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时，却见阿暖孤寂一人立我床边。
我朦胧睁开双眼，唤他：“阿暖？”
他轻应了一声，却说是来向我告别的。
我似觉霹雳，一下坐直了身子。
“你说什么？”
他依旧声音冷冷。“我说过的，你安然回来之后，便是我们永不相见之时。”
我心中却是一揪，没来由的。
想起西天之行，佛殿之上，他和佛祖的你那段对话。
“当日佛殿上，佛祖有说过让你潜心修道完成重任！所以你这次回梵山之后，就真是永远不再回来了，是不是？”
他点头。
我心中一哽，又说：“可那样的话，我欠你的，又该怎么去还？”
“我早说过的，我不稀罕你还我什么。”
“可这样的话，我心里会一世都觉得愧疚的。我不想这样带着愧疚过一辈子。”
“救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与你无一丁点关系。”他说。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不求回报的一次次救我？”
他似乎哑言。
枯灯幻影之下，我看着他影于地上的那一抹落寞身影。
心中竟怅然生出更多的不舍，伸出手来拉他衣角。轻语，说：“阿暖，你带我一起回梵山可好。我只要在你身边安静做一个端茶送水之人，哪怕只是打扫院落的一个婢女也好。总之，你让我偿还这一世所欠你的，可好？”
枯灯斜影下他身影动了动。
却还是无动于衷一般，轻拿开了我的手。背对与我，半响，才说：“就这样吧，从今往后，你忘了有我这个人。”
就真踏门而去。
然而枯灯之下，我不能控制地忆起从雪山第一次醒来，对他的种种怀疑与不相信。及是被凤凰伤后，他带我一次次寻仙求佛，中间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要知今夜他若真离开的话，那么从今往后，我当真就再也不能与他相见！
便觉心中一片凄凉哽咽。
竟不顾一切的掀被而起，赤足追了出去，从后抱住他，眼泪夺眶而出：“阿暖，我不舍得你走，你去哪里我都愿意跟你去。你带上我好不好？”
凄凉的月光下，他身子动了动。
我又说：“我猜想我们曾经肯定有过什么过往，可遗憾不管我再怎么努力，都想不起丁点来。我知道你肯定是生气了，你生气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所以才不要我，要离开我对不对？“
我泪如雨下，他却只是重重一声叹息！
“没有什么过往。我救你，本就是出于修仙之人的本意，与任何情愫都无关。你也别再多想，就这样吧！”
说着，就要扒开我的手。
我却锢的紧紧，生怕他真的扒开，生怕他真的就这样离开，从此就真的再也不能相见。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离开。”我使出全身力气，只想紧紧抱住他：“你师妹当时说你为了我，做了让师傅伤心，让整个同门都不能原谅的事；还有当日在西天佛界，佛祖也说过，什么梵山什么死伤，什么你为了救我醒来，我虽听不明白，也记不大清，但或多或少还是记得一些的；
再有你之前不是也说过吗？当年在雪上之上，是你强行封了我在三界的气息与灵力。你要是对我没有关心，没有半点感情，又怎么可能强行封印我在三界的气息，不让我父母找到我。所以你休想再骗我。你就是生气，生气我记不起和你的过往，所以才要离开的是不是？“
“你放手。”
我说了这么多，他却只是冷冷这样一句，就当真使力狠狠搬开我的手往前走去。
我却是心中悲凉！
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难过的要命。
再次赤足追上去紧紧抱住他，边哭边道：“阿暖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舍不得看你离开，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好不好！”
却在此时耳边响起脚步声。
我们同时回头看着立于身后的南亓帝君和浣天神女。
还来不及收回手，便听我那神女母亲不留情面的一段：“子瑜仙者，你要知自己身份，修仙之人，怎可涉及人间情事。要知这样的情愫不被祝福不说，更是会祸及对方。你乃修仙之人，又怎能这样不顾他人名誉？”
耳边又响起我父浑厚的一段。
“仙者万里千山送我女儿归来，本帝也是感激。可我夫人说的也对，你乃修仙之人，又有重任在身。实在不该涉及儿女情长之事。还望仙者仔细掂量其中轻重，才好早日得道重返神位，造福三界！”
话毕，阿暖他只是轻轻拿开我环抱住他腰的手。
淡淡开口，道：“帝君帝后误会。救贵界公主，本就出于修仙之人的初衷，与任何情愫都无关。今日既已把人送回来，那小仙自然就就此别过。什么儿女情长人间情...
“我不答应。”我急急道：“我不要你离开。或者，或者你真的要离开，就带上我。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去人间也好哪里也好，总之我都跟着你，你休想把我甩开。”
“你住口！”还未说话就被母亲一句打断。
我见着她气急地从石阶上下来，过来狠狠看着我：“这，这也是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该说的话！”
又转身看着阿暖：“我儿元夙她性子单纯不懂世事，可仙者您是修仙之人，虽然这世还未凳仙途，可毕竟是上古神君转世，又怎能不明白这其中厉害？竟还夜会我儿，坏她名誉！当真要我用上‘不知廉耻’这四字才觉心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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