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阴阳师》二次元音乐剧背后的中日文化渊源（晴明物语）

文/鲸漫君

圈粉高达2亿人的二次元游戏《阴阳师》想必许多年轻人玩过，这款由国内游戏公司出品的日式和风手游一经问世，便凭借充满底蕴的东方“阴阳”文化内涵、高概念的回合制游戏模式，以及美轮美奂的美术风格红遍中国，同时又出口到日本，征服了素来挑剔的日本二次元用户。

随着游戏的火爆，相关衍生作品也相继问世，漫画、动画番剧，乃至如今由日本方面制作的一部同名2.5次元音乐舞台剧，由此将《阴阳师》以及其背后的古老东方文化推上了一个崭新的高度，成为当代中国年轻人热衷的流行文化标志性作品。

如今，《阴阳师》舞台剧开始在国内深圳、上海、北京等地巡演，在赏剧追流行文化的同时，身为年轻人实在是有必要了解下《阴阳师》背后的一股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有关中日两国“阴阳”文化的历史渊源——

一、日本“阴阳道”源出中国“阴阳五行”学说

中国古代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盛行，其中有一支信奉自商周时代传承下来的“阴阳”思想学派，称之为“阴阳家”。

“阴阳”最初是中国古人朴素的对自然现象观察得到的一个经验观念范畴，其本意是指日光的向背，向日为阳，背日为阴，后来又引申为寒暖区分。随着古人观察的深入，一种形而上学的哲学诞生，因为古人发现“阴阳”概念可以完美地解释自然界两种对立与相互消长的物质现象存在，譬如：用此解释“地震”现象，便是阳伏而不能出，阴破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

后来，在著名的战国道家典籍《老子》中，“阴阳”哲学被认为是万事万物本身固有的现象，即“万物负阴而抱阳”。同为战国时期的著名经典《易传》则进一步称“一阴一阳谓之道”。至此，自然事物的“阴阳交替”规律成为了古人心中原始宇宙的基本运行法则。

“五行”一说指的是古人认为的构成宇宙万物及各种自然现象的“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这五种元素作为自然基础元素不断循环变化并形成五行相生相克的哲学观点。

战国后期至秦汉时代，“阴阳”与“五行”哲学合流，形成了以“阴阳消息，五行转移”为理论基础宇宙观即“阴阳五行”学说。该学说的核心观点认为，万事万物存在“阴”和“阳”两种相互制约、相得益彰、此消彼长的协调力量，这种看不见的无形的力量，我们祖先为其取名为“气”，这个概念与现代物理学概念中的“能量场”接近。

通过观察气候、风土等自然变化现象中的“阴阳之气”，阴阳家们制定了祭祀历法、农耕、卜算、中医等等古代科学与哲学观念，并最终形成了“阴阳五行”七大衍生流派——天文学、五德始终、月令、方仙、素问、兵阴阳、数术。这些便是构成中国“阴阳五行”体系的精华。

二、“阴阳道”在日本的形成与发展

中国西汉时期，由于汉武帝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中国的“阴阳五行学说”逐渐没落，最终与道教、儒教合流，从此不再作为独立学派存在于历史中。

然而，当“阴阳五行学说”在公元6世纪初传入日本后，它便被日本的统治阶层看作是“先进而又珍贵外国科学技术”，并得到高度推崇和传播，自此阴阳学说和日本结下了不解之缘。百余年后，随着阴阳五行学说扎根日本，不断汲取本地传统巫教特色并迎合民众心理，最终形成了一种具有本土特色的兼具宗教与政治用途的全新宗教——“阴阳道”。

日本的“阴阳道”以中国古代的阴阳五行说作为基础，以“天人合一”思想为轴心，相继糅合了天文、历法、占卜等古代自然哲学经验发展而成的一种深奥的精神体系。它被广泛应用于祭祀、咒术、预测祥瑞吉凶等宗教与政治场合，成为日本贵族统治阶级必不可少的实用性宗教。

至公元十世纪前后，此时正值日本平安朝时代，“阴阳道”在日本的发展到达巅峰，朝廷专门创设了名为“阴阳寮”的御用机构，在“阴阳寮”的工作者便是当代流行文化中不断被演绎的“阴阳师”们，而“阴阳道”从那时起俨然已成为了日本的国教。

三、阴阳师“安倍晴明”和他的“平安时代”

鼎盛时期的阴阳道代表人物便是一千年来被日本人铭记的阴阳师之一代宗师“安倍晴明”。

有关“晴明公”的传说传播甚广，最有名的莫过于日本野史《簠簋抄》所载，安倍晴明的父亲搭救一只白狐，后来狐化人形之女“葛叶”，以身相许报恩生下了继承妖狐母亲强大灵力、自小便能看到恶鬼与怨灵的晴明。

当然，以上只是历史人物的神化崇拜运动的杜撰。但历史上的阴阳师晴明确实天赋秉异有一些绝学的，他不但通晓卜筮、祭仪、天文观测等古代的科学，更掌握着人相学、风水、占卜、画符念咒等宗教心理意义上的“幻术能事”。由此，朝廷和民间纷传其具有非凡的通灵能力，能操纵他人命运，支配灵魂，操纵式神，以及驱魔除怪。

历史上的平安时代，统治阶层外表文治和平，但内部却充满着勾心斗角的权力斗争，权臣贵族身边往往有阴阳师亲信辅佐，以威慑敌对集团。后者不仅能影响国家政策，更具有鲜明的政治意义。

到了由天皇权利旁落到外戚藤原家族摄政的时期，此时正值藤原道长掌权，无论走到哪里，他总是带着法力高强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因为其深怕被反对势力所诅咒。而安倍晴明一旦发现敌方利用阴阳师施行法术和咒语欲加害藤原，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找到施咒者加以惩治，以巩固宗主藤原。

依然是平安朝时代，由于日本京都常年遭遇前所未有的天灾人祸，大地震、火灾、洪灾等情形不断发生，因此人心惶惶，民智愚钝未开的人们于是谣传各种怪力乱神的迷信之事，不仅权贵们信之凿凿，连百姓间也流行起来。权贵们对方位、日期的吉凶之说可谓深信不移，每逢出门均要挑特定日子与方位，一有疾病灾祸就托言鬼物生灵作祟，或以为碰上百鬼夜行等不洁之物需要作法驱除。此时，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明百姓，他们相信唯有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出面才能辟邪降妖，令人间复归祥和。

安倍晴明就生活在这样的蒙昧时代，他的一生一直活到了84岁的高龄，这在十世纪的日本简直是仙人一般的年纪。

自他仙逝后，他的事迹便被后世历代文学所记载，最接近他生活年代的是平安朝后期的《大镜》和《今昔物语》。此后，镰仓幕府时期的《宇治拾遗物语》、《古今着闻集》、《平家物语》、《源平盛衰记》，德川幕府江户时代的《晴明物語》、《阿部晴明一代记》都收录了他的平生经历与各种离奇逸闻。时至今日，日本还有专门的“安倍晴明研究会”和各地的安倍晴明神庙供奉其牌位，足见安倍晴明所代表的阴阳师在日本历史与文化中的独特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