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刀剑录之迟青(上)

百花刀剑录之迟青(上)

首页角色扮演少年刀剑录更新时间:2024-05-09

(一)

也许你会厌倦千篇一律的风景,会厌倦从始而终的平淡,但有一种东西,它不会因为这样的世俗眼光而变得迷离或者叛逆,那就是寂寞。

也许你会说,你看惯了怜花的寂寞,会因此而产生逆反,这样的男人,本就不应该活在世上。他的一袭白衣,只不过是他用来蒙蔽内心的工具,他的颓废的眼神,已经将他自己赤裸裸地剖开了。

然而怜花始终还是要活下去的,不仅仅因为他的故事,还不到结束;而且,这世上的人,大半还是浑浑噩噩的活着:日落,日出,睡觉,醒来,如此简单又令人不齿,那么又何必追究怜花?

夜是死一般的夜,花开又花落,江湖几重重。

纵使有太多的伤心事,也无人诉说,更不知从何说起。

伤心这个东西,本就是很难深究的。男人为女人死去活来,流水为飘落地上的落红伤心不已,恨不得携落红奔向远方尽头。

而对于怜花,他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伤心。也许伤得多了,心就会麻木,对于黑夜就没那么多的反感。

因为只有在黑夜,灵魂就像死了一样,也就不会顾及人间那么多的唏嘘,也就可以尽情地让流下的泪灼烧脸庞,再被黑暗吞噬。

人说愁大师可以医治百病,将死人救成活人,可是有一种伤,他一定治不好,那就是女人留给男人的伤。

所以怜花不再强求,很多事情,都是随缘,强求不得。

他决定不再清洗身上的白衣,他决定不再刮胡子不再洗脸。

这是一个不好的开端,当他这样想的时候,才发觉一只苍蝇盯上了他的胡子。

求木山的这条傍山小道,蜿蜒上百公里,路上行人稀疏,除了那无忧无虑的虫鸣以及天上斑斓稀疏的散星,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寂寞。

怜花必须前行,恨春托付给愁大师的遗愿,是他心里的痛。还有那个要置他于死地的神秘组织,他必须要去查清楚。这一切,虽然繁琐,却也使得他觉得有事要做,平白填补了他心里的空虚。还有,伤蓝,这个被他辜负过的女人,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他在九月的夏天,抹去了眉头间皱下的忧虑,轻轻地走在九月的天空下。

(二)

九月的天空,到处弥漫着炙烧的味道,仿佛花草般的妖艳盛开,也全是为了堆积怒气,好让上空的那轮大盘子,经年消耗着江湖。

而地域越往南,水蒸气越发地稀少,当怜花跨过那条蜿蜒全国的大江,他的眼里遍到处充满着生机。

他不知道这一路跑死了多少匹马,只知道,他的确对不起哪些死去的畜生,所以,每匹马死后,他都会为它盖上泥土,插上鲜花,好让来生的那些可怜畜生们,不用再为人服务了。

这里离南海还有多长的路,连怜花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他知道,那里有他要找的人。因为在稻花镇上的那个刺客,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把剑,那把连同恨春的夺玉一起的剑,经由愁大师的鉴定,正是产自南海破浪观音。

这是怜花查清楚事实真相的第一步,而这个真相背后隐藏的秘密,究竟有多深,他也不会去想。

因为世人往往思考地太多,所以才自生烦恼,往往眼前的事情还没得到解决就想着如何去解决另外一个事情,所以才破了眉头伤了心。

南方的鸟语花香,毕竟不像北方的雄浑,更像小女子般的嘤嘤戚戚,即使万般壮志都在这一片天然浑成的世外消散地无影无踪。

如果以后,找到一个能过一辈子的女人,他一定会带着她来这里,在某处深山,建一所小房子,房前摆设花草,屋檐悬上风铃,门前更有细流吹着落花片片,与他的心一起飘向远方。

怜花不自觉的想着这些,嘴角开始洋溢着经久未现的笑容。

多美的笑容。连路上的行人,都不禁被这烈日下童稚的笑声引得讶异连连。

他们也许不会知道,这可爱的笑容背后,深埋着多少的悲伤,就算用整个四季的时间都未必能理解那些悲伤。

然而行人间的窃窃私语,也会常常透露出一些不经意的消息。怜花一路走来,听到了无数的琐闻,大都是说一个叫断秋的人,为了一个叫迟青的女人,居然要与那个女人的未婚夫决战于某个叫傲镇的地方。

那个可爱的侠客,如今居然会做这样的荒唐事,怜花也想去看个究竟。毕竟,断秋在稻花镇上也救过他一命,而且此人本性不坏,武功奇特,是值得结交的朋友。

通过向路人的打听,怜花知道去傲镇的方向与去南海的方向一样,所以他决定在傲镇停留片刻然后再赶往南海。

当下,夕阳开始西下,落日余光扑满整个大地,到处跳动着抖动的层层色彩。怜花拔出酒壶,拍了下身上的马儿,一路带着风尘远去。

(三)

怜花到达傲镇的时候,应该算是大陆地区正当炎热的时候,然而傲镇范围内气候却不冷不热正当适宜。

怜花下马,看见傲镇门口竖着一块凹凸的巨大坚石,巨石上中插着一把大半没入的剑,徒留剑柄在外!看剑柄的腐朽程度,应该有几十年的辰光。巨石的面前,许多江湖人士驻足流连,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好似他们也都刚来这个南端的偏僻小镇。

要不是为了断秋,只怕这辈子怜花都不可能来到这样的地方。

既来之,则安之。且把手中良马交给进镇第一家酒馆的小官,酒馆名曰:傲剑。

好冷僻的名字,却偏偏给人暖意,因为怜花闻见了酒香。

怜花着一身邋遢行装,头发散乱,那身白色长袍,都已经被一路上溅起的泥泞涂的半是黑半是白了。

然而酒馆内的小二一眼看见怜花进来并没有露出鄙视的神情,面带微笑,鞠躬地请怜花进馆。进门遍是酒香,茉莉香。

没等怜花坐下,小二便头头是道地介绍起馆内的茉莉花酒,怜花微笑着,叫小二提了两壶过来。

个把月的在外奔波,怜花只觉疲惫。然几口酒下肚,那阵阵的困意才渐渐地舒缓过来。杯在手心渐暖,飘起的余香,借着窗外逃来的几缕细辉,酿成一组似醉的云朵。

只是想到断秋,怜花就无法让自己在这样的安详中自得其乐。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断秋。因为他必须赶往南海找破浪观音。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酒馆内突然安静了些许。因为前门突然多了一个美丽的女人。

当然,很多这样的时候,怜花只不过是忽略了美丽背后的陪衬,就如同此时,美丽女人的身边尽管有着一个穿着雍容的公子,却依然无法让怜花转而忽略掉这样的美丽。

也许,怜花自始自终都是个俗人。只是他眼里的美丽,如同长在深山上的鲜花般的安详与静谧,淡香扑鼻,你永远不会讨厌这样一种美丽。

这个女人就带给怜花这样的感觉:面若紫兰,眉目清秀,双眼散发着淡淡的微笑;淡红素衣,长发批肩,发顶别一朵野色菊花。

酒馆内突然间的安静,与那些江湖人士遮遮掩掩的偷窥大有关联。突然后堂急急忙忙跑来一年约五十的素衣老者,向那女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女子轻启朱唇:“我爹爹需要的茉莉花酒五十大桶,希望你明天之前能给我们送来。”

那位老者只是唯唯是诺,并不敢抬头,“是是是是,小姐要的东西,小的不敢怠慢。”

“那就好。”女子收起如鹦婉转的音色,便自门口轻踱出去。后面那个年约二十的男子,却急急地追随而去。

半响,酒馆内由沉静而突起的嘈杂声四起,都在纷纷议论着那女子。

而额头满是汗水的老者用手指头放在嘴边“嘘”的一声,却仍然不见声音的降下,摇头而自门外去。

怜花依然不紧不慢的抿着酒。就这片刻,他突然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种油然而生的舒服感。

舒爽的天气,美丽的女子,平和的风气,让他看见了江湖之外的一些宁静。

然而,这真的是江湖之外吗?有些时候,也许人在江湖,却不知身在其间而已。

(四)

九月二十。

断秋应该会在今天出现吧,怜花心里喃喃地想着,是因为很多傲镇的人都这么地讨论。

他们说,今天是傲镇主人傲大将军的生辰日子,也是他女儿与未婚夫*天订婚的日子。然而就是出现了个断秋,才让事情变得更有戏剧性。因为断秋喜欢傲大将军的女儿,所以他要与*天决斗。

一斗定生死,生死定女人。

换作几年前的怜花,或许他会觉得这种行为十分地刺激,因为那时谁都是年少轻狂,纵使剑下被封喉依旧笑破江湖路。

然而经过那么多的往事,他突然觉得这种行为很可耻。所以他要阻止断秋。

他心里,更想看一下是哪个女人,会让断秋失去理智,竟然公开要追求一个有未婚夫的女人。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那个傲剑酒馆里的女子突然在他心里浮现。

她是个美丽的女子,但并没有美到让人失去理智。只是他又转而一想,这世上的感情,本就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如同当年,他与长歌在一起的时候,眼里始终是无法再装载着其他女人。

此刻的怜花,正坐在镇东南一隅的露天茶房,房顶只有一些薄草皮盖着,却别有一番情调。

然而,开始下雨了。

雨来的时候,如同少年奔马,踢踏声不断,将往事践踏于脚下,决裂般的无情。

然而雨中夹杂着风声,遥远的地方,有一种响亮的宁静,你可能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到这种天地能量的无所不在。

草皮太薄,游客纷纷走散。

怜花依旧坐着,喝着浸满了雨水的茶水。

门前小官不敢支声,只因为他看见了怜花脸上那条狰狞的刀疤。

怜花不走,是因为这里,将是通往决斗场所的最后一站。

拐过北面的街角,就是傲镇主人傲大将军的住所,而决斗马上就要开始,断秋一定会经过这里。

怜花也想趁此机会结识一下傲大将军,或许能够得到一些南海的消息也说不定。

碎花传来断裂的声音,天空弥漫着伤痕,因此才有那么多孔掉下这一滴滴的雨。

怜花不再喝酒,他闭上了眼睛,用心倾听着这满天的细密,突然他的心里出现了一种沉闷,那是一种刚性的侵袭,这种感觉如同一个人出现在一个不该有的地方。

是的。断秋来了。在很远的地方,怜花就能感觉得出断秋来了。

这不是*气,因为它比*气多了一种肃穆与庄严。

(五)

他的脚步缓慢但有力,每一步都似乎迎合着这天地之间的哭诉。

天若知道断秋心里的伤心,那么这个世界也许早就被淹没了。

他从雨里走来,却让怜花感觉到,他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从雨的那头走到雨的这头。

黑脂刀无鞘,别在断秋的腰间,而他的手紧紧握着黑脂,流着水的手。

“你怎么在这里?”

断秋走近怜花的时候,怜花才注意到断秋的表情木讷,两眼空洞。

纵使他的皮肤雪白,也无法掩盖住他身上流露的黑暗气息。

“是江湖告诉了我你的消息,而我顺便也要去南海,所以...”怜花看得出断秋对他的到来不是很开心。

断秋横眉,“如果你是想来看好戏的,那你就错了!”

“呵呵,我自己的戏还没演完,哪有时间顾及别人的。我是来救你的,因为我欠你一条命。”

“救我......"断秋喃喃,眼神开始散发着迷离的灰光。

“因为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必败。”雨水扑散在怜花的睫毛上,涌向伤疤。

断秋无语,因为他明白,怜花说的都是真的,即使他有时候真的不承认,但爱上一个人之后,那种揪心的伤痛已经消磨了他武斗的勇气,而只剩下软弱无力。

“你走吧,今天谁也救不了我。”断秋还是微微地应了一声,慢步向镇中央走去。

他的手颤抖,怜花却感觉到,他内心的悲伤比他的脚步还要重的重。

怜花无语,他只是保持一段距离跟着断秋,他不想这样一个人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只因为,他是从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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