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巨林:站殇——谨以此文献给几百号天桥电灌站的建设者们

韩巨林:站殇——谨以此文献给几百号天桥电灌站的建设者们

首页角色扮演狮子城的奇妙冒险更新时间:2024-10-08

站 殇

——谨以此文献给几百号天桥电灌站的建设者们

韩巨林

上世纪70年代初,家乡积极响应*“农业学大寨”的号召,年年都召开誓师动员大会,表彰奖励达《纲要》(亩产400斤)、过黄河(亩产500斤)、跨长江(亩产800斤)和人均贡献千斤粮以上的生产队。那个时候全国以粮为纲,到处学大寨人艰苦奋斗战天斗地精神,村村队队都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农民春夏秋时节忙种地,冬天修梯田、打水(淤泥)坝、引水拉沙修造水浇地,没有了农闲时间。经过多年大规模突击劳动,几乎每座山上都修了梯田,有的高质量梯田还能浇水。可是,水从哪里来呢?靠天,十年九旱,根本指望不上。在地上打井,没有技术不说,用井水浇地的成本太高。人们猛然醒悟:紧靠黄河的我们为什么不能把河水抽上山来浇地?

于是,公社决定从黄河秦晋大峡谷南端右岸的天桥则村一处悬崖下把黄河水一级一级往山上抽,行水的干渠经天桥则村、前后花儿寨村、瓷窑沟村、坟墕梁村、官路墕村一直到尖堡则村,同时扩展延伸到干渠两边如西峁村、刘家峁村、庄则梁村、寺畔村、杨庄则村、高梁沟村、刘家坪村、王来家沟村、寨峁村、柏林店村、荻家畔村等村子,可使1万多亩梯田地变成水浇地,有效增加粮食产量,解决群众吃饭问题。由于主要工程在天桥村或其附近,故起名:天桥电灌站(也叫天桥电力抽水站,简称灌站),这项宏大工程于1970年12月动工开建。

位于黄河秦晋大峡谷右崖山脚下的一级泵站

工地上实行军事化管理,从15个生产大队抽调500名青壮劳力,编成3个连、14个排、38个班,各层级均指定了负责人,层级负责人一般由复员(退伍)军人、基干民兵骨干、先进(积极)分子担任。要求所有人员每天天不亮就要到工地上集中报到,而后根据指派要求干活,定时定量完成当天的施工任务。遇有突击性施工任务挑灯夜战,三班倒是常事,广大建设者无怨无悔、无私奉献。充分发挥退伍军人优势作用,用良好的作风和干劲推进天桥灌站建设。

我所在的生产大队是“灌区”未来“受益者”之一,理应派人去参加建设,15岁的姐姐和村里2、3个成年人常年被派到电灌站的工地上劳动,他们带着干粮,从自己家里带着简陋的原始工具(铁锹、扁担、箩筐等)汇集到天桥电灌站工地,挖掘和搬运山石、水泥、沙子、黏土、工地用水等,公家每天给每人补助两毛钱的伙食费,只管中午一顿饭,也不给工钱,派出人员回生产队记工分,男劳力一天记10个工分,女劳力一天记8个工分,年终参加生产队粮食、红利等分配。

一级泵站上水管道

从此,姐姐风里来,雨里去,披星戴月整整干了7个年头。我不知道那些年月姐姐是怎么过来的。开工前几年,工地上没有住处,建设者们都从家里早出晚归往返工地。夏天还好说一些,严冬腊月就受大苦了。数九寒天,北风呼啸,外面滴水成冰,我们还在被窝中熟睡,姐姐就早早起来梳洗打扮,为了防止冻伤,姐姐就分别在脸上手上抹些“海蚌油”,在家里前炕炉子上烤上一阵后,吃上点早饭,头上围一块薄围巾、身上穿着单薄的棉衣裤和自己做的布鞋与邻村女同伴摸黑向10里山路外的施工场地走去......

从黄河水面往上依次为:一级泵站、公路(一排树林)下的二级泵站(扬程总高110.5米),山顶几棵簇树处是二级泵站出水口,再平行向右再向北约400米是三级泵站

二级泵站的3条上水管道

要知道,40多年前老家数九寒天的日子那可真是滴水成冰,人的手不小心碰到铁器上一准会被粘住,严重时会被粘掉肉皮。但严寒没有阻挡住姐姐和小伙子们前行的步伐,她们义无反顾、他们勇往直前。到了工地上,建设者们先用铁镐凿挖厚厚冰土层或岩石层,然后用铁锹这些冰土或岩石用平板车推出去倒掉。实在冻的不行了,大家就搓搓手,跺跺脚,或面向太阳歇歇脚,再不行就在附近捡拾一些枯枝烂叶点上火,取取暖,这需要多大的毅力!那几年的冬天,姐姐的手脚常常被冻伤,脚上被冰的裂开了口子,为了不影响第二天劳动,她先是用热水泡脚,尔后再往裂口上涂抹海蚌油、凡士林类防裂膏。

姐姐们上午在工地上干活,中午吃点玉米或高粱窝窝头加一勺子菜汤。工地上吃的是大灶饭,经常用荤油做饭,偶尔还能吃上点肉。可姐姐从小就不吃荤腥不吃肉,只要看到饭菜中有肉或闻到荤腥味就把菜或菜汤送人了。姐姐就点开水啃点窝窝头就算是一顿饭,下午接着劳动。收工后,步行回到家里吃上点留饭。那时生活普遍困难,大人小孩肚子里没有什么油水,说是做菜,其实是做大杂烩烩菜,就是把白菜、山药(土豆)和盐混在一起烩熟,用筷子头在素油瓶中蘸上几点油放进去搅拌几下就算是烩菜了。我年龄小,做饭掌握不住放多少油,也可能是想让饭香一些,就用筷子在油瓶中多蘸上几滴油放进去,但父亲总能“吃”出油味来,提醒我们省着点,以后往饭里少放点油。

工地上使用的饭票

工地上的劳动强度大,公社要求各个生产队派青壮劳力去劳动。因此,只要去了就按成人分配劳动量。那时候,没有几台机械设备,全靠人抬肩扛背背。大伙不是凿石挖土,就是建造泵房等设施。挖土相对轻松些,无非是挖个地基,平个土地,修个灌渠等,但凿石头搞建筑工程就十分辛苦了,有时还存在安全隐患。由于灌区都修建在半山腰或山上,有些地段基本是黄土质地,极易发生塌方土事故,一不小心就会把挖土方的人员埋在里面,发生伤亡事故。好在那个时候公社和电灌站对安全生产抓得很紧,大家的安全意识都比较强,防范措施虽然简陋,但效果非常不错,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事故。

  在修建抽水泵站机房、上(排)水池、干(支)渠等工程就不那么轻松了,有时危险性还比较大。工地上所用的建筑材料一般都要靠人去搬运,所需要的石子要派人到黄河悬崖开凿,用铁锤砸成工程需要的小石子并过筛后再背到山上去,所需要的建筑沙子要到黄河河床挖掘,再用布袋子背到2、300米高的山上,所需要的建筑水泥也是如此往山上搬运。

  滔滔黄河水流至中游的秦晋大峡谷便舍弃了她在河套平原那种平静柔缓的性格,向南偏西拐了个大弯后在秦晋大峡谷突然向下急速流动起来(天桥电灌站开建初期下游约10里外的天桥水力发电站尚未截流,黄河水流淌在宽阔的河面上,与周遭摩擦后不时发出厚重的哗啦哗啦声响)。大峡谷岸高谷深,相对落差最少在200米以上,横断面不普遍呈“U”字型,沟坡一般达到60--80度,形成悬崖峭壁,地形极为险峻,人空着手都不敢到河岸的边上去,何况还要从河床底下往山上背水泥、沙子、石子和水,这是一项多么艰辛的工程!

  我能想象到,一群本应守闺待嫁的弱女子,在上面号召和生活重压下,不得不承担起本应由大男人们去完成的“历史使命”!我能想象到,背着装有6、70斤重建筑材料的柔弱躯体,是怎样艰难地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滴汗水(泪水甚至是血水)把它挪移到山上去的!我当时听说过,我一个族姐名叫大招,长得人高马大,很有力气,平时干活不惜力,也不比小伙子差,就这样身体条件竟然经常被繁重的体力劳动累在半山腰失声痛哭。

  在那个年代,只有号召,只有觉悟,但少有物质方面的保障,更不要说人身保险了,听都没听说过!工地上一天只管一顿将将能吃饱肚子的粗茶淡饭,几个月发一双劳保白线或帆布手套,再无任何防护措施,女建设者辛苦劳作一天挣上7、8个工分,按当时折算还不到一毛钱,可大家并没有考虑这些,上面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很少听到他(她)们的牢*和怨言,我们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的思想政治教育有效性和人们自觉自愿的执行力,劳动光荣,吃大苦流大汗,大干快上,无私奉献等等是那个时候人们的共同追求!

她们中的一些人,由于长期超负荷劳动,患上了难以治愈的疾病特别是妇科病,有的人竟终生不能生儿育女!当她们用青春年华谱写这“壮丽”的人生篇章时,她们是否想过自己将来远嫁他乡,不可能享受上丝毫益处?她们是否想像到将来受益的人们还能否记起她们?我也常想,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们?这个工程如果放在当今,现在的人特别是年轻人会像姐姐们那样不计报酬、无怨无悔地流汗流泪甚至流血么?

二级泵站出水口及干渠

三级泵站、机房、抽水管道

位于三级泵站半山坡上的总变电站

经过5年多时间的建设,天桥电灌站终于建成。公社决定在1976年7月1日上午隆重举行试水庆祝大会,公社机关除值班或有重要事情处理的工作人员外,其余悉数参加庆祝大会。同时,要求附近特别是灌区周边生产队的社员们放下手头营生到场参加庆祝大会。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各行各业男女老少积极响应,我们学校也放了3假,要求全校师生自行前往。四面八方的人们闻讯后三五成群、扶老携幼纷纷前往庆祝现场,我估摸有好几千人,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新衣裳、新鞋子,如过年一般充满喜庆,为能够亲眼见证这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宏大水利工程而感到无比高兴自豪!

要知道,父亲一般连亲戚家的红事白事都不愿意去,能够请父亲“出山”的事由真是太少太少。这是我们全家唯一的一次“集体”外出,足见这项工程在当地百姓心中的分量。由于工程浩大未来可期,同样惊动了方圆十几里之外的一些村子的人们,如清水公社赵寨村、高石崖公社东(西)山村和高粱村。县城一些知情的青年男女也来到祝捷现场凑热闹。

庆祝大会会场设在电灌站三级泵站营地左侧一块非常宽展的“L”形状的坡地上进行,组委会在会场东南边一大块空地上搭建了许多小型帐蓬,每顶帐蓬小的可住3、5人,大的能住十来个人,不管什么身份,不管大人小孩,只要你愿意进驻不用掏一分钱,当然,组委会管住不管吃,来客的吃饭问题得自己解决。奇怪的是老天爷好象很“懂事”,在庆祝大会前一天傍晚下了一场毛毛细雨,干渴的黄土高坡得到及时有效浸润,众人纷纷说:这真是个好兆头!

为解决庆祝大会期间众多来客吃饭喝水问题,组委会请来了县城的大食堂、二食堂的师傅及工作人员。人家早早在指定位置搭建了伙房和帐篷,用来制作饭菜和方便食客们就餐。经过紧张有序忙碌,两个食堂不久就开张营业了,油糕、肉炒粉、粉汤、过油肉、回去锅肉、麻花、麻叶、大烩菜等吃食的香味立即钻入我们的鼻孔。那几天,农贸市场也建起来了,有卖碗托儿的、卖烧饼的、卖羊杂碎的、卖粉汤的、卖米凉粉的、卖自制饮料的......。各路贩卖牲畜、日杂百货和衣服的小商小贩纷纷摆摊设点,为人们购物消费提供便利。

庆祝现场红旗飘扬,彩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你来我往,几个大高音喇叭滚动播放着高亢激昂的时兴歌曲。人们精神抖擞,喜气洋洋,青年男女你一群,我一伙,左顾右盼,不知在寻找着什么,学生们你一群、我一簇,成群结队,小孩子来来往往满场地跑个不停......

庆祝大会当天一大早,工程指挥部、各泵站、各灌区等工作人员精神振奋,状态昂扬,大家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当听到“开闸”的指令后,大家熟练掌握操作规程,一气呵成。为稳妥起见,在庆祝大会前几天已经进行过一次试水,干、支渠一些地段出现了不同程度险情,对风险隐患得到及时发现和排除。

惊心动魄的是在试水当天,有一水渠处出现渗漏,随着渠底部漏水孔径越漩越大,形成的小山洪顺着山水圪崂狂奔而下,如不封堵住就会发生塌方,进而损毁这段渠道,影响祝捷大会如期举行。这时在现场检查指导工作的一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奋不顾身跳将下去,用身体堵住漏水孔,其他人赶紧往里面填泥土堵塞漏洞。因漏水孔的水洇湿时间过长,附近的泥土被浸润后开始崩塌,有人发现危险后,迅速将那位副主任拉开来。他们刚闪开,那地方就塌下去了,真是好险!

众志成城,经过苦战,终于将那段渠抢修好了,保证庆祝大会顺利召开。

当混浊的黄河水来到了三级泵站,然后再被一级一级提升到最高的尘堡则山上时,人们欢声雷动,像过节一样热闹。许多“铁姑娘们”三三俩俩抱在一起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有的老年人用手捧着浑浊的水端详来端详去,有的眼里噙满泪水不住地说“今后我们的日子有盼头了!”“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那一刻,干渠顺山势而上,宛如盘旋在大山上的一条水龙,各支渠又如枝叶般顺着山势扩展向四面八方,渠水汩汩流过,水光粼粼,一派生生不息的靓丽景象。

庆祝大会声势浩大,精神振奋,鼓舞人心,场面壮观热烈,在开幕式上,县上领导莅临现场祝贺讲话,殷切希望天桥电灌站早日为老百姓造福。

接着向4个先进集体、百余名先进个人颁发奖状,对21名工作表现好的建设者作口头表扬。

再紧下来,几位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代表上台发了言,他们谈经验、说体会、道真情、展未来,纷纷表示要将这项工程建设进行到底,为做好电灌站后续工作及正式运营再立新功。

最后,公社革委会主任李儒起作了工作报告,他先是感谢县上及上级水利部门对电灌站建设的大力关心和支持,高度赞扬建设者无私奉献精神,号召大家向他们学习。

接着,介绍了电灌站建设情况。他说,这个电灌站是在一无实践经验,二缺设备材料,三少建设资金,四是交通运输十分不便的情况下开建的,但忠厚勤劳的家乡人民自力更生,奋发图强,不懂技术干中学,资金不足自己筹,逢山开劈渠道、遇沟制作倒虹,先后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困难,硬是在1976年6月底前基本完成电灌站整个工程建设任务,也使灌区区域的农村建设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为建党55周年献上一份厚厚的大礼。

李儒起详细介绍说,从天桥村山下黄河河床到最高山上的尖堡子村,总扬程313米,引水每秒0.75立方米,可灌溉地1.6万亩,总装机容量4050千瓦时,共18台机组。7级电灌站中,扬程总高是2级站,净扬110.5米,2台680千瓦时能抽水每秒0.72立方米。本项工程除国家投资138.5万元外,五年共投入劳动日90多万个,完成土方开挖45万立方米,石方3.1万立方米,混凝土1.4千立方米,完成生产性建筑面积844平方米,福利区建筑面积351平方米,干渠开挖7.88公里,支渠开挖25公里,其中衬砌完成10公里,倒虹四座,共长602米。除5级泵站使用混凝土抽水管道外,其它各站都使用钢管,钢管直径529毫米,钢管总长2.125千米。

另外,在交通方面,自力更生修了一条从2级至6级站的沿渠公路,可以畅通无阻运输各种设施设备和材料,总站与各站都有通讯线路联系,在渠道两侧和各站周围栽树1万多株,美化了各泵站和众多渠道沿线环境。在福利区建设方面,利用工余时间挖土窑洞16孔,用砖砌护后用作工人宿舍,就地取材,建立石窑7孔,库房、机修车间、会议室等17间房子都是由人工砖筒拱筑而成。

以上情况和数据仅仅是祝捷大会前所统计的,试水成功乃至正式运行之后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估计也不是小数目。

位于三级泵站附近的电灌站指挥部办公区建筑群

那天李儒起主任慷慨激昂、热情洋溢的讲话极富号召力,使与会者倍受鼓舞,人们普遍对未来充满期盼!

后来,我进一步了解到,参加建设最多时约有500人,一般年份也有1、200人参加建设,在1976年7月试水成功和走上正常生产运行,整个灌区有好几十名工作人员。

从庆祝当天下午起,县文工团连唱3天晋剧大戏,《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沙家滨》《龙江颂》等晋剧剧目先后演出。期间,还穿插演出一些新编的二人台小戏、相声,以及笛子、口琴和二胡独奏等节目,给生活贫困文化落后的人们提供了精神大餐。大家欢声笑语,叫好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有的小伙子一边看戏,一边与意中人相会。有的有情人紧紧靠在一起羞羞答答地不知在说着什么。

这里曾经开过庆祝大会和演出过晋剧大戏

令人十分惋惜的是,在电灌站建成并运行几年后,由于水权分配、灌区管理水平、干(支)渠建设质量、运行资金成本和人民公社撤销等原因在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就关停下马了,一个正科级事业单位被撤编,工作人员分流的分流,遣散的遣散,千百年来人们盼望用近在“咫尺”的山下黄河水浇地丰产的愿望又一回化为泡影,滔滔不绝的黄河水继续缓缓而无奈地向西又向南流去......

被废弃的四级泵站机房

即将被黄土掩埋的六级泵站机房

再到后来,整个电灌站工程机械设备不知去向!干、支渠能拆解下来的设施设备都被人拆走或是瓜分!1986年春节后,我从部队回老家探家,期间,我抽空来到离我们村子最近的下坟墕第6泵站站址,高大的机泵房端端地矗立那里,木门上锁,窗子上的琉璃完好,泵房里的设施设备完好无损。干、支渠鲜有损坏的地方。又过了几年,我再次来到这里,机泵房门窗早已不见,里边的机器设备不知去向,许多砌护干、支渠的耐火砖块不见了踪迹。随着时间推移,机泵房快被铲到其四周的黄土埋没了,绝大多数干、支渠状况惨不忍睹,有许多“踪迹”再难找到。那些残屋断渠枯树静静地呆在那里,像是在哭诉着自己所遭遇的不幸!

我的心情复杂而沉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项宏大的工程如果放到现在建设会是个什么概念?

当时,人们几乎是饿着肚子不计或少计报酬施工搞建设的,他们靠的是什么?是信仰,是精神。毫无疑问,这样的奇迹只有在激情燃烧的年代发生!

被废弃的干渠渠道

  天桥电灌站、东山电灌站、狮子城电灌站、“反修”电灌站和黄河防洪工程是上世纪7、80年代家乡5大水利工程,其中天桥电灌站为最,据说当时在地区也能挂上号,可我至今未能从当地一些权威重要《大事记》上看到过天桥电灌站分毫信息,是我孤孤陋寡闻?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它如一粒沙尘正在隐入烟尘......

而河南林县红旗渠建设先进事迹之所以全国人民都知道,归功于当时上上下下大力宣传,报刊、杂志、广播连篇累牍跟进,人家在1974年9月就印发了《红旗渠报告文学集--红旗渠颂》。其后,有关部门将其拍成电影记录片,在我们小的时候,不止一次看过有关红旗渠建设的新闻纪录片,事迹震憾、也很感人。前几年,人家还将红旗渠拍成了几十集的电视剧在全国播出,不值得我们深思么?

行文至此,要感谢我的姐姐、韩亮小、韩八十四等诸多知情或见证人士。特别要感谢村支书韩栓柱兄弟,在去年6月27日中午至傍晚,他放下手头十分忙碌的赚钱营生,主动提出开上自己的车(我想给车加油,被他拒绝)陪我重走一回灌站“路”,在找寻到1级泵站原址后,我们逐级而上,一直找到尖堡则村附近的7级泵站原址,我们整整看了大半天。我背井离乡40多年,人是物非,对过去许多地方记的不是很清晰,是他不辞辛苦带我爬坡上洼、翻沟过坎,深一步浅一步、不厌其烦找寻电灌站当初诸多“遗迹”。

期间,我们路经羊肠小道,悬崖峭壁;有些地方杂草丛生蛇蝎出没,有时手脚被荆棘树枝划破,我们依然不辞辛苦“勇往向前”。经常映入我们眼帘的是:有些原样还在,有的已残垣断壁,也有相当一部分设施不见了踪影!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特别是当他听说电灌站散伙时欲丢弃或销毁一些文书等资料时,他立马赶过去将其栏留下来交到乡上保管,充分说明和我年龄相仿的他也对电灌站充满感情。

韩支书亲自带路找寻“遗迹”

陪伴我的还有韩支书的小面包车

时间飞逝,转眼过去50多年了。存放相关资料的木箱简陋且破烂不堪,很多资料被尘土覆盖着,有的被鼠虫啃咬过,有的霉味扑鼻,需戴上口罩、手套翻看,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电灌站从开工建设、建成运行,到遇到生产运营困境以及撤销等许多重要资料,它是我写此文的第一手原始资料。看完相关资料后,我小心翼翼将其放回原处,不由对它生出敬意。

我经常想,倘若不是拴柱支书有心,这些宝贵资料可能早被废弃或销毁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那些建设者们渐渐老去,知情者会越来越少,昔日辉煌一时的天桥电灌站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桥电灌站从1970年12月开建至上世纪80年代末关停下马、寿终正寝,历经近20年,我的姐姐就参加建设了7年时间!那7年是工程开头的7年,也是最艰苦最吃劲儿的7年。包括姐姐在内的广大建设者们在生命最鲜壮的时期把窝窝头、白菜汤变成血汗滴洒在家乡的那片土地上,他们和她们甩开膀子大干快上,终于使这项宏大工程建成并正式运营,曾惠及灌区区域百姓几年时间,它不仅见证了贫困山区水利建设的辉煌历程,更是艰苦奋斗、勇往直前精神的最好注脚。

天桥灌站的建成,见证了海则庙水利工程建设从"无"到"有"、从摸索到建成的飞跃历程。它就像一面透亮的镜子,折射出贫困山区水利建设在逆境中渐趋强大的光辉历史。

它是吾乡"争气站"、活化石,更是精神家园。

真正的消逝是遗忘,遗忘才是真正的消失。

据悉,若干年前,听说家乡政府已开始给天桥灌站的建设者们(农村户籍)发放一些经济补助,尽管钱不多,但说明上级没有忘记他(她)们,不禁让人欣慰之至!

谨以此文向几百号无怨无悔无私奉献的天桥灌站建设者们致敬!

(摘自长篇纪实散文《姐姐的平凡人生》〈二〉)

作者简介:

韩巨林,笔名春雨时、谷戈,籍贯陕西府谷,转业军人,退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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