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消费调查｜文旅业在创新中重树信心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的这两年，可谓是文旅业的“至暗时刻”，原本的高速增长戛然而止，进入了漫长的低谷。去年春秋两季，国内文旅市场一度恢复生机，但随后各地相继发生的疫情又再度浇灭了重燃之火。新的一年，文旅业能否冲破阴霾，遇见光明？元旦假期的开门红似乎让人们看到了重振的“曙光”。

据江苏省文旅厅综合统计：元旦3天，在所有景区限流50%的背景下，全省游客总数1341.66万人次，是去年元旦的84.8%；旅游总收入154.37亿元，是去年元旦的92.1%。南京、苏州，省内两大旅游城市的元旦景象与全省基本一致。南京全市等级景区游客总数153.28万人次，其中，4A以上景区游客同比下降9.88%，收入微降1.26%。同期，苏州市游客总数197.5万人次，初步测算综合收入约30.9亿元。

业内人士分析认为，种种数据表明：江苏文旅消费的下滑之势新年之初有所放缓，江苏人的消费信心有所回升。更重要的是，江苏文旅市场的新需求不断显露，文旅新业态、新模式在孕育成长，转型升级的步伐在加快，这可能才是未来能够推动文旅业走出困境的“曙光”。

一半“微暖” 一半“深寒”

跨年夜，南京牛首山、无锡灵山、镇江金山、句容茅山，诸多江南文化名山吸引了大批游人前来祈福迎新。南京市溧水区“第五届秦淮源头新春灯会”开幕，率先点亮了欢庆农历新年的灯火。

新年伊始，各地博物馆、文艺演出场所、文化街区也颇为红火，文化体验性的“泛旅游”已成为城市居民最新消费热点。南京博物院“宋韵士大夫的精神世界”展、苏州博物馆“元代的江南”展、中国大运河博物馆“因运而生——大运河街肆印象”展、无锡民族乐团跨年首秀……全省各地文博场馆的新年“文化大餐”颇受欢迎。

文化街区更是人潮涌动，元旦开张者不在少数。南京六朝文化小镇——牛首山金陵小城虽只有1.4万平方米，但元旦假期入园游客达7316人，达到了疫控要求下的饱和接待量。苏州阳澄湖半岛华谊兄弟电影乐园跨年活动、金鸡湖圆融时代广场“天幕迎新夜”，均吸引了大量游客。

虽然元旦当天一场寒流席卷全省，但城里的许多著名休闲景区游客并未减少。初步统计，南京玄武湖公园元旦期间游客总数逾11万，乘船游湖观鸟的新旅游项目，自去年11月开通以来，几乎场场爆满。南京牛首山风景区元旦3天接待游客21196人，较去年同期增长了近1800人。扬州个园的千秋粉黛剧场好戏不断，从舞蹈《乖乖隆地咚》到清曲《道情木偶》，观众颇多。

然而，元旦假期依旧陷于“深寒”的文旅企业同样不在少数。夫子庙堪称南京最著名的历史文化景区，但自从疫情发生以来，游客剧减，营业额断崖式下跌。1月1日晚5时许，夫子庙核心地带的棂星门下，人流量虽多于此前数月的周末，但仍远不及疫情之前。秦淮河游船码头上停泊了十几条游船，仅有两艘载客。坐落于夫子庙中心区的老牌旅游饭店秦淮人家内，用餐高峰时却食客寥寥。经理洪芳向记者坦言：虽是元旦，生意却很不好，这在疫情之前从未有过。据悉，疫情发生以来的这两年，南京大石坝街已有三分之一的餐饮店面关张。 老门东是南京最热门的文化街区，其运营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元旦3天客流量较去年同期和营业额都有所下降。金陵饭店总经理助理葛达林也表示，今年元旦外地游客很少，不超过10%。元旦期间的苏州周庄、无锡鼋头渚等著名景区同样显得“清静”，客流量不及去年，与疫情前相比更是两个世界。

汤山紫清湖度假村是南京温泉旅游界的名牌，但今年元旦的游客量只能用“很差”来形容。国风文化小镇——南京溧水无想水镇，去年国庆假期7天游客约10万人次，今年元旦3天仅2.5万人次。溧阳知名的温泉度假酒店——涵田度假村，今年元旦3天游客约4500人次，去年是5400人次。

业内人士认为，元旦假期江苏文旅业整体在回温，但不同细分领域与不同地区的温度存在不小差异。总体而言，传统知名旅游景区仍陷“深寒”，而休闲景区、文化与博览机构已觉“微暖”，有些甚至已春风扑面。这也是江苏旅游市场新趋势在新年之初的一种折射。

逆势而上的“玄武湖模式”

春意融融的旅游景区之中，南京玄武湖公园可谓其中代表。

1月2日下午，记者在玄武湖公园看到，游客络绎，游船往来。“游湖观鸟”体验项目尤其受欢迎。记者乘坐了当日下午2∶30的班次，乘客约50人，基本满员。游客大都以家庭集体出游为主。

玄武湖公园办公室主任戎飞霞介绍，去年入园游客总数大约是1300万~1400万人次，与2020年相近。疫情之前的2019年约为2000万人次。元旦期间每天平均3万多人次，周末约为2万~3万人次。 在去年春秋季的高峰期，日接待量能达到8万多人次。疫情前，本地与外地游客基本是55∶45。疫情发生后，本地游客比例不断上升，各年龄段的游客相对均衡。去年，因为禄口机场疫情，玄武湖公园曾闭园一个月，但其他11个月的自营收入却大幅上升，营业额甚至超过了2019年。

疫情之下，玄武湖公园究竟靠什么业绩翻红？

戎飞霞告诉记者，针对疫情下市场新需求的创新，是“玄武湖模式”的关键所在。既然外地游客大幅减少，就挖掘本地游客潜力，满足其休闲、摄影、文化、健身等各种需求。为此，这两年公园不断开发新项目，“游湖观鸟”是其中最成功的一个。近几年，南京玄武湖环境质量趋好，成为都市的鸟类天堂。2020年冬季即尝试开通游湖观鸟专线，再现“后湖飞鹜”这一南京新景。去年11月以来，几乎每一船次游客都爆满。针对夏季晚上客流多，去年公园新开放了夜晚游园。入园必须预约，借助这一契机加大投入做优微信公众号，优质内容刺激了景区粉丝迅速增长。目前，“玄武湖公园”微信公众号已有近190万订户。通过新媒体平台，公园开发的新产品、新服务一直保持较好的社会热度。

此外，玄武湖还在探索“旅游 体育”“旅游 文化”“旅游 研学”等新业态。其中代表性项目如：“跑跑玄武湖”运动品牌，龙舟、赛艇等水上运动，春节“着汉服 做花灯”、端午“汉韵华裳 礼韵金陵”祭祀祈福活动、“玄武湖生态探秘之旅”等。

“汉服摄影潮”涨落的背后

汉服摄影是近年来江苏各大城市旅游景点独具文化韵味的一道风景。但疫情以来文旅业受到巨大影响，这一新的细分领域也不例外。元旦期间，记者在南京朝天宫、夫子庙、老门东、1912街区等地都发现了汉服一族的身影，但其背后，已发生了不小的潮流涨落，旅游新业态也正在承受着疫情困境的“洗礼”。

1月1日下午，南京市朝天宫景区，从入口到大成殿、回廊、冶山，随处可见汉服爱好者和摄影师。冶心亭上，知名汉服摄影连锁品牌“花涧记”的朝天宫门店刚刚开张，店内却无一顾客。门店王经理告知，元旦期间生意清淡。一是外地游客少，二是由于朝天宫属于博物馆，下午5点就闭园，可拍摄时间较短。据他介绍，汉服摄影依靠的就是异地游客的文化体验，疫情对这一市场影响巨大。疫情前，“花涧记”在老门东的几家店一个月营业额达70万~80万元，现在每月30万元都不到。包括“花涧记”在内，2019年前的巅峰期，南京老门东曾有约上百家汉服摄影门店，如今只剩20余家。

汉服摄影潮的骤落，给“花涧记”们带来了巨大的生存压力。如何过坎？汉服摄影企业的经营者已开始寻找新的方向和模式。

老门东、熙南里等“网红”街区不收门票，人流量比较大，本是“花涧记”的重点合作对象。开辟朝天宫店，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新的尝试。“花涧记”有200万粉丝，都喜爱旅游和传统文化。该公司正筹划与南京博物馆等文博机构合作，将汉服摄影和传统文化更深度地嫁接，让更多的观众和游客参与进来，既开拓新的市场，也能更好地推动中华传统文化知识的普及。未来还打算与牛首山金陵小城等国风文化小镇开展类似合作。

面对市场低谷，南京市博物馆馆长吴阗的想法与“花涧记”的经营者们不谋而合。元旦当天，该馆观众人数只有往年的55%到60%，汉服摄影者占了近两成。怎样尽快走出困境？吴阗表示，今年除了进行“从秦淮河到扬子江”、南京历史文化名城40周年等几个大型展览策划，还准备与教育培训机构联合开发青少年历史研学活动，主题以“四礼八仪”等为主，这与传统服饰、传统文化都密切相关。

孕育中的文体旅融合2.0

元旦走访中，记者发现，无论仍在遭遇“深寒”，还是已经感受“微暖”，更多的文旅、体旅深度融合模式正在持续孕育之中。

沉浸式园林实景演出《金陵寻梦·夜瞻园》，便是这一深融模式的新案例。该产品由南京文投集团旗下大明文化、南京演艺集团、南京文博联合打造。1月3日，南京市越剧团团长杨庆锦介绍，2019年，南京大明文化公司邀请越剧团联合开发《金陵寻梦·夜瞻园》演出。 当时是想要打造一个面向年轻游客群体的演出产品，将江南古典园林与江南传统戏曲有机结合。游客移步换戏，昆曲《牡丹亭·游园》、越剧《红楼梦·读西厢》、小提琴协奏《梁祝》等经典节目皆在其中。自2019年下半年首演，迄今已累计200多场。虽因疫情《金陵寻梦·夜瞻园》的演出场次、频度未达预期，但这种模式无疑是成功的，赢得了观众和市场的认可，未来将继续开拓深化。

杨庆锦透露，去年和前年疫情期间，南京市越剧团还与中山陵园管理局联手开发了“云赏梅”网络演出直播。演员在南京梅花山现场演播越剧《红楼梦》刘姥姥带宝玉、黛玉赏梅的折子戏，向无法前往的各地游客展现梅花与传统戏曲的双重魅力。他说，2019年南京越剧团总共演出了380多场戏，去年疫情下也演出了280场，与这一新模式颇有关系。去年该剧团还与南京莫愁湖公园、江宁的多个美丽乡村联系，准备以类似的“戏曲 景点”形式开展深度合作。

元旦客流下降，南京老门东街区面临着新挑战。其运营公司人士坦言，老门东的定位首先是南京的文化新名片，是保存老南京市井乡愁的地方，做好做足“秦淮文化”“南京文化”的文章，开发更多联结历史情感的新产品，既是责任，也是化挑战为机遇的途径。譬如，该公司正在与南京城墙管理处协商，将新开张的南京城墙博物馆与中华门等老城门景区串联起来，组合成为一条“南京城墙之旅”文化旅游线路。无论南京市民还是外地游客，未来都能通过这一线路更完整、更深入地了解南京，增加旅游的长度与厚度。

95后、00后是当前最活跃的游客，面向这一群体的文旅、体旅融合类创新产品不足，也是江苏旅游界的短板。据同程旅行统计，元旦3天国内滑雪场周边酒店预订量环比增长140%，冰雪世界类景区门票预订量环比增长220%。即将召开的北京冬奥会背景下，冰雪运动体验已是热门出游主题。同期，携程平台上，实景互动式剧本*门票大热，如四川乐山大佛景区的《佛踪》、浙江横店影视城的清宫剧本等。相比之下，目前进入这些新领域的江苏景区及文博场馆较少，元旦假期，仅徐州督公山等几座大型滑雪场开放。

江苏经济报记者 王峻峰

见习记者 孙炜杰 实习生 翟子阳 李晓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