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殊其人,用柳亚子的话说,“不可无一,不可有二”。他自诩和尚,偏又放荡滥情,还一心致力于革命,做过孙中山在日本的临时秘书。曾和好友陈独秀一起翻译雨果的《悲惨的世界》,可惜半途而废。临别之时,苏曼殊不胜感慨,赠诗一首∶
契阔死生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无端狂笑无端哭,纵有欢肠已似冰。
1884年,他生于日本,原名戬,号曼殊,原籍广东珠海市沥溪村,祖父苏瑞文做进出口发家,父亲苏杰生常驻横滨,是茶行英资买办,5岁那年,他被送回老家,作为庶子,没人把他当回事儿,而且生母并非日本妾河合仙,而是她的妹妹河合若。
当年,被老苏看到胸口有颗大红痣,认定是异象,被办了*,生下苏曼殊,就拍屁股走人了,苏才子的身世,真的是世上飘零谁似我啊。他体弱多病,没少受欺负,12岁生了一场大病,被掌家的陈氏弃之于柴房,险些一命呜呼。
他早被一位相士断定,终生与佛有缘。果然病愈后,心灰意冷,追随新会慧龙寺的赞初和尚,一路化缘到了广州长寿寺,诵经之余,还学习英文,一次偷吃鸽肉,抓了个正着,被赶出庙门。苏曼殊几度出家又几度返俗,终究情债躲不过。
15岁时,苏曼殊为集资去日本探母,而在广州街头卖花,和他订有娃娃亲的富家女知道了,送了块碧玉作为盘缠,而后对他念念不忘,不久竟郁郁而终。在日本,他遇到了歌姬菊子,两人如胶似漆,幻想修成正果,然而,双方家长都不同意,菊子被揪过来当众打了一顿,当天夜里就投海自*了。苏曼殊悲愤难抑,作诗道∶
孤灯引梦记朦胧,风雨邻庵夜半钟。我再来时人已去,涉江谁为采芙蓉?
他把这段经历,写进了小说《断鸿零雁记》,赚取了不知多少情男怨女的眼泪。话说苏曼殊负气回到广州,在蒲涧寺第二次出家,自称:“今虽出家,以情求道,是以忧耳。”不久,他回到横滨,转去成城军校,还加入抗俄义勇队,有诗为证∶
海天龙战血玄黄,披发长歌览大荒。易水萧萧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
孙中山和黄兴很喜欢他的率真不羁,更愿意他以笔为刀,苏曼殊照旧荒唐走板,某次,为章士钊写了一篇《呜呼广东人》,大骂广东人只知道吃喝玩乐,不知国事艰难,导致报社被迫停刊。1904年,苏曼殊第三次出家,在香港《中国日报》谋职未遂,前往番禺海云寺落发为僧。
可惜仍是吃不了素、受不了苦,窃取了已故师兄的度牒,去曼谷朝圣,在玉佛寺研习梵文,自觉有成,又到斯里兰卡菩提寺驻锡,偶尔讲讲经法,颇受欢迎。章太炎有句名言:“革命是补泄兼备的良药。”1907年,他和苏曼殊去印度深造未果,只有寄情于革命,广交天下豪杰。
在港期间,苏曼殊听说康有为把海外募款中饱私囊,怒发冲冠,跑去跟陈少白借枪,要一枪毙了老康。陈为难地说∶”我的手枪是有编号的,你打了他,可以走掉,那我怎么办?”20岁到30岁,苏曼殊如一名行者,在各地穿梭,写作、画画、翻译、游行,看似浅尝辄止,又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鲁迅道:
“我的朋友中有一个古怪的人,一有了钱就喝酒用光,没有了钱就到寺里老老实实过活。”
情怀激烈的人,往往容易产生幻灭感,半僧半俗的苏曼殊愈发地荒唐起来,一有钱就上青楼、喝花酒,后人在他的账本上发现,酷爱读书的他,买书用了500元,同一时期逛青楼的钱,却花了1800元,苏曼殊相貌俊朗,才气纵横,却始终不及于乱。
一次,他去日本探母,邂逅艺伎枫子,同居一夜,依旧不那啥,说自己是和尚,写道: “鸟舍凌波肌似雪,亲持红叶索题诗。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他曾酒后轻狂,裸身闯进女弟子何震房间大骂,只是无邪而已。那两口子背叛革命,使他受到牵连,幸亏章太炎力挺,才得以过关。
苏曼殊从此变身为超级吃货。柳亚子送他二十块芋头饼,被一口气全吃完,他本有胃病,胀痛*了一夜。他打赌说,一次吃60个肉包子,结果剩了10个。有一次,为了换糖吃,他把自己的金牙敲了下来,得一雅号”糖僧”。陈独秀说他:
“眼见举世污浊,厌恶的心肠很热烈,但又找不到其他出路,于是便胡吃乱喝起来,以求速死。”
1918年5月2日,苏曼殊在上海病逝,年仅34岁,临终喃喃自语:“但念东岛老母,一切有情,都无挂碍。”朋友们集资,把他葬于西湖,世界这么乱,荒唐给谁看?我很喜欢他的这首诗:
“来醉茎深露,胭脂画牡丹。落花深一尺,不用带蒲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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