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遍布瘴气、人迹罕至的隐秘山谷内,今日气氛诡谲,隐隐有紧张的暗潮涌动。
林间、山巅,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不少修士,尽皆注视着山谷深处一个隐约散发出逼人邪气的洞府。
良久,终于有个留着长髯的修士道:“听闻无咎谷这名妖女今日渡劫,各位道友可都是前来观视的?”
另一名应是某派掌门的修士沉稳回答:“正是。此方世界已有近三千年未有邪修、魔修突破金丹境。若她今日失败倒也罢了,若是让她功成,各派恐怕都有祸殃,届时免不了要请诸位道友放下往日恩怨,以联手诛邪为要。”
其他人纷纷响应。
“那是自然!”
“除魔卫道乃是吾辈天职,欧掌门何必如此客气?”
“正是正是。”
亦有各派跟来的小辈私下轻声议论:“我往日行走四方,并未听闻今日渡劫的容前辈有何恶举,怎么各派前辈却如此……”
“嘘,小心被师父听到!”一人急忙警告后,终是憋不住,悄悄解说:“容意自己虽未为恶,无咎谷其他人却皆非善茬。二十年前师父与其他宗门的前辈联手镇压无咎谷全员,唯独容意在外游历逃过一劫……虽然二十年来她一直独善其身,但焉知不是实力不足暂时蛰伏?此次若是被她突破,定会*上其他门派……”
轰隆!
九天之上劈下的刺目电光与遥遥传来的雷鸣声,让众人不约而同停下讨论,纷纷屏息注视着劫雷所指的方向。
开始了——
容意也知道洞府之外此时已经聚集不少名门正派的修士,正等着围攻自己,但却并不放在心上。她若能渡过天劫,自然有一拼之力;若是渡不过天劫,那更是无需担忧,直接魂飞魄散便完事了。
屏息凝神,容意双目沉静,以无畏的气势迎上第一重劫雷!
电光如白练,雷鸣似龙吟,层层叠叠,声势浩大。
平日积攒的诸多法器在抵挡劫雷的过程中逐渐消耗殆尽。最后一重劫雷降下时,容意一指轻点眉心,唤出了本命法器“镇魂青灯”。
淡淡青光透过造型朴拙的镂空灯壁洒入洞府,看似随时会熄灭,却格外顽强地接住了最后也是最强的劫雷。
见时机已到,容意微阖双目,自碎内丹,使其化为一缕飘渺的神魂,迎向劫雷过后缓缓降下的天道意志。
只要这步功成,她就真正踏出金丹境,进阶至神魂期,有资格在此界自由来去了。
让容意没想到的是,就在她神魂彻底离开躯体的同时,天阙之上竟然又有一道劫雷劈下!
不等容意作出反应,那道劫雷已经准又狠的正中她的神魂,将她的神魂与肉身都撕成了碎片!
远处观望的正派诸人见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劫雷应当只有九重啊……”
“久闻气运鼎盛期的大千世界,其天道会格外排斥邪魔外道,如今看来,似乎是真的。容妖女这是真正魂飞魄散了。”
“那我等今日……可以打道回府了?”
“喂!快看——”
随着一人高声提醒,其他人定睛看去,都见到最后劈下的那道劫雷散开后,竟有一盏残破青灯的虚影留存。但不等他们细看,那道虚影已经猛地缩成一点,隐去了踪迹。
原地徒留若有所思的各宗修士对着被劫雷摧毁的山谷发愣。
深夜时分,位于阳泽市西郊的一处老宅。
平时杂草丛生的前院此时已被人清理干净,在正房门口摆了张檀木供桌,供桌上放了尊似乎以黑石雕刻而成的怪异神像,以及香炉等祭祀用品。供桌前摆着几个藤编的蒲团,以一个年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为首,每个蒲团上都跪着一个人。这些人年纪各异,男女皆有,个个面上都带着些不安又期待的表情。
为首男人缓缓展开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古旧卷轴,郑重其事地念出卷轴中记载的祭词:“……自结契以来,承蒙尊驾庇佑至今,容府上下感恩在心。现约定之期已至,特向尊驾奉上信任祭品容意,延续两姓之好。”
语毕,为首男人放下卷轴,率先俯身叩拜。
其他男女见状,纷纷效仿。即便有少许心中不以为然的,此时也不敢作怪,老实低下头去。
也就是众人磕头的这短短一瞬,无人注意到,一道忽明忽灭的淡淡青光落入了挂着两排大红灯笼的后院卧房。
老宅后院卧房的布置仿佛古代婚房一般燃着龙凤花烛,只是桌上并无寓意吉祥的食物酒水,反倒是地上撒了不少白色的纸钱。而红底金绣的帐幔中,一个穿着精致的大红婚服,姿容绝美的年轻女孩双目紧闭,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她面白如纸,胸膛也不见起伏,仔细观之,竟像已经断气多时了。
一阵阴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纸钱如雪飞舞,房中顿时鬼影幢幢,好像有不少看不见的影子在争抢纸钱。稍后更有几道带着浓厚死气与阴煞之气的黑影拨开拾拣纸钱的小鬼,互相厮打着靠近婚床。
最后抢赢的是其中那个长着两个头颅,身形似乎能随意变大或缩小,躯干上还长了无数眼睛的怪物。它贪婪地吐出蛇信,挑选半晌,最终朝着“新娘”紧闭的双目冲去,似乎想要吞下对方的眼珠。
就在此时,应该是死人的“新娘”忽然睁开了眼。
察觉异常,怪物的动作微顿。
“新娘”却主动朝着怪物伸出了她那双洁白如玉的手,牢牢捧住它其中一个头。仿佛看到什么珍宝一般,她丝毫不嫌弃怪物身上血腥腐臭的味道,将姣好的脸庞凑到它跟前,一双美丽清澈的桃花眼熠熠生辉。
“邪气……好浓的阴邪之气……”“新娘”发出轻轻的喟叹,带着仿佛喜悦到战栗的情绪。
怪物混沌的脑子里本能地生出一种恐惧,就好像遇到了无法对抗的天敌一般。
它想要抽身而退,却惊悚地发现自己无法移动。朦胧青光从“新娘”的身体中渗出,沾染到怪物身上。光华每进一分,怪物身上的邪佞之气就减少一分。
自己会被吸干!
意识到这点的怪物拼死挣扎,甚至自断一个头颅与半边身子,这才摆脱无法动弹的诡异状态。之前与它争抢的其他几道黑影和小鬼们见势不妙,此时早已飞快逃往老宅其他地方躲藏起来。发现自己孤立无援后,怪物仓惶冲向婚房的大门。
但它下身蛇尾一般的部分却被“新娘”一脚踩住。不给它断尾的机会,“新娘”一边动作轻盈地站起身,一边掐住怪物仅剩的脖子,将它拖得远离房门。
怪物绝望地回望“新娘”,只见她笑眼弯弯,语气柔和,仿佛在教导不懂事的晚辈般对自己说:“不就吸你一点邪气吗?你又不会死,干嘛这么小气?”
不会死,可那是自己的修为啊!是自己耗费漫长岁月攒起来的——
无论怪物在心中如何呐喊,都无法阻止它身上的邪气和功力一起源源不绝涌向少女。它的身躯越来越干瘪,越来越无力,最后“啪嗒”一声,变成了一条长着骷髅状花纹的大蛇,掉到地上。垂落的蛇头撞开婚房的门,发出一声巨响。
“什么声音?!”
前院结束祭祀,正准备收拾供桌的众人听见后院传来的巨响,都被吓了一跳。一时间谁也不敢动作,只面面相觑地交换眼神。
为首男人强自镇定道:“别慌,或许是后院挂的灯笼掉了,或者什么东西被风吹落。这间老宅多年没有修缮,本来就有些残破了。”
“大哥,说到这兄弟我就有话说了,你身为这一代的族长,既然继承了长房,对老宅的维护就该上点心才是,怎么说这也是我们容家发迹的重要地方……”
巨响过后再没有其他动静,在场之人就都接受了为首男人的说法,反而有精神与他掰扯其他事了。
为首男人目光森冷地看向说这话的人。
对方被他盯得有些瑟缩,但在被一旁的妇人悄悄掐了一把后,又梗起脖子道:“我说错什么了吗?自上次祭祀以来,你就没来这边看过吧?平时哪怕请个人看顾一下也好呀。今天我们过来时这地方看着跟危房似的,那位尊驾万一觉得不高兴呢?”
“老三,你这么积极,要不以后由你来看守老宅?”为首男人冷笑道,“毕竟这地方特殊,也不可能放个外人进来乱逛,万一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咱们全家都得进局子。”
“唉,话不能这么说啊,大哥,我们可什么都没做!”老三赶忙撇清关系,“我们就只是照着族规来跟您祭拜一下‘家神’,至于其他的我们可都不知道。后院躺着的那也不是我女儿啊!”
烦了弟弟这副嘴脸,为首男人面无表情道:“你要这么说,看来家族基金里面属于你的那一份,以后也不用给了?”
“喂!你——”
兄弟俩唇枪舌战,互不退让,以至于众人都没听到逐渐从后院靠近前院的脚步声。
吱嘎……
缺少维护的正房大门随着门轴难听的摩擦声,被人从内开启。
吵架的俩兄弟和其他看热闹的亲戚们,闻声均下意识看向门扉大敞的房内。
供桌上未熄灭的烛光照在来人镶金嵌玉的凤冠和大红洒金的婚服上,在这阴暗残破的院落中洒下斑驳金光,美丽,而又有些恐怖。
“这么多人在呀……”来人朱红双唇轻启,语带欢喜。
院中其他人却像见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齐刷刷后退了好几步。
漫长的沉默过后。
“鬼……有鬼啊!闹鬼了!”
此起彼伏的汽车发动声响过之后,原本还算热闹的院落中仅剩下容意独自一人。
叹了口气,她有些苦恼地自语:“此界的凡人怎会如此小气,问话的机会都不给倒也罢了,竟还说我是鬼。嗯?”
注意到挡在自己面前的供桌上摆着尊怪异神像,容意好奇伸出手去,还未碰到神像,就感觉它想要抽取自己的功力。
柳眉一挑,容意右手不客气地按上那尊黑色神像的头部,紧接着她只是稍微使了点劲儿,神像便从头部裂开,断成两半。
虚空中仿佛有谁发出了一声恼怒的痛哼。
“我刚修复些许的功体,凭你也配觊觎?”淡淡评价了一句,见对方似乎已经断开了与这尊破裂神像的连接,容意也不再为之多费心神。她闭上眼,检视自己现在的状况。
渡劫失败之后她便自封意识,全凭本命法器慢慢修复,如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岁月,自己又漂泊了多少地方。金丹已碎,神魂又未凝成,此时的容意全靠本命法器的虚影支撑着。因为刚才从后院那只怪物身上抽取了不少邪气的缘故,镇魂青灯的虚影稍微凝实了一些,但短时间内依然无法完全恢复。她原本的肉身被劫雷摧毁,此时这具身躯跟她倒是格外的契合,只是不知道原主去了哪儿,她在这处宅院中并没有发现对方的魂魄。
莫非是已经回归天地了?
左手一阵掐算,容意感觉远处某个地方隐约有什么东西跟这副躯体相呼应,或许就是原主魂魄所在的地方。
“原来不是死在此地吗?”虽然不是容意故意夺舍,但毕竟占了原主的身体,她得偿还对方这份因果。
于是她记下方位,迈步朝院外走去。
老宅院门处设有护阵。不过这种护阵在容意面前,就像小孩用树枝在泥地上画出的界线,并无什么阻隔作用,轻轻松松就出去了。她还好心地反手虚空画了个符咒对原本的护阵进行加固,确保除自己之外,谁也没法从里面出来。
“等我了结因果再来跟你们谈心。”
满意地打量了一会儿自己加固的成果,容意轻声对躲在老宅各处阴影中瑟瑟发抖的鬼怪们说。
裘致驾驶着他前些日子新买的飙风C230跑车在深夜空旷的公路上纵情狂飙。
作为阳泽市数得上名号的富二代,他不抽烟不酗酒也没有捧小姐的爱好,唯一的乐趣就是飙车。市内监控太多,他也不想哪天倒霉撞上个加班到凌晨的社畜,所以一般犯瘾了就来阳泽西郊的山上撒欢。
因为城区改造的缘故,西郊这边原本的住户都迁走了,剩下的只有少部分富人一年都用不到两次的别墅,或者是一些保护性的老房子。夜晚过来这边,别说是人,就连拉货的车都不会遇上,就像他承包了整个西郊作为自己的赛车场一般。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那群哥们都无法理解他的乐趣,不肯陪他来西郊耍一耍。
轻叹口气,裘致拍拍手下的方向盘道:“唉,还是老婆你好,我走哪都有你陪着……草!”
眼角余光看到深夜的路边竟然有位穿着红嫁衣的新娘,裘致心头一惊,跑车在公路上跑出了个蛇形,差点就直接冲出公路,亏得他技术还可以,堪堪在出事边缘把车刹住了。
心有余悸地紧握着方向盘,裘致大口喘着粗气,动作僵硬地一点点转头望向刚才看见新娘的地方。
没人,整条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冷寂的月光照着他和他的跑车。
是玩high了所以眼花?
困惑地挠挠头,裘致干笑着准备重新发动车子:“我就说嘛,大半夜的怎么可能会有新娘孤身一人在这种地方活动,又不是红衣女鬼……”越说到后面,他声音越小,尤其“鬼”字更是几不可闻。
心跳如鼓,裘致做了几个深呼吸,刚觉得冷静下来了,就听到有人在敲副驾驶座的车窗。
嘭!
惊得差点原地起跳,裘致被安全带勒回座位上,惊恐地瞪眼看着贴近副驾驶车窗的那张白净妖艳的漂亮脸庞。对方红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见,此时他脑海中只剩下从小到大听过的各种怪谈和鬼片中的经典桥段。
比如说夜班出租车司机遇到单身女子要搭车,开到终点一回头发现对方人不见了,座位上只留下几张冥币之类的。
“阿弥陀佛,哈利路亚,无量天尊,诸天神佛,各路菩萨……”抖抖索索地瞎念着,裘致闭上眼祈祷,希望再睁开眼时外面的红衣女鬼已经离开了。
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女鬼并没有消失,还静静立在车边,裘致心中涌出无尽的绝望。他一边回顾自己短暂的二十七年人生,一边哭丧着脸降下副驾驶座的车窗。
“小姐姐……不,大仙,您有、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兴许这是个讲道理的鬼呢?只要帮她完成心愿自己就不会死。
“用你的坐骑送我一程。”车窗外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并不像鬼片里那般阴森森慢吞吞,反而透着股利落劲。
发现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掐死自己,而且还能沟通,裘致稍感安心。
他犹豫了一下,为表诚意,解开安全带下车,颠颠地来到女鬼身边,为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
“大仙,您请。”
对方欣然接受了裘致的服务,仪态甚端庄优雅地轻轻提起裙摆,略一低头,凤冠上插的珠钗都没晃一下便稳稳地坐到车上。
稳住,莫慌,我还能苟一苟。
自我安慰片刻,裘致回到驾驶座,壮着胆子问女鬼:“大仙,您要去哪?”
女鬼幽幽抬起左手,指向灯火辉煌的主城区。
“走,该换方位时我会说。”
不敢多问,裘致用力点头表示明白,接下来目不斜视地直盯着前方,按照女鬼的指点驶向主城区。
容意原本心情不太好。
她自开始修行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直到渡劫失败才首次遭遇挫折。但能在十死无生的天劫之下侥幸存活,还能找到个契合的新死肉身,她已无怨言了。只是出了那座老宅她才想起,她的法器全被劫雷毁了,而她此时功体没有恢复,根本没法冯虚御风。且这世间不知怎么回事,竟没有山精灵兽活动,连想抓一只代步都不行。
莫非要走着去找原主?
正当她正苦恼时,旁边这凡人驭使个钢铁妖兽路过,还很热心的愿意带她上路。
果然自己仍受气运所钟!
心情重新愉快起来,容意眼波流转,开始四下摸摸看看,研究载自己的这个妖兽。她原以为坐进了对方的口腔或是腹腔,但却没有找到任何疑似器官的东西。莫非这玩意不是妖兽,而是机关傀儡?当年确实有些善于炼器的仙门以各式各样的傀儡替代飞剑灵宠,只不知这傀儡兽是用哪种法阵驱动的,不然她也可以自己做一只。
沉浸于自身思绪中,容意险些忘了给裘致指路。
好在裘致识趣极了,每到一个岔路都会提前放缓车速征询容意,这才顺顺利利开到了她要去的地方。
看着缓缓出现在视野中的建筑群,裘致心中浮出两个字——“果然”。
前方是一个布景精巧的小区,在整个阳泽市都挺有名。只是它有名并非因为它有多好的居住环境,而是因为邪门。是的,邪门。相传这地方还没建起来之前就是个乱葬岗,开发期间出了无数科学无法解释的怪事,好像还曾有工人死于事故。建成后,尽管开发商找了不少风水大师做道场,入住的住户依然不是*就是重病,还时不时就有人自*,就连附近路段都常出车祸。
久而久之,此地的住户搬得七七八八,连出租车司机都绕开这暮山小苑走,而本地乘客绝不会因为司机多绕一段路就投诉。
凌晨两三点还敢来暮山小苑的,除了鬼之外,大概也只有裘致这种被鬼胁迫的倒霉蛋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车越接近暮山小苑,裘致就越觉得冷。此时明明还没入秋,他却已经有了开暖气的想法,揉了揉冻得发痒的鼻子,裘致在暮山小苑的正门前停稳。
小区的门卫室也是黑漆漆的,不知是没人值夜,还是已经睡下了。
“大仙,就是这儿吗?”裘致用力挤出一抹笑。
“嗯。”应了声,容意自己打开门下车,临要走时,似乎想起什么,从左手无名指上摘下一枚祖母绿宝石戒指,轻抛给裘致。“谢礼,收下吧。”
裘致不敢不接,当着容意的面感激涕零装进衣兜里。然后缓缓,缓缓地倒车。
目送容意让人心惊的大红身影消失在暮山小苑的黑暗中,裘致这才确定自己活下来了,赶紧调转车头跑路。
这一次,他离开时没有感到任何阴寒的气息,反而有阵阵暖流从揣着戒指的衣兜隐约透出。
只是忙于逃命的裘致并未发现。
容意在寂静的小区里缓步前行,才走出路灯照耀的范围,就感到有东西贴近自己的后背。
“好香啊……新鲜血肉的味道……活人的味道……”阴森飘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恶意,“给我一点你的血好不好?红红的,滚烫的血。”
“不好。”斩钉截铁地拒绝,容意回头看向对方,“不过你身上的阴邪之气我很喜欢,让我吸一点如何?”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