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简者,至浩瀚:一块玻璃的“退火”之道

至简者,至浩瀚:一块玻璃的“退火”之道

首页角色扮演天外飞仙剑破龙门更新时间:2024-07-28

未觉三夏尽,时序已更秋。11月,上海暑气渐褪,转眼又是黄叶纷飞的季节。11月7日,由上海玻璃博物馆举办的“退火”五周年特别大展——“重置”正式拉开帷幕。“退火”项目始于2015年,在过去的五年间,博物馆先后委约了八位当代艺术家,通过挑战玻璃材料的边界,创作出各有特色的大型玻璃艺术装置作品。而本次特展,则是在这五年成果的集结的基础上,将其由室内展览延伸到户外展示。由遍布整个博物园区的“集装箱”重新装载展品出发,为游览者呈现全新的观赏路径和场景体验。通过打破固化的艺博场馆展览模式,也是“重置”了人们对于现有世界认知的思考,强调了当代艺术的价值。

此玻璃,非玻璃

甫一踏入园区,几个巨型的淡蓝色集装箱就映入了眼帘。每个集装箱的顶部都装有两根灯管吊缆,写有不同艺术家名字的集装箱同时分散在园区的各个角落。乍一看,正像是几个被人凭空放置在户外空间的“天外来客”。

刘建华的集装箱被放在了面向博物馆门口右侧最显眼的位置。往集装箱内窥探,可以看到里面像传统“白盒子”展厅一样的纯白四壁,而通向箱子末端的箱壁则被挖空,在一个能望向户外风景的方形洞口四周,围上了玻璃和水泥制作的画框。这原是刘建华2018年在“退火”中展出的作品《呼吸的风景》,而如今在本次五周年特展中却被赋予了新的含义。画框外对准的再也不是漫无目的窗外风景,改为了伫立在博物馆门口左侧的鲜红柱子——刘建华的第二件作品“碑”。鲜红的柱子由玻璃和碳纤维制成,但特殊之处在于刘建华在创作中完全地抹去了玻璃原有的薄、透、轻盈属性,取而代之的是像石头般厚重的质感。值得注意的是,玻璃“碑”上仍留有很多裂纹,尽管裂纹在传统的玻璃制作工艺中被视作失败品,但在当代艺术的语境下,这些生动的肌体纹理却得以保留下来。

刘建华的作品图《呼吸的风景》看出去是他的第二件作品《碑》。资料图片

行至中路,便可看到装有廖斐作品的集装箱。他的作品看起来极其简洁,是几块透明的玻璃板层层串叠。而在这些玻璃板的中间,则是从上到下由大到小挖空的圆圈,从外围看,就像是站在水中见证着一滴水落入水中不同的平面时产生的涟漪,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廖斐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水和玻璃都是透明的,都给人一种轻盈之感。尽管看似轻盈,但事实上玻璃是一种很重的材料。”据了解,这次展出的作品《连续的平面2.2m3》重达2吨,甚至最初馆中精通承重设计的工程师也认为这不可能安全地搭建起来。后来通过额外搭建了一组龙门钢架,才把作品从手稿还原为现实。对于这次跨界的艺术实验带来的启发,廖斐表示:“我们平时常见的玻璃,是有其自身的工业逻辑的,和手工制作的逻辑并不相同,我们需要更多地理解它们背后的制作方式。”

物质及物质之外的玻璃

除了在视觉上挑战了人们的想象之外,艺术家甚至还尝试利用物理意义上的玻璃,回应当代艺术中更抽象的问题。往园区深处走,南北两个角落,可以分别发现杨心广创作的《玻璃肠》和毕蓉蓉创作的《反复纹样的彩色片》。

在杨心广以往的创作里,木料、陶土和石块才是他手下雕塑的“主角”,但此次受邀以玻璃为媒材创作,却让他从锋利的碎玻璃里感受到“晶莹剔透的刃口富含危险的美感”。新的感触也为他创作的瓶颈打开了新的局面,他对记者表示,一开始对玻璃肠塑造的尝试是防止玻璃碎裂,因而形体不能太大,这使得构思方案不那么自由。但后来索性借用玻璃这种易碎的性质,意外地收获了“断肠”的概念。他对记者表示:“中国古典诗词中经常用‘断肠’来表达悲痛与伤感,玻璃的脆弱、晶莹剔透以及断裂处形成的锋利刃口,非常符合诗词中用生理现实呈现的精神体验。这种从生理感官出发来描写精神体验的手法其实更符合当代人的经验,新的技术已经将人的感官放大并延伸,精神层面的感悟需要更多的感官刺激才能领略到。”

在几棵飘落着黄叶的香樟树中间,属于毕蓉蓉的集装箱安安静静地放置在一隅。擅长平面创作的她这次也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以浪的纹样为出发点,毕蓉蓉探索了二维设计在三维空间实现的可能——从黄到蓝渐变色的大片玻璃,像线条一样或圆或卷的玻璃管,螺旋扭纹的大曲面玻璃。每一件精巧的小装置都试图证明二维与三维之间的界线可以被无障碍地打破。她坦言,由于对玻璃的性能和制作工艺缺乏认识,天马行空的想法有时会与玻璃传统的工艺相互矛盾。因此单是制作方案,她已反反复复修改了九遍。有些困难被技术老师解决了,有些则需要艺术家修改方案来“做个妥协”。但对自己艺术创作想达到的目标,她却始终坚定:“我想寻找一种绘画与空间的关系,绘画常常是一种很私人的行为或者是一件很私人的对象物,当它脱离所属的平面,继而生长到空间中时,它的公共性就开始发生了。我在寻找这个转换过程中的一些可能性。”

提供精神归属地

“退火”是玻璃艺术创作中必不可缺的重要一环,也是玻璃最终成型的关键所在。炙热的熔料在上千摄氏度的温度下被塑型,随后经过加热-保温-慢冷-快冷四个退火步骤,使其减缓冷却速度的同时降低玻璃的永久应力。过程中变化种种虽然可控,但亦有不可预知的未知性和偶然性。对于这种不确定中又具有无限可能的感觉,上海玻璃博物馆创始人、馆长兼执行总裁张琳算是再熟悉不过的人。

上海玻璃博物馆于2011年建成开馆,张琳在考察了世界各地上百个不同类型的博物馆之后,一个模糊的理想概念逐渐诞生——做一家收藏“未来”的博物馆。他对记者说:“这个‘未来’讲求的是当代艺术观念性,而不是科技性的威力。我们想建立一个‘博物馆 美术馆’的新体系。”长达五年的“退火”项目正是实践这个理念的最佳契机,他说:“通过联系工匠、工厂帮助艺术家实现一些当代艺术的想法,让两者共同创作,艺术和技术得以有机地结合到一起。”

张琳提到最多的一个说法是“引领博物馆的生活方式”。他说:“文化消费带来的快乐,或是艺术带来的快乐,可能给你带来一辈子的记忆。我希望通过这些作品给观众带来一些思考,拉近大众与博物馆的距离,让大众对博物馆有归属感,最终的目标是引领大家去享受博物馆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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