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原创仙侠《雪山神剑》第八十章 树中老僧

长篇原创仙侠《雪山神剑》第八十章 树中老僧

首页角色扮演神剑之途更新时间:2024-07-01

元胤悚然一惊,道:“人道小雷音寺藏龙卧虎,果真名下无虚。”那僧人微笑道:“元施主可想明白了地图上两个人像的意思么?”元胤道:“非指两位,而是另有他人。”另外一僧呵呵笑道:“道途传说,新任的天山剑派代掌门元施主道德聪明,智慧深厚,由此可见一斑。”玉凌霜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儿?”元胤一笑道:“待会你就知道了。”先前那僧道:“几位请跟贫僧来。本师在睡佛堂等候多时了。”

另外一僧走到潭边,拔起一扇木门,潭中水急速而退,不到片刻,潭中水退得一干二净,拔门那僧跳下潭底,用脚扫开淤泥,潭底露出两个小小铜环,他拉着铜环轻轻向上一扯,吱呀声响,潭边山壁忽然裂成两边,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洞口。那僧合掌微笑道:“四位请随贫僧走。”伸手取下洞壁一个火把,晃开千里火点着,原来眼前是一条藏在山腹中的秘道。四人依次跟进,那路越走越宽,时而向上,时而平坦,时而向下,一条三人并行的山道,竟然走得弯弯曲曲。

元胤跟在那僧人背后边走边想道:“小雷音寺与天山剑派同时鼎立于武林之中,单看这条山腹中藏着的山路,也不知历代前贤用了多少心力在内。”五人在静静的山洞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迎面似有微风吹面而来,那僧人在前面停住脚步,回头微笑一笑道:“本师就在洞外等候四位,四位不能张火把,但出了洞口,向前直走便是,毋须多疑。”

元胤合掌道:“多谢我师指点迷途。”那僧人微微一笑,低头合十,转过身去,自举火把,渐渐从山道中远去。元胤只见他火把光越来越淡,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到了,这才回头,伸手在洞壁上一摸,果然摸到一处木门,轻轻推开,但见满天星斗直洒下来,眼前依稀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径直向前。元胤将手中沧海神剑挂在腰间剑环之上,整理衣冠,缓步而前,三人都不知他此举为何,心中暗暗奇怪。

四人依照那僧人的指点跟在元胤身后,果然四人走了不过十丈远近,眼前忽然一亮,四人竟走到了一处小小的殿宇之前,殿宇中有人听见外面脚步声,特意打亮了灯火。只听那殿宇中有人咳嗽一声,半月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位僧人走了出来,迎着元胤四人合掌道:“是天山元施主么?”元胤还礼道:“正是。有劳我师。”

那僧人点头道:“按潭空的指点,你们应当一个时辰到此,贫僧所见,丝毫无差,可见本师所言元施主不但聪明智慧,而且是个信人,丝毫无虚。贫僧法空,元施主及诸位施主请进。”四人进了殿中,但见殿中四壁空空,既无神祗,也无金身,殿中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四碗热气微微的面,显见刚刚做好才不久的时间。那僧人道:“本师言道:人以食为天,四位星夜来访,必然饥肠辘辘,且请用了这碗素面,本师便出来面见四位施主了。”

元胤四人各自对望了一眼,坐到桌边,却并不开始吃面,而是静静地坐着,到现在为止,四人才听到过“潭空”的名字,这位“本师”到底是谁,却无人知晓。要出来迟早会出来,四人现在也犯不着多嘴去问。

法空退出去后,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四人听到殿中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咳嗽声,一名老僧双掌合十,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姜师白玉凌霜和袁灵枢都还不觉得如何,元胤看到这僧人,却是不禁站了起来道:“原来······是你?”

那老僧淡淡一笑,伸出手掌作了个请势:“元盟主请坐。”

元胤第一天到小雷音寺就曾见到过他,他是芷月上人身边的侍者,一直默默无言,毫无表情,令元胤一度认为他要么心如止水,要么干脆就是一个失聪者。他来来去去只是做几件简单的事,眼里也只有芷月上人一人而已,就连端茶递水,他连眉毛也未曾动一动,无人能看得出来他的内心世界。

这样的人,放在人堆里,很容易让人难以分辨。人们无法看出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道行高深呢,还是浅薄平常?在他身上显示不出来任何他曾经练过武功、精通佛法的迹象。元胤已是十世修成的灵体,对人有超然的感知,当他第一眼看见这位默默站立在芷月上人身边的僧人,心里就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名震天下的佛门第一高僧芷月上人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平凡的侍者?

元胤问道:“那么大师和我一样,心存疑虑?”

那老僧笑了笑道:“忝在寺职,焉能袖手?”姜师白、玉凌霜、袁灵枢均觉诧异:“难道这位僧人也看出什么来了么?”元胤道:“兹事体大。”那老僧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依然笑了笑道:“我佛如来亦要降魔。”元胤站起身来,合掌躬身:“以大师所见,单刀直入,还是曲折迂回?”那僧人微笑道:“金刚摩顶。”他手里的念珠一直悉悉作响:“小雷音寺不能毁于魔头之手,元施主固然三日前恶战一场,所见只是表面而已,内里的真相元施主可能丝毫也未看明白。好在元施主去而复返,否则,小雷音寺危殆,正道同盟危殆,天下苍生危殆。”

他浓眉覆盖下的双眼骤然一睁,顿时精光四射:“元施主请坐。”

元胤只觉他的眼神威严之极却又柔和之极,心中暗暗吃惊道:“外传小雷音寺藏龙卧虎高手如云,一个平日里看起来平凡之极的老僧,居然有着如此厉害的内定修为,委实令人不敢小觑。”不敢造次,依言坐下,依然合掌当胸道:“请我师赐教。”

那老僧道:“小雷音寺在江湖上总算薄有微名,老衲与元施主素不相识,自是谈不上什么了解。至于本寺新任方丈大师,老衲更是把他从小看到大,尽管他修炼数百年,佛法堪称精湛,亦从来都在老衲眼中,从未有片刻离开。我既费尽心力指点元施主去而复回,元施主以常理度之,自当有所感觉。老衲虽是佛门弟子,戒嗔戒*,一心向善,拔众生于苦海,拯黎民于炭炉,哪怕手段有些过分,罪报在老衲一人身上,自与他人无干。”

元胤只觉背心忽然起了一阵凉意,沉吟片刻,道:“自古正邪不两立,神魔不同堂。大师之言是也。”

那老僧继续道:“正邪世仇,两派之间自玄魔始,便相互攻伐征战,已历千百余年。道途之上,正邪相见即*,从来如此。此乃事理之常,也没有什么不公道。”顿了一顿,又道:“两派之争,攻战*伐,只求破敌制胜,克成大功,是不是还须讲究仁义道德?”元胤道:“自古有言:兵不厌诈。”那老僧淡淡一笑道:“元施主如果真的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敌人凶险狠毒,颠覆正派,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无所不用其极,已非一日。兵不厌诈,只可用在攻城略地,一刀一枪的阵地之上,倘若两军交锋,别无诡谲,自是可行。但万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元施主,那又便当如何?”

元胤悚然心惊,道:“晚辈愚钝,晚辈愚钝!”

那老僧叹道:“两派之间,一旦生死相搏,则灭派亡民,天下苍生,将悲号痛苦,辗转于道而死于途。得保首领,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以元施主所见,若真有那一日,那么正邪两派,会以什么形式来决定最后的残存者?”元胤道:“这个?”

那老僧道:“得权谋者得天下。成则为王,败则为寇。逐鹿足鼎,又有什么该与不该之可言?”元胤点头道:“承教。正派一向人力单薄,势力渐弱,重建秩序,谈何容易?唯一的机缘便是天下大乱,正邪两派,征伐不休。”那老僧点头道:“这才对了。因此邪魔外道,销声潜伏,乘虚而入,拨正反乱,则正道休矣。”元胤森然道:“上师的意思,是正邪生衅,大战一场?”那老僧叹了口气道:“正是,倘若正邪纷争再起,鱼龙之士便能待机而动。当年魔教尚未成型,玄魔与贵派老祖正邪壁立,其余各派,方能苟延残喘,渐渐于危难之中艰苦成长,于是才有今日之局面。今日所临,亦复如此。”

这番话实出四人意料之外,此僧静如止水,声色不动,说出这番大逆常理的话来,四人无不感到惊诧意外,一时之间,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回答。元胤想了片刻,道:“上师的意思,让这个‘凶狠’的‘脓疮’自己爆裂开来,名医下刀,事半功倍?”

那老僧道:“那人隐在佛门之中,忽忽便是数百年之久,另外一面极少现于人前。他大概和我想的是一样,都希望这个‘脓疮’早日爆裂,而他成为最后一个手拿锋刃的医生,一举将这个脓疮切除,从此他英名播于天下,英雄豪杰望风来归,天下大势,尽在掌中,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与其如此,元施主何不将他手中的那把钢刀抢了过来,自己来做这位‘医生’?此乃千载良机,以那人一命而换正道清平的万世之基,有何不可?”他脸露微笑,凝视元胤。

元胤点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老僧道:“不错。老祖当日放走玄魔,以致四万高龄,依然无法位列仙班,被迫涅槃,再历一劫,所为者,仁人之心也。元施主身穿老祖袍服,秉持老祖忠义之心,却不可学老祖之心。魔头之戾,深入骨髓,如今已是无法劝导,既如此,快刀乱麻,依不失为上上之选。素闻元施主深承天山之学,才略盖世,识见非凡,但要做到深明大义、速决生死,只怕元施主火候仍欠,未免不如人意。”

元胤叹道:“请恕晚辈不敢苟同。正邪两道,纷争若开,从此天无宁日,三界震恐,黎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正邪之间好容易罢斗数十年,倘若刀兵再起,将有多少无辜百姓横遭横死?”他说到这里,想起当日正邪恶斗的残酷情状,又道:“兵凶战危,世间岂有必胜之人与必胜之事?正邪之间打一个血流成河,尸骨如山,为一己声名,因*人取地、建功立业,何其凶也!那么正道之正,在于何处?!”

忽听窗外一个苍老之极的声音说道:“善哉,善哉!元居士宅心仁厚,愿弃此虚名,以天下苍生为念,当真是一等一的菩萨心肠。芷元,不必试他了,请他来见我吧!”那老僧芷元已久淡淡一笑道:“是,弟子谨遵法旨。”站起身来,对元胤道:“业师请见,请元盟主跟老衲一起来。”四人心里同时一惊。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僧说出一番令人惊心动魄的话已经足够让人动容,没想到这讳莫如深的老僧身后,居然还有一人在暗中观察着四人的一举一动,此时不单是姜师白玉凌霜和袁灵枢三人,就连元胤,也不由自主,湿透了背心的衣裳。

只见窗外有四株六人合抱的大树,树影婆娑,星光洒落,把地上照得斑斑点点。四人心里感觉得到的,不是平靖安逸,反倒是鬼意森森,令人不寒而栗。那老僧带了四人来到一株大树前,对着树洞,忽地合掌道:“上师,元施主他们四位已到了。”

这四株大树,元胤四人都曾见过。群雄毕集小雷音寺,少不得寺中僧人要带群雄四处观瞻,元胤等人便曾在寺僧引领之下,来过此处,当时只是觉得四株大树雄壮无比,并无他异。如今忽然见到一株大树的树洞中竟是隐隐坐着有人,四人登时暗暗大吃一惊。但见那老僧合掌道:“弟子使命已完,这就告退了。”那树洞中人声音低沉苍老,道:“你去吧。那人不久便来,你可在左近,不可令他任意胡为。”老僧点头道:“弟子遵法旨。”轻轻退步,倒行而去。

四人只觉眼前灯光一亮,树洞中人居然点着了一支蜡烛,道:“四位请坐。”那树洞之中,果然坐着一位黑衣僧人,他头上罩着一块黑布,只露出清癯无比的面容,但见那枯瘦的僧人无法看出年纪多少,只见他稀稀疏疏的长须已然银白。那树洞老僧慢慢抬起头来,说道:“天山居士涅槃入灭已有多久了?”四人坐下,一齐凝视着他,只见他眼光茫然,全无精神,但说话声音却是低沉有力,中气十足,吐字清晰。

元胤道:“屈指算来,当是二千零五十一年,再过三月,那便是二千零五十二年整了。”那树洞老僧慢慢抬起头来,向元胤脸上瞧去。元胤见他目光迟钝,直如视而不见其物,却又似自己心中所隐藏的秘密每一件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不由敬畏之心顿起,情不自禁低下头去。

只听那老僧点了点头,道:“天山居士当年为一念之仁,落得四万高龄,再入涅槃轮回,殊为可惜。玄魔利贞(玄魔俗家名字),与居士所学者同,涅槃之行,一模一样,只是利贞之聪明远在居士之上,所学之杂,上古也无人可及。他窥破了‘度厄神功’的分身之术,在涅槃入灭之前,以本身修为将即将涅槃的法身一分为四,四个分身,都历劫数,他日涅槃入灭归来,以一敌四,天山居士便难再胜他。这种‘度厄神功’的法术虽然厉害之极,但却有买椟还珠、弃其正本之嫌,未免贻笑千载。唉,利贞哪里知道,这种法术于己于人,都是有害无益啊。”

元胤第一次听说“度厄神功”这种法术的名称,不禁心下骇然,问道:“四个化身,难道玄魔入灭归来,会以一变四?”那树洞老僧点头道:“不错!以玄魔之学,他有的是机会和能力,把自己涅槃入灭的时间往后推三百九十年。换句话说,三百九十年的时间,天山居士早已不在人间,玄魔全然可以领袖魔教,将正道一鼓殄灭,然后再涅槃入灭而去。但他窥破了‘度厄神功’的分身法术之后,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决然放弃了三百九十年的可贵时光,而悍然使用了这类法术,令自己的法身一分为四,涅槃入灭之后,以一为四,本身威力,立增四倍,到时候天下还有何人可以抗手?只是有一点他想错了,‘度厄神功’虽是上古流传的秘技,但将法身一分为四的次序一旦颠倒,大难便可在旦夕之间。”

元胤道:“此话何意?”

那树洞老僧继续说道:“法身一分为四,戾气难以调和化解,深入脏 腑,愈隐愈深,比之任何外门法术造成的危害还要厉害百倍。玄魔出自正派,精研正派神功多年,后来卷入邪门,以正派之法修正邪门练功之道,称得上明思巧计,并世无双,但如不存慈悲之念,却难消解自身的戾气。如是者再,戾气越积越深,将来一日爆发,便再无可回转之余地,死生之际,则近在眼前。即便分身为四,又有何用?”元胤只听得这几句,便觉这老僧所言,谈吐高雅,识见超卓,道前人之所未道,心下忽然暗生凛然之意,合掌叹道:“善哉,善哉!”

那老僧继续说道:“正派绝技练到高深之所,每一项功夫都能伤人要害、取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是以每一项绝技,均须有相应的慈悲佛法为之化解。这道理并非人人皆知,只是一人的武功道法练到某一个境界之后,在修为上的领悟,自然而然会受到阻碍。佛法在于渡世,武功在于*生,两者之大道背道而驰,相互制衡。

只有慈悲之念越盛,武功才能练得越高,因此修为到了天山居士和玄魔利贞的境界,其实应当立刻放下,而不应再学再练其他各种厉害的*人法门了。想那人潜伏我寺,自认佛法精湛,道运玄通,于是暗中继续强练历代祖师留下的更加上乘的武功和法术,练将下去,迟早有一日不是走火入魔,便是内伤难愈,伤病到死。想当年本寺芷观大师武学到了超凡脱俗之境,堪称本寺三千四百年来武功第一人。但他一夜之间,毫无征兆便突然圆寂,大抵便是如此了。芷月看得比芷观更为透彻开明,因此他能比芷观多活行四百多岁,这也是他的造化。”

小雷音寺“芷”字辈一共有六位高僧,四百四十年前,芷字辈第一位高僧芷观无缘无故忽然去世,曾是武林中难解的一个大大的谜团;芷观大师去世后,芷归、芷宗、芷澄三位春秋正盛的武学大宗师也先后莫名辞世,只留得芷月上人一人执掌小雷音寺,一直到八百八十八岁涅槃圆寂,如今,芷字辈六位高僧,只剩了一位芷元大师、也就是刚刚与元胤辩论的那位老僧还在世间了。

元胤越听越是心惊,匍匐在地,叩头道:“请上师指正。”那树洞老僧道:“元施主请起。元施主乃是十世修成的灵体,先天的道德聪明,行此大礼,老衲何敢克当?”轻轻一拂,元胤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道在双臂轻轻一托,身不由己的便站了起来,却没见那老僧如何出手,当下惊异不置,心想这般佛门神功,心到力至,莫非这位老僧竟是菩萨化身,否则怎能有如此神通?

那树洞老僧又道:“佛门武功,有‘体’、‘用’二道,元施主本身 已具上乘内功,继续修行者,无非运用法门,若有损害,却是微乎其微,以元施主之智慧天通,不须时日,便可化解。贵派三十三种绝技,皆可运使,只不过细微曲折之处,难免会有些身体上的是非罢了。九玄神皇诀乃是佛道两家并合之学,天山居士当年修炼此道,曾持经书问道于老僧,老僧只是写了一个‘止’字给他,天山居士得到这个字之后,立刻放弃继续修炼之意,长笑而去,想来到今为止,贵派能将‘九玄神皇诀’全部练成的人,几乎并无一人吧?”

天山老祖成道之后,于“九玄神皇诀”多加修正,然后闭关苦练,但以元胤所见《天玑殿实录》中,却并无老祖曾将此种神功练成的记录,想来这树洞老僧所言绝非有半点虚妄了。

玉凌霜道:“那么以上人之见,玄魔涅槃入灭之后的四个化身,其中有一个便在贵寺?”

那树洞老僧轻轻叹了口气,向玉凌霜道:“女施主,以我所见,确乎如此。不过这个分身厉害之极,就算芷月上人重生,只怕也未必有能力将他制服。你来了?”

元胤四人听了他这句话,不禁面色微变!

玄魔的四个化身有一个落在小雷音寺中,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不单是元胤四人。但这个化身究竟在小雷音寺中留下了多少根底,更是无人得知。他漏液隐身在旁,将树洞老僧和元胤等人的对话全部听去,元胤等人自忖已称得上江湖中一等一的绝顶高手,却对他的到来,丝毫无所知!

但见墙角树木微微一动,一人缓缓而来。他步子不急不缓,从容不迫,谁也想不到,这个如此步态从容的人,竟然是玄魔涅槃入灭之后留在人间的四个法身之一。但闻树洞老僧沉声道:“难得你在我寺中卧底这么多年,想必你的佛法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了吧?那‘度厄神功’的上古神功,你可还在练它么?”

月光忽然钻出了云团,把一片银光洒落在地,但见那人缓缓掀起头上的盖头,露出了一张气度雍容的脸,来人正是小雷音寺新任主持镜光上人。镜光上人扫视了元胤四人一眼,微微咳嗽一声,道:“我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想不到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眼力之下。”

元胤道:“若不是有人对我提及,我险些也就此被你骗过去了。枉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长辈看待,没想到你隐藏如此之深,居然是玄魔的四个化身之一!”

镜光上人冷冷地笑了一声道:“就算我是玄魔的一个化身,但我依然算是你的长辈,这有什么问题?你要跟我动手,还差点儿火候,你不跟我动手,就*不了我,等我四个化身全部齐集,就算你想*我也*不了了。”元胤道:“为什么你要传我天龙般若大法?既然你有心防我*我,为什么还要令我去学这门武功?”

镜光上人又是一声冷笑道:“佛道不同门,道家的内功心法与佛门内功心法修炼的途径南辕北辙。我教你天龙般若大法,是教你两派内力在身体中剧烈冲突,到时不用我亲自动手,佛道两家的内功心法一起反噬,便足以轻轻易易置你于死地。”元胤气得浑身发抖:“卑鄙!无耻之尤!”

树洞老僧点了点头道:“未必。以元施主十世修成的灵体,你以这么低劣的手段只怕对他毫无伤害,相反感到绝望的应该是你才对。到时候元施主不去找你,你也会被你自己*掉了,因为你同样无法找到可以破解度厄神功心魔反噬的良方。你可知道,天山居士去后,受命看守三界秩序平衡的,就只剩老衲了。只是这看守之责,不过寥寥数年,数年过后,大运重生,老衲的使命就要完成,向西天佛祖缴旨去了。你既已涅槃入灭,原本‘度厄神功’这种分身的功夫法术,你是不该再练下去的。最近几日你加紧闭关,想必是要想一个办法出来对付‘度厄神功’所产生的戾气对身体的危害么?”

镜光上人脸色大变,全身微微颤动。他二十二处隐穴的剧痛多年前便起,这些年来,痛楚越来越厉害,以至于他不得不经常借云游为名,不常驻寺中。这时突然听那老僧说出自己的病根,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以他玄魔的化身这一个无人知晓的身份、正邪武功都已到了旁人无法企及的高深境界,当真宛若耳边凭空响起一个霹雳一般。那老僧平平淡淡的几句话,令他心惊肉跳,惶惑不已,身子忽然猛烈地抖了起来。

那老僧道:“我亲眼见到王母封你的二师兄天山老祖为三界第一位大护法,以我与天山居士的渊源,他只有你这么一位师弟,又对你情深切切,不希望你在邪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想必见到你死,更是他心中最为不甘之事。其实,化解你身上即将发作的内伤,老衲倒是有一个办法。但却不知道你肯不肯听?”镜光上人冷冷地道:“老夫自纵横天下,何曾有一事与别人打过商量?你要救便救,何必如此啰嗦?”

树洞老僧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个法子,以你的性子,未便接受得了。”镜光上人走到此时,还是情不自禁地问道:“什么法子?”那老僧道:“你要脱离苦海,唯一的法子就是自废武功,从此留在我佛门之中,与佛法为伴,此乃上上之策。”镜光上人一愣,便即哈哈大笑道:“笑话!老夫修炼这身武功,历尽三万余年,你说废去我的武功,便能废去我的武功么?”

那树洞老僧道:“你未能如你师兄一般登上统帅三界的大护法 宝座,是以心有余憾,是不是?”镜光上人狞笑道:“是。我和他所学一般,为什么他能做到三界统帅,修满万年便可位列仙班,而我却要生活在黑暗之中?既然如此,我们便一同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又岂不是更好?”那树洞老僧点头道:“从来境由心生。是非恩怨,你自己的路是你自己选的,与他人无碍。好。既然你不听老衲的劝阻,那也没法。当年大致胜金刚尊者着佛祖法旨遣老衲下界来,便是为了你师兄弟的恩怨而来。你好不容易把四个分身的其中一个涅槃入灭的修炼过程走完,当然舍不得失去数万年来辛苦修炼的神功,既然如此,*人一命不如救人一命,老衲就请元施主代我*了你、或者把你武功废掉,从此还一个清平给武林江湖吧!”

镜光上人冷笑一声道:“你*得了我的一个法身,我还有三个法身留存于世。等我四个法身有朝一日全部合在一处,天下还有什么人能挡得住我?”不声不响,但见他肩头微微一晃,右掌立刻拍出,一股阴寒之气随伴着掌风直逼而至。元胤虽不怕他阴寒掌力,却也知此掌功力深厚,万万不可小觑,当即凝神还了一掌。镜光上人右掌挥出,元胤飘身闪开,镜光上人第二招已接踵而至,中间并无丝毫空隙,招数之精妙,委实乃是元胤见所未见,他但觉眼前一花,四面八方都是镜光上人的人影,左边一脚,右边一拳,前面一掌,后面一指,诸般招数一时齐至,当下双掌飞舞,凝运功力,只守不攻,周身上下,防卫得滴水不漏。

玄魔涅槃入灭前,以度厄神功为基,将自己“地、水、火、风”的法身分成四份,各秘置一处。人身近水,所以他在水法身之上,倾注用心最多。其时西天四柱中天岳城和冰火谷远在天杖山三十万里路以外,要想赶在涅槃入灭之前把法身安置隐藏好,颇费神思;天山剑派防守森严,师兄天山老祖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只要一入天山境界,难免不被师兄察觉,因此把法身安置在天山隐秘之处的想法,也被他放弃。他最终想到的只有一个小雷音寺。那时小雷音寺中芷月上人刚刚接任不久,防范稍松,玄魔想尽办法,终于把法身的元神安寄在一个小和尚身上。这位小和尚从小长到大都未曾离开过小雷音寺,就算他日后表现出什么过人的异征,也必然无人能联想得到他玄魔的身上来。

他的这个安排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后来那小和尚一日日渐渐长大,玄魔的法身便随他一起长大,相比之下,佛门法力不但渐渐助他这个法身消除了以前修炼邪派神功留下的戾气,还令他接触到了天下最为正派纯净的内功心法。当玄魔的四个法身之一、也就是留在小雷音寺的这个法身走完了涅槃入灭的修炼过程之后,回归了四分之一的玄魔,紧接着就开始修炼起正邪合一的神功妙法,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极少出门在外,即便在外,也有次数的缘故。但他的所有计划都可谓完美到天衣无缝时,他忽然发现他涅槃入灭之前修炼的度厄神功,居然开始隐于体内,渐渐反噬了。

而这个时候,天魔领袖群魔第一次攻打小雷音寺,此时也正是他心魔反噬最为厉害的时候。他不能离开此地,只好一面加紧闭关压制心魔的反噬,一面又不能出手与天魔等人“为敌”的原因。正道群雄虽然对小雷音寺居然不派人手参加山下的混战觉得有些奇怪,但从来也不会有人把他朝玄魔的四个化身这方面去想。

他闭关静养,体内心魔反噬的煎熬渐渐平伏,但心情只要略一动荡,二十二处隐穴,便剧痛难忍,饶是他这法身修炼佛门内功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依然无法克制二十二处隐穴因心魔反噬带来的剧烈疼痛。以他的聪明,他自然也想得到这是度厄神功修炼到顶尖地步的反应,但却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进行克制和平复。直到今夜,他才从树洞老僧的口中知道了唯一能治疗他这种心魔反噬的恶病,唯有把全身武功全部废去,他或者还有一线生机。那树洞老僧的话不断在他耳边鸣响,他如今已知此言非虚,知道自己贪练神功,终于导致本末颠倒,大祸临头。他心下惶惧,但究竟多年修为,他蓦地里脑海中灵光一闪:“二师兄,二师兄……他也练过度厄神功,他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反应?”

他这时突遭危难,猛然间明白了二师兄那次与自己生死相拼时留下的话。当日师兄弟俩在山中恶斗,天山老祖一接手便已知师弟的武功固然练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但度厄神功的心魔反噬消除之法显见是未窥藩篱,修炼神功引起的戾气,日后定会在体内渐渐集结,终至于无法化解、心魔反噬而死。正当他要以化解秘诀相赠,玄魔却猛然一剑砍在了天山老祖臂膊之上。这一剑砍断了师兄弟俩的联系,从此以后,正邪开始壁垒分明,这一剑也砍断了天山老祖对他最后一丝怜悯之心,师兄弟从此天各一方,正邪不两立,再无见面之机了。

直到此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玄魔才方始明白当日师兄用心之良苦:“他比我早入门十年,在这十年之中,本派历代祖师留下的武功道法,他定然比我了解得多得多。度厄神功他也同样练过,但他淹通坟典,定然已经察觉到这门武功的厉害之处和瑕不掩瑜的弱点,也想出了克制心魔反噬的法子。可惜我一直认为他来找我是为了将我*掉,原来他当年仍是看在师兄弟的份上,前来救我,自不待言。”

他又惊又怒之下,突然间运起度厄神功中“擒龙手”的*手绝招,凌空抓落。他知道自己内息全错,皆是从度厄神功而起,要解此祸患,又非着落在眼前这穿着师兄水火袍的少年身上不可,唯有将这少年抓住挟为人质,才是最终了境,当下便不思索,运掌成风,招招下的都是*手神招。但他此刻已是厄运临身,度厄神功招数虽精,力道使出来时却散漫歪斜,已是全无准头。

元胤自也没料到这往日气度雍容、学识渊博的镜光上人说打便打,出掌迅捷威猛,一霎间已觉自己呼吸不畅,胸口气闷,镜光上人乃是当下“佛门第一高僧”,确是非同小可。百忙中分辨掌力,只觉上下左右及身后五个方位,已全被镜光上人的掌力封住,一时不及细想,双掌运力向身前推出,忽觉背心掌风凌厉,掌力未到,风势已及。原来就在他稍作迟疑的片刻,镜光上人已是倏地绕到他的身后,双掌齐飞,当下毫无解法,足尖一点,向前纵出丈余,忽听得身后镜光上人深深吸了口气,掌风斜斜而来,元胤心头一愕,立即醒觉,双掌自外向里转了个圆圈,缓缓向镜光上人推了过来。他掌力未到,镜光上人已感胸口呼吸不畅,顷刻之间,元胤的掌力宛如怒潮般汹涌反扑而至。

这一路掌法叫作“一拍两散”,一路掌法就只有一招,掌力雄浑,远在天山剑派其他内功掌法之上。练成了这路掌法,临敌时用不着第二招,敌人便已在掌下毙命,而这一掌以排山倒海的内力为根基,要想变换或者拆解招式,亦非寻常人力之所能。镜光上人身躯一晃,元胤跟着第二掌又如排山倒海般击了过去。他一掌拍出,一掌疾跟而至,左掌缩回,又加在右掌掌力之上,连环三掌,便如三个一个比一个更高的浪头一般,后浪推前浪,并力齐发,单掌掌力瞬间无形中放大了三倍。镜光上人喝道:“好一个‘一拍两散’!”左掌斜斜挥出,两股掌力相互震荡,砰地一声闷响,站在一旁的姜师白玉凌霜和袁灵枢三人顿时只觉气息不畅,连忙退得更远一些。  

元胤艺成以来虽屡经阵战,尚未一败,但与镜光上人如是高手对垒却还是第一次,此时他内力鼓荡,中气充盈,出手之快,落手之重,实是生平所未至,两只宽大的衣袖宛如两道鼓足了风的船帆,力聚而凝,威势非同小可,只听得嗤嗤声响,镜光上人发出的力道与他的掌力相互激荡,突然间半空中似有数十只灰蝶上下翻飞。姜师白和玉凌霜袁灵枢三人都是一惊,凝神看时,原来那许多灰色的蝴蝶都是镜光上人的衣袖所化,镜光上人光了一双膀子,露出两条长臂,模样甚是难看。原来两人内劲激荡,元胤的水火袍刀枪难伤,但镜光伤人僧袍的衣袖如何禁受得住?登时被撕两股无形的大力撕得粉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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