总想寻找战机,主动出击。恰在这时,郑成功接到南明另一支武装力量张煌言的书信,说他和张名振等人率领部队冲破了清军的江上封锁,抵达了瓜洲,缴获了清军十座防江大炮、钱粮物资以及大量火药;在扬州府一战击败防守清军,成功登岸,还缴获了大河营守备印,邀他带兵前来,两军合一处,攻取南京。

这张煌言是浙江宁波人,父亲是天启年间的举人,后升至刑部员外郎,崇祯15年,张煌言也考中举人,南明弘光帝遇难后,他与同僚钱肃乐商议,决定支持迎鲁王朱以海北上,建国于绍兴,鲁王授予张煌言翰林修撰一职。他性情豪放,擅长骑射,热衷于政事军事,就是郑成功只忠于永历帝,不喜欢鲁王,当张煌言带鲁王投奔郑成功时,郑成功把鲁王安置在了金门岛上,不多理会。不过,他对张煌言还是赞赏和信任的。

郑成功得信后,便立即召集众将商议,定夺此事。在议事厅,将官们陆续到了,国姓爷还没到,郭彤又开起陈魁的玩笑来,郭彤问:“陈副将,听说你昨晚又进花春楼了?”陈魁毫不掩饰说:“找妾买不起,你嫂子肚子大了,不让粘身,不去那儿咋解火?不过昨晚这个好,标准的雏儿,没进去的说疼——怕疼咋挣钱?一下子可给她扎进去了!”说的大家哈哈大笑。

黄廷严肃地给陈魁说:“咱们军队有军记,睡女人可以,但要让女人同意,要么你掏钱买,要么你娶人家为妾,包人家吃住,绝不能强迫;如果你以势压人,先斩后奏,拔屌无情,欺压良女,有人告发,我可对你不客气,军法处置!”陈魁表白说:“这个你放心,我陈魁宁肯花钱打鸡子,也不会老虎头上瘙痒!”黄廷冷笑说:“知道这就行!”

郑成功一身戎装地进来了,他始终保持着军人的姿态,仿佛每天都在战场上。他虽不算平易近人,但很体恤将士的心,每个人都敢跟他说真话。他在正位坐下来,看一眼正襟危坐的部下,问:“刚才说笑那么热闹,这会儿咋了?”大家不由笑了,陈魁说:“国姓爷,他们刚才笑我昨晚去花春楼。”郑成功说:“你也该节制点。”陈魁正色说:“是,国姓爷,我是有点太花太烂了!”

大家闻听又笑起来,郑成功说:“人没有自由不行,自由过头了也不行。我们军队是老叫驴摊子,尽是男人,见个女人像见白头麻雀一样,能不稀罕?我敢说,像你陈魁,你恨不得一天换个女人尝尝新。这怎么能行呢?就是皇帝也不可能!女人都叫你占有了,那别的男人咋办?再说你也养不起呀!所以就要有制度,有军记、法律,限制你的自由泛滥,让大家都平等!”

陈魁辩解说:“国姓爷你没发现,有人不要女人就行,有人一个女人就不行。”郑成功笑笑说:“主要你是个没品味之人,只求数量不看质量,钱谦益和柳如是,你知道那是什么品味?让你想三年你也体会不到!好了,不说了,说正事。”就把张谎言的书信给大家念了,征求大伙儿意见。

又是陈魁先发表意见,一拳砸在桌子上,园瞪起了两眼,说:“那还用说,打嘛,我早就闲的手发痒了;只要拿下南京城,把永历帝接回来坐上龙椅,江南就是咱们的了!”黄廷沉思说:“我感到不妥,咱们劳师动众,长途跋涉,远离根据地,去人少了难以取胜,去人多了后方空虚,给养也跟不上。”

郑成功说:“这个我已经盘算了,现在清军主力正在西南与李定国激战,东南沿海是清军的薄弱环节,趁机北伐,夺取南京正是机会;只要占领了南京,消灭清军在江南的武力就指日可待,就能统一江南,与清廷划江而治。那时接回永历帝,恢复帝都,反清复明的事就大告成功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郭彤试探说:“涂都督佥事告假回乡时,我记得咱们曾经探讨过今后的战略方向,就是推行新政,安定民心,巩固根据地,稳扎稳打,谨防清军的大举进攻;进一步分化瓦解清军的势力,与清廷谈判,促其接受新政,使其全国推行商品化生产,繁荣经济,促进生产力的发展。是不是咱应该再听听他的意见?”

郑成功说:“此一时彼一时嘛,三年前是什么情况?那时我们只有几万人马,现在是10万;那时清军对我们虎视眈眈,想一口吃了我们,现在见我们是望而生畏,躲还来不及。用兵贵在时机和神速,又有友军的支持和合作,两军加起来有12万人马,一个小小的江宁府,听说驻军只有一万,恐怕大军一到,就把他们给吓跑了!”陈魁说:“就是嘛,别光听那个涂佥事的,毕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黄廷疑惑说:“那如果人家闭门不出,跟咱们打持久战,咱们能不能围城3个月呢?”陈魁有些急不可耐了,说:“黄都督打仗,从来都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不到现场谁知道人家怎个打法?就是随机应变!打仗哪有十分之十的把握,我打仗三分胜算就出手,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只要能咬他一口,让他鲜血直流就是胜利!”郑成功遂不顾黄廷等将领的劝阻,率领10万大军,发上千艘战船,倾巢出动,从海上进发。

第十一章:贻误战机

大军进入长江口,张煌言认为崇明岛地势险要有悬洲可守,是江海的门户,建议郑成功先攻占此地,作为基地修整军队。然而,郑成功并没有采纳张煌言的正确建议,而是联合张煌言进入长江,在仪真城外烧毁了数百艘盐船,这一行动导致清朝财政收入损失高达数十万两,初战告捷。

站在江面逆流而上的楼船上,郑成功迎风而站,豪情满怀,高声朗诵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陪在一旁的张煌言由衷赞赏说:“国姓爷,到底是你有远见卓识,满清之所以觊觎我江南,就是为了盐业赋税,这下损失他数十万两,可要断了他们的血脉了!”

一路上清军望风而逃,不敢抵抗。船到江阴要塞,却见清军摆开了阵势,但没有动手,黄廷感到应该拿下江阴,防患于未然,也就是说万一南京失利,可以退守这里,就近就能获取富庶江南的粮饷。可遭到陈魁等武将的反对,郑成功也认为这会分散兵力,影响攻取南京的头等大事。

鉴于郑成功刚愎自用不听他的建议,黄廷感到这已是第二个战略错误了,就修书一封,秘密派心腹到诏安二都九图给涂显送信,要他紧急部署,做最坏打算。涂显接信后,大惊失色,告别余、陈二夫人,骑快马连夜直奔南安郑成功家中,避开郑成功之母田川氏,暗中通报给了董夫人。

董夫人挂心丈夫的安危,一夜都没睡好觉,第二天便带着儿子郑经同涂显一道来到厦门,一看整个厦门竟只留下5000人马,让一个小吏镇守。涂显说:“董夫人,厦门可是国姓爷最后的落脚点,绝对不能失守!”随后又给董夫人如此这般地交代完,董夫人说:“你放心,我马上接管军权,抓紧部署,宁死也要守住厦门,不能被攻破!”

安排好厦门的防务,涂显又马不停蹄,坐镇漳州,召集各县令和知府开会,把各县府的留守的军队集中起来,组建成集团军,训练后应对不测;各县府的治安保卫征集各乡勇补充,至少要成立500人的团队;另外各县府之间选最高处,每20里建一座烽火台,重点接收厦门的消息,一发现厦门被围,要立即出兵相救,保证厦门的绝对安全。

在通往南京的长江前线上,大军船队继续前进,郑成功问张煌言:“张大人,前边这是哪里?”张煌言报告说:“已到瓜州江段。”忽有人来报:“前面金、焦二山之间,发现清兵设置的横亘江面的铁索,船不能上行;并且发现两岸设置的有西洋大炮,构筑了外围防线。”郑成功叫张煌言:“张大人,可有办法将铁索斩断?”张煌言说:“有,我专门研究了一种截断铁索的办法,就是点上大油灯,用铁管吹火,把铁链烧化而断。”郑成功说:“你去让人把铁链断开,我令火炮开炮掩护你!”

张煌言带领13艘战船,断开铁链,逆流而上,突破了清军的长江防线,一举收复了瓜州城。第二天郑成功到,两军合一处,又一举拿下了京口。占领瓜州、镇江之后,南京就近在咫尺了。此时此刻,南京城内兵力严重不足,让清军以有限的兵力防守周围广大的南京城垣,简直就如同痴人说梦。郑成功只需亲率主力登陆,顺陆路直趋南京城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攻城,定能一战而功成。可郑成功并没有这么想。

郑成功竟然决定由水路进军南京。水战虽是郑军所长,但也不能固步自封,贻误战机。由于海船形体巨大,逆水而上,又不顺风,需要靠纤夫拉进。郑成功和张煌言约定到芜湖地区会合,让张煌言顺江而下,派遣使者沿江到各郡县张贴招降布告。张煌言依约而办,原明故吏和忠于明朝的百姓纷纷响应起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张煌言率领部下成功收复攻占安徽四府、三州和二十四县,夺回近三十座城池。可郑成功呢?郑军就这样磨磨蹭蹭,竟至于7月9日才到达南京。于南京仪凤门登陆后,并没有包围南京城,而是命各镇设鹿角瞭望,掘深沟立木栅,建营垒以围困南京城。右提督马信以南京已成为瓮中之鳖,提醒应该立即发动攻势,抢夺先机,攻入城内,然而,郑成功却带领文武百官到明孝陵,祭拜起明太祖朱元璋来。

南京被围,消息传到北京,整个京城都被震动了,顺治身边的大臣,无不骇然失色。顺治帝入关做皇帝已经16年了,刚开始他只有6岁,可以说人事不懂,是多尔衮和母亲孝庄皇后执政。如今他亲自执政,方知道做皇帝对他来说,简直是遭罪。人生最向往的是自由,最幸福的是爱情,然而这两项他一样也得不到;他既不能干他喜爱的事,也不能爱他喜爱的女人。他完全被身边强大的力量绑架住,像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裹挟,随时都有喝水和沉没的危险。

过去他哀叹自己命运的悲惨,不明白母后为什么让他当皇帝受这份罪,现在他明白了,他影响着整个官僚集团的命运,只有剥夺他的幸福,才能换取这个集团的幸福。特别让他一人读到的《商君书》,让他更看清了他所代表的这个集团的邪恶用心,尤其是只有把百姓捆绑在土地里,愚昧他们效忠自己才能使皇位稳定,这让他实在良心过不去。

顺治帝实在无法解这个局,但他又不能不当这个皇帝,尤其是母后对他渴望的眼神和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怨恨之情,让他对母后爱恨难却。命运对顺治帝的折磨还不止于此。一年前,他深爱的董鄂妃为他生下的孩子不幸夭折,董鄂妃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生命垂危。痛失最宠爱的江山继承人的顺治,面临着又将失去心上人的痛楚。一年下来,形销骨立,体弱多病。如今郑成功又从遥远的小岛北伐而来,拦腰一刀,要将整整一代满洲人用鲜血打下的东南半壁江山夺回去。而此时满洲主力又远在云南,一旦郑成功拿下南京,心向明室的江南将一呼百应。顺治帝再也无法维持他以往故作镇静的态度,变得心灰意冷,一味只想逃避,躲回关外,离这一切远远的。

他的畏懦遭受了孝庄太后的痛斥:“作为一国之君,岂能如此自乱阵脚,置百官于何地?你应该体恤江南的百姓,他们生灵涂炭,仍生活在乱臣贼子的铁蹄蹂躏之下,盼望着归顺我大清,过有家可归,安居乐业的生活!”顺治帝赌气说:“难道不是我们入主中原,打乱了人家的生活吗?”孝庄太后怒吼:“逆子,打乱他们生活的是李自成,我们是来平叛的,他们应该感谢和欢迎我们!”

于是,自尊心被挫伤的顺治帝又像一头发了狂的幼狮,拔出宝剑劈碎了自己的御座,自抱自弃般地嚎叫道:“那我就去亲征,不管是死是活总要有个了断!”让京城各门也遍贴告谕,宣布自己要亲征江南的决定,结果反倒更助长了京师官民的恐慌情绪。

然而,胜利在望的大好局面下,郑成功就像被一种莫名的神秘力量给左右了一般,迷了心窍似的忘忽所以,他认为清军必然会出城投降。他估计的不错,此时南京守备部队为清两江总督郎廷佐,他是汉八旗人,如今已经游牧化了,除了心狠手辣,*人征服人,他不知道什么是人心向背。他临时征调了万余兵马,见攻守双方实力悬殊,恐城内民变,竟提出先*光城内百姓。

他的残忍自然遭到了汉民将士的抵制,为拖延郑军进攻,郎廷佐又来了个缓兵之计,以争取救援时间,就修降书一封,策遣使者出城求见郑成功,哀求缓攻。郑成功接到郎廷佐的降书,只见上面曰:“我朝有例,守城过三十日者,城失则罪不及妻孥,今各官眷口悉在北京,乞宽三十日之限,及期当率众出降。”郑成功为使天下皆知其为仁义之师,竟然答应了郎廷佐的乞求。

这一下郑军炸了营,尤其陈魁,更是暴跳如雷,说:“这分明是诈降书,目的就是等待援军来救,别说30日之限,就是15天,从北京派兵来援救也该到了;别听他们的,我们劳师动众,孤军深入,速战速决才是上策!”郑成功训斥说:“你一武夫,懂得什么?我们华夏民族,能延续数千年至今,靠的是什么?就是3个道:一是礼仪之道,二是君子之道,三是中庸之道。”

陈魁一下子给郑成功跪下了,痛哭到:“我的国姓爷呀,你要反清复明,这可就是头号大敌啊,对敌人除了灭他,你还讲什么礼仪君子?等他们要反咬过来,我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郑成功哗地抽出了宝剑,怒吼道:“我主意已定,谁再动摇军心,定斩不饶!”陈魁一下子扑倒在地,痛心地哭叫着:“太师爷呀,你快回来吧,郑家军要完了!”

郑成功怒不可遏,他呼叫道:“刀斧手,把他推出去斩了!”两个刀斧手应声上前,在场的所有将士,扑通都跪倒在地,齐呼:“国姓爷开恩!”黄廷凑近郑成功提醒说:“战前斩将,可是大忌!”郑成功并无心斩*爱将,只是陈魁顶的他下不来台,听黄廷如是说,还是咽气难下,又下令说:“死罪可免,活罪不饶,重打20军棍,以观后效!”可怜陈魁20军棍已打得皮开肉绽。

第十二章:兵败南京

且说郎廷佐一看郑成功果然上当受骗,按兵不动,除派人四处求援,顺治帝也不断颁旨,急令各地军兵驰援江宁。这之中就有苏松水师总兵官梁化凤亲自统帅的马步官兵3000余名至江宁、又有苏松提督标下游击徐登第率领的马步兵300名、金山营参将张国俊统领的马步兵1000名、水师右营守备王大成率领的马步兵150名、驻防杭州协领牙他里等率领官兵500名、浙闽总督赵国祚和驻防杭州昂邦章京柯魁派镶黄旗固山大雅大里、甲喇章京佟浩年带领驻防杭州披甲满洲兵500名,浙江巡抚佟国器派抚标游击刘承荫领精兵500名也星驰赴援、分驻南京上、下游的清军也源源到达。而且数千八旗援兵也从荆州顺流而下,抢先占据了有利的地形。然而,郑军云集南京城下后又满足于附近州县的纳降,并没有派出部队切断清军的入援之路。

再说郎廷佐在郑军围城期间,收容了其所属州府30000人,又在南京城内征集青壮20000人。郎廷佐将新征兵丁全部交给了苏松总兵梁化凤指挥。梁化凤日夜登城观望郑军营垒,见郑军战备松懈,更见神策门外有一营郑军在捕鱼,警备极疏,有可乘之机。乃于7月22日凌晨,梁化凤亲率骑兵500余名出神策门,突袭郑军营垒。郑军统领余新人不及甲,便仓促应战,兵败被俘。

于是清军士气大振,将士各欲建功。郑军受此挫折,郑成功谓其诸将曰:“将有大败,必有小胜。明日正午仗诸君之力,以灭此丑虏耳!”当天晚上,郑成功依据形势的变化,重新部署军队,以观音山至观音门一带为集结地点,准备同清军决战。派左先锋镇杨祖统率援剿右镇姚国泰、后劲镇杨正、前冲镇蓝衍屯扎大山上,作犄角应援;中提督甘辉、五军张英伏于山内;左武式林胜、右虎卫陈魁列阵于山下迎敌;他自己督右虎卫陈鹏、右冲镇万禄在观音门往来策应;后提督万礼、宣毅左镇万义等堵御大桥头大路;右提督马信、宣毅后镇吴豪、正兵镇韩英由水路抄蹑其后;左冲镇黄安专门负责水师,防止清军由水上来犯。郑成功的这一临战部署显然是不正确的。因为清军已出城扎营,次日即大举进攻,郑军连夜移营,将士必然感到疲劳,也不可能熟悉地形,怎能做好迎战准备?

7月24日拂晓,梁化凤亲率城中主力,向郑军狮子山营垒突袭。具体部署是:昂邦、章京喀喀木、梅勒章京噶禇哈、玛尔赛、总兵梁化凤等率领主力由陆路出战;提督管效忠等领军由水路配合;总督郎廷佐等在城留守。另以都统哈哈木率偏师直攻郑成功大营。郑军左先锋镇统领杨祖,首先与梁化凤遭遇,援剿右镇统领姚国泰、前冲镇统领蓝衍、后劲镇统领杨正亦各率所部出战支援。两军激战至正午,郑军逐渐战力不继,几乎全线崩溃,担任接应的右虎卫镇统领陈鹏、右武卫镇统领蔡禄等军,因不熟山路,到达后为时已晚。致使前冲镇统领蓝衍阵亡,杨正、姚国泰则生死不明。前来支援的陈鹏、蔡禄等军远来疲敝,遂被清军各个击破。梁化凤乃率主力由狮子山向东,以配合哈哈木夹攻郑成功大营。

时郑成功在岳庙山上立麾盖指挥各军作战,见各军均在与敌发生鏖战,虽令中军华盖频频挥动,而各军仍然不能互相支援。郑成功欲亲自往命停泊于观音门三叉河口的水师来援,乃告其参军潘赓钟曰:“尔立盖下代吾指挥,吾下山催水军上陆,从山后抄*,此敌可歼也。”潘赓钟遂在岳庙山用华盖指挥,由于其不知郑成功与各镇军之行动信号,故仅不断挥动而已。

前冲镇蓝衍阵亡,杨祖、杨正、姚国泰领残兵逃窜,山头遂被清军占领。郑成功派右虎卫陈鹏、右冲镇万禄登山援救,但为时已晚。清军乘胜由山上以压顶之势向明军猛扑,一举包围了驻守山谷内的中提督甘辉、五军张英部,列营于山下的林胜、陈魁两镇也全军覆没,陈魁被乱箭射死。甘辉、张英见中军战乱,乃急率兵出谷,然而四周已被清军包围,二将领兵死战不得脱,甘辉被俘,张英阵亡,所部尽皆战死。

后提督万礼等在大桥头遭到清兵首尾夹攻,兵败,万礼被俘,万义泅水逃出。郑成功见陆师已经全线崩溃,自己率领亲随卫士赶往江边调水师。但是败局已定,有限的水师既要保护随军眷属,又要为撤退留下后路,没有力量扭转形势了。清军乘战胜之威进攻郑成功的指挥所,潘庚钟挥众力战直至阵亡。至此,郑成功率水师登陆后,见郑军全线崩溃,不得已,乃命各军上船,向镇江撤退。并令周全斌、柯平汾等驾快船,在南京附近江边收容逃散之军。南京之战,因郑成功指挥失当而告惨败,北伐之胜利功亏一篑,郑成功只有收集残兵,另图他策。

南京一战,郑成功苦心积累多年的陆战精华大半被毁掉了,“铁人”兵团损毁过半。优秀将领大量牺牲,仅大将就损失了中提督甘辉、后提督万礼、五军中军张英、左虎卫总卫陈魁、左武卫总卫林胜、前锋总镇余新、户官潘庚钟等七人。镇将一级损失董廷、萧拱柱、张禄、郭良玉、蓝衍、李必、魏其力、朴世用、洪复、礼仪官吴赐等多人。满清代价也不轻。仅满军就有协领(正三品)瑚伸布禄,骑都尉索博多、云骑尉多内(蒙籍,满军编制)、佐领额色、巴撒礼、垢勒深等多名官员阵亡。以致连梁化凤也感叹“当劲敌多矣,未有如郑家军之难败者”。而甘辉视死如归,不屈殉国,亦使清军颇受震动,管效忠感叹“甘辉之死,北人咸啧啧称烈士”。他的奋战牺牲,为郑军争取了撤退的时间。换来了郑军“师虽少挫,全军尤在”,大部退出了长江口。

因顺流而下,郑成功的船快,不熟悉水性的清军不敢紧追。此时的郑成功如果冷静下来,占领京口、瓜州,与张煌言合兵一处,在安徽建立根据地,还是能转危为安的。然而,郑成功又犯了退却中的逃跑主义错误,连支援过他的张煌言部也没顾,直到船撤到崇明岛时,方想起出兵时张煌言的建议,于是他又令攻打崇明岛。面对残兵败将,崇明岛的清军并不示弱,偏又有追赶来的梁化凤支援,郑成功知道不能取胜,便收兵捲旗,令大军撤回厦门。

郑成功是从海上撤军,梁化凤知道海上船慢,决定带骑兵从陆路出发,偷袭厦门,端掉郑成功的老窝,让郑军死无葬身之地。当他带着2万人马来到厦门城外时,他傻眼了。他是长安人,第一次来到厦门,没想到厦门在一座海岛上,周围是海水环绕,离陆地的最窄处也比护城河宽的多,要登岛必须得有船只,真乃易守难攻之地!再看城门洞开,百姓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毫无戒备,将士们都直嚷嚷:“是座空城,调船攻城吧!”

梁化凤阻止说:“不可,这是在引诱咱们上钩,里边定有埋伏。”这时,只见城内走出一位单枪匹马的女将,全身披挂,容雍华贵,气壮神定,银铃一笑,高叫道:“梁将军,怎么迟疑不进城呀?”梁化凤大声问:“你是何人?”女将答:“我乃你国姓爷的夫人,董氏!”

原来,董夫人依照涂显部署,使用的是空城计,只要清军攻城,她就会立即返回城内,紧闭城门,万炮齐发,与清军激战,点燃烽火台上的烟火,通知涂显带兵过来,里应外合,*敌个措手不及。谁知清兵迟疑不前,显然是中计了,那边派人向埋伏在山里的涂显带兵过来,这边她要拖住梁化凤,以便兵到追*。

梁化凤冷笑说:“噢,原来是国贼的下扇磨,还不快去为你的上扇收尸去,我已把他打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你们郑家军已经所剩无几了!”董夫人怒斥道:“无耻的叛贼,敢在老娘面前撒野,我看见你头上的那根猪尾巴就令我作呕了!你数典忘祖,背叛祖宗,一头扎进小鞑子的裤裆里,有脸犯我江南吗?该栽倒干坑里淹死!”

董夫人的话让梁化凤哈哈大笑起来,说:“好一个国姓夫人,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同属一个中国吗?我们都是黄皮肤,黑头发,何来的数典忘祖,背叛祖宗?我进士及第,就是顺治朝开科取士的第一代精英,难道我还不如你一个人封的国姓吗?战场上我就发现,你的丈夫不过是妇人之仁,败局是必然的!”董夫人揭露说:“叛贼,难道你的主子进入京口、瓜州,对手无寸铁的百姓烧*抢劫,对妇女儿童奸淫掳掠,如此禽兽不如的勾当,你却为虎作伥,难道你不感到可耻,你还有人性没有?!”

梁化凤辩解说:“那也是被你男人逼迫的结果,凭啥他要去夺取南京?”董夫人吼道:“南京是你们的吗?我们的弘光帝哪里去了?”梁化凤嗤笑道:“狗屁弘光帝,他就没资格当皇帝,他跑也是被你们的左良玉窝里斗逼跑的;可怜你们夫妇瞎了狗眼,为这种腐朽无能的皇帝卖命,值得吗?”董夫人已是忍无可忍,喊道:“我们这叫气节、信仰,你永远也不会懂的!”随向城头下令“开炮——”便拨马而回,关闭了城门。

这种炮是经过涂显团队研发的,出炮膛是一束,到后来才散开,专门用来*伤人的,一死一片,把清兵打的噢噢乱叫,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四散逃命。探马报告,说有郑家军正在向这里奔袭,离这里不到10里地。梁化凤方惊醒过来,高叫着“撤退”,飞马便逃,后边的人潮水一般,蜂拥而追。

看看摆脱了追兵,有人告诉梁化凤,说前面就是南安,郑成功的母亲田川氏就住在这里。梁化凤灵机一动,心想虽没有端掉郑成功的老窝,能抓到郑成功的老母,用老母要挟郑成功投降,也是个大收获。于是下令,兵发南安,并号召,谁抓住田川氏,赏百金。

田川氏自郑芝龙把她从日本接到中国后,原是打算在中国终老一生的,他在日本生下郑成功后,还生有第二个儿子七左卫门,当时她把次子留在了日本,临别时她给小儿子流泪说:“妈这一走,就再也难以母子团聚了!”这话还真让田川氏给说准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在她向往的中国土地上死于非命。

第十三章:英雄母亲

田川氏自那天涂显来把媳妇董夫人叫走,后来孙子也跟了去,就知道有什么事在瞒着她,心里一直不能安稳。丈夫被清兵软禁北京十几年了,后来又听说丈夫被流放到宁古塔,把她的心都撕裂了。她知道丈夫的意思,投降清廷是还想做原来的老梦,像归顺明廷一样,继续保证他海上的贸易霸权。可他没想到清廷不是明廷,清廷不仅无视海上贸易,还限制和打击商贸活动,他们需要的是控制自由而不是开放搞活。儿子与丈夫闹矛盾,最终背道而驰两条路,就是因为儿子看透了清廷的本质,根本不看好丈夫的发展方向。真是强龙相斗,鱼虾遭殃,眼下老子顾不得儿子,儿子顾不得老子,她多么希望儿子能反清复明成功,还回到丈夫归顺明廷的那个黄金盛时。

昨天晚上,田川氏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来到了宁古塔,见到了日思夜盼的丈夫,尽管郑芝龙戴着手铐脚镣,满身伤痕,但还是一副铮铮铁骨,威武不屈的形象。他心疼极了,扑在了丈夫的怀抱,把面颊贴在了丈夫胸膛的血口上流泪。就在这时,闯进来几个大汉,两个大汉拉紧了丈夫,两个大汉拉着了她的双手把她与丈夫分开,一个青面獠牙的暴徒撕脱她的衣裤狞笑:“好个美人,我要同着你的丈夫强奸你!”田川氏实在难以忍受这种羞辱,为了丈夫的尊严,他挣脱了暴徒的钳制,抽出暴徒的佩刀,一刀插进了自己的小腹····惊醒了。

今天,田川氏怎么也驱不走昨晚的一幕,下午,她叫来心爱的狼犬,爱抚地拍着狼犬的脑袋,用不怎么流利的汉语说:“哈利,保护好老身,谁欺负我你就上去咬死他们!”哈利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狂吠着向大门外冲去。就在这时,家朗院公慌乱地跑进来报告:“老妇人,清军*进来了!”田川氏急切说:“那咱们赶快从后门走啊!”

家郎院公答:“走不了了,整个府邸都被包围了!”田川氏有种不安的预感,镇静问:“他们要干什么?要我老身的命!”家郎院公答:“非也,他们说是要接你去南京,颐养天年。”田川氏忽觉不对,清兵怎么能如入无人之境,包剿了府邸呢?便厉声问:“你们给我说实话,我的森儿呢?”家郎院公们扑通都跪倒在地,说:“老妇人,实不相瞒,国姓爷他兵败南京,现在是带着残兵败将,从海上逃走,不知去向!”

田川氏又问:“那厦门城呢?”家郎院公答:“刚才清兵说,已经被攻破。”田川氏再问:“那涂佥事呢?”答:“不得而知。”田川氏已经做出了判断,厦门城没攻破,一定是涂显带人马追*清兵,清兵在逃跑中顺便来安平掳掠她去南京做人质,要挟森儿投降。丈夫不听她的劝告,已经身陷囹圄,上了清廷的当,她岂能重蹈覆辙,再让森儿为自己担忧?

逃是跑不了了,抵抗不过是让家郎院公们去送命,田川氏心一横,做出了最后抉择。她手握一柄利刃,决意到大门外看看来者是何等人物。来到院门口,只见清兵*气腾腾,已经涌入门内,为首的就是梁化凤和固山韩岱。各自通了姓名,田川氏不卑不亢问:“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梁化凤毕恭毕敬说:“夫人,请你不要误会,我们确实来接夫人去南京,送你和郑大人相聚!”田川氏冷笑道:“闭口,我丈夫明明已经投降了你们,可你们却自食其言,恩将仇报,至他于死地而后快,我岂能信得过你们!”韩岱本来就是个*人魔王,见田川氏年过半百,风韵犹存,令他心动,还梦想俘虏后温存一番,谁知如此地冷若冰霜,便露出了凶相,出口骂道:“你个老东西真不识抬举,我们好生对你,你却反咬一口!”

田川氏不屑于理睬,转身给众家郎院公们说:“孩儿们,给我的森儿说,即使反清复明无望,也要收复台湾,赶走荷兰人,把我郑家的基业繁荣起来,传承延续下去,那是我们中国人共同的财富!”说完,举刀狠命地刺入了腹部,顿时鲜血直流,跌倒在地,一命呜呼!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梁化凤埋怨韩岱说:“都是你····”想起董夫人对他的辱骂,拜倒在地,由衷赞扬说:“真乃我华夏英雄巾帼!”家郎院公们都围拢上去,抱着田川氏哭叫起来。这时快马来报:“涂显的追兵到了!”韩岱吼叫道:“先别把这些人*了!”梁化凤怒斥道:“照你这样,能统一中国吗?”随后向众将士命令道:“撤——”

当涂显带兵追到,痛悔晚来了一步,令人用灵车护送太夫人遗体回厦门祭奠,又亲自率军追击,直把清军消灭了大半,驱赶到长江边上,方折兵而回。且说郑成功回到厦门,见老母命归西天,当时就晕了过去,经抢救方苏醒过来。捶胸囤足哭叫道:“是孩儿无能,刚愎自用,不听劝告,轻敌麻痹,不仅没有拿下南京,还痛失众将士,更把老母您也送上了黄泉路,我是罪人呀!”经众人苦劝方止住,涂显与黄廷商定,在厦门设立祭坛,对外发丧,全军缟素,宣读永历帝将太夫人封为“一品夫人”的敕命。郑成功对母亲感情深厚,用黄金为母亲铸了一尊像,并用沉香做床,五色珠宝做帘,永远珍重供奉。

七七四十九天后,郑成功升帐议事,黄廷劝阻说:“国姓爷还是为老母守孝一年后再说,其他的事我们来办。”郑成功说:“这个我知道,军队要休整,元气须恢复,我是说我们下步的战略目标向何发展?”涂显说:“太夫人临终前已经交代过了,收复台湾,赶走荷兰人;今后一切为这个目标服务,争取在一两年内实现目标,这也是对太夫人的最好祭奠。”郑成功感到涂显又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于是说:“那就仰仗二位了!”

且说郑成功经过南京兵败,溃逃回厦门后还有一块落脚的地方,实乃感激董夫人,联想到上次厦门失守,董夫人不要财宝而带着祖宗牌位逃,更觉得自己的这位结发妻子不仅忠诚赤心,更是同命相连,能够同甘共苦,相比于他纳的那一群妾,实在不可同日而语。说心里话,由于董夫人比他大一岁,又是父母包办婚姻,直到洞房掀开盖头他们才见第一面,尽管董酉也是大家闺秀,很有姿色,但毕竟是彼此陌生不了解,除了睡觉便无话可说。

人终归是思想交流的动物,他之所以纳一群妾,就是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一个比一个能说会笑讨他欢心,真接回家中他又后悔了,这些女人还一个比一个心眼多,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甚至尔虞我诈,暗施奸计害人。她们除了花天酒地,花枝招展,自私自利,利欲熏心,得过且过外,还没有一个像董夫人为家谋事,为国运筹的能力。她终于感到,家不是娱乐场,而是人生出发的基地,事业有成的后勤部和受挫回旋的避风港。

是夜,郑成功走进了董夫人的卧室,董夫人抿嘴笑道:“咋不去亲近你那小妖精们?”郑成功说:“她们除了榨取我,还有真心吗?”董夫人冷笑道:“事到如今,我知道你没那心思嬉闹了!”郑成功说:“看要不是你坐镇指挥,保住了厦门,我这会儿不知该到哪里漂流呢?”董夫人说:“要谢你该去谢涂佥事,不是他我哪有这能耐!”郑成功说:“是该谢他,但你也功不可没!”

董夫人从保暖桶里给丈夫倒了杯热水,放到丈夫面前,坐下来,感到丈夫第一次这样收敛和虚心,给她诚恳的掏心掏肺地说话,眼睛有些湿润。现在她才体会到,男人的心其实是很脆弱的,一向盛气凌人的丈夫那不是真实的,是做样子给她看的,现在的温顺才是真实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过去在丈夫面前的坚强,那铁石般的心也只是装出来让丈夫看的,她不仅需要温柔,需要爱,需要理解,更需要一个撒娇、闹人和情绪释放的对象。

夫妻二人仿佛都放下了那高贵的架子,回到了普通人的行列,有点初恋的味道,郑成功轻轻拉着了妻子的手,把她搂坐在自己的怀抱,看着她那略显沧桑,但更加成熟漂亮的银盆大脸,自责说:“我过去慢待你了!”董夫人撒娇似地不有搂住了丈夫的脖颈,略有羞涩道:“都老夫老妻了!”郑成功说:“以后那一群,该拆洗的拆洗,该教训的教训,就都交给你管理了。”

董夫人说:“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虚心听听涂签事的,别看他平时不多说,可做事总做到点子上,而且很有成效,这里面一定有很深的奥秘。”郑成功感慨说:“我也发现了,他看问题的角度和我不一样,而且站得高,看得远,总能立于不败之地。”董夫人耳语说:“学学刘备,三顾茅庐,不耻下问!”郑成功托起董夫人,放在床上说:“我先学唐明皇,三千宠爱于一身!”

郑成功比涂显大7岁,又是统帅与下级军官,两人谁心里都清楚,要平等的推心置腹,必须有一个适当的气氛。检查完海防,郑成功第一次叫着涂显的名字说:“涂显,陪哥到海边散散步吧!”涂显笑道:“好啊,听说你是钱谦益的学生,我正想听听他与柳如是的相爱故事呢!”郑成功忽然想起,问:“唉,我听夫人说,你与你那个那个大夫人几年都不会生,那咋你与二夫人生了孩子,她也生了?”

第十四章:出使福州

涂显笑说:“主要有个欲速则不达。大夫人自从跟我结婚后,我猜想,她就是急于想给我生个娃娃让我高兴,所以每当房事她就心里紧张,唯恐怀不上使我绝后,殊不知越是紧张越难以受孕。当我和二夫人成婚,二夫人没这心理负担,所以就*生子了;当我有了大儿子,大夫人对我也解除无后的顾虑,也就心理平衡自然而然了,因而也怀上了。”

郑成功笑问:“真的这样吗?”涂显答:“就是这样。”郑成功陷入了沉思,说:“这么说攻取南京也是欲速则不达!”涂显说:“我推想,即使我们占领了南京,最终还得退回来,站不住脚。”郑成功说:“为什么?”涂显说:“因为那里没有我们的基础,后勤补给跟不上;更重要的是清军会孤注一掷,倾全国之力封锁、包围、攻击我们,使我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郑成功设身处地的想想,说:“有可能。”

涂显说:“不是可能,而是必然;因为他们失去了南京,就失去了江南半壁江山!”郑成功说:“我还有一件想不明白,连父帅也想不通,既然父帅投降了,他们为什么不重用父帅,反而信不过,难道真因为我的原因吗?”涂显捡起一块石子,远远抛向大海,说:“我说了你不要悲观,不管是太师爷还是你,清廷除了消灭、软禁你们,别无选择;包括明廷,他们现在是不得势,得势也如此,所以不要对他们抱任何幻想。”

郑成功有点痛心疾首,说:“可我们父子真是想为了国家富强呀,难道他们不想吗?”涂显说:“这就是你们的症结所在。不管是明廷、清廷,他们就是想做帝王,想堂上一呼,阶下百诺,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你与太师爷呢?让你们做皇帝你们不干,你们就想富可敌国,与皇帝平起平坐,有事相互商量着来,这是任何帝王都不能容忍的。”郑成功恨道:“他们为什么就想不通呢?”

涂显说:“要得想通,中国得有10家,至少5家像你们郑家这样富可敌国的大财团,用武力逼着皇帝就范,然后跟他谈判,还让他做皇帝,但要听你们的指挥棒转,建立新的商业帝国;只可惜中国就你们一家,你们钻了明王朝海上控制薄弱的空子,做的是国际贸易。国内就不行了,他们除了重农轻商,把农民绑在土地里,闭关锁国,还打击商贸,更不允许一家富可敌国,危机政权。”

郑成功叹道:“你这一说我明白了,我们郑家的出路还真只有台湾!”涂显说:“也不一定,台湾自然是要拿回来,毕竟是我们中国的领土,但国内也不是没有发展的空间,只要我们按照既定的新政方针,巩固和扩大根据地,再把永历帝接回来,反清复明仍然大有希望。”郑成功一劈手说:“关键不是为他皇上,而是为了国家,有国才有家!”

一年以后,郑成功的军队又发展到5万人,战船上千搜,可以说兵强马壮,是收复台湾的时候了。这天郑成功召开军事会议,讨论收复台湾的问题,涂显说:“我感到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后方问题,我们的主力开赴台湾,后方空虚,要是清军趁虚而入怎么办?”郑成功说:“我打算让经儿帅一万人马镇守厦门。”涂显说:“那要清军来5万10万人马呢?”

黄廷说:“不会吧?调这么多人马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也许等他们来时,台湾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涂显说:“那可不一定,这都是未知数,必须万无一失。”黄廷说:“照你这么说,我们只有再等等,等发展到10万人时再说。”涂显说:“那也未必,我倒有个主意,提出来大家定夺,就是拉着李率泰支持我们收复台湾的行动,起码让他保持中立,不伤害我们。”

郭彤笑道:“这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他坐镇福州,又是清兵的都督,咋么可能和咱们伙穿一条裤子?”郑成功已经受的了启发,说:“我看有这种可能,在八闽大地上,我们虽是清廷的心腹大患,但不一定是他李率泰的祸害,我们给他的有税收,他也许巴不得我们长期这样互不侵犯。”涂显说:“更重要的是我们是收复台湾,如果把台湾的税收也给他,他会作何感想?”

黄廷笑了,问:“可谁能去说服他呢?”郭彤明白了,大悟似地说:“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既然涂佥事提出来,肯定非他莫属了!”郑成功说:“凃佥事,那就烦你去跑一趟,去见见咱们这位父母官;要是他能保持中立,那咱进攻台湾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涂显说:“我去可以,但总得有个见面礼呀,总不能两手空空,肩膀抬嘴去吧!”

大家想想也是,黄廷思忖道:“这送礼可是个考究事,送小了养不住心,送大了太张扬,敢不敢收呢?”涂显说:“我倒觉得有一物最合适,不知国姓爷舍不舍得?”郑成功慷慨道:“有什么比国家的前途命运更重要的呢?”涂显卖关子说:“我听说太师爷收藏的有一方武则天的金印,那可是国宝级文物,价值连城,不知国姓爷可舍得?”

郑成功没想到涂显连这秘密也知道,那可是父亲花重金从日本人手里购得的;金印之所以流入日本,据说是杨贵妃偷渡日本时,带去证明身份的证据,后来流落民间。原来在太夫人手里,太夫人仙逝后由董夫人珍藏,这可是传家之宝,怎能随便送人呢?因而鄙夷道:“他一个地方都督,值得吗?”

涂显说:“可不要小看这个李率泰,他的父亲李永芳可是第一个投降努尔哈赤的明朝官员,他的母亲就是贝勒阿巴泰的女儿,他12岁就进宫侍奉努尔哈赤,名字就是努尔哈赤钦赐的,16岁还把宗室女儿嫁给他为妻,不管是皇太极还是顺治帝,都很信任他,是个通天人物。笼络着他,就可以通过他教化顺治了,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何乐而不为。”

郑成功明白了涂显的用意,不管是什么利益争夺,天道是唯一归总的目标,谁都难以违背,谁违背谁失败,只是这个天道一般人发现不了,认识不了,捷足先登者必然能防微杜渐,先声夺人,因而说:“你说的也对,再好的宝贝也是身外之物,用了是活的,不用是死的,千年留下只是物,何曾还见贵妃人?”涂显说:“好,郭彤,还是你陪我走一趟,让国姓爷修书一封,派人先送去,把时间约定,就说我要去觐见,向李都督汇报工作。”

李率泰已经快进入花甲之年,不管是郑成功还是涂显,他都认为是小字辈,两军对垒各为其主,怎有回报工作之说?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到郑成功的预约信后没有理睬。然而,这并不影响涂显的计划。到了约定之日,涂显和郭彤提前一天到达福州城,找一家旅馆住下,当晚就开始行动。

傍黑郭彤就穿宅越院,化妆成清兵潜入了都督府,像闯亮子贼,趁着侍候李率泰晚饭的时候,混进了李率泰的书房里躲了起来。按照清廷规矩,将帅是不能带着夫人家属外出任职的,家属必须留京城,以防不测,但可以带小妾侍候。李率泰当然不能违反规矩,只有一个小妾跟随身边。晚饭后,他让小妾先去休息,自己到书房看书。

李率泰进入书房,点亮了蜡烛,关上了门,刚坐下来掀书页,却见书架上悄无声息地跳下一个人,迅速捂住了他欲喊的口,对着他耳朵悄声说:“我是涂显派来,给你送书信和礼物的!”接着就把金印和书信放在了他的面前。李率泰定下了神,不再声张,拿金印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这····”郭彤说:“是送你的见面礼!”李率泰抽出信,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

“《临江仙》

江河逐波逝又升

欣看群英争雄

一盘棋局少人懂

纷纷扰扰事

几多叹息声

举杯不知向谁敬

自斟自尽无评

昨日仇*今亲朋

生灵无敌我

阴阳一平衡——涂显赠都督大人”

李率泰不由赞叹道:“真乃好诗好字!”郭彤说:“我的任务完成了,该走了,我们涂佥事就住在旅馆里,明天你俩谈。”说后便闪身出门,待李率泰开门看时,已无了影踪,不由暗自嘀咕:“这身手,要是*了我,还无人知晓哩!”就连忙又把玩起那稀世珍宝金印来。

郭彤回到旅馆,把情况向涂显说了,涂显笑道:“干得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个夜闯书房呢?一是为了送礼收买他,二是替他遮人耳目,三是让他知道,取他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郭彤激动说:“收了咱礼物就说明被咱俘虏了,该为咱所用了!”涂显说:“这有点太贬低咱们自己了,我们送礼是为了让他讲信用,为了民族大义,通过他让福临站在国家利益上考虑问题。”

第二天,涂显受邀来到了都督府,只见高堂满座,分上下两排,上排坐着三个人:中间是李率泰,左边是一位一脸凶相的络腮胡子,右边是福建巡抚许世昌,一派居高临下的阵势;下边则是中下级军官,而且边上有一空位。涂显立即感受到,这是有意安排的,是一个预谋,就是要他作为下级军官坐在那个空位上,仰望他们。显然这不是李率泰的安排,就是那个络腮胡子,会不会是南京都督郎廷佐呢?大概是路过或是邀请,看来有一场硬战。

第十五章:唇枪舌剑

涂显稳如泰山般地屹立在那里,不卑不亢问李率泰:“都督大人,这是什么

意思?”倒是那位络腮胡子先说了话,一派盛气凌人的样子,鄙夷说:“你不是要来汇报工作的么?那就坐那里说吧!”涂显厉声说:“请问你是何人?”李率泰连忙解释说:“他是南京都督郎廷佐大人,是来和我研究军务的,顺便列席听听。”涂显明白了,说:“我只承认李大人和许大人是我们的父母官,只向他们汇报,其他一概不认!”

郎廷佐单刀直入说:“你这叫挑拨离间搞分裂,难道我们不都是大清朝廷的命官吗?”涂显针锋相对说:“我们这里是八闽,你是南京,你这是破坏顺治帝的战略部署,你插手八闽事务,可曾得到顺治帝的授意?”郎廷佐冷笑道:“这是我们内部的事,与你无甘!”涂显猛然喝道:“想欺君吗?”李率泰连忙摆手制止说:“涂大人,稍安勿躁,不可激动!”

涂显愤愤说:“今天如此安排,我就知道是他的诡计,他是想再次挑起战端!”郎廷佐哈哈大笑说:“那又怎么样?南京的惨败郑成功没有告诉你吧?”涂显说:“那是我们国姓爷指挥失当,上了你们缓兵之计的当,要是我来指挥,早把你的人头割下当球踢了!”

郎廷佐说:“我知道你有灭我十万大军的功绩,那是马德功,要是我早给你来个泰山压顶,无处藏身!”涂显冷笑说:“好啊,那你就带兵过来,咱再打一场?可以说,你到现在也不知道马德功败在哪里,你和马德功一个德行,一介武夫,更不知道顺治帝韬光养晦的统一奥妙。我怀疑,你是不是暗藏的没有被清除掉的多尔滚逆党的残渣余孽,继续在兴风作浪?”郎廷佐闻听,简直像扼住了咽喉,结巴道:“你····血口喷人!”

涂显看抓住了郎廷佐的七寸,就调侃说:“就不说你跟随肃亲王豪格入四川平张献忠,就说你从英亲王阿济格,讨叛将姜瓖,迁秘书院学士,这你该感谢多尔衮吧?阿济格可是多尔衮的亲哥哥!”郎廷佐嚎叫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与阿济格毫无私情,我对皇上日月可鉴!”涂显笑道:“这可并不靠你不表白,得用事实说话,”

谁都知道福临是最恨多尔衮的,多尔衮不仅与他母亲孝庄后有染,而且还以摄政王的身份称皇父,功高盖主,独揽了朝中大权,当他死后,被福临撤消一切封号,扒棺揭墓,挫骨扬灰,而且对其党羽彻底剪除,连根挖掉。这本来是清政府的一段丑闻,也是封建帝制的一大弊政,谁都不敢沾染和提起,但涂显不怕,故意揭露的鲜血淋淋,以示嘲讽。

李率泰一掌击在桌子上,怒斥道:“好了,到此为止!”是的,他不说话也就不像话了,然而郎廷佐却心有余悸,向着李率泰和许世昌委屈表索说:“你们说,这不是对我污蔑吗?”涂显并不介意,放缓了态度,说:“好,郎大人,咱们就来个摆事实讲道理,我问你,为什么你非要和皇上唱对台戏呢?”

郎廷佐辩驳说:“我何曾与皇上唱对台戏?”涂显说:“我们国姓爷每年都向李大人缴的有赋税,我们和平共处,互不侵犯,这是皇上知道和默认的;下一步我们要收复台湾,还要开辟更广阔的税源上缴皇上,如此和睦的相互邻里关系,你却要破坏,我来给李大人汇报工作,商讨收复台湾的问题,你却视我为敌对,你不是给皇上唱反调,破坏安定团结大好局面,你是什么?”郎廷佐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涂显反问:“你容我说了吗?”李率泰抱歉说:“我也不知道他是来汇报收复台湾的事。”郎廷佐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失策,冒冒失失遇到了一位真正的对手,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皇上的意图,总该有个台阶下吧,便说道:“那你们说吧,我就把不参与了!”便起身告辞。李率泰连忙给许世昌使眼色,让他去送送;这边他给其他人说:“你们也走吧。”人们都开始散去。

许世昌跟着郎廷佐出来,抱歉说:“大人你不要生气,这个涂显就是这样,很难对付,李都督也是拿他没办法,只是对他虚拟周旋!”郎廷佐冷笑道:“这是对我大清的不恭,唯一的办法就是消灭他!”徐世昌哀叹说:“消灭不了咳,上次马德功带十万人马,硬是一败涂地!”

郎廷佐说:“他究竟使用的是什么法术,你讲来我听听。”许世昌说:“他就是站在百姓立场上,处处为百姓着想,给他们土地,让他们经商,发展集市贸易,人人都有饭吃,所以百姓拥护他,打仗都听他指挥,我们的兵到他那里,就像进入了汪洋大海,不是喝水就是淹死;所以连皇上也没有办法,为了保一方平安,就对他网开一面。”郎廷佐说:“我就不相信,让梁化凤来,打他!”

许世昌反问说:“打谁呀?大军来了你连人影都见不着,可当你精疲力尽,垂头丧气的时候,他出来了,打你个措手不及,恨恨地咬你了一口。等你再去找他,人又不见了!”郎廷佐鄙视说:“这算啥打法?简直不上兵法书,一派偷鸡摸狗的勾当!”许世昌说:“嗐,战场上,胜者王子败者寇,谁给你论规矩?黑猫白猫抓住老鼠才是好猫!”

这边,当人们散去后,李率泰秘密问涂显:“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涂显说:“我们去收复台湾,你要保证我后方安全,不被人侵犯!”李率泰说:“既然是收复台湾,这对国家和民族都是大好事,那你们干脆归顺清廷,咱们一起干。”涂显说:“你把问题看简单了,清廷当前根本顾及不到台湾;即使福临同意,满朝文武也坚决反对。”

李率泰说:“你说的也是,他们现在的重点是统一全国,消灭异己;对于你们郑家军也只是暂时的宽容,腾开手迟早是要统一你们。”涂显说:“统一不怕,郑芝龙不是早就投降了你们,可得到的是什么待遇呢?现在矛盾的焦点不是统一不统一,而是你们的大政方针有问题,许多是不得民心的。”李率泰说:“那个剃发令现在已经不强调百姓,只强调官员;而且我们还强调汉民,不准给妇女裹脚,可没人听啊!”

涂显叹道:“这就是我们民族的悲哀呀,一是没有独立性,人云亦云;二是习惯了不愿改,总抱老皇历说事;三是愚民,只恐怕下民比自己聪明了。帝王们都是违背天道的,所谓天道就是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官政属金,智技属木,财富属水,能量属火,民众属土,你自己去推导,谁升金,谁克金?民众拥护你才能当官当皇帝,但如果你要压制能量的爆发,不进行创新和改革,那就会成为官员和皇帝的克星。明朝已经灭亡了,清朝还按老路走,我真怕崇祯再现!”

兔死狐悲,李率泰也有些担心起来,说:“你能不能说具体点,我给皇上透透气,听听他的意见?”涂显说:“很简单,就是把几千年的士农工商顺序倒过来,变成商工农士。”李率泰笑了,说:“你干脆把郑成功摆在第一位,让皇上听他的。”涂显说:“皇上还当他的皇上,照样至高无上,就是不要管那么多事,让能*替他管,岂不更加轻松愉快?”

李率泰不放心道:“那要这个能*人篡权夺位呢?”涂显说:“军队和法律是另外的,用宪法规定,保证皇帝的职位世袭,更保证公民的合法权利,大家都公平竞争,鼓励商业和海外贸易,谁有本事谁当老总。”李率泰摆手笑道:“你这根本行不通,皇上咋肯放下权利呢?你说这至少中国得有十个八个郑氏家族,他们联合起来,迫使皇上就范!”

涂显说:“所以这就是国姓爷不愿投降,坚持反清复明的原因,我也是支持的;也是南方至今不能统一的矛盾所在,南方毕竟比北方经济发达。”李率泰欣喜说:“按道理这是个好事,从此中国就结束了战乱,市场繁荣,经济腾飞,民富国强;否则中国真的就要落后于西方,也许西方现在就是这么*。”涂显笑道:“想不到咱俩还是个知音哩,我还以为没人能理解呢!”

李率泰说:“找机会我给皇上提提,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假如他支持,这事就有希望了!”涂显说:“好吧,好事不在忙中起,慢慢来,不要急。关于收复台湾的问题,是听听皇上的示下,还是我们就开始行动?”李率泰说:“如果你们准备好了,就开始行动吧,我想皇上一定也会支持;虽然他现在没能力收复,毕竟那是一大片中国土地,不能让外国人老在那里盘剥!”涂显说:“那好吧,咱就一言为定,收复了台湾也少不了你的功劳!”

涂显回到厦门,郑成功闻听大喜,召开军事会议,研究攻台问题,一致认为先派一暗探,了解清楚荷兰人的兵力部署,做到心中有数,方能发兵。涂显说:“不光是兵力部署问题,更重要的是从太师爷时就开始向台湾移民,于今算来有几万人了,最好把这一批人组织武装起来,能与我们收复台湾做到里应外合,那就更加圆满和有胜算了。”

郑成功思忖道:“那这个人选可就不是一般人能胜任得了的!”黄廷笑了,看着涂显说:“还选什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郭彤高兴起来,说:“原想只探听消息,我去最好,可要组织武装,那就只有涂佥事我俩了!”涂显笑道:“我还真离不开你,我爱单独行动,只要你别怕我又把你一个人放旅馆!”

第十六章:卧底点火

涂显和郭彤是化妆成鱼民坐鱼船过去的,这是涂显第一次登上台湾岛,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未开垦的处女地,既是荒凉的也是生机勃勃的;说它荒凉是人烟稀少,说它生机勃勃是野生动物的天堂。从大陆移民过来都是客家人和高山族人,他们既是分散的也是聚居的。所谓分散就是各把一方,开垦土地;所谓聚居,就是一家人的能力有限,种植不了那么多土地,大家相距都不远,抱团取暖。

农耕是他们的基本生活方式,荷兰人来到这里,除了收购土特产到西方售卖赚钱;还有就是依靠手中的武器,对这里的居民管理和收税,让中国人为他们劳役,供他们享乐。为了稳固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统治,他们修建了热兰遮城和赤崁城两大城堡,成立了军队,建立了他们的一套管理办法。

涂显和郭彤的主要目标,是寻找大陆移民的聚居区,因为这里边就有他们认识的不少人,只要有民众他们就有办法。谁知当他们正走着,只见前面过来一队洋人士兵,一个个荷枪实弹,为首的骑着大马,显然是当官的;后边两个士兵,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位伤员,也是一个官摸样。奇怪在这么一队十几人外国兵,却押着一位五花大绑的中国小姑娘,小姑娘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一副威武不屈的样子。

当走到涂显面前时,小姑娘突然不走了,跪下来求救说:“二位大哥,他们要*我,你们救救我!”涂显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却见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国人来到了面前,说:“我是翻译何斌,过去是郑芝龙部下,我一看你俩就知道是大陆过来的郑家军的人;前面骑马的就是荷兰大员揆一,这小姑娘因射*贝德尔上尉被擒拿。你们要佯装他的家乡亲人,就说孩子只有12岁,不到成年,是不能负法律责任的。”

涂显立即明白了,灵机一动说:“我不懂荷兰法律,也跟揆一语言不通,你看咋有利咋给揆一说,我配合你,千万把小姑娘救下来!”何斌说:“我明白了。”于是就给揆一说:“这是小姑娘的家人,他们说小姑娘只有12岁,不到成年,按照荷兰法律,是不应负刑事责任的。”

揆一说:“可她已经射伤了我的上尉!”何斌又给涂显说了一阵,反过来给揆一说:“人家家人说了,如果你违背荷兰的法律,他们就要游行示威,向荷兰政府提出抗议,甚至组织武装与你们战斗!”揆一笑道:“喔,中国人也知道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这很好,不过,我该怎样向我的下级交代!”

何斌又给涂显说了,问如何应对,小姑娘抢先说:“是那个‘拔鬼子’打死了我爹,我是为了报仇,才要射*他!”涂显惊奇问:“是不是担架上的那个,他真的打死了你爹爹?”小姑娘说:“就是他,抓我爹去修城堡,说他消极怠工,就鞭抽棒打,回去吐血死了!”

涂显一下子就对小姑娘刮目相看起来,更加愤恨这批强盗,于是给何斌说:“你就给他说,你那个上尉打死了我们中国公民,是必须要用血来尝的,如果他一意孤行,继续违法犯罪,我们就请郑成功来收复台湾,把他们赶走!”何斌把这话如数说给了揆一,揆一问下级士兵:“有这种事?”下级官兵说:“确有此事!”揆一有点气急败坏说:“那也不能搞私刑,应依法办事——好吧,把人先放掉!”于是,对小姑娘去其敷,悻悻地带人走了。

小姑娘一时高兴了,兴奋说:“二位大哥,你们真是好人,不是你们我就没命了;只可惜那一箭射准了,但因为太远,箭到跟儿没劲了,没射死他!”涂显问:“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答:“我叫周海英。”涂显又问:“你小小年纪,咋会有这样好的剪法?”周海英说:“我就是为了给我爹报仇,拜师傅学的;我师父人称铁人,不仅箭法好,还武艺高强!”

涂显说:“能不能带我们到你家看看,再拜访拜访你的师傅?”周海英爽快答应道:“好啊,我家就在山的那边,那里有好多我们从大陆来的客家人。”涂显说:“好啊,我们就是从大陆来的,就是来拜访老乡的,人越多越好。”周海英忽然神秘问:“你们是不是郑家军,能不能为我报仇?”涂显说:“我们就是郑家军,来为你报仇的!”周海英闻听,拍手蹦跳起来,说:“那我有希望了,我的仇能报了,您就住我家吧!”

周海英家住着三间草房,周母是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尽管热情好客,带他们周到细微,但毕竟是个寡妇,感到不方便,于是,涂显执意还是让周海英带他去见她的师傅铁人。铁人还真像个铁打的人,四十来岁,黑不溜秋,胳膊腿的肌肉都像铁块一样,坚而硬,行动起来,虎虎生风。

涂显听周母说过,他叫李铁,自小跟父母从大陆逃到台湾来,开荒种地为生。那时,他爱上了一位高山族姑娘依那·雅布卡,姑娘会养蚕制茶,两人相爱;就因为姑娘长得漂亮,会鉴丝品茶,就被揆一掳进了城堡,专为他服务,成为他出口丝和茶的技术总监,不准她再与李铁见面。李铁恨死了揆一,却又无能为力,从此就收纳弟子,传授武功,不再成家,发誓要驱逐荷掳,救出爱人。

一见李铁,涂显就赞扬说:“名不虚传,真像个铁人!”李铁憨厚地笑道:“可惜了一身的力气,无处可用!”涂显说:“有句话说得好,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说是郑家军,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李铁说:“我爹就是郑芝龙给着钱、牛送我们过来的,这些年为什么不见他老人家呢?”

涂显说明了太师爷被清廷软禁的情况,说明现在是儿子郑成功在主政,反清复明,正打算收复台湾,需要查明揆一的兵力部署和组织一支内应队伍。李铁闻听要赶走揆一,收复台湾,浑身都来了劲,拳头握得骨节响,说:“是嘛,我们中国的土地,为什么要他们荷兰人指手画脚?”周海英说:“那不是人家有枪有炮嘛!”李铁说:“只要有郑家军过来,比他的枪炮、人多了去了;他们才有多少人,不就几千人嘛!”

由于李铁和周海英的出面,涂显的宣传鼓动,民众很快就发动起来了,喊出了“驱逐荷掳,欢迎郑军”的口号,组织起了数千人的队伍,由李铁率领,李铁给取名叫铁人军。尤其涂显与揆一的翻译何斌取得了联系,弄清了荷兰人在台湾修筑了两大防御要塞:一是位于台江西侧的台湾城,一是位于台江东侧的赤嵌城。外海进入台江的航道地势险要,且航道又窄又浅,只能过小船,大船要等到涨潮时才能通过。荷兰人以为有这样的天险,再加上台湾城和赤嵌城的炮台作掩护,郑军不可能登陆。

涂显将这些情报写成书信,绘成地图,尤其交代每月的初一会涨潮,把出兵的日期计算好,立即让郭彤秘密送回厦门,交到郑成功手里。郑成功得到情报,拍案叫绝:“真天助我也!”经过与黄廷等人的精心策划,1661年(永历十五年)三月,郑成功率领众将士在金门'“祭天”、“礼地”、“祭江”,举行隆重的誓师仪式。一切准备就绪,船舰将士集结于料罗湾,候风进发。郑成功派儿子郑经与心腹留守金厦,二十三日郑成功亲率将士两万余人、战船数百艘自金门料罗湾向东挺进。

二十七日,半路遇到台风,全军退回澎湖避风,因风大不止,如果一直停驻澎湖候风,不仅会影响军心,而且不能按预定日期开进鹿耳门。在这种情况下,郑成功当机立断,决定进行强渡。一些将领鉴于风大浪险,力劝不要贸然从事,要求暂缓开船。郑成功果断地说:“冰坚可渡,天意有在。天意若付我平定台湾,今晚开驾后,自然风恬浪静矣!”

是晚一更后,传令开驾,风雨还真的停了,只是波浪没息。说来神奇,到三更后,则云收雨散,天气明朗,顺风驾驶,到黎明,郑成功的指挥船就到了台湾外沙线,其它战船鱼贯络绎亦至。这里正是鹿耳门入口,也正赶上四月一日涨潮,郑成功仰天长笑:“天助我也!”待水涨到几尺高,郑成功舞动帅旗,号令:“出发!”百船争进,鼓声震天,直驶鹿耳门。

荷兰人原是海陆两面防御,海的防御荷兰人做梦也没想到,中国人会利用涨潮给突破了,部署的几百门火炮没起到作用;而陆地防御,荷兰人主要集中防守在热兰遮城(今台湾东平地区)、赤嵌城(今台南)两座城堡,两座城堡均为西式棱堡,棱堡火力布置合理,易守难攻,加之荷兰人提前做好了战争准备,各种物资储备丰富,火器众多,两座城堡好似两只张满尖刺的刺猬,没有副好牙口,还真的吃不下去。

荷兰人自以为进有快船利炮,退有汤池坚城,骄狂无比,叫嚣“25个中国人合在一起还比不上一个荷兰兵”,“只要放一阵排枪,打中其中几个人,他们便会吓得四散逃跑,全部瓦解。”当郑军包围了赤嵌城荷军,并割断了赤嵌城与热兰遮城之间的联系,荷兰的台湾总督揆一仍旧敢兵分三路向郑军实施反扑:一路分战舰向停泊在台江的中国船只进攻,一路由贝德尔上尉(又名拔鬼子)率兵240人抵抗从北线尾登陆的郑军,一路由阿尔多普上尉率兵力200名乘船增援赤嵌城。

原来约定的四月一日涨潮登陆,涂显和李铁带人必须同时赶到鹿耳门前线战场,以配合郑成功的登陆行动。由于这次是真枪真刀*,随时都会有流血牺牲的危险,所以两人说什么也不让周海英参加,毕竟还年幼无知,害怕她报仇心切戳了乱子,要她在家和母亲一起搞好后勤供应工作,这也是对战争的有力支援。可周海英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亲手宰了“拔鬼子”这个打死爹爹的仇人不可,当大队人马前面走了之后,她就悄悄地尾随着铁人军,也来到了战场,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 ·····

第十七章:收复台湾

在北路发生了北线尾陆战。荷军贝德尔上尉率领240名士兵,以12人为一排,疏开战斗队形放排枪,逼近郑军。涂显发现后,立即让李铁带铁人军还击。李铁率大部兵力从正面迎击,涂显带一部分兵力迂回到敌军侧后,夹击荷军。士兵们挥舞着大刀顶住荷兰人的密集炮火奋勇向荷军*去,箭如骤雨,贝德尔发现自己腹背受敌,手足无措。他所指挥的荷军士兵的勇气,这时则完全为恐惧所代替,许多人甚至还没有开火便把枪丢掉了,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的周海英看的再清楚不过了,这只身逃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父仇人“拔鬼子”。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周海婴手持砍刀,一个箭步冲上去,来个泰山压顶砍下来,没想到贝德尔上尉虽驴高马大,却也那样机灵,竟躲开了刀口,周海英的刀砍在了石头上,火星四溅。

贝德尔当然不认识周海英,也没想到这小姑娘会对他如此仇恨,像老鹰抓小鸡,一把抓起周海英向空中抛去,企图把周海英摔死地上。周海英也是练过武功,身手不凡之人,她在空中来了个鹞子翻身,准备立在地上,继续战斗。然而她的身子却被一双大手接住了,周海英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追*拔鬼子的涂显,急忙说:“放下我,快*我的仇人!”

涂显这才知道周海英偷偷跑到了战场上,也顾不得抱怨,放下周海英就去追赶贝德尔。对于一个外国军官,涂显并不是想*他,而是想征服他,让他知道中国人的厉害,不是好惹的;应该守中国的规矩,不应该盛气凌人,在中国做生意可以,但不能反宾夺主,连地牌也占了。

贝德尔哪会有涂显跑的快?他笨重的身躯有点像鸭子,涂显一个猴子跳涧,从贝德尔的头顶飞过,立地转身挡住了他的去路。贝德尔当然不肯束手就擒,与涂显过其招数来,想把涂显抓在手里。涂显一缩身,下边来了个扫堂腿,但贝德尔没有倒下,只是打了个趔趄,踉跄了几步。

涂显心想还真是个儿大力不怯,便飞身来了个横木撞钟,这一下贝德尔倒地了,涂显双脚那巨大的撞击力,让他后退几步,仰趴四叉摔在了地上。涂显从地上弹跳起来,一只脚踏在了贝德尔的脖颈上,他哇哇乱叫,动弹不得。可就在这时,让涂显也没有想到,一旁观战的周海英,竟飞步向前,一刀砍进了贝德尔的胸膛上,贝德尔惨叫一声,一命呜呼!涂显厉声问:“你咋把他砍死了?”

周海英说:“他*死了我爹,我为什么不能砍死他?”涂显又看看,人确实死了,无可奈何说:“死就死了,走吧!”周海英哪会知道涂显的心情?提刀追赶着涂显兴奋问:“你为我报了仇,让我咋感谢你呢?”涂显说:“你不应感谢我,你应该感谢郑家军,是他们收复台湾才有了你报仇的机会。”周海英固执说:“我不,我就感谢你,是你让我报了仇!”

涂显应付说:“好好,那你感谢我!”周海婴认真起来,说:“可我发过誓,谁报了我*父之仇,我就要嫁给他!”涂显像看一个怪物,盯视周海英半天,说:“你知道什么叫嫁人?”周海英倔强说:“我怎么不知道?就是一切听你的,侍候你一辈子!”涂显没理她,转身走了,他觉得周海英说的都是孩子话。

南路增援赤嵌城的荷军,也被郑军战败。这支200人组成的援军由阿尔多普上尉率领,乘船沿台江南岸驶往赤嵌城,企图为赤嵌城守将描难实叮解围。郑成功发现后,立即令李铁出动铁人军还击。李铁带着一两千人的铁人军一阵冲*,200名荷军士兵只有60名爬上岸,其余全部被消灭,阿尔多普只率残部逃回热兰遮城。

荷兰人陆上攻势受挫,就想在主场海上找回场子,出动驻守在台湾的四艘舰船(赫克托号、格拉弗兰号、白鹭号、伯玛丽亚号)企图攻击郑军登陆舰队。郑成功以六十余艘大型帆船包围荷兰战舰,郑军水师在镇将陈广和陈冲的指挥下,通过本方炮火掩护,以接舷跳帮肉搏和小船纵火为主要战斗方式,经过激烈战斗,击沉赫克托号,重创格拉佛兰号和白鹭号,伯玛丽亚号见势不妙,趁着自己速度快,一路逃往巴达维亚。荷兰海、陆作战均告失败,赤嵌城和热兰遮城已成为两座孤立的城堡,相互间的联系完全割断

郑成功随即加强对赤嵌城的围攻,四月三日,郑军的士兵在赤嵌城外抓到了赤嵌城守将描难实叮的弟弟夫妇。郑成功对他们讲明利害,派部将杨朝栋和翻译吴迈、李仲送其回城,以劝说描难实叮投降。表示绝对不会加害他们,并允许荷兰人带走自己的财产。四月四日,郑军又切断了赤嵌城的水源,描难实叮见大势已去,不得不出城投降。这样,郑成功仅用四天,就收复了赤嵌城。

描难实叮投降后,奉郑成功之命前往热兰遮城劝揆一无条件投降,遭到揆一拒绝。揆一妄图凭借热兰遮城坚固的城防负隅顽抗,热兰遮城防御设施完整。城周长200多丈,高3丈多,分3层,下层深入地下1丈多,“城垣用糖水调灰垒砖,坚于石”。城四隅向外突出,置炮数十尊。荷军炮火密集,射程远,封锁了周围每条通道。揆一的意图很明显,坚守待援!而郑家军的短板,正是*有余而攻坚不足,郑成功鉴于热兰遮城城池坚固,强攻一时难以得手,为了减少伤亡,进一步做好准备,决定采取围城打援的方针。

五月二十八日,巴达维亚荷兰东印度公司总部得到荷军在赤嵌城战败和热兰遮城被围的消息后,急忙派遣雅科布·考乌率领十艘军舰,经过38天航行到达台湾附近海面。但援军见郑军战船阵容齐整,于是畏战不前,在海上徘徊了将近一个月,才有5艘战船在热兰遮城附近海面碇泊。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主力舰之一厄克号还触礁沉没,船上士兵被郑军俘虏。

七月二十一日,揆一终于下定决心:海陆并进想把郑军逐出热兰遮城防区,并试图摧毁赤嵌城附近水域郑军舰队,以摆脱被围困境。海上,荷军向郑军发起进攻,荷舰企图迂回郑军侧后,焚烧船只,反被郑军包围。郑水军隐蔽岸边,当敌舰闯入埋伏圈后,立即万炮齐发。经过一小时激战,击毁荷舰两艘,俘获小艇三艘,使荷兰援军阵亡一名舰长,一名尉官,一名护旗军曹和128名士兵,另有一些人负伤。荷军其余舰船逃往巴达维亚。陆上,荷军的进攻同样遭到可耻地失败,此后,荷军再也不敢与郑军野地浪战。

郑成功又陪着热兰遮城内的荷军耗了两个月,期间不停有荷兰士兵偷溜出来向郑军投降,从俘虏中郑成功在得知热兰遮城内守军已经外无必救之军,内无必守之城情况后,决定把对荷军的封锁战术转为进攻,在对方从巴达维亚和中国大陆获得救兵之前,向热兰遮城堡的荷军发起猛烈攻击。为此,郑军增建了三座炮台,挖了许多壕沟,以遏制荷军的炮台。

1662年农历一月二十五日清晨,郑成功下令炮轰乌特利支圆堡。在两个小时内,郑军发射炮弹2500发,在该堡南部打开了一个缺口,当天即占领了该堡。郑军居高临下,立即利用此堡改建炮台,向台湾城猛烈轰击。荷军团守孤城,岌岌可危,揆一在城上督战,看到城防已被突破,手足无措。在这种情况下,郑成功派通事李仲入城劝降。李仲对揆一说:“此地非尔所有,乃前太师练兵之所。今藩主前来,是复其故土。此处离尔国遥远,安能久乎?藩主动柔远之念,不忍加害,开尔一面:凡仓库不许擅用;其余尔等珍宝珠银私积,悉听载归。如若执迷不悟,明日环山海,悉有油薪磺柴积垒齐攻。船毁城破,悔之莫及。”

荷兰殖民评议会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形势及对策。台湾城被围已近9个月,荷军死伤1600余人,能参加战斗的士兵仅剩600百余人,且已弹尽粮绝,疾疫流行,形势已完全绝望。评议会认为:“如果继续战斗下去,可怕的命运将降临到每一个人头上,而这样坚持,对公司也没有什么好处。”揆一走投无路,只得同意由评议会出面同郑成功谈判。经过会谈,揆一作出决定:“愿罢兵约降,请乞归国”。1662年二月六日,(南明永历十五年十二月十八日、清顺治十八年)荷兰驻台湾长官揆一签字投降。荷军交出了所有城堡、武器、物资,包括伤病员在内的约900名荷兰军民,最后由揆一率领,乘船撤离台湾。至此,荷兰侵略者在台湾38年的殖民统治宣告结束。

历时将近一年,郑成功终于收复台湾,揆一的投降,使高山族姑娘依那·雅布卡也获得了自由和解放,将近十年了,城堡像笼子一样关住她,不准她出城堡,李铁不知多少次地在城外呐喊,恨不得把天地翻个个儿,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泪水伴着叹息一天天地熬。终于可以相见了,他不顾一切地冲进城堡,终于在一个化验室里找到了,他把依那紧紧搂抱在怀里,亲吻着心爱姑娘那流泪的面颊,久久不肯放手。

还是在围城的时候,周海英就找到了郑成功和黄廷两位能管涂显的大官,说她要嫁给涂显。两位大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问明了情况后,正中两人下怀,不由的笑起来。

第十八章:英年早逝

因为涂显征战在外,两人真觉得得有一个女人陪伴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过去战乱不说了,如今收复了台湾,这可是最安全的大后方,以后并不会有大的战役了,正愁该怎样奖赏涂显,这下瞌睡遇到了枕头,两人决定让涂显和李铁一起,搞一次两对集体婚礼助兴。

涂显闻听,像受到了侮辱一样,实在难以接受,便找二人理论:“开什么玩笑,我家有两房夫人,四个儿子,怎能可以再娶;再说她才13岁,比她大20多岁,岂不是害性命吗?”黄廷说:“什么害性命,13岁嫁人的女的多了,当朝的孝庄皇后,不也是13岁就嫁给了皇太极吗?”郑成功说:“再说,你常年征战在外,身边没个女人照顾,我也过意不去呀!”

在那个男尊女婢,男人主政的社会里,一个小女人确实算不得什么,从道理上涂显什么也说不过去,三妻四妾的多了;可从心灵深处,他并不是不需要女人,只是感到不公平,底层社会中,别说娶老婆,连吃的都难以糊口的男人多了。当然这里牵扯到有人有本事,有人没本事,然而,仅仅是本事吗?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毕竟只是动物界,动物只为温饱,没有创造性,更没有储存意识。人类自然不同,有一张口却有两只手,生产总比消费多,完全可以越过越富裕的,可为什么贫富不均呢?就是因为没有调剂好,是所谓的能人占有了老实人的劳动所得,致使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涂显感到这个问题的解决关键在于皇帝,在于皇帝推行什么政策。

一说到皇帝,涂显就感到这是个巨大的问题,不是某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需要历史的演进和大众的觉醒,就像滔滔奔走的江河,一个人只是一朵浪花,终归还得裹挟着向前,身不由己。他不能不设身处地的为周海英着想,是啊,一个13岁的小姑娘,如果不是他,她是*不了仇人的。她真的懂爱吗?未必,就是感恩。话又说回来,女人终归要嫁人的,嫁个什么人呢?自己又确是她的最佳人选,跟了自己起码生活有保障。

就在涂显迟疑无话说的时候,黄廷和郭彤正在积极操办,他们给涂显说:“这可是国姓爷的命令,我们也不敢抗命不尊,你就等着成就好事吧!”他们又见到周海英,传达了国姓爷对她与涂佥事的准婚。周海英连忙跪地拜谢,拍手称快,她以为结婚就像过家家,是个最高兴的事。接着又去见周海英的母亲,向她道喜和祝贺,并送去了彩礼和嫁妆,告诉了迎亲的吉日。老夫人喜的合不拢嘴,双手合十对天祈祷:“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竟然让女儿攀上了这么好的人家这么大的官?几生几世也忘不了国姓爷对我们台湾客家人恩德!”

洞房花烛夜,急不可耐的周海英说:“相公,你咋不给我揭盖头呢?”涂显正在灯下看书,没好气说:“你自己竭吧,我还没承认你呢,等我看上你再说!”周海英一下子揭去盖头说:“噢,原来是这样,还没看上我?我一定要让你看上我,让你知道你离不开我!”涂显不由笑了,说:“原来还有这雄心壮志!”周海英说:“但有一条,你得教我!”

事实上也就是这样,女人都是调教出来的,特别像周海婴,可塑性很大,自己需要她什么样子,要给她讲清楚,使她达到自己理想的状态,对她对己都有很大的好处,千军万马自己都训练带领了,何至于一个小姑娘?涂显说:“好,既然你要我教你,那你就得听我的话,我让你咋办你就咋办,还要自己去悟,悟出比我更高明的见解。”周海英有信心说:“一定巾帼不让须眉!”

郑成功收复台湾后,改赤崁地方为东都明京,设一府二县。一府为承天府,二县为天兴县、万年县。任命杨戎政为府尹,庄文烈为天兴县令,祝敬为万年县令。行府尹查报田园册籍,征纳□银。改台湾为安平镇。十八日,本藩令谕云:东都明京,开国立家,可为万世不拔基业。本藩已手辟草昧,与尔文武各官及各镇大小将领官兵家眷来胥宇,总必创建田宅等项,以遗子孙。计但一劳永逸,当以己力京(经)营,不准混侵土民及百姓现耕物业。兹将条款开列于后,咸使遵依。如有违越,法在必究。着户官刻板颁行。特谕。

崇祯帝自缢煤山之后,明朝正式灭亡,但是崇祯其实并非是明朝最后一位皇帝,而是大名鼎鼎的永历皇帝。永历皇帝叫朱由榔,是万历皇帝的孙子,他的父亲是桂王,李自成攻陷北京城后,桂王为了活命,带着家属来到了广西桂林。不久之后隆武皇帝被清军残忍*害,此时的桂王也已死去,为了重振大明河山,朱由榔被推上了皇帝,成为了永历皇帝。

坦白来说,当时南明军队实力还是比较强大,但是军队只听从于将领,并没有多少人愿意真正效忠大明王朝,如像李成栋、金声桓这样的明军将领,其实是因为在清军中得不到重用,最终又回到了明朝。可想而知,如此反复无常的将领,又怎能保卫大明江山呢?不过却出现过一个忠心保国的异类,此人便是大西军出身的李定国,居然誓死保卫南明。后来为了继续抗清,永历帝曾寻求过澳门葡萄牙人的支持,后来葡萄人派出300名士兵帮助永历帝抵抗清军,但因为人数太少,也不能力挽狂澜。

于是在清军的猛烈进攻下,永历帝政权的地盘在逐步沦陷,最终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永历帝被迫逃往缅甸,在那里他被安置在一个小村子里,并且没收了武器。而缅甸王最开始还比较客气,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缅甸人故意开始少供给粮食,公元1661年,缅甸王的弟弟突然发动政变,*害哥哥,成功夺取王位。随后更是公开*戮南明官员,永历皇帝的侍卫们只得奋起抵抗,但终因为敌众我寡,随行人员大多数都惨遭*害。永历皇帝虽然幸免于难,但却成为缅甸王的俘虏了。

最终缅甸在吴三桂大军的逼迫下,将永历帝交给了吴三桂,而据史料记载,两人见面之后,有一次秘密的谈话。当吴三桂前去见永历帝的时候,显得十分傲慢,只是做了一个揖而已,并未下跪。永历帝问道,“你是谁?”吴三桂没有作声,永历帝再次询问,吴三桂突然跪在地上,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永历帝严肃地说道,“你不是大明的臣子吗?你不是汉人吗?为何要叛国害朕呢?你的良心过意的去吗?”

吴三桂一言不发,只是伏地不起,永历帝只得唉声叹气,命令吴三桂退下,吴三桂久久不能起来,一直等到左右扶着他,他才退出,并且汗流浃背。在这一次后,吴三桂再也不敢见永历帝了,此时的吴三桂寻思着,如果将永历帝押解进京,路途中的安全问题无法保障,并且八旗军可是打着为明朝复仇的名义入主中原的,如果将明朝皇帝送到北京,无疑是给满清朝廷出了一个难题。于是为了赢得满清朝廷的信任,他建议清政府就地处决永历帝,清政府自然是批准的,吴三桂当时居然建议用斩首的方式处决永历帝。

但在多方力量的劝服下,最终吴三桂用弓弦勒死了永历帝,同时一同处死的还有25人。而在云南,仍在坚持抗清的李定国,得知永历帝惨遭*害后,说道:“恢复国家还有可能吗?我辜负了国家和皇上,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天下?”不久之后居然卧病在床了,而他原本是农民军,却说了一句让人感动的话,“你们宁愿战死在荒郊野岭,也别投降满清。”

不久之后,消息传到台湾,郑成功闻听如五雷轰顶,口吐一口鲜血,唉叫道:“大势去矣!”便卧床大病。紧接着又一噩耗传来,清廷辅政大臣苏克萨哈矫诏令斩郑芝龙与其亲族于燕京柴市,郑芝龙在北京的一家老小没有留下一个。更要命的是他的儿子郑经,郑成功率师取台湾,命郑经镇守思明州(福建厦门),调度沿海各岛。当时郑经十九岁,娶原兵部尚书唐显悦的孙女为妻,妻子虽端庄静正,但是与郑经关系并不和睦。故与四弟郑睿之乳母陈氏(昭娘)私通,生下一子,取名郑克臧。

郑经向父亲报告侍妾生了个儿子,郑成功因添孙高兴,赏了一点银物。不料,康熙元年(1662年),唐显悦致书郑成功,指责他治家尚且不严,又怎能治理好一方土地?当时台湾的士大夫一致认为这是乱伦,郑成功遂下令处死昭娘,郑经却暗中将她藏起来。郑成功大怒,命兄郑泰到思明州斩妻子董氏、长子郑经及刚生下来的孙子郑克臧。郑泰与洪旭等人议论说:“夫人和少主怎能*害呢?”于是提议仅斩陈氏及其子复命。郑成功不准,于是发生诸将联合抗命事件。加上父亲在北京被*,永历帝在缅甸遇害,郑成功数痛攻心,遂于康熙元年五月初一日病逝,年仅38岁。

郑成功英年早逝,涂显和黄廷之悲痛自不必说,关键还有前景,他们预感到郑氏家族因袭位必有内乱。果不其然,在台诸将以黄昭、萧拱宸等人为首又以郑经“乱伦”,不堪作为台湾之主,坚决拥郑袭为东都之主,并分兵准备抗拒郑经。消息传来,郑经即在思明州继位发丧,以陈永华为谘议参军、周全斌为五军都督、冯锡范为侍卫,整师准备渡台。

还是在郑成功弥留之际,郑成功把黄廷、涂显叫到病床前,有气无力说:“你们二人跟随我征战多年,可惜了挣下的这份基业!我知道我将不久于人世,最怕的就是我那个不忠不孝的逆子,他必然要袭官就位;不是我贬低他,他这人志大才疏,腐化享乐,德不配位,不堪重用,郑家的这份基业迟早要葬送在他的手里。我说*他母子以解我气,偏没人听我的,我怕辜负了你二人,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息,还是请你二位另谋他图吧!”

涂显匍匐在地,泣不成声说:“事到如今,就允许我叫你一声成功大哥吧,我涂显能有今天,全是您的栽培,我将没齿不忘!至于孺子是否可教,我和黄都督会静观其变,尽量说服和辅佐;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安心养病,尽量早日康复,我们继续并肩战斗,为我中华民族的振兴出力流汗!”郑成功说:“如果你们还有雄心壮志,也可以*那逆子取而代之!”黄廷和涂显都惊慌失措,连连否定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第十九章:归顺清廷

黄廷和涂显之所以惊慌失措,是他们虽然不知道郑成功说这句话的用意,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刘备白帝城托孤的历史故事还是知道的。据说刘备病入膏肓,把诸葛亮叫到床前托孤,也是这样说的,如果看刘禅实在不成器,就取而代之。可诸葛亮以为这是在试探他,如果他真要同意,那就会让埋伏在幕后的刀斧手出来,立即*了他。是不是这样,无以考究,但不得不防。

事实上郑成功说的是真心话,否则他也不会执意要*掉儿子郑经;既然要*了他,也不会留下遗言让他接替自己的班。可拥立郑袭,二人也是不满意的,因郑袭是郑芝龙的第五子,是郑成功的弟弟,台湾毕竟是郑成功打下来的,按照传统的继位习惯,也应是儿子郑经继位。至于说郑经“乱伦”,这要看咋讲,乳母就是个喂奶的,又没有血缘关系,私通有子不对,但也不属乱伦。

二人分析,郑成功*郑经不是真心,如果真心不会让其叔叔郑泰去执行,明知叔叔下不了手,是做样子让众人看的,意在平息舆论,证明自己的刚正和无私;还在于检阅锻炼郑经的智慧和能力,要上位靠指派不如自己争取。当时,支持郑袭为东郡王的黄昭、萧拱宸等人来找过二人,拉拢他们用兵对付郑经。二人推了,说:“继位问题属政务,非军事问题,我们虽有军权,但军队是南明国家的,只用于保家卫国,不用于争权夺利,更不能用于政变。”

且说福建总督李率泰闻听郑成功去世,其长子郑经在厦门宣布就位,依据原来涂显的谈判基础,遣人前来找郑经招抚。郑经为了解除清军的威胁,提出加入清朝的朝贡体系。此时顺治驾崩,已是康熙元年,李率泰将情况汇报到朝中,因康熙只有六岁,不能亲政,是辅政大臣鳌拜答复,指出:“朝鲜系从来所有之外国,郑经乃中国之人。”即不同意郑经提出的仿效朝鲜例的请求。

郑经便利用停战的机会,于十一月初一进攻台湾,由于大部队是黄廷、涂显领导,没有参加战斗,黄昭、萧拱宸等人领导的少数部队参加了战斗,战斗中黄昭被流箭射死,其余将领皆投降。郑经胜利后进入安平城,处死萧拱辰等人,并把郑袭软禁于厦门,结束了这场内斗。由于黄廷、涂显领导的大部队没有参加战斗,等于是支持了郑经袭位,郑经对二人感激不尽。

涂显问郑经:“可继承父亲的遗志?”郑经说:“那这是自然的。”涂显说:“永历帝已死,南明朝等于灭亡,我们已经没有了依托,现在当政的是清廷,你打算与清廷何以相处?”郑经将与清廷讲价钱的交涉和清廷的答复说了,涂显预感到郑经想独立成国,但又不敢确信,就又问:“那你又作何应对呢?”郑经说:“要我交权是不可能的,就与他们周旋,对着熬吧!”

郑经的回答让涂显很无奈,他明显地感到郑经没有其父的远大理想和雄心壮志,就是迷恋权利,想躺在父辈的功劳簿上享受,实乃不堪重用,跟着这样的人是干不出来什么名堂的,只有陪葬。涂显与黄廷商量,黄廷说:“我看该改换门庭了。”涂显说:“是啊,过去我们打的是反清复明的旗号,与清军作战出师有名;现在明亡了,再与清军对垒,就是祸乱国家,祸害百姓,绝不能为了郑家去干伤天害理的事!等等看他咋说再说,这里也不需要这么多部队,周全斌又带来那么多人,得把咱的部队带走,回到大陆去。”

不过,郑经到达台湾后,*还是不错的,他继承郑成功的政策,分配诸镇垦荒,寓兵于农。在台湾建立行政体制,设立六部管理政务。任命洪磊管吏部、杨英管户部、叶亨管礼部、陈绳武管兵部、柯平管刑部、谢贤管工部。厚待明朝到达台湾的诸宗室,以王礼相待宁靖王朱术桂。在承天府起盖房屋,安插诸宗室及乡绅。八月,改东都为东宁,升天兴、万年二县为州。把政事委于陈永华。陈永华善治国,督诸镇垦田,栽种五谷,插蔗煮糖,修埕晒盐,广事兴贩,国用日足。又采纳陈永华“建圣庙,立学校”的建议,并以陈永华为学院,“自此台人始知学”。还接纳洪旭“文事、武备,两者不可缺一”的建议,令各镇于农隙时教习武艺,“春、秋操练阵法”;并檄各镇,入深山采办桅舵,修葺、兴造船舰。平时装载货物,兴贩各国。从此,“台湾日盛,田畴市肆,不让内地”。

黄廷和涂显以水土不服,多生疾病,将士思家心切,厦门不能空虚为名,先于郑经带部队回大陆,但没有驻厦门。而是驻漳蒲、云霄。康熙二年(1663年)正月,郑经返回思明州,一看二人不驻军厦门,就知有变,欲擒*二人,但难以得手。六月,郑经以其伯父郑泰支持黄昭拥郑袭拒己,假意置酒邀郑泰议事,郑泰不知是计,前去赴宴,结果遭埋伏的甲兵而*之。郑泰死后,其弟郑鸣骏、子郑缵绪即率所部入泉州降清。

十月清廷调集大军,会合投诚诸军及荷兰舰队,进攻金门、厦门。在此危急情况下,涂显欲去厦门说服郑经不要抵抗了。黄廷阻止说:“我在他郑家军比你资格老多了,我还不敢去你去?他连他的伯父都诱*了,还说你!”由于众叛亲离,郑经可以说是孤军作战,自然难以抵挡清军的攻势,只好撤出厦门,退守铜山。这时,李率泰又遣人前去议抚,郑经仍执前议,声言:“如果清廷仍让我削发,我将虽死不允!”

清康熙三年四月,郑经因失金门、厦门两岛,遂撤兵回台湾,命周全斌断后。周全斌因与洪旭不和,恐回台遭不测,遂于康熙三年三月与黄廷、涂显商定,率部归顺清廷。李率泰闻听大喜,报于清廷,康熙帝下旨,封三等伯爵,后又改承恩伯,食三等伯俸禄,准袭一次;封黄廷慕义伯;特授涂显都督佥事职衔,给以全俸,钦赐鞍马狐腋蟒面袍褂等件,令其驻师长乐。

本是两军对垒,现在握手言欢,此乃真是皇上的期待,百姓的向往,时代的要求,历史的必然。人类是不喜欢动乱的,谁都想安定团结,安居乐业,有矛盾可以坐下来讨论,寻找解决的办法,为什么非要动武力解决呢?有人说人要不吃饭,谁也没法谁,这从侧面说明了,要彻底根除武装冲突,必须解决人类的吃饭问题。为祝贺这一历史性时刻,福建总督李率泰在福州都督府,大摆宴席,招待黄廷、涂显、郭彤等将领。

酒酣,李率泰来到涂显面前说:“涂佥事,都知道你的诗和字是最好的,可否趁此酒兴,留下墨宝,让老朽见识见识?”涂显爽快道:“好,取文房四宝来。”笔墨纸砚备齐,只见涂显饱蘸浓墨,飞龙走蛇,一首《七律》跃然于纸:

《七律》

宴上笑语杯中情

相欢仿觉一朦胧

龙不怕恶只怕敬

虎不畏险只畏平

火焚阿房非为战

七擒七纵是上乘

孟姜有哭应无泪

长城于今已无用

李率泰鼓掌道:“不说这字的飘逸挥洒,大有王米之风,单这诗的内容,可是对我大清功绩的高度赞扬。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我大清就是对龙要敬,对虎要软,打是次要,攻心为上,不怕你不服,我有的是耐心!特别是最后一句,我中华民族本来就是个多民族国家,可几千年来总把北方民族视为异类,秦始皇更是修建了万里长城,把南北中国隔离开来,现在这堵墙终于无用了,我们成为一家人了,这是何等的时代进步,民族融合呀!”说得大家群情激奋。

涂显看李率泰情绪这么好,就拉在一边悄问:“李都督,那年你说问皇上的话可问了?”李率泰不解道:“什么话?”涂显说:“就是把士农工商倒过来?”李率泰方想起,说:“你是说顺治帝,说了,皇上思磨半天,冷笑道:‘恐怕民富了,皇权也就完了!’我也不敢再问了。”涂显说:“我明白了。”

既然国朝定鼎,四海波平,八荒宾服,天命有归,涂显也该回家看看了。这之中,由于战事频繁,军情紧迫,连爷爷去世也没顾得回去奔丧,更没有守孝,现在无论如何也得回去给爷爷送纸钱和守孝,以示孝道。给都督李帅泰和黄廷告了假,回来给周海英说:“我要回去探亲,和家人团聚,你该怎么办?”

周海英赌气说:“什么怎么办?我是你的老婆,你到哪儿我都要跟着,带我一路回去!”涂显说:“我们又没有夫妻生活,你还是个姑娘身,我还没承认你呢!”周海英寸步不让说:“我们是国姓爷赐婚,举办过仪式,你敢抵赖,背叛国姓爷,我找李都督告你!”

涂显揶揄道:“哦,小小年纪还有这张嘴呢!”周海英说:“咋?就是你别想赖账!”涂显笑了,说:“想跟我回去也可以,但你要保密,不能给两房夫人说我们结婚了?”周海英说:“为什么?你那么怕老婆!”涂显解释说:“不是怕她们,而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在她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娶了你,她们会以为我对她们不忠,背叛了他们,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事端来;你将心比心好好想想,假如我背叛了你呢?”周海英说:“那你说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第二十章:身不由己

自从周海英跟涂显成亲后,她就一直陪伴在涂显身边,端吃端喝,叠床铺被,缝补浆洗,随叫随到,就像个丫鬟和使唤佣人,把涂显照顾得无微不至。涂显感到这个小妮子还是可以的,虽然她还不知道什么是爱,但她知道感恩,有爱恨情仇,有自我牺牲精神,这就是做人最起码的良知;加上聪明好学,不耻下问,能吃苦耐劳,认定目标毫不动摇,砥砺前行,更是难能可贵的优秀品质。

涂显试探问:“你真的全听我的?”周海英坚定说:“你让我死我都会毫不犹豫!”涂显心疼说:“快别胡说,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去死呢?既然你全听我的,那我就给你说实话,对咱两个都有好处。你要知道,我家已有两房夫人,4个儿子,你要再跟我就是第三房了,也就是说你们7个人都是我的亲人,包括我咱们8口是一家人,所谓一家人就是利益一致,目标一致,苦乐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像身体的五脏六腑一样,既不能缺失,也不能有病,只有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互相协调,互相体谅和照顾,和睦相处才有我们共同的幸福,否则就是我们共同的痛苦,你说对不对?”

周海英说:“这个我当然懂得了,我会视她们为大姐姐,我不仅听她们的话,还会悉心照顾好她们,不惹她们生气。”涂显说:“这当然很好了,但是光有好心还不行,还要讲究策略,学会使劲,知道从哪方面努力才是她们最向往和需求的,从而使你成为她们心目中最离不开的人,这你就香了。”周海英急切说:“你快给我说说,咋样才能使她们离不开我?”

涂显说:“大夫人爱我是最心切的,她有三个孩子,我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所有;有我她就有了一切,没我她就天崩地裂了;二夫人是大夫人的通房丫头,爱她的小姐比爱我更重,所以我们可以说三位一体的。现在又多个你,你是很难融入她俩的,但我为你想了个招····”周海英撒娇说:“你快说呀!”涂显说:“她俩有一项不如你,就是她们没有武功。”

周海英笑了,说:“那也不能跟她们打架呀?”涂显说:“不是打架,是做我的保镖,保证我的生命安全。”周海英说:“噢,我明白了,你是说你常年征战在外,她们最不放心的是你的生命安全,有我在陪伴你她们就放心了!”涂显用指头刮一下周海英的鼻子说:“真聪明!”周海英说:“看来我还得好好练功,甚至我能打败你!”

涂显说:“所以我这样想,这次回去,我带着你和你的母亲,就给二位夫人说,你母女是我为她们找的丫鬟和佣人,为的是侍候她们的;这样你们就能够在我家住下去,迟二年等你长大了,武功也练好了,当我出征时,她们因不放心无人照顾我,自然就想到让你陪伴我,那时咱们就可以婚配在一起了。”

周海英听了涂显的话,就带着母亲一起跟着涂显,回到了诏安老家。几年不在家,余、陈二位夫人,真是久别如新婚。一看官人又带回一老一少母女二人,便问是咋回事,涂显说:“夫人你有所不知,这对母女原是大陆到台湾的移民,因丈夫被荷兰人打死,我看她们孤女寡母实在可怜,就带她们回咱家中,让她母女照顾你们二位夫人和孩子们。”余夫人说:“亏你想的周到,咱家还真缺少这样的使唤人!”

三年守孝期间,涂显和余、陈二夫人恩爱之情自不必说,他又带领周海英协练武功,使周海英的武功、枪法,都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就在三年守孝结束的时候,这天黄廷代表李率泰前来看望涂显,并传达清廷康熙帝的圣旨。在内宅摆设的筵席上,黄廷发现一个奇怪现象,在座的只有余、陈二夫人,周海英只是个端菜送水的下人。黄廷放下酒杯,问:“涂老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真把周夫人当成小妾不能入席了?”

涂显连忙打圆场说:“喝酒喝酒,先不说这事!”黄廷固执说:“那不行,今天你必须同着二位夫人把事情说明白!”余夫人不解道:“周夫人,小妾。这是从何说起?”涂显看实在隐瞒不下去了,就实话实说,把国姓爷赐婚,自己不从,阳奉阴违的话说了。余夫人感叹说:“我的官人呢,你的城府可真够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恶婆娘呢!”便连忙让陈夫人把周海英拉入席上,埋怨说:“他不说,你为何也不告诉我?”

周海英腼腆说:“官人不让我告诉别人,我也就听他的了。”余夫人说:“还有什么说的?多一房夫人就多一份力量,照顾官人就更加体贴,我何乐而不为呢!”黄廷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知道我们当兵的在外,那是何等的吃苦受罪?随时掉脑袋不说,连喝口热汤都是难的,更别说有个热被窝了!”余夫人说:“知道知道,官人一天不在家,我这心一天都没安生过!”涂显说:“好了好了,不说了,喝酒!”

郑经带着部队回到台湾后,连同周全斌、黄廷归顺清廷,整个八闽大地上已经没有了反清势力,而周、黄二人的近十万部队就显得多余,尤其是军饷,更是一大笔财政开支,增加了地方负担。作为都督的李率泰,亲自跑到京城,向清廷汇报情况,建议把周、黄的部队调离福建,以绝后患。

此时康熙帝还没有亲政,掌权的是辅政大臣鳌拜。鳌拜说:“根本问题是如何裁减他们的军队,削弱他们的军权,可又怕他们反水,搞不好又与我们大清为敌。”最后想出的办法是把二人的部队调出福建,到内地中原一带屯垦;因为由于李自成的造反,天灾人祸,河南、安徽许多地方,几近赤地千里,渺无人烟,亟待需人耕种,回复往日粮仓。

李率泰担心说:“事是个好事,可让他们远离故土,到千里之外去开荒种地,他们不同意咋办?”鳌拜说:“那就使点手段,先不告诉他们实情,把部队调出来再说。”于是两人如此这般地部署好,就以皇帝名义下圣旨,让李率泰回福建亲自传达,只说是调周全斌、黄廷两位都督带兵到京城面圣,另有重任。黄廷来到涂显家,就是与涂显商讨京城调征之事的。

席散,二人书房密谈,黄廷转述了皇上旨意,征求涂显的意见。涂显思谋良久,说:“这是圣旨,是没有价钱可讲的,必须执行,否则就会以抗旨论处。”黄廷说:“可又为什么不明说调证何处何事?”涂显说:“这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调虎离山,我估计是让我们远离故土,到中原屯垦。”

黄廷闻听慌了神,吃惊说:“这怎么行呢?我们到台湾就不服水土,将士生病,这又到那么远的地方开荒种地,这兵还怎么带!”涂显笑了,说:“你还想手握重兵当都督呀?皇上的目的就是为了削你的兵权,把你固定在一方土地上,别再惹事生非。”黄廷赌气说:“这不是卸磨*驴吗?”涂显说:“我们本来就是捡来的孩子,不是人家的亲生,这有什么奇怪的。”黄廷丧气说:“看来真是一臣不能保二主,迟早也不能得到人家信任!”

涂显说:“这要看你站在什么角度看问题了,你站在清廷位置上看就想通了。当前全国形势,虽暂时平定,但还是暗流涌动;尤其是战乱之后,百废待兴,民心不稳,四海凋敝,急需一个恢复期。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调我们这样的部队去屯垦,既能开发拓荒,又能自己养活自己,到有战事时又容易集中起来打仗,以解燃眉急需。”

黄廷叹道:“看来这就是我们这支部队的命,是没娘的孩子!”涂显解劝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是历史的必然,谁也没想到国姓爷会英年早逝。”黄廷恨道:“都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涂显说:“世上没有对错,我认为郑经*还是不错的,能审时度势,稳定政局,把台湾治理得井井有条,这就是功绩。”黄廷说:“不说他们了,说咱们,你的意思是遵旨?”

涂显说:“不遵旨又能怎样,你能当皇帝吗?”黄廷摇头说:“当不了。”涂显说:“当不了皇帝就听皇帝的。”黄廷说:“可我实在是不愿离开故土!”涂显鼓励说:“大丈夫征战沙场,四海为家,马革裹尸都在所不辞,何在意故土?天涯无处不芳草,哪里黄土不埋骨!”

其实,涂显心里很清楚,康熙帝十四岁已亲政,由于年幼,鳌拜把持朝政,但调征的事康熙一定知道;尊不遵旨,既是皇上的委任,也是对周全斌和黄廷的考验。按道理讲,国家有难,大员就得上前,死都不怕,还讲什么功名利禄呢?就给黄廷讲:“大哥,别优柔寡断了,没用——没说明,也许还有其他好事呢?去了之后再说!”

黄廷走后,涂显跟余夫人商量调征之事,余夫人说:“皇上有旨,总得以国家为重。”涂显说:“这次和过去不同,允许带家眷同行。”余夫人说:“更说明你的分析正确,有屯垦的可能。长途奔袭,鞍马劳顿,居无定所,一窝一囊多有不便;我和陈夫人还有孩子绕膝,就让海英跟你同行,有她照顾我也放心,等你安排好了,再让她回来接我们和孩子们同去。”

涂显说:“既然夫人不愿同行,那海英也不用跟了,就让他在家照顾你。”余夫人生气说:“这是哪里话,是我重要还是你更重要?女人终是女人,就是照顾男人的,别的女人多了争风吃醋,我可不是那种人!我看这周海英,年龄虽小,却明事理,识大局,也是打心眼里爱你;等你俩有了一男半女,也把她扶正,作为三夫人,这咱这个家就周全了。”涂显激动说:“难能你有这份心,我替海英谢谢你了!”

余夫人诚恳说:“只要你能爱上她就好!”涂显把余夫人搂在怀里,亲吻说:“都说爱情是自私的,你咋会有如此宽广的胸怀?”余夫人说:“家国家国,国就是家家就是国,是不能够因为私利而分裂的;有道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多少破家亡国的前车之鉴,都是因为自私独占引起的。我也希望一夫一妻制,你属于我,可毕竟现在还超越现实。”涂显久久地亲吻着余夫人······

第二十一章:泰山抒怀

黄廷和周全斌归顺清廷后,军队都以清廷建制进行了改编,黄廷的三万多人马分三个标,标一下设协、营、汛。十万人马的统一调动是非同小可的,李率泰让黄廷和周全斌分头行动,目的地就是北京的卢沟桥。黄廷和涂显决定部队按协、营、汛分头行动,根据自己的条件,分水、陆两路进发。陆路步行每天60里,骑兵120里,水路从海上到渤海的天津港登陆。沿途自然有各级政府供应粮草,除了行军走路,其他无需多虑。

一切安排就绪,涂显决定让黄廷坐轿殿后,自己骑马不坐车,先于人马到达各州府接洽,等待大部队的路过。涂显一行人一路向北,真是满目疮痍,哀鸿遍野,饥民和逃荒要饭的到处都是,不时遇到野狗撕食死尸的惨景。这天,他们来到济南府,接洽完毕,涂显决定去登泰山,问周海英说:“夫人,你敢去不敢去?”三夫人爽快道:“跟着你涂孝臣,上天入地我都不怕!”涂显佯装生气说:“你敢直呼我的字?”周海英倔强道:“有什么不敢?既然我是你的夫人,咱就是平等的!”

涂显笑了,捧起周海英稚嫩的脸蛋说:“你太可爱了,我就喜欢你这种天真无邪,生猛执拗,嫉恶如仇,独往独来,随心所欲,不受尘染的性格。你知道我最瞧不起的是什么?是中国人的奴性、依赖、没有独立见解,只会祈求神明,没孤胆,窝里烂,家里炸,出门怕,人家把他卖吃了还帮人家数钱。”

周海英说:“你不说中国人五千年文明不断裂,是因为我们有礼仪、君子、中庸三个道吗?”涂显说:“你不觉得这三个道都是处于守势吗?与西方人张扬向外相比就显得阴盛阳衰了。”周海英说:“你不说成杰思汗还打到欧洲呢!”涂显说:“那只是军事,是外力,真正的是需要内心强大。”

像面对如饥似渴的小学生,涂显只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传授给周海英,使她成为自己的知己和帮手。是啊,人生是靠自己经营的,假如每个人都能经营好自己,经营好一个家庭;官员经营好一个地方,皇帝经营好一个国家,那这个社会不就每个人都幸福了吗?

涂显携夫人登泰山时,为了不招摇,脱去了官服,换上了便装,周海英也一副村姑打扮,看去好像一对父女。为了游玩他们采取步行,一路说说笑笑,兴趣盎然,好不悠闲自在。他们在孔子登临处驻足,在秦始皇封的五大夫松下喝茶,在大观峰峭壁上观看唐代刻的《纪泰山铭》,又来到朝阳洞前歇脚。

就在这时,只见6个山民抬着3副山轿下来,轿上坐着3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主二仆;来到涂显夫妇面前,主人也叫轿夫停下来歇脚,其实是看上了周海英的美色。这种山轿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座椅两人抬着,是山下山民的一项劳务输出,从中得几个辛苦钱,方便游人,养家糊口。

主人是个霸气十足的楞头年轻人,有二十多岁,流里流气,涂显一眼就看出这不是阔少,而是横行乡里的恶棍之类,或者已经拉杆为匪的坠落者。由于社会动荡,疏于治理,为了生计,黑恶势力就会抬头,有为匪的,也有拉几个人欺行霸市,偷拿哄抢,鱼肉百姓,行凶作恶的,这个年轻人大概就属于这一类。

年轻人不怀好意地拿眼看了一阵周海英,涂显使眼色不让她发作,先静观其变。只听年轻人给那几个抬山轿的山民说:“好了,你们几个走吧,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几个山民说:“可你还没给山轿钱呢?”年轻人冷笑说:“你们还想要钱,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张三冒儿啥时掏过这份钱?坐坐你们的轿子是我抬举你们!”张三冒儿的话音一落,抬轿的6个山民便一齐跪下了,磕头求告道:“求你行行好,我们家里还有老有小,等着我们挣钱吃饭呢!”

见山民们跪下了,其他两位跟班的也耀武扬威起来,怒斥道:“咋,还等着挨揍!”张三冒儿不以为然说:“别理他们,我们办正事!”便来到涂显面前,说:“你们进山,报进山税没有?”涂显义正言辞说:“啥也别说,你先把人家的山轿钱给了!”张三冒儿看涂显文质彬彬,以为大不了是个书生,便不客气说:“我问你交税没有,你扯别的干啥?”

这次周海英忍不住了,上前就给了张三冒儿一记响亮的耳光,厉声说:“这就是税,还要吗?”张三冒儿被打的眼冒金星,热辣辣地疼,嚎叫起来:“弟兄们,上,把这小娘儿们给我带回去!”话音一落,两个打手便一起上来,想架住周海婴的胳膊。周海英左右开弓,拳打脚踢,把两个人像撂柴捆,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张三冒儿见两个弟兄如此无能,竟打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就亲自上阵,对周海英来了个泰山压顶。周海英飞起一脚,踢在张三冒儿的裆部,疼的他一个踉跄,周海英又是一脚胸上,张三冒儿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周海英一脚踏在了张三冒儿的脖颈上,喘不过气来,求饶道:“小姐饶命!”

周海英冷笑道:“把人家的轿钱给人家!”张三冒儿说:“给,给!”叫着刚爬起来的另两个人说:“快把钱给人家!”两个小弟兄连忙给6个跪地的人开钱,6个人起来连忙致谢周海英,说:“我们今天真算碰到好人了!”周海英训斥6人说:“你们咋那样窝囊废呢,6个人难道没办法3个吗?”6个人懦弱说:“不是没办法,而是惹不起,他们有官府人护着!”

涂显当然知道这里边的弯弯绕,官员腐败,往往同流合污,公权力被私用。于是给6人说:“你们应该抱团嘛,联合起来跟官府理论——好了,你们走吧,以后没有钱别抬他们!”6个人得钱走了,周海英拿过脚,让张三冒儿起来,命令道:“今天由你仨抬着我老爷上山,叫你们也吃吃苦再说!”

张三冒儿哪敢违抗?恐怕再受皮肉之苦,就和另一个抬山轿过来,周海英让涂显坐,涂显说:“我才不坐,我还想走走锻炼身体呢!”周海英说:“你不坐我坐,我正想享受享受呢!”便坐了上去。就这样,周海英坐了上去,准许其他两人来回换,却不准张三冒儿换,一直把周海英抬到十八盘。

这时,只见十八盘的山梯上,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正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周海英连忙下了山轿,关切地问:“大娘,你这是干什么呀?”老太太说:“我到玉皇顶,给老天爷上柱香,保佑我的孙子。”周海英问:“您孙子怎么了?”老太太说:“我儿子得瘟疫死了,媳妇还怀着我的孙子,我让孙子顺利生下,别让我家断了根。”

周海英问:“大娘,灵吗?”老太太生气说:“看你这话说的,不灵给他塑那金身干啥?”周海英抱歉说:“大娘别生气,怨我不会说话,你来坐上,让他们抬着你上。”老太太说:“那哪儿成,我也没钱给他们。”周海英说:“这是我的山轿,不要钱,就算对我不会说话的惩罚!”说着,拉老太太坐上了。

张三冒儿和另两个一直把老太太抬到南天门,老太太说:“好了,前面是天街,路平好走了,我得磕着头上玉皇顶,以表心诚,不坐了。”于是,老太太便下来了,一再说:“姑娘,现在好人少,坏人多,你太好了!”。周海英笑道:“我也不好,可对您我好!”和老太太告别后,周海英给张三冒儿说:“滚吧,以后不准欺负百姓,再让我发现,要了你的命,听见没有?”张三冒儿连说:“听见了,听见了!”

当张三冒儿三人走后,周海英亲昵地抱着涂显的胳膊说:“我的大官人,你为什么不说话,教训教训这些无赖?”涂显说:“对于这些人有什么可说,我在想,为什么会形成他们这种人?一是无人管,二是恶人总能得到好处。看来社会光靠教化是不行的,必须得有法治,还得执法严明。”

站在南天门上,涂显望着来时的路,居高临下,仿佛置身于人生制高点,不由感慨万千,豪情万丈,一首词渐渐在脑海里形成,高声朗诵道:

《满江红》

独攀泰峰,阅华夏五千古董。似重现,春秋激烈,战国争雄。五

岳升腾云共雾,四海跃起蛟与龙。始皇帝,铁腕一归统,骂更凶。

历史怨,不究竟;向西看,快登程。祭江山,救我涂炭生灵。豪情

敢受地狱苦,壮志能摘天堂星。总有时,搬走屋前山,新愚公。

朗诵完毕,周海英撒娇说:“官人,看来你还没把我捡到篮里。”涂显说:“此话怎讲?”周海英说:“明明咱们两人,你为什么说‘独攀泰峰’?”涂显笑了,说:“我这是写词,不是写游记,你有我此刻的心境吗?”周海英说:“噢,我明白了,你是说我没有你的学问,更没有你的见识!”涂显又用指头刮着周海英的鼻子,笑问:“你说呢?”

一月以后,涂显和黄廷在北京南的卢沟桥相会,数万将士也陆续到达。通过驿站快马入京请旨,得到的诏书是“听调不听宣(即听调动,不上朝见驾)。”康熙帝亲笔给黄廷题“表帅元勋”御匾,拟诏书嘉奖“慕义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朝中,刚发生了一件惊心动魄的宫斗,康熙帝逮捕了权倾朝野的辅政大臣鳌拜入狱,历数他30条大罪,现在正剪除其党羽,稳固帝位。

慕义伯黄廷因思乡心切,惦念着分拨台湾的妻小卷属,竭力奏请清廷准他率家族兵返闽南驻守屯垦。关于让周全斌、黄廷到中原屯垦之策略,尽管15岁的康熙帝不甚其详,但他背后有个祖母孝庄皇太后撑腰掌舵,那可是清廷的三朝元老了,她建议康熙帝下旨:“策已定,廷应以国为重,继南下在内(河南省)分拨屯垦。”这下黄廷没招了。

第二十二章:屯垦豫南

带兵回去是不可能了,这么多人是需要粮饷吃饭的;不遵旨行事就有抗旨的嫌疑,黄廷陷入了两难之间。涂显从来都十分尊敬黄廷,把他视为兄长,解劝说:“别犹豫了,为官终究是皇上手中的棋子,好马不吃回头草,一切只有向前走才是出路。”黄廷说:“可我的家眷都在台湾,这又跟郑经闹得不愉快,他们会不会扣为人质呀!”

涂显说:“要那样,你现在回去也没用呀?”黄廷说:“那我起码知道情况。”涂显说:“依我看人都是造化,该没事的时候,枪林弹雨也没事;该有事的时候,坐在屋里也会祸从天降,还是先捡能办的事办。”黄廷说:“话是那样说,可总是不由人——就按你说的,南下先安置屯垦!”

黄廷和涂显率部一路南下至宛城,把部队分拨七县:副将余伯益之部屯方城;左都督杨某及佥事张翌屯新野;翁求之部屯南阳;陈贤之部屯镇平;田某者屯泌阳。慕义伯黄廷带五营家族兵屯邓州。康熙7年腊月24日黄伯侯率5600余人到达邓州后,知州黄怀玉奉圣命多于优恤。选自州城西北45里至冠军故城,刁湍二水之间官道两侧肥沃土地,迁出原住民腾地,分设新店、茶店、曲河、黄渠、冠军5个里,设48村,由屯兵定居垦田。又令四方百姓车拉马驮运送屋料米粮柴草,且协同修舍建房。按定制:凡垦兵,官一员兵二人各领地五十亩,眷五口以上者加田一倍。另外分配耕牛、粮种、农具等。所有垦兵,惟纳钱粮正供,杂派徭役全免,边务农边练武功,以待国家征调,且准与当地汉人通婚。

且说都督佥事涂显,统领参将6员,正兵240名,分屯于唐河东南20里候旗屯之右,设置前、中、后三屯,总称闽兵营。涂显知道,这一住就将是永久式的安营扎寨,所以在后营盖起了五门透堂式的农家住宅。自己忙于公务脱不了身,就让三夫人周海英回福建漳州诏安老家,将余夫人、陈夫人及姑母和4个孩子接到唐河闽营来,举家团圆。

这是涂显一家8口人最安定、幸福、美好的一段时光,享尽了天伦之乐。涂显作为一家之主,主要管理兵营的事,除干农活还要练兵,更要联系县里和外界的商务活动,竭力使每个将士吃穿不愁;余、陈、周三位夫人和睦相处,在余夫人的带领下,主要主内,吃穿用度、孩子抚养,料理得井井有条;四个孩子:大儿子德美已经12岁,和11岁的二儿子德馨正在接受学校教育,老三德明、老四德裕也已入学就读;周夫人又生下了五儿子德俊,一家人更是喜不自禁。

涂显最喜欢孩子,尤其注意对孩子的培养教育,觉得孩子光靠读书不行,应该参与社会活动,到实地去考察和领悟,扩大视野。这天涂显用骡车拉了德美、德馨两个儿子到唐河城,说是带他们参观唐河八景和泗州宋塔。两个孩子自然高兴,拍手称快。涂显说:“先不要高兴过早,参观后我要提问你们问题,看你们谁答的好,我奖励谁。”

二儿子德馨说:“爹,这个没问题,你问啥我就答啥,保证你满意!”大儿子德美说:“光会回答算个啥?得会干出来!”涂显感到大儿子是个当官的料,动手能力强,能接自己的班;二儿子是个文人,爱读书,有脑子,能思考,可做老大的参谋。涂显这样想着,不由笑了,心想命不由己,世事难料,唯一的就是走着说着,顺其自然。

泗州塔建于宋绍圣二年,塔系八棱圆锥形,内有螺旋台阶可登塔顶,共九层,高11仗7尺,内外壁有许多石雕佛像,历史上曾多次重修,“古塔凌烟”是唐河八景之一。相传唐代龙朔年间,西域名僧僧伽大师来中国,后在长安园寂,唐中宗为他在泗洲建塔。于是,各地仿效泗洲建僧伽塔,故称为泗洲塔。千年演变,四海之内的泗洲塔不知能幸存几多,但唐河泗洲塔却至今仍挺拔高耸于古城中央的房群之中,如有生命一般透出一股庄严静穆的“塔气”。

骡车进入菩提寺院内停下,涂显让两个孩子下来看塔。两个孩子下车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高耸入云的塔身,孩子们第一次看到如此宏伟的人类建筑,德馨惊叹道:“啊,太宏伟高大了!”德美眯着眼看了半天说:“用这么多砖头,建这有什么用啊?太没事忙了吧!”德馨反驳说:“你懂得什么?这显示了人类的伟大!”涂显听了想笑,说:“你俩先别争论,等爬上去看看再说。”

爷儿仨上了塔基,进入塔门,从黑咕隆咚的塔内旋梯,一直爬到最高层。上面位置不大,可以放一张小桌4人打牌,更有4个窗口可以眺望东西南北4个方向。两个孩子好奇地4面跑看,看到了低矮的房顶,老鸹般的人动和远处看不到边的田野、山脉。老二揶揄老大说:“不是塔,你能看到这景观?”

德美说:“看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德馨鄙夷说:“给你说话真没劲!”涂显说:“我问你俩个问题,你们说再过一千年,下面的房子还存在吗?”两个孩子说:“那不会,谁家房子也不可能使用一千年不换。”涂显说:“那这塔呢?”两个孩子说:“这塔别说一千年,就是两千年也仍然屹立不倒。”涂显说:“那我问你们,这是为什么?”

两个孩子开始动起脑筋,又争论起来,这个说因为它有神气,都敬奉它;那个说因为它不劳而获,不被人使用。涂显说:“纵观人类建筑,房屋是建筑最多的,从乡村到城市,到处都遍布着它的身影。从古代到今天,房子不知翻新了多少花样。从茅草屋到小瓦房,从五脊六兽、五门透堂到北京的皇宫;我可以断定说,它们都是历史的匆匆过客,谁的寿命也难以和塔相比。再过一千年,泗州塔肯定依然耸立,那些今天看来最惹眼最现代化的楼群,必然都荡然无存,代之的不知更翻新出什么新花样。”

德美说:“爹呀,你真不愧是爹的,说的太不着边际了;房子肯定是供人住的,住旧了肯定要扒掉重建。”德馨反驳说:“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是说房子像人。”涂显说:“对了,房屋有功利性,凡有功利之心,必然被人利用和操纵。房屋之所以短命,不能与塔同日而语,就在于它供人利用和居住,为私人一己服务,被私人占有。小到私人住宅,大到帝王皇宫,无不最后人去楼空,随更替而更替,这一代不会满意上一代。

唯有塔,就像眼前的泗洲塔,它只启迪和提供平台,让你登高望远,极目四海,浮想联翩,绝不供你占有居住,侍奉讨好,柔情密意,以假乱真。它满腹经典,让你终身读不透它,那种神秘,那种清高,那种独善其身自成一格,立天地而不媚,观古今而不骄的精神,令你敬仰。既不是你的,也不是他的,而又是你的也是他的,更是我的,是大家心目中的。它没有讨人好的功利心,不会随人们的喜好改变自己,自己有自己的风格,这种风格在不断地警示和提醒我们后人,什么是永恒。”

德信自愧不如说:“对了,这就是爹爹说的意思——那别的建筑呢?”涂显说:“桥梁是奴隶性,任人践踏,负载太重;牌坊是拍马屁,一味的唱赞歌讨好别人,哗众取宠,没有自己意志;堤坝是与水做对,总想限制水的自由,让水听命于它,双方无时不斗争;碉堡是保护一部分人,而与另一部分人为敌,成为另一部分人枪弹攻击的目标;城墙把人围起来,看似人在里面安全了,保险了,可也把人禁锢了,与外界隔绝了。再来看古塔,既不奴隶性,也不讨好谁;既不限制谁,也不被谁当枪使,更不会与谁为敌成为众矢之的。它就是它,坦荡宽宏,大智若愚,淡如芷水,慈若佛祖——坚守阵脚不随流,风雨如磐有方向,亭亭玉立,脱俗超凡。”

德美说:“看来爹爹是把物人格化了,说明人和物是相通的。”德馨说:“这叫艺术,你懂吗?”德美反驳说:“什么艺术?是神化,你能学得了塔吗!”涂显阻止说:“你俩别争了,只希望你们能记着我的话,等长大后好好品味,看从中能得到什么启示。”

转眼涂显已经44岁了,在闽营屯垦6年,不仅把三家河以南的土地全部开垦起来,还在后营开办了槽坊酿酒,成立了集贸市场,与南面12里外的昝岗镇对集;招徕了外地客商到闽营投资、做生意,建起了染坊、粉坊、铁匠炉、木匠铺、牛肉锅等各种作坊,还吸引了附近许多农户都参与到了商业活动中,活跃了农村商品经济的发展。

这天,涂显突然接到快马来报,说慕义伯让其即刻到邓州伯府宅议事厅议事,有紧急军情。涂显接报后,不敢怠慢,立即带随从骑马出发。从唐河经新野到邓州是250里路,一路上涂显就在思默,会不会与皇上削藩有关呢?这年春,以平南王尚可喜请求归老辽东,但请求留其子尚之信继续镇守广东为引线,引发了是否撤藩的激烈争论。 最后康熙帝认为“藩镇久握重兵,势成尾大,非国家利”,决定下令“撤藩”。撤藩是对的,但掌握不好时机和火候就很容易出事,这是涂显最为皇上担心的。

来到邓州,果然不假,慕义伯告诉涂显,吴三桂在云南叛变了,提出反清复明,*了云南巡抚朱国治。 并派将率军进攻湖南,攻陷常德、长沙、岳州、澧州、衡州等地。他又派人四出散布檄文,广西将军孙延龄、四川巡抚罗森等许多地方大员纷纷反清。接着,福建耿精忠亦反。在短短数月之内,滇、黔、湘、桂、闽、川六省丢失,一时间清帝国危在旦夕。随后,陕西提督王辅臣、广东尚之信等也相继反叛,叛乱扩大到广东、江西和陕西、甘肃等省。

康熙帝的对策是坚决打击吴三桂,决不给予妥协讲和的机会;而对其他的叛变者则大开招抚之门,以此来分化敌军,削弱吴三桂的羽翼,从而孤立吴三桂。在这个方针之下,康熙帝把湖南作为军事进攻的重点,命勒尔锦等统领大军至荆州、武昌,正面抵住吴三桂,并进击湖南,又命安亲王岳乐由江西赴长沙,以夹攻湖南。此外,康熙帝又放手重用汉将、汉兵作战,令黄廷、涂显率军到夷陵镇守,以防吴军渡江,犯取中原。

第二十三章:襄阳平叛

涂显并不看好吴三桂,认为他是个没有政治头脑的军事独裁者,尤其是反复无常,朝秦暮楚,不以天下为己任,哪头高睡哪头,*了无数人和永历帝,可以说是历史的罪人。当然这与那个动荡的时代有关,但历史不会原谅为了自己活命就不顾历史公正的人,他断定吴三桂必将自取灭亡。

就全国的形势看,清军入关已经三十年,民族矛盾早已下降为次要矛盾。吴三桂以反满相号召不过是刻舟求剑,脱离实际。而且,吴三桂降清以来的自我表演也太充分了。在民族矛盾最尖锐、民族斗争最激烈的时刻,他信誓旦旦地表示要"矢忠新朝",对各地抗清义军极尽镇压之能事,曾几何时,他却又要“共举大明之文物”了。吴三桂的自我表演使人们看穿了他是一个见利忘义、口是心非、反覆无常的野心家,一些有气节的汉族知识分子对之更是嗤之以鼻,耻与为伍。因而吴三桂发出的“反清复明”的号召,在广大汉族士民中并未产生什么重要影响,虽然他代表汉族利益,但是广大汉族知识分子看透了他真面目。

再就是吴三桂兵力虽然强盛,但却不具战略眼光。在其起兵之后,既没有“疾行渡江,全师北向”,设法以军事上的胜利去推动政治上的成功;也没有“下金陵,扼长江,绝南北通道”或“出巴蜀,据汉中,塞崤函自固”,以建立巩固的后方,而是分兵湖南、江西、湖北,逐地争夺一些战略价值不高的城镇。贻误了战机,给了清廷以从容布置反击的时间。

最后,与吴三桂的估计相反,康熙皇帝虽然年轻,但却有着杰出的政治才干。早在撤藩之初,便已对撤藩可能导致的后果有所准备,因此在他得知吴三桂反叛的消息后,镇定自若,措置得当。他首先停撤平南、靖南二藩,以在政治上孤立吴三桂,而后,又在京师处死吴三桂之子吴应熊及其同党,以打击吴三桂气焰,巩固后方。

与此同时,为对吴三桂部下进行分化瓦解,康熙帝还宣布,在各省任职的吴三桂部下的亲属概不株连,各安职业。在军事上,康熙皇帝也作了周密的部署。他任命顺承郡王勒尔锦为宁南靖寇大将军,率师征讨吴三桂,还分别派出得力将领硕岱、赫业、马哈达、科尔坤等分赴荆州、兖州、太原、四川等军事重地。虽然在叛乱发动之初,清军有所失利,但是,由于在政治上是讨逆平叛,经济上是以全国制一隅,时间不长,便扭转了军事上的失利局面,使得正面进攻的吴军,不能越长江一步,双方在战场上暂时出现了相持的局面。

黄廷是都督,正二品,受皇上亲自钦点和调遣;涂显是都督佥事,从二品,是黄廷的副手,自然一切由黄廷决定,涂显服从。由于是屯垦,没有新兵招募和补充,原屯垦士兵除了老化,还要耕种土地,忙于收种,3万多人能够抽调上战场的只有一万多人马。好在只是到宜昌镇守防御,未必真的有战事。

经过二人的精心挑选、组建和训练,2个月后一万两千兵马出发,经过千里跋涉,到达夷陵,一年后因没有战事,又撤回。两年后襄阳总兵官杨来嘉叛变,投靠吴三桂,接受吴三桂的伪将军职位,犯均州,犯南漳,康熙帝重又启用黄廷和涂显,令其带兵前去剿灭。

这杨来嘉本是郑成功的都督,降清后镇守襄阳为总兵,湖广督标裁减一大批官员,他也被裁减;不少被减士兵生活无着,对青挺不满,相聚共商出路,推举杨来嘉为首领,率众举事,于是他们便投靠了吴三桂。黄廷和涂显又带兵前去襄阳,因双方兵力相当,二人采取了分割包围的办法,十一月攻陷中峰寨,接着第二年三月在良坪打败刘成龙,毁其巢;五月杨来嘉又犯南漳,陷入了黄涂设下的包围圈,大败杨来嘉。杨来嘉带残兵自荆州渡江逃走,其副将洪福投降。

黄廷和涂显没有过江追赶,而是撤兵南阳,由湖广总督徐治继续追击,追至巫山;破城后杨来嘉又逃向夔州,夔州破后又逃向重庆,重庆破后不得不投降。在解押京城的路上,忧愤悲戚而死。耿精忠叛乱时,康熙命康亲王杰书、将军赖塔分由浙江、衢州讨之。郑经以耿精忠未遵守约定,迳取漳州、泉州二州,纳其降将。耿精忠见大势已去,遂降清。1680年郑经败回臺湾,耿精忠请入觐,康熙令三法司按治囚禁。1681年云南平定後,次年耿精忠被凌迟于北京菜市口。

早在顺治三年,黄廷和施福、施琅都是郑芝龙的部下,并跟随郑芝龙降清。李自成的部将李成栋降清后,奉调由闽浙入粤时,施福率施琅、黄廷等及五千兵马随征,在扑灭顺德县“海寇”和镇压东莞、增城地区的张家玉抗清义师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可李成栋这个人,是个胸无点墨,傲气十足,目无下人的土包子,对南方兵将更是歧视瞧不上,在奏疏中说从福建带来的施琅等官兵“脆弱不堪,无资战守”,甚至伺机剪灭和解散。施福、施琅、黄廷等人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忍气吞声,敢怒而不敢言。

顺治五年,闽系将领又跟从李成栋反清复明。一次,施琅和黄廷在遣回福建途中遭李成栋部将郝尚久的暗算,说明知道前边有危险,他二人硬要走饶平,结果遇强敌,突围时使他的两个从弟皆随殁军中,要将两人军法处置。勉强拖到粤闽交界的黄冈镇才得以脱身,投郑成功部下,成为郑成功部下最为年少、知兵 、善战的得力骁将。

其实施琅是个很有才*将才,结果又遇到了刚愎自用的郑成功,顺治八年,施琅随郑成功下广东南澳勤王。后因施琅与郑成功战略“舍水就陆,以剽掠筹集军饷”的做法提出反对意见,郑成功很不高兴,削施兵权,令施琅以闲暇人员返回厦门;时遇清军马得功偷袭厦门,守厦的郑军主将郑芝莞惊慌弃城溃逃,当时施琅亲率身边六十余人主动抵抗清军,勇不可挡,*死清军主将马得功之弟,马得功差点被活捉,清军率残兵败将仓惶逃离厦门。在南澳的郑成功见军心动摇,觉得继续南下已不可能,只好回师厦门。

郑成功回到厦门论功行赏,奖给施琅白银二百两。表面上是赏罚分明,可是,郑成功对施琅的傲慢跋扈却怀有戒心。尽管郑成功肯定了他在厦门迎战清军的功绩,却不肯归还他的兵权。施琅在广东时曾经委婉地提请郑成功注意主力西进后,后方兵力单薄的危险,郑成功听不得不同意见,解除了他的兵权。在施琅看来,自己在总的用兵策略上提的建议已经被事实证明是正确的,遣回厦门以后,又不顾个人安危,奋勇同清兵作战,满心以为郑成功班师归来将恢复自己的左先锋职务。不料,郑成功回到厦门以后,并不让他官复原职。施琅大为不满,向郑成功报告说:“我已心灰意懒,想去当和尚,请你批准。”郑成功知道施琅是借以探测对他的态度,不为所动,答非所问说:“啥也别说,按命令行事,快去募兵组建前锋镇。”施琅见难以挽回,一气之下剃光头发,不再参见郑成功。

顺治九年,曾德事件导致施琅与郑成功公开决裂。自从郑芝龙降清后,曾德似乎不大得志,在郑成功军中受施琅节制。施琅既被削去兵权,曾德为求出头之日,利用过去在郑氏家族军队中的关系投入郑成功营中充当亲随,即所谓“恃郑氏亲昵,逃于郑所”。施琅听到消息后,大为愤慨,派人把曾德捉回斩首。郑成功得知情况后,派人去“驰令勿*”,施琅却悍然不顾,“促令*之”。

郑成功见施琅违令擅*郑氏旧将,断定他是反形已露,就在五月二十日密令援剿右镇黄山以商量出军机宜为名逮捕施琅之弟施显,同时,命右先锋黄廷带领兵丁包围施琅住宅,将施琅和他的父亲施大宣拘捕。施琅被捕后,在一些亲信部将和当地居民的掩护和帮助下逃到大陆。郑成功获悉施琅已经逃入清方管辖区后,怒不可遏,在七月间把施大宣、施显处斩。施琅得知父亲和弟弟被*的消息,对郑成功恨之入骨,死心塌地投靠清朝,一意同郑氏为敌。

顺治十三年,施琅随清定远大将军济度进攻福州,被授予同安副将的职务。后调北京任内大臣期间,甚为贫苦,依靠妻子在北京当女红裁缝贴补家用所需。

顺治十六年,清廷升任施琅为同安总兵。康熙元年,施琅升任为福建水师提督,遣军击败郑经进攻海澄的军队,并上书清廷将台湾纳入清朝的版图。终于获得康熙帝的支持。期间郑成功在台湾病逝、郑经继为延平郡王。郑经接替郑成功后,由于内部陈永华(郑克臧岳父)和冯锡范(郑克塽岳父)发生内讧。病中的郑经把政务交由长子郑克臧处理,克臧聪明能干,做事井井有条,从来没有过失,也很受郑经的宠爱和信任。郑经病逝后,冯锡范毒死郑克臧,立11岁的傀儡郑克塽为延平王,冯锡范专横,贪赃枉法,大失人心。康熙三年,由于施琅建议,清朝派他率兵收复金厦新胜,预备进攻澎湖,直捣台湾,使国家四海归一。

康熙七年,孔元章赴台招抚失败后,施琅即上《边患宜靖疏》,次年又上《尽陈所见疏》,强调不能容许郑经等人顽抗,盘踞台湾,而把五省边海地方划为界外,使得东南地区赋税缺减,人民愈加贫困;必须速讨平台湾,裁减当地的军队,恢复地方上的经济,增加赋税,使得民生得以安定,边疆可以安稳。

他分析双方的力量,指出台湾兵马总计不满二万多,船兵大小不上二百号,他们之所以能占据台湾,是因为汪洋大海为他们提供了保障。而福建水师官兵共有一万多人,管制的陆上兵马和投降清朝的官兵也有不少,只要从中挑选劲旅二万,足以平定台湾。他主张剿抚兼施,从速出兵征台,以免养虎遗患。施琅这一主张,受到以鳌拜为首的中央保守势力的攻击,以海洋险远,风涛莫测,驰驱制胜,计难万全为借口,把他的建议压下来。施琅的议谏被束之高阁,甚至裁其水师之职,留京宿卫长达13年,但他仍然矢志复台报仇,实现自己的意愿。在京之日,他密切注视福建沿海动向,悉心研究风潮信候,每天在府内耐心等待朝廷起用。

第二十四章:统一台湾

康熙二十一年十月,清政府平定了“三藩”之乱后,清朝内阁大学士李光地向康熙帝上奏说:“郑经死后,郑克塽年幼,诸将不能协同作战,郑克塽不能驭下,兵民离心,如果此时派出大军征讨台湾必能攻克,机不可失。”康熙帝听后当即表示同意李光地的建议并且准备攻台。施琅终于在李光地等大臣的力荐下,复任福建水师提督之职,加太子少保衔。

从施琅的自身条件来看,他的确是攻台清军主将的合适人选。首先,施琅生长在海边,自幼随父从事海上贸易活动,精通航海,对海疆的气候、地理等方面的情况了若指掌。从军后,转战东南沿海,有丰富的海战经验。其次,施琅通晓兵法、战阵,并一贯主张以武力统一台湾,所以多年来精心谋划对台用兵方略,提出“因剿寓抚”的战略方针及一整套实施方案,不但周密完备,而且是切实可行的。第三,施琅是从郑氏阵营中反叛出来的,他熟悉台湾郑氏集团内情,他的智勇韬略也一向为郑军官兵所畏惧。他在郑氏集团中的故旧很多,为他争取内应和进行情报工作提供了便利条件。第四,施琅不但是武力统一的坚决拥护者,而且对统一充满信心。

而此时,郑克塽统治下的台湾在经济上、军事上也远非昔日可比。经济上,台湾已连续三年发生自然水旱灾害,粮食歉收,米价飞涨。多年战争的消耗,也使台湾府库空虚,财政拮据。为筹集粮饷,扩充军队,抵御清军的进攻,郑氏集团加强了对台湾各族人民的压榨和勒索,岛内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空前激化,各种形式的反抗斗争时有发生。军事上,郑军在大陆沿海地区的作战中损失惨重,最后仅剩千余人逃回台湾。此时台湾、澎湖两地的郑军尚有5万余人,大小战船200艘左右,但军心涣散,士气低落,不断有郑军官兵驾船投奔大陆,向清政府投诚。

施琅回到厦门后,便日以继夜,废寐忘食,一面整船,一面练兵,兼工制造器械,亲自挑选工匠和船,历时数月,使原来全无头绪的水师船坚兵练,事事全备;另外一件就是,上奏皇上,调黄廷和涂显来闽,和自己共商大计,协同作战。康熙帝知道二人曾是郑成功的部下,熟悉水战,更跟郑成功参加过收复台湾的战斗,有威名更有实战经验,是解决台湾问题的不二人选,便亲拟圣旨。

黄廷接旨后,招涂显到邓州共商出征之事。见面之后,黄廷就给涂显说起当年逮捕施琅一事,担心施琅报仇心切,会不会加害自己。涂显说:“对于施琅我并不熟悉,这次统一台湾有没有报复郑氏家族的成分,倒不必担心;即使对你有什么坏心,也是在战争之后,战前他不会,那时我们早早离开就是了。”黄廷说:“那是,有你在我也就不用怕了。”

当二人到达后,发现施琅并不计前嫌,热情款待,与二人研究确定了作战计划,康熙二十二年六月十四日,施琅督率水军由铜山出发。在进攻路线的选择上,施琅根据风向和敌方防御情况的情报,决定清军船队从铜山(今福建东山岛)启航,乘六月的西南季风向东穿越台湾海峡,首先夺取地处澎湖主岛以南、郑军防守薄弱的八罩岛。这样就可获得船队的锚泊地和进攻出发地,占据上风上流的有利位置向澎湖发起攻击。攻下澎湖,扼敌咽喉,然后兵锋直指台湾,可顺利实施“因剿寓抚”的战略方针。

六月十六日,清军舰队向澎湖郑军发动第一次进攻,初战失利。涂显提醒施琅吸取教训,对下一步作战行动进行了周密筹划和部署。于是将清军分为四部分:施琅亲率56只大型战船组成的主攻部队,正面进攻郑军主阵地娘妈宫;总兵陈蟒等率领由50只战船组成的东线攻击部队,从澎湖港口东侧突入鸡笼屿,作为奇兵,配合主攻部队夹击娘妈宫;总兵董义等统率另50只战船组成的西线攻击部队,从港口西侧进入牛心湾,进行佯动登陆,牵制西面的郑军;其余80只战船作为预备队,由黄廷、涂显率领,随主攻部队跟进。

十八日,施琅先派战船攻取澎湖港外的虎井、桶盘二岛,扫清了外围。二十二日早七时,经过充分休整和准备的清军向澎湖郑军发起总攻。经过9小时激战,清军取得全面胜利,共毙伤郑军官兵1.2万人,俘获5000余人。击毁、缴获郑军战船190余艘。郑军主将刘国轩乘小船从北面的吼门逃往台湾。此役清军阵亡329人,负伤1800余人。

战败后,东宁朝廷开始商讨接下去的对策,主要分为“再战派”与“主和派”。再战派以中书舍人郑得潇、建威镇黄良骥、水师镇萧武、中提督中镇洪拱柱等人为中心,向郑克塽以及冯锡范力主征伐吕宋、永保明郑国祚;然而,原本听从再战派的冯锡范却听信刘国轩的主和言论,最终选择投降清朝,而年幼无权的郑克塽也跟他一起投降了。七月初五,冯锡范命郑德潇写降表。七月十五,冯锡范将郑克塽送交施琅,并提出“三不伤”请求,即清军入岛“不伤郑室一人,不伤百官将士一人,不伤台湾黎庶一个”。

涂显一见郑克塽只是个13岁的娃娃,却被岳父冯锡范操纵,害死了其哥哥郑克臧,利用这个娃娃把持政权,在台湾横行霸道,作威作福,贪污腐败,祸国殃民,如今又把这个娃娃交上来,捞取下安生的好处,实乃让人不齿。他想起了历史上的赵高,甚至想起了唐太宗和宋太祖,是的,采取不正当的手段篡权,如果真有雄才大略,造福人民也未尝不可;偏偏没这个能力,只为一己私利,落个悲惨下场,这就不能不让人可悲可叹了!

当然在这样的场合,即使对其嗤之以鼻,但还得笑脸相迎,表示祝贺。八月十三,施琅进入台湾受降。施琅、黄廷率领舟师到达台湾,刘国轩等带领文武官员前往迎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像过盛大节日。和郑成功收复台湾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这只是被逼统一,不得已交出政权,将台湾归入大清版图,设府县管理,屯兵戍守。

施琅入台之后,主动前去祭郑成功之庙,对郑氏父子经营台湾的功绩作了高度的评价,并称郑氏收复台湾是为国为民尽职的举动,对郑成功毫无怨仇。祭祀完成之后,施琅哽不成声,热泪纵横。郑氏官兵和台湾百姓深受感动。赞扬施琅胸襟宽广,能以大局为重。冷静处理公义私怨的关系,远非春秋时期的伍子胥所能比拟。

涂显站在郑成功的墓前,真是感慨万千。人生实在太短暂了,才38年;生命也太脆弱了,怎么就这么不敢结郁生气呢,难道真的是命该如此吗?郑芝龙的发迹在于国际贸易,赶上了世界商业潮流的发展,是封建中国新生产力的代表,他富可敌国能与明王朝抗衡,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但他没有发现,清王朝和明王朝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中央集权的封建帝制,需要的是闭关锁国,打击他对外开放的诉求,因而投降清廷只能自取灭亡。

郑成功反清复明,看似明智之举,也只是不得已而为,所以收复台湾还可以偏于一隅,与清廷分庭抗礼,达到促其开放的目的。然而事与愿违,又出现了不肖子孙;可话反过来说,即使郑经与老四乳母有染生下孙子,不过是违背封建礼教,应理解人性,又为什么值得动那么大的怒气呢?

正是这种怒气的蔓延,损坏了自己的身体不说,尤其影响到孙辈的接班是否正统的问题,让冯锡范有了害死郑克臧的借口,使董老夫人丧命黄泉,更使郑克塽成了傀儡和玩偶。这真是郑家的悲剧,也是中华民族的悲剧,使清廷延续了又一个封建帝制的衣钵,耽误中国两百多年的发展时间,从此落后于西方。

从人生的角度出发,看来个人或家族是不能富可敌国的;国家是公,自己或家族毕竟是私,处理不当,就会成为国家的异己势力遭到剿灭,吴三桂是这样,他郑氏家族也是这样。有人说钱多了就不是自己的,都是国家的,这话真不假;不仅不是自己的,可能还要搭上身家性命。后来郑克塽被送往北京后,软禁的地方正是他爷爷郑芝龙住的地方,37岁就去世了。

涂显从台湾回到闽营,过了两年安稳日子,这年已是54岁,这天,已是65岁的黄廷来到闽营做客,涂显自是热情款待这位老上级、老大哥加老乡,酒喝正兴时,黄廷突然站起,一把拉着涂显说:“孝臣老弟,走,到院子里跟我比试比试,看我老不老,还有没有当年之拳脚。”涂显以为他开玩笑,说:“你比我大11岁,自然我比你年轻!”

黄廷说:“我就是怕你说我老,才要和你比试,既然这样说,咱俩更是比定了!”于是强拉涂显到院子里。余夫人笑道:“看你俩,头发胡子都白了,咋还像小孩子一样?”黄廷说:“这个你不用管——快上,拿出真本事来!”涂显看慕义伯是要来真的,也就无所顾忌地出拳了。两人足足对招了20个回合,不分胜负,涂显停手说:“算了算了,真乃老当益壮!”

两人面不改色,气不发喘,回到酒桌上,涂显笑问:“别隐瞒了,快说说里边的隐情?”黄廷说了,原来是朝中来人,要在河南、山东、山西三省遴选500名福建的藤牌兵,跟随都统彭春到雅克萨,进剿不断犯我边境的沙皇俄军,问涂显还有没有为国效力的雄心。涂显说:“藤牌兵本来是你我在郑军时创建的特种战术部队,你我才是藤牌兵的祖师爷,在国家危难,皇上急需用人之际,你说我们该不该挺身而出!”

第二十五章:雅克萨战

黄廷笑道:“我还以为你老而心灰,以颐养天年为重呢?”涂显说:“这话得我说与你听!古人云‘国家安危,匹夫有责’,没有国家的安全我们能安心养老吗?别说我们是藤牌军的创建者,更是国家的军事要员,面对老毛子的侵略,我们不上谁上?我们不死谁死?”黄廷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有劲了,那我可要向皇上请战了?”

涂显说:“请战可以,但出征还是我去,你毕竟年过花甲了,战场上我还得操你的心!”黄廷不服说:“刚才咱俩可是比试过的,我可没输给你!”涂显说:“好好,你先请战下来再说!”两位老战友、老弟兄、老搭档,到今天都还雄心在,不服老,为了国家的安危,生死不顾,奋勇向前。

公元17世纪,满族崛起于东北,建立清王朝,并入关夺取了对全国的统治权。这时候,世界上早期殖民主义势力正方兴未艾,大肆从事对外扩张,许多国家和民族遭到前所未有的劫掠、奴役和蹂躏。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接踵来到中国的东南沿海,沙皇俄国也窜至中国的北部和东北边疆。清王朝,从它建立全国政权的时候起,就遇到了复杂而棘手的同西方国家的矛盾,面临着中国历代王朝从未经历过的险恶的国际形势。

从明崇祯九年起,俄国侵略军开始入侵中国东北边疆,先后占据了黑龙江上游的尼布楚城和雅克萨城。俄军在尼布楚与雅克萨建筑寨堡,设置工事,勒索责税,绑架人质,建立殖民农庄,奴役和镇压当地的中国各族居民,并不断向黑龙江下游进行*扰、扩张。

黑龙江流域是满族的故乡,是清朝的发祥地,王朝统治者自然不能容忍俄军在这里为所欲为,驱逐入侵军、收复失地成了朝廷十分强烈的愿望。康熙皇帝曾说:“朕13岁亲政之后,即留意于此(指俄国侵占黑龙江流域),细访其土地形胜、道路远近及人物性情。”但是,在入关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正集中全力,争夺对全国政权的控制,不可能用很多力量去顾及黑龙江的防务。直到清康熙二十年平定三藩叛乱之后,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东北,开始作武装驱逐侵略者的各项准备。

清廷奉行的方针是军事斗争、外交谈判和充实边防三者并举。他们在和俄国长期交涉的过程中逐渐懂得:没有强大的武装,不建立巩固的边防,不经过激烈的斗争,是不可能劝说俄军放弃侵略、撤出中国领土的。同时,清廷也懂得:中、俄两国都是封建大国,不可能用军事力量彼此压服,只有通过谈判,商定两国都可以接受的边界线,才能保障边境的安宁,才能保持长期的和平。所以军事斗争的结果还是要举行谈判,用兵的目的是为了自卫,为求得比较公正的解决。

为了战胜沙俄入侵者,康熙帝曾在景山召见福建籍将领建义侯林兴珠,并就对沙俄入侵者的策略,特别是如何对付沙俄入侵者使用火器,作了长时间的讨论。康熙问:“可有防御的方法?”林兴珠答:“防御唯滚被第一。”康熙问:“滚被为何物?”林兴珠说:“就是家庭用的棉被。”康熙笑曰:“棉被咋能防御?”林兴珠说:“柔能开刚,只要披上棉被,就能抵挡枪子。”

康熙又问:“滚被以外,还有什么方法?”林兴珠说:“还有滚牌,或叫藤牌,我家就有这种盾器。”康熙问:“可有会使用的人?”林兴珠说:“有,我家有好几个人会用。”于是就叫来人给皇上表演,康熙帝见几个人在藤牌后面来回跳跃躲闪,康熙命人用火枪射击,冰雹一样的子弹还没打过来,藤牌后面的人已疾如飞鸟,一下子来到射击者面前,偷袭一枪。林兴珠说:“当年就是用这种战术打败了荷兰火枪兵的进攻。”皇上大喜,说:“能有多少使用这种战术的藤牌兵,能组织一支队伍吗?”

林兴珠说:“原来在福建,郑家军的人大都会使用此种战术,现在这些人大都在漳州、泉州一带,需要去招募。”康熙说:“福建这么远,光来回跑就得几个月,这怎么行?我想起来了,如今直隶、山东、河南有好多投诚屯垦者,都是福建人,可招来用,有500人即可。”于是就令林兴珠去办此事,这就是黄廷得知消息后,去找涂显的原因。

黄廷的请战得到了康熙帝的批准,林兴珠闻听喜出望外,算是找到藤牌军创建的祖师爷了!经过黄廷和涂显的精心挑选,500名藤牌兵集中到北京玉泉山训练;涂显的三儿子德明跟随父亲出征,为安全考虑,对外隐瞒身份叫陈明。康熙二十四年六月,黄廷、涂显带兵冒着风雪,经过月余艰难跋涉,进抵雅克萨,编入整个清军系列,由都统彭春统一指挥。

一到雅克萨城,涂显就发现,康熙皇帝不愧一代英主,根据中国军民三十多年来同俄国侵略者进行斗争的经验,制订了周密的计划,进行了细致的准备工作。就在平定三藩之乱后的第二年,康熙帝在四月到盛京谒陵后,由抚顺、兴京、哈达城,出柳条边,五月到吉林,航行于松花江上,亲自视察边防情况。同年九月,康熙派副都统郎淡、彭春率领数百人,以捕鹿为名,到雅克萨附近侦察地理形势和水陆交通。郎淡等回到北京后报告说,“攻取罗刹甚易,发兵三千足矣”,并建议立即采取行动。康熙没有同意这种单纯从军事上考虑的意见,认为必须作更为充分的准备,先在黑龙江和呼玛尔两地建城驻兵,贮存粮食,修造船只,筹划屯田,开辟驿路,以求战而能胜、胜而能守。

第二年夏天,第一批乌喇宁古塔官兵一千人在副都统萨布素率领下到达瑷珲。次年秋,又有乌喇宁古塔官兵及增派的达斡尔官兵一千人,携带家属到黑龙江屯田驻守。这两批军队共有两千人,是守卫边境、对俄作战的主要力量。这次清军到达瑷珲后,即在黑龙江东岸古城的废墟上建立城堡,城名黑龙江,设将军驻守,萨布素担任第一任黑龙江将军。

清军进驻黑龙江后,在当地人民的配合下,拔除了俄军在黑龙江中下游的许多侵略据点,收复了大片中国领土。但清廷并不是单纯采取军事手段,每次战斗都先礼后兵,派人进行政治劝说,表明只要俄军停止侵略,就愿意同俄国保持和平。而俄国方面则野心不死,准备顽抗到底。俄国政府将黑龙江地区殖民占领的军事机构作了全盘调整,任命熟悉情况并以精悍骁勇著称的弗拉索夫和托尔布津分别担任尼布楚和雅克萨的督军,增调援兵,贮存粮食物资,构筑工事,加固城防,准备赖在这里,长期盘踞下去。清廷除了用武力驱逐侵略者以外,已没有其他选择了。

黄廷涂显藤牌军的到位,使整个雅克萨之战的部署圆满完成,彭春先遣返俄军战俘费咬多里等三人入城,带去了两件公文:一件是康熙致沙皇的信,一件是清军都统彭春给雅克萨俄军的咨文,要求俄军立即撤离中国领土,对侵略者发出最后警告。六月二十三日,清军统帅部移至雅克萨城下与俄方对话,但俄军头子托尔布津却出言不逊,说:“东亚病夫,我们不会听你们的!”

涂显还是第一次听到老毛子这样瞧不起中国人,他想起了在台湾的荷兰人,但 荷兰人航海业发达,武器先进;可你老毛子有什么?除了个头大,还有什么了不起!于是反叫:“老毛子,可记得我们的成吉思汗吗?”彭春笑道:“给他们斗嘴没用,就是打疼他们!”第二天,彭都统决定列阵,包围雅克萨城。

二十五日,有一队俄军从黑龙江上游顺流而下,企图冲进雅克萨,被清军拦截,在江面上展开激战,毙伤俄军四十多人。接着,彭都统令清军架起大炮,向雅克萨猛烈轰击。炮弹爆炸,使城内到处起火,俄军伤亡惨重,心胆俱裂,走投无路。彭春多次令把劝降信射入城内,投降条件十分宽大;就是俄军只要撤出雅克萨,保证不再重来,就可以保全性命,并允许俄军带走自己的武器和财物。

至此,俄军头子托尔布津已无可奈何,只好竖起了降旗。清军准许七百多名俄国人撤出雅克萨,并把他们送到额尔古讷河口。另有巴什里等四十五名俄军不愿回国,要求留在中国,随清军回到瑷珲。雅克萨据点内还有一百六十多名被俄军扣押为人质的中国索伦族、巴尔虎族人民,全部获得释放。第一次雅克萨战斗以俄军的战败、投降和撤出雅克萨而告终。

根据历史的经验知道,俄军是不会认输的,必须进行反复的交量打服他,为此,黄廷和涂显所帅藤牌军和清兵一起就住在瑷珲城。果然,托尔布津率领俄军从雅克萨退到尼布楚,就是侵略的野心不死,这时,由俄国政府委派的一名普鲁士军官拜顿率领六百名援军抵达尼布楚。同时,他们打听到,清军战胜后已全部撤回了瑷珲,并没有在雅克萨留兵驻守。因此,托尔布津和拜顿立即率领俄军八百多人又重新占领了雅克萨,并全力构筑城堡工事,妄图负隅顽抗。

第二年七月,彭春不得不再次命令出兵,令萨布素率包括黄廷、涂显藤牌军在内的二千名将士,又一次进抵雅克萨。先释放了俄俘鄂克索木果,令他带信入城,再一次警告俄军:“你们又偷偷返回,重建城堡,据守其中。还欺凌我方渔民猎户……今我大军已兵临城下,绝对不会轻易舍弃。尔等对此应有清醒的认识。你们将被逐出,无力卷土重来,结局便是如此。”但俄军自以为兵多粮足,并不听劝阻,频繁出城攻击我军。

这一次才是藤牌军起了作用,因为俄军使用的火药枪,每放一枪需要重新装药,就在这个间隙,藤牌兵发挥了巨大优势;俄军放枪,子弹都被藤牌阻挡,打不伤我方人;但就在他们装药的瞬间,却冷不防猛然出手,一枪就戳倒一个俄兵。俄军越打越气急败坏,我军的士气却越战越高昂,又有当地各族群众帮助,屡次挫败出城掠战的俄军。在战斗开始以后的几天内,就打死了一百多个侵略军官兵,俄军头子托尔布津也中箭毙命,吓得俄军再不敢出城。

鉴于俄军所筑的是木城,涂显又心生一计,用竹箭蘸油,点燃射出,引起大火焚城;乘势带人攻入城中,擒获300多人,死于刀剑下无数。经过长时间的战斗和包围,俄军大多战死、病死,八百多名俄军最后只剩下六十六人,粮食弹药亦消耗殆尽,尼布楚方面也无力派援军来,困守雅克萨的侵略军只能坐以待毙。十一月,正当雅克萨围城旦夕可下的时候,一批俄国信使从莫斯科星夜奔驰,来到北京,路上历时几达一年之久,不知要干啥。

第二十六章:魂归故里

原来,俄国政府已知道雅克萨战争的消息,康熙的几封信也先后被人带到莫斯科。俄国政府清楚:中国进行自卫反击的态度非常坚决,因此十分焦急。可是,当时俄国正由彼得一世的姐姐索菲亚公主执政,贵族们争权夺利,统治很不稳定,又在西方连年作战,兵疲财尽,不可能再派大批军队到中国,困守在雅克萨的俄军眼看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沙俄政府为了缓和远东方面的紧张局势,决定接受清廷的建议,举行边界谈判,并派出了以戈洛文为首的谈判使团。

清廷表现了极大的和平诚意,以礼接待俄国信使。在雅克萨唾手可得的情况下,同意了俄国的请求,停止战斗,解除包围,并实现单方面撤军。第二次雅克萨战斗由于中国方面倡议和平谈判并停火撤军而宣告结束。此后,中俄关系的历史进入了谈判阶段。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二十四日(1689年9月7日),中俄双方经过长达三年的艰难曲折的谈判,正式签订了尼布楚条约。《中俄尼布楚条约》是中国和俄国签订的第一个条约,正式文本是拉丁文本,由双方代表签字盖章。条约共六条,实质性部分包括:中俄东段边界的划分,越界侵略和逃入的处理,中俄往来贸易的规定等,从此结束了北方之忧。

战斗结束后,黄廷和涂显回到了北京,在玉泉山行宫,受到了康熙帝的接见,赐宴赏银,赞扬涂显说:“这次战役,你是第一功臣!”涂显跪拜说:“是将士群力,非我一人之能也!”康熙帝让涂显快起,赐座,说:“我还记得爱卿让李率泰捎给先帝把‘士农工商倒过来’的话,我倒想问,你能不能从理论上加以阐述,使其成为经略?”涂显抱歉说:“臣实无这等能耐!”康熙帝笑道:“所以,朕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限于缺,皇上暂补涂显为两广督标左营,以原衔管参将事。后调戍古北口,操练待调。涂显又随御驾亲征蒙古葛尔丹动乱。康熙二十五年正月二十二日,兵部颁给都督佥事涂显管理参将之事札付公文。六月十二日到职任事,官暑设在肇庆府。两广为山海要区,涂佥事两广总督左营的左膀右臂,而且清正廉洁,一尘不染,恩威并著,被两粤奉为仪表。

康熙二十七年二月初二蒙总督部院吴兴祚委署两广都标中军副将事(协镇)。夏,涂显又随从襄阳总镇蔡公剿武汉叛逆夏逢龙。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涂显58岁,十月二十三日,康熙帝赐诰三轴诰封,且赠封二代:特授涂显骠骑将军;封其妻余氏为夫人。赠封其祖父为骠骑将军,赠封其祖母钟氏为夫人。赠封其父亲为骠骑将军,其母亲钟氏为夫人。

康熙二十九年涂显(字孝臣)60岁,三月二十五日奉兵部推升云南曲靖罗平援剿右路总镇,第三子陈明和三夫人周海英随行。罗平山里是蛮荒之地,是少数民族聚集区,各有各的民族习惯和民族信仰,而且各自为政,三国时诸葛亮对孟获之所以七擒七纵,就是的用事实证明,不能强迫就范。涂显要求部下,对少数民族弟兄,首先要尊重,其次要爱护,第三要帮扶,第四要引导,第五要交心,第六要团结,第七要使他们富裕,第八要传授给他们致富的方法,第九要和他们同吃同住,第十把他们的疾苦当做自己的疾苦解决。

当然涂显是军职人员,主要任务是保一方平安,尤其要消灭残害百姓的土匪武装和地方反动势力,但归根结底是为了让百姓的生活一天天更美好。他原来热衷的是西方的商品经济,可皇上问他能不能从理论上加以阐述,成为经略,他方感到这不仅是个理论问题,更是个实践问题。发财之心人人有之,可为什么发不了财呢?在中国尤其需要有一种机制和平台,所以他给地方政府结合,要他们一定发展集市贸易,鼓励人们市场交易赚钱。

涂显还亲自跑到原始森林里搞调查,发现这里的木材、竹子、菌类、动物毛皮比福建还丰富,要是对这些资源进行加工,运往内地销售,岂不是最好的赚钱门路吗?可叹他才到任几个月时间,由于过度劳累,感到身体不适,接着就发冷发烧起来。这里缺医少药,当地居民根据经验告知他,是中了瘴疠之毒。这种瘴疠毒到今天都没有搞清楚,估计就是南方森林里的湿热气体,加上动物死尸的腐烂毒素进入了体内,基本是无药可治。

开始,涂显并不在乎,认为自己身体好,从没有得病吃过药,根据他的不屈性格,这次也来个对抗治疗:发烧的时候他跳进水里降温,冷的时候他又架起火盆烤火,然而这些都无济于事,他还是被病魔击倒了,半个月后更是起不了床,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德明和三夫人日夜守在床前,悉心照顾,却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自染病以来,涂显自感时日不多,便差人星夜赶往闽营,要长子德美来滇,以备袭爵之事。德美赶到之后,他自知将诀,乃扶病夜起,栉沐朝服,令两公子扶持,望阙北面稽首,升虎帐集所辖弁员立麾下,给以祝词曰:“大丈夫生当季世,适逢圣主,遇以国士之日,拟以不次擢用,虽殒命疆场,肝脑涂地,不足以报君恩于万一。

今不幸疾革,获保首领于牖下。非某志也。公等感受国恩,谅有同心,前程正远,各宜努力,图功凌烟,麒麟诸阁,非异人事也。勖哉!勿忽!”扶归后堂,复凭几端坐,对二公子和三夫人,嘱曰:“武可百年不用,不可一日不修。吾自闽中御寇以来,身经百战,未尝偶有所挫折,非关天赋过人,不过血性肫笃,武艺娴熟,二者而已。我死,汝即扶榇归里,料里三营兵丁,严加约束,勤事操演,以备国家之用,勿因循懈驰,坠乃父志。”言讫不语。视之,已溘逝矣。时为十一月初六日丑时。

涂显是云南的右路总镇,他的去世对于云南是一个重大损失,对于国家也是痛失英杰。得知他逝世于任上,朝中派钦差到云南吊唁,慰问亲属;曲靖、罗平一带成千上万的云南人,官员、百姓,尤其受过涂显帮扶资助过的人,更是哭伏于地,泣不成声,痛感天妒英才,让他们失去了这样一位清正廉洁,体恤百姓,为民造福的父母官。

由于父亲有魂归故里的遗愿,袭官后的德美和德明商定,暂将父亲的灵柩安放在郊外一处房子里,供身为官员的德美守孝三年。康熙三十六年闰三月十一日,余夫人卒。后由三子德明扶柩回唐,葬唐河县城西北竹林寺之东南麓,葵山丁向,兼子午三分,丙子丙午分金。康熙帝又下圣旨,诰授公为荣禄大夫,封余夫人为一品夫人。立墓碑和神道碑。有墓地八亩,有人看管。

也许是安葬后两三年的功夫吧,这天康熙帝做了个梦,梦见京城以南的不知什么地方,那西瓜地里的西瓜尽是人头,那高粱地里的高粱尽是红缨枪。他吓出一身冷汗来,这不是有地方要造反吗?康熙一直对散落中原的闽营兵不放心,别看他们归顺这么多年,为他南*北战立下汗马功劳,还是怕他们有反心,便派阴阳先生到南方暗访。

暗访的结果是总兵涂孝臣的墓地占着了虎地,涂氏家族的后代要出一斗二升芝麻数的官。一斗二升芝麻,那是多少量的官呀,康熙心想,哪还有我爱新觉罗家族的天下?于是,他就问阴阳先生们如何破局,阴阳高人说:“破坏底漆。”按阴阳高人的意见,康熙帝下令破坏这块风水宝地,在涂孝臣的墓地建起一座“追虎鞭”,把虎气追死,使阴宅风水失去效能。

这座“追虎鞭”年纪大的人都见过,有一丈多高,是用琢磨后的大理石堆垒起来的“钢鞭”状的小塔。直到文化革命时,才被红卫兵推倒砸碎。其实,涂孝臣的墓早于1953年清明节,因竹林寺建高中扩路,就把墓迁葬到了涂氏家族的家乡闽营。至于“追虎鞭”起没起到追死虎气的作用,这很难说;不过有一个事实,300多年来,8千多涂氏家族后人再没出现过一位像涂显那样高的大官。

康熙帝作为一代明君,没想到也这么迷信风水,竟然对属下死后还动那么大心思;作为涂孝臣的后人,竟然没一个人敢动动那座欺侮他们200多年的“追虎鞭”,倒是红卫兵啥也不怕,以“四旧”破除了,涂显如泉下有知,不知该作何感想。康熙的这点轶事,涂氏家族不说是没人知道的,人们都觉得,“追虎鞭”其实应该恢复起来,一来它是个文物,二来可以说明,人世间都是各考虑各的事,就是皇帝也不例外。

据说1953年迁坟时,由一名副县长主持,将坟迁回闽营村南。墓碑,神道碑如今仍存在,立于坟前。2018年全省百城提质建设中,唐河一高中门前广场提质改建中,在原涂显墓地的小山包上建起的“虎啸亭”,正是唐河县140多万人民留给骠骑将军,荣禄大夫,云南曲靖罗平援剿右路总镇涂孝臣的深切怀念!当年的岭南观察使张云翮为涂显撰写墓志铭,对其一生的功绩和精神概括为:“智、勇、仁、敬、孝、慈。”对将军的这种精神,值得我们永世传承。(全文完)

作者简介:

涂克营,男,1948年出生,河南省唐河县昝岗乡闽营村委人,涂总兵第十二世孙,爱好文学艺术,现是唐河县涂氏历史文化研究会秘书长。

编辑/张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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