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五回中予以金陵十二钗十二判词十二曲,这些判词与曲,对她们各自人生轨迹与个性化的命运作了相对应预示和总结。也是她们在书中剧情发展的基调与走向以及结局。
在十二曲中,惜春的曲“虚花悟”笔墨最多。
[虚花悟]
将那三春勘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见把秋捱过?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
上面“虚花悟”是《红楼梦》里惜春的“曲”。曹雪芹写“红楼梦”是惜墨如金,遣词造句不随便多加一字,而惜春“曲”的字超过写其它人曲的字数。也许是在金陵十二钗中,贾惜春的出生最高贵,在元、迎、探、惜四春中,惜春年龄最小。
红楼梦里贾府分为宁国府,荣国府,宁国府为长,荣国府为次,贾母是荣国府的女主人,贾赦是荣国府的长子,贾政是次子。宁国府的次子贾敬(长子早夭)世袭宁国公的爵位,惜春便是贾敬的女儿,上面有个亲哥贾珍,贾珍是秦可卿公爹。
在金陵十二钗中,身心最苦的当数妙玉,其次应该数惜春。惜春的一生无人疼爱,她出生不久,母亲病亡,父亲贾敬沉迷于修道炼丹(最后死于金丹中毒),把若大的宁国府交给儿子贾珍打理,贾珍不务家业,整天寻花问柳,对比他小很多岁数的妹妹惜春从不关心过问,贾珍的老婆尤氏对小姑子惜春也是冷眼相待。幼小的惜春无父爱,无母爱,无兄嫂之爱,这么小的年龄的惜春应该常在父母怀里撒娇,但她没有,这无爱的童年确实可怜。
荣国府主人贾母看惜春小小年纪无人疼爱,贾母又喜欢女孩,就把她接过来抚养,与贾赦的女儿迎春(庶出),贾政的女儿元春、探春(庶出)一起称为贾府四春。
其实惜春在荣国府也属于寄人篱下,只有贾母疼爱她,没有其它人去心疼她,与众姐妹关系一般般,与哥嫂无往来,内心非常痛苦,只是表面装強。经历与处境养成她孤僻冷漠,心冷嘴冷的性格。例如,抄检大观园时,惜春定要撵走丫环入画,此时王熙凤都同意原谅入画的过错之处,而入画向惜春求饶时,她无动于衷。
但惜春也有可爱之处,例如贾母在大观园宴请刘姥姥时,刘姥姥在宴席上,假意鼓腮瞪眼,大声说:“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众人都笑得前仰后合,惜春离开座位拉着奶母,叫奶母帮她揉揉肚子,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撒娇。
惜春在荣国府中也有相处很好的朋友,分别是妙玉、邢岫烟(邢夫人娘家侄女),她俩也是寄居在荣国府的可怜之人,也许是同病相怜,心心相印。她们三人寄人篱下有别于黛玉寄人篱下。
惜春具有冷美人的外貌,在金陵十二钗中,她的绘画水平是最高的,例如《大观园行乐图》就是惜春受命于贾母后的佳作,作诗水平不如其它几人,但比王熙凤、秦可卿,贾巧姐好得多。
从曹雪芹笔下的《虚花悟》中,可以知晓惜春把红尘看破,把人世间富贵荣华看透,把自己的酸苦人生看淡。
“人呜咽,鬼吟诗,连天衰草遮坟墓”也反映了惜春人生悲凉凄苦与不幸,反映了她对生与死思维方式。
“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说明了惜春消极遁入佛门,手择黄卷,独伴青灯,是她选择的最终归宿。
四大家族的没落和三个本家姐姐的不幸,使她产生弃世的念头,最终在栊翠庵削去三千青丝发,少女成青尼,缁衣乞食。
惜春的幼年与童年,在“四春”之中最为不幸,最为悲苦,但她的最终归宿虽然凄凉,但比“三春”要有幸,这也是她不同于他人之“悟”的结果。真是风月情浓,色空梦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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