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国父”华盛顿雕像，美国示威者想表达什么？

因弗洛伊德事件引发的全美抗议浪潮仍在继续。

当地时间6月18日，美国波特兰数十名抗议者将一座拥有近百年历史的美国首任总统乔治·华盛顿的雕像推倒，并点燃美国国旗扔在雕像上。

时隔数月举行选举集会的美国总统特朗普指责了这种极左种族主义推倒华盛顿雕像、焚烧国旗的行为，并呼吁最高法院进行相关裁决、制裁焚烧国旗的行为。

美国也有沉重的历史负担

华盛顿、杰斐逊等历史名人是美国国家建设的奠基者，他们已经成为美国的“圣像”，但是这些人也曾经是奴隶主。

因此，乔治·华盛顿的雕像会不会被推倒，在这场愈演愈烈的抗议运动中，也是一直备受关注的议题。

美国只有200多年的历史，但是这块土地的人类生存历史是长久的。在美国建国之前，黑人奴隶就已被贩卖到新大陆，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在美国的历史中，黑人是难以被忽视的群体。

杰斐逊说过的“人生而平等”虽然成为美国人的信条，但是回到历史的现场，必须要承认彼时这句话恐怕并不包括黑人在内——黑奴在那个时代只是类似于“生产资料”的工具人。

也就是说，虽然说华盛顿是美国的国父，但是那时候的美国是白人的美国，华盛顿也只是白人美国的国父。

几百年过去了，美国还是美国，但是美国人发生了变化，即便是经历过内战以及上个世纪60年代的平权运动，200多年的历史并没有弥合种族之间的裂痕，没有抵消美国的白人与黑人之间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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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族问题的政治化

华盛顿雕像被推倒的时候，华盛顿特区也出现了类似的事情。南方邦联时期将军艾伯特·派克的雕像不仅被推倒还被点燃，同时抗议人群中还一度爆发“没有正义就没有和平”和“黑人的命也是命”的呼声。

这座雕像距离警察局并不远，据目击人说，当时警察知晓派克的雕像被推倒，但是没有干预。

这件事情也让特朗普非常恼火，他第一时间发推特：华盛顿特区警察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他们看到雕像被推倒和焚烧，就应该立刻将这些人拘捕，这简直是美国的耻辱。

特朗普还要求华盛顿市长赶紧行动起来，之前，非洲裔的华盛顿市长也没少怼特朗普，反对特朗普向华盛顿派军队或者国民警卫队。

民主党人推出了新法案规范警察执法行为，试图将这场运动限制在警察和黑人的小范围之内。但是，华盛顿以及内战期间南方邦联的一些历史名人的雕像被推倒后，种族问题升级为严重的政治问题。

派克的雕像其实一直就有争议，他被认为是3K党的创始人之一。1992年的时候，华盛顿市就曾申请联邦政府把雕像挪走。

实际上，这些雕像虽然是历史遗产，但也代表了历史的记忆，尤其是在首都，代表历史记忆的设施也是一种政治表达。

联邦政府没有挪走的雕像，现在被推倒和焚烧了，特朗普面临越来越明显的“分裂之家”的危机。

特朗普对于推倒雕像的行为，多次在推特上要求警察采取行动，认为这是扭曲历史，建立了一套压迫性的体制。

话说回来，特朗普对这样的场景其实并不应该感到陌生。他指责的极左种族主义和他的白人至上主义，根子上其实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分歧在于捍卫白人还是黑人而已。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美国中央公园发生了一起强奸案，几名黑人是嫌疑犯，特朗普在媒体上打广告，要求判这几名黑人死刑。

十几年之后，真正的罪犯现身，而特朗普对于这段历史则语焉不详，也不打算道歉。有人说，那个白人至上的种族主义者现在是美国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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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变数的2020年大选

黑人弗洛伊德之死引发的这场全美、乃至全球范围内的“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从谋求种族平等，到对历史的清算， “无正义，不和平”成为新的政治运动的口号。

值大选之年，当年林肯面临的“分裂之家”的危机再次浮出水面。在谋求连任的竞选集会上，特朗普不忘将这一事件与民主党绑定在一起。他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民主党所为。

特朗普绝非一个愿意弥合分裂的总统，为了连任，特朗普有可能将种族问题变成大选中打击民主党候选人拜登的筹码。

被特朗普炒鱿鱼的博尔顿出新书爆料特朗普政府的内幕，其中提到，特朗普身边的成年人都被赶走了，剩下的都是“磕头虫”。面对示威活动的冲击，特朗普不会像林肯那样竭力维持“分裂之家”，而可能会借着“分裂”的危机，保住“家”（白宫）的主人地位。

如今，美国的“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从对警察违规执法声讨抗议行为变成了一场寻求历史正义的运动。随着华盛顿等人的雕像被推倒，“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将走向何方，还未可知。

然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今在历史的过往中寻求正义和平等，注定是一笔烂账，尤其是带有强烈自我意识对历史进行报复的时候，只能让历史问题变成政治问题，进而陷入政治纷争的“烂泥坑”。

□孙兴杰 （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副院长）

编辑 陈静 校对 李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